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睜眼瞧瞧
“祖母,我知道您疼我,可家裏的擔子也不能全壓在大伯一家子身上。那些事我爹當年做得,我自然也做得。”江如藺不急不緩的說道,恭順孝敬的眉眼間浮出點點一閃而過的寒意。
林氏煞有介事的擦了擦眼淚,輕輕握住他的手:“好孩子,我只是想把你留在身邊多看看你,不想讓你成天奔波的不着家。咱家的鋪面和莊子早晚是要靠給你的,你何必急在這一時?
祖母年紀大了,也沒幾天好活,你多陪陪祖母不成嗎?”
朝以禾的睫毛輕顫了兩下,冷笑着勾唇——這話何其歹毒?要是江如藺再強要,那就成了為了家產不顧祖母一片疼愛之心的不肖子孫了!
果然,她這話一出口,族裏的三姑六婆們都紛紛議論起來。
“老夫人操勞了一輩子,到這個歲數了還要被親孫子逼迫,真是可憐!”
“到底是沒好好被教養過的,眼皮子淺,為了幾個鋪面讓自個兒的祖母當眾下不來台,半點規矩也沒有!”
“誰說不是呢?你沒聽剛才裕祖媳婦說的話嗎?這當著咱們的面他就要這要那的,咱們看不着的時候還不定多混賬呢!”
朝以禾冷冷的掃了她們一眼,清晰的看到林氏眼角滑過一絲得意。
她微嘆了口氣——這種婦人裝腔作勢的手段江如藺是應付不來的,還得她出面以惡制惡,以綠茶治綠茶!
她微垂着眼眸醞釀了幾秒,再抬起眼時淚水就從眼角滾落了,她楚楚可憐的抽泣了兩聲,哭着撲到林氏懷裏。
“祖母,如藺孝順您和孝順早逝的公爹是一樣的!公爹生前為了江家的生意鞠躬盡瘁,如藺只想子承父志把公爹沒做完的事做完,您就成全了他吧!
這麼多年來如藺都沒在您身邊,您不像疼堂兄們那樣疼他,也是人之常情。可你們到底血脈相連,您睜眼瞧瞧,他也是您的孫子啊祖母!”
她每哭訴一句林氏的臉色就陰沉一分,她的話剛說完,林氏的臉都要耷拉到地上了。
眼看着眾人探尋的目光投射過來,林氏急忙攙扶住她,深斂着眸子裏的不悅說道:“如藺媳婦,祖母只是怕他太勞累。就算我有什麼私心,也不過是想時時把他留在身邊,你們……”
“都是我的錯,我曲解了祖母的一番好意。”朝以禾沒等她說完就眼淚汪汪的打斷了她的話,羞愧的垂眸,“我還以為是您偏心堂兄們,怕如藺分他們的權。”
“我……我自然沒這個意思!”
“是是是,孫媳婦愚鈍了!有您的支持和大伯、堂兄們的提點,如藺接手鋪面和莊子后一定很快就能上手,他也不至於忙得沒空陪您。以後堂兄們也清閑一些了,大夥都能常在您膝下盡孝,咱們這一家人才算和和美美呢!”
江如藺看着她那張人畜無害的小臉會心一笑,趁這個關頭,他趕緊順水推舟的向江撫和江家兄弟行了個禮:“那以後就仰仗大伯、二位堂兄多多指點了。”
曾氏吊著眉毛正要嗆聲,林氏卻遠遠的朝她使了個眼色。
林氏重重的嘆了口氣,閉了閉眼說道:“好吧,難得如藺有這份心,那以後少不得要辛苦你了。
撫兒,明兒你把川兒生前管的那幾個鋪子和莊子的管事叫來,跟他們交代幾句,讓他們今後都聽如藺的吩咐做事。”
江撫皮笑肉不笑的應聲:“兒子知道了。”
“如藺媳婦,你也起來吧。有你這麼個‘賢妻’陪在如藺身邊,以後我也能放心了。”
朝以禾破涕為笑,殷勤的給她斟了杯茶,只當做沒聽見她咬牙切齒從嘴裏磨出來的重音。
江家的那些親眷們見狀也都說不出來什麼,又坐了一會兒就陸陸續續的起身告辭了。
江撫的動作倒是快,當天下午就讓人把幾個鋪子、田莊的賬本送到了青浦院,這些年的賬冊加起來足足裝了兩個大箱子。
書房裏燃着的檀香在空氣中慢慢飄散,跟清雅的墨香交織在一起,江如藺面無表情的翻着賬冊,臉色越來越冷。
‘吱呀’一聲,房門被輕輕推開,朝以禾端着一盅雞湯進來。
“看賬最費精神了,我讓廚房燉了湯,你喝幾口換換腦子吧。”她輕聲說道,把雞湯放在他手邊。
江如藺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拽着她的手把她帶進懷裏,下巴抵在她的頸窩上,呼吸間噴洒出來的熱氣落在皮膚上酥酥麻麻的。
“今天虧得有你,要不然我不知道要費多少口舌才能讓那個老虔婆鬆口,我該怎麼謝你?”
朝以禾縮在他懷裏笑了笑:“咱們夫妻一體,說什麼謝不謝的?剛才我進來的時候見你臉色不太好,是有什麼煩心事嗎?”
“是。江撫給我送了一堆爛賬,要照賬本上記着的,一家鋪子一年少說也得虧損四萬多兩銀子。我明知道他給我拿來的是假賬本,可偏偏無從查起,也沒法戳穿他,心裏有些煩悶。”
她歪着腦袋思忖了片刻,說道:“不是還有吉渭和陽程嗎?難道他們也幫不上忙?”
“他們管着的那兩家鋪子自然問題不大,讓我為難的是其餘的三家。”
朝以禾瞭然,但一時也沒有什麼好主意,便轉過身輕輕幫他按壓着太陽穴。
微涼的指尖貼在穴位上,輕重適宜的力道按下來,他的狐眸微微眯着舒服的喟嘆一聲。
不知過了多久,江如藺捉住她的手,在她的唇邊輕啄了一下對上她澄凈的眸子。
低沉微啞的聲線熨帖着耳膜,曖昧下來的語調更是酥到了人的骨子裏:“娘子,我們好些天沒有……”
“什麼?”她茫然的眨巴着眼睛,片刻后才突然反應過來,頓時臉頰連帶着耳朵根兒紅成了一片。
她瞪了他一眼,正要站起身卻被他攬着腰撈了回來。
“你……你鬆開,青天白日的,這還是在書房,不好……”
江如藺深邃的眼眸里是有風雲永聚,他拖着她的腰把她架在了書案上,喉嚨滾動着把‘我想’兩個字塞進她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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