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
他五十多歲了,又被酒色財氣掏空了身體,乾癟又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猥`瑣的笑容,滿口的黃牙。
“你要什麼,我以後賠給你,你放我走好不好。”
小姑娘的聲音像是黃鸝鳥一樣動聽,惹得煉藥師郭路心中的燥火更甚了。
“你父母都把你嫁給我了,你就是我的老婆了,還說什麼走不走。”煉藥師撲了上去,他喜歡這樣聰明活潑的小姑娘。
比起磋磨那些被生活折磨得死去沉沉的婦人,催折這樣靈動活潑的生命,顯然更有意思。
“如果我能給你築基丹,甚至金丹成的話,你也不願意放我走嗎?”小姑娘盯着他,一雙杏眼亮的驚人。
聽見了這句話,郭路反而哈哈大笑了起來。
“小姑娘從哪裏聽來的這些東西,真是太有意思了!”煉藥師只當她在拖延時間,他上前兩步,試圖捉住在面前晃蕩的纖腰。
說實話,他空有個煉藥師的名頭,但實力早就被酒色財氣耗得七七八八了。而買小姑娘的那顆築基丹,還是早些年,一位同門師兄施捨給他的。
至於金丹成,這樣珍貴的丹藥能幫助人提高成就金丹的幾率,說是價值連城也不為過。他這樣的人別說煉製了,連見都沒有見過。
“還有,原來嫁給你的五個女人,她們是怎麼死的?”陸金華擰緊了眉,她厲聲質問道。
這小姑娘是誰?好大的口氣啊。
煉藥師頓時覺得自己男人的尊嚴受到了挑釁,他斜着眼睛,醉醺醺道:“還能怎麼死的,她們那麼不中用,被我玩死了唄。”
“不過,小姑娘你長得這麼漂亮,我會好好憐惜你的,不要怕。”他伸出了手,就要撈陸金華入懷中。
眼見煉藥師的手已經搭上了自己的腰,他滿含酒氣的呼吸就噴洒在自己的頸側。
陸金華揚了揚眉,她屏住了呼吸,心中的殺意迸現。
她一揚手,一道銳利的金光閃過,從煉藥師的脖頸上穿過。
對方睜大了眼睛,像是難以置信一般,緩緩的倒了下去。
陸金華喘着粗氣。
她在周圍的木頭上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磨斷了自己手足上的繩子。
她揉了揉自己酸澀的手腕,心頭怦怦直跳。
她跌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的膝蓋。她看着郭路沒有閉上的眼睛,內心一陣發怵。
她在衣櫃裏找到了一件破舊的外套,蓋在了屍體的面上,心裏才略微好過了一些。
此時窗外起了風,風吹過了破舊的窗子,激得陸金華身上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雖然之前的陸金華偶爾也會接觸到死屍,可那些人又不是她殺死的。
她在紅`旗下生長了二十多年,道德和法治的觀念深入人心,過了好一陣子才消化自己殺人的事實。
可她復盤整個過程,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只是自己聽到了煉藥師的描述之後,心中的殺意頓起,手一揮,對方便倒在地上了。
這是什麼緣故?
陸金華頓時覺得頭都有些大了。
她繼承了原主的記憶。
只知道原主的家中有一個寶貝哥哥,卡在鍊氣九段已經有四五年了。
而這一次升仙大會,要求的是十八歲以下築基成功的孩子。
而哥哥馬上就要滿十八歲了,要是錯過了這一次機會,他此生就無緣仙途了。
父母們為了這個寶貝哥哥,才將女兒嫁給了煉藥師,來換一枚寶貴的築基丹。
而原主不堪受辱,在婚禮的前一天晚上,喝下了大量的毒藥,於是自己就穿越過來了。
不過這屍體放在這裏可怎麼處理呢?
陸金華勉強回憶起原書中的劇情,楚南域遠離修仙世界的紛爭,算得上是一派和平的人間凈土。
而這個凈土,是由桃源宗的大師姐鍾月珏和宗門中的弟子來維護的。
一名煉藥師被殺,想必,明天就很快會有人來勘驗現場的情況了。
想到這裏,陸金華忍住生理的不適,仔仔細細地檢驗了一遍屍體的情況。
屍體的外表並沒有明顯的傷痕,看上去就像是猝死的。
看樣子,自己還不用費盡心機抹去現場的痕迹。
畢竟,一個才鍊氣三段的廢靈根小丫頭。怎麼可能殺得了經驗豐富的煉藥師呢?
看樣子,自己安靜的等待仙門中的人到了就好了。
這幾天她是又渴又累又疲倦,她抱着自己的膝蓋坐在床邊,居然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到了中午的時候,果然有浩浩蕩蕩的人馬朝這邊過來了。
為首的是個銀髮的長老,穿着青色的煉藥師制服,他的肩上帶着三顆星星,居然是個三品煉藥師。
陸金華微微的吃了一驚,她所沒有想到的是,煉藥師這麼個五品煉藥師,他的死居然會引起這麼大的人物的注意力。
而後進來的那個人,更讓陸金華覺得眼前一亮。
她穿着白色的衣裙,面容清冷,氣度高華,如同懸挂在蒼穹之上的冷月,只可遠觀而不可親近。
仙子,只有仙子二字才可以形容了。
這人不就是男主的後宮之一,桃源宗的大師姐鍾月珏嗎?
區區一個煉藥師的死,居然也會驚動這一尊大神嗎?
鍾月珏踏進這間屋子來,就忍不住皺了皺眉。
她銳利的眼神四處打量着,空氣污濁,屍體的死氣和未散的酒氣混雜在一起,沉悶骯髒。
然而,這樣刺鼻的味道混雜在一起,都不能掩蓋房間裏那令人作嘔的血腥氣。
像是這裏死過很多人,都在用他們那死魚般的眼睛盯着你。那沉重的怨氣,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這間屋子裏唯一的亮色,就是那個蜷縮在牆角的女孩。
寬大的喜服更顯得她的身材纖細娉婷,嫣紅的顏色之中,她的小臉蒼白如紙。偏淺色的眼睛波光粼粼,驚懼不已,小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瘦小的肩膀顫抖着,似乎在竭力壓抑着哭聲。
她白皙的手腕和腳踝之上,殘留着兩道刺目的瘀青,那是繩索勒出來的痕迹。
鍾月珏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
三品煉藥師在屋裏轉了一通之後,滿臉戾氣。他上前一步,抓過了陸金華的肩膀,一聲質問道:“是誰殺的郭路?”
“我不知道……”陸金華像是被嚇壞了一般,嘴唇發顫,“我們昨天成親,他喝了很多的酒,要來抓我,然後他就死了……”
“見你的鬼,他正當壯年,怎麼這麼容易死!”三品煉藥師,怒不可遏道,“我看定是你這個鬼丫頭使了什麼手段!正好,你不是嫁給他了嗎?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就跟他去吧!”
說著,他的右手掌心燃起了一團火,就朝着陸金華當頭劈下。
陸金華運力相抗,可她才練氣三段,怎麼可能抗衡得過修為至少在築基的三品煉藥師呢?
就在這時,一道屏障擋在她的面前。
鍾月珏拔出了自己的劍,淡淡道:“還請長老留手,郭路的死因到底如何,還需要我們檢驗過後,再來定奪。”
在鍾月珏的眼裏,三品煉藥師的修為不過是築基巔峰期,而她早就在金丹大圓滿期,已經觸到了元嬰的屏障,自然不害怕了。
只不過煉藥師這職業有些特殊,要多給對方一點尊重罷了。
三品煉藥師重重地哼了一聲,卻也沒有異議。
鍾月珏見陸金華的身子還在顫抖着,她伸出細嫩白皙的手,摸了摸陸金華的頭頂,心生安慰道:“不是你殺的,就沒事。”
陸金華哽住了。
鍾月珏的手籠罩在頭頂,像是暖陽般灑落在陸金華的頭頂。
陸金華有種哭笑不得的錯覺:
可是,人就是我殺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