第211章 有一就有二
“阿——阿嚏!”朝以禾輕掩着口鼻重重的打了個噴嚏。
紅黛趕緊給她添了盞熱茶,擔憂的問道:“娘子怎麼了?別是生病了吧?”
她給自己搭了搭脈,淺笑着搖搖頭:“脈象沒什麼不妥,剛才只是鼻子有點發癢,不用大驚小怪的。”
“我糊塗了,忘了娘子自己就是神醫,竟然問出這麼蠢的問題。”
“你是關心則亂。”她從窗子向外望去,看着外麵灰蒙蒙的天蹙了蹙眉,“早上還晴空萬里,現在看着像要下雨了。你讓人問問郎君今天去的哪家鋪子,給他送把傘過去。”
紅黛應了一聲,趕緊出去安排。
果然,沒過一會兒天上的雲越來越厚,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
春雨雖然下得不大,但下了兩個時辰還沒停,直到時近黃昏,江如藺才陰沉着臉冒雨回來。
他臉色不善的把傘支到門口,衣擺和鞋襪都濕了,朝以禾趕緊讓人給他打水洗漱更衣。
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后,江如藺靠在軟塌上抿了幾口熱茶,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她狐疑的睨了他一眼:“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他緊抿着唇,微垂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了一片灰白色的暗影,沉吟了片刻才說道:“咱們回京以後老虔婆給咱們院子裏放了兩個丫鬟,你知道吧?”
“知道啊,一個叫玉潤,一個叫香浮,模樣生的都不錯,聽包婆子說,手腳也算勤快。她們得罪你了?”
“是你打發玉潤給我送傘去的?”
“我看快下雨了,就跟紅黛說找個人給你送把傘,倒是沒問紅黛讓誰去的。”
江如藺的臉部線條愈發的緊繃,耳朵根兒微微泛紅:“把那個玉潤攆出去!她……她對我圖謀不軌!”
朝以禾坐直了身子,追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給我送傘去,這原本沒什麼,可按理來說傘既然送到了她就該走了,但她偏偏賴在鋪子裏不走,偏要給我端茶送水的。我嫌她煩,不過當時正有事要忙,便也沒搭理她。
等我處理完手頭上的事外面就下雨了,我打傘回來時她便要跟我擠在一把傘底下,身子一個勁兒的往我身邊靠。”
“那……然後呢?”
他悻悻的灌了兩口茶,面無表情的說:“然後我就把她推開了,她搖搖晃晃的跌在水坑裏,攥着我的褲腳說‘都是奴婢太笨了,連站都站不穩,三少爺拉奴婢一把吧’。
她跌的渾身髒兮兮的,要是拉她一準得把我的衣裳也弄髒了,我又不傻!後來我沒理會她,就先回來了。”
朝以禾的嘴角輕微的抽動了兩下,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虧得玉潤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偏她倒霉,碰上了江如藺這麼一個鋼鐵直男。
江如藺重重的把茶杯放在桌上,沒好氣的說:“有一就有二,我看她不像是會輕易死心的,你把她趕出去算了!”
她思忖了片刻,搖搖頭說道:“不行啊!說起來她也沒什麼出格的舉動,做的事都可進可退。要說她是故意勾引你的,她畢竟沒跟你過分親昵;可要說她清清白白,她做的事又不一個規規矩矩的丫鬟該做的。要是因為這個處置她,反倒顯得咱們小題大做了。”
他譏諷的勾唇,深不見底的眸子裏閃過幾分譏誚:“我這個祖母真夠煞費苦心的,連美人計都用上了。”
朝以禾握了握他的手,笑道:“紅松院那位是狗急跳牆了,今天鳳夫人當著那麼多女眷的面,說信得過我的人品,她原先想方設法的抹黑咱們,算是白費心機了,她可不得用點別的手段?”
她深斂着眸光,心裏暗暗有了計較。
翌日清晨,她就讓人把玉潤叫了進來。
玉潤快步進了堂屋,畢恭畢敬的行了個禮,嬌軟的聲調讓人聽了骨頭都酥了:“奴婢給三少奶奶請安。”
朝以禾漫不經心的撥弄着香爐里的香灰,任由她就那麼跪着。
她惶惶不安的低着頭,心臟撲通撲通直跳。
足足過了一盞茶的工夫,朝以禾才輕飄飄的把視線落在她身上,打量着她笑道:“果然長的不錯,難怪老夫人把‘伺候’我和郎君的事交給你了。”
她的額頭上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水,聲音都打着顫:“奴婢……”
“先起來吧。你模樣生的這麼好,一定不甘心只做一個丫鬟,你想不想再往上走一步?”
玉潤驚訝的偷瞄了一眼她的臉色,又趕緊低下了頭:“奴婢不明白三少奶奶的意思。”
“我沒空跟你兜圈子,我就直說了。昨天給郎君送傘的時候你做了什麼,你心裏有數,我心裏也有數。
你要是個聰明人就應該看的出來,郎君不是個急色的人,你若想在他身上動腦筋,那你可就沒什麼指望了。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倒是可以給你指一條明路。”
一聽這話,她的臉色頓時一片慘白,身上止不住的發抖:“奴婢不……不敢……”
朝以禾抬手打斷了她的話音,從袖子裏摸出一個小巧的紙包:“這裏面裝着能讓人動情的葯,只要喝下去,再心志堅定的人都會淪為繞指柔。你要是想搏一搏,家裏這幾個爺們兒都比三少爺更合適。要怎麼做,你自己拿主意。”
玉潤的指甲深深的嵌在掌心裏,雙手緊攥成了兩個拳頭:“您為什麼要幫我?”
“我不是幫你,我是在幫我自己。用這種方式讓你離開青浦院,總比我直接把你攆出去更體面些,你心愿得償了,我不也能少個隱患嗎?”
她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心一橫把葯收進了袖子裏,重重的磕了個頭:“奴婢多謝三少奶奶,要是奴婢真能成事,一定不忘您今天的大恩!”
朝以禾滿意的頷首,示意她退下。
見她走了,紅黛才忍不住好奇的問道:“娘子,您就不怕她把這藥用在郎君身上?”
“她要是真敢這麼干,咱們不就能用‘勾引主家’的罪名把她趕走了嗎?裡外咱們都不吃虧。”朝以禾垂眸輕笑着,只等着好戲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