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轉世靈童
“你想重現百家?”胤禛表情嚴肅,“你可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弘書搖頭:“不是重現百家,而是新興百學。罷黜百家、獨尊儒術至今,已有一千多年,諸子百家的傳承要麼斷了、要麼已經融入儒家,再想拆分出來根本不可能。與其想着重現,不如破而後立,變‘家’為‘學’,將其一家之言的組織性、團體性、階層性去除,使學問回歸學說本身,而不是門閥手中的工具。”
“國家需要的是孔子,而不是萬世不易的孔家。”
胤禛神情震動,他沒想到,才十歲的兒子居然已經能想到這一層,但,他嘆了口氣:“你可知,這一步有多難走?千百年來,王朝幾經更易,不是沒有帝王想要改變這一點,但結果呢?結果是孔家一步步成為了衍聖公!”
“難道那些開國帝王不明白一個萬世不易的世家的危害嗎,不,他們明白。但這天下想要治理,就必須要有讀書人,而讀書人都是讀着《論語》長大的,他們每一個都可稱為孔子門生。一個衍聖公的爵位,就是告訴天下讀書人,雖然是新的王朝了,但這個王朝依然是尊崇孔子的、尊崇儒家的,你們可以放心來投效、來施展抱負。對天下讀書人來說,無端削去衍聖公,削的不是爵位,而是儒家,是先賢,是他們的信仰和立足之基。”
“他們會人心惶惶、會動蕩不安,當失去了天下讀書人的支持,你就離失去這天下不遠了。”
弘書如何能不明白他說的這些:“皇阿瑪,您說的我都明白。我很清楚,儒家已經滲入到這片土地的方方面面,和這片土地上的每一個生命糾纏在一起,不止讀書人,即便是不識字的百姓小民,實際上他們的一言一行也都深受儒家的影響。”
胤禛目露欣慰。
“但……”弘書話音一轉道,“但儒家並不等於孔子,更不等於孔家,天下讀書人或許是孔子門生,並不代表他們就會將孔家和孔子一樣奉若神明,實際上,痛斥孔家令聖人蒙羞的讀書人從來不少。”
胤禛面露無奈,這臭小子真是什麼事都敢提,讀書人最近一次大規模痛批孔家的時候,不就是順治年間,孔衍植接受朝廷冊封的時候。
“所以,消弭孔家特權之事,固然會帶來不好的影響,但也不至於到傾覆江山的地步,甚至操作的好的話,可能還會利大於弊。”弘書道,“當然,皇阿瑪,兒臣並不是急功近利之人,也不是不懂迂迴婉轉的莽直性子,您不用擔心我會沒腦子地衝出去喊打喊殺。今日會說起這個,不過是因五經博士一職突然想起來,就順便和您叨叨兩句,聽聽您的看法和建議,您的教導兒臣都會謹記在心的。”
“朕不是擔心你出去喊打喊殺。”胤禛揉揉眉心,“朕只是想告訴你,一個孔家都難,更別說你想興百學了,讀書人或許對孔家沒那麼重視,但儒家獨尊的地位他們絕對不會放棄的,他們現在的一切都是立足於儒家,你想動搖儒家的地位,就是在挖他們的根基,搶奪他們的利益。”
“為信仰獻身之人或許只有少數,但為利益搏命之人,十之八九。”
弘書點頭:“兒臣懂得,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動了他們的利益,他們會與人搏命。但反過來,若我能拿出更大的利益,他們也會毫不猶豫埋葬掉曾經的根基。”
唉,胤禛嘆了口氣,知道這小子心裏是打定主意了,只靠說的說服不了他,還得讓他自己去碰一碰現實,才會知道一個能延續千年的東西,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
“不論如何,你要記得,徐徐圖之、謀定而後動總出不了大錯。”胤禛叮囑道。
“是,兒臣謹記。”
也就正經了一秒,弘書就變臉一樣的撒起嬌來:“皇阿瑪,你就別跟我搶葉桂了唄。”
胤禛都沒跟上他的變臉速度,緩了兩下才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垂眼想了片刻,才道:“那就封他做詹事府司經局冼馬吧,從五品,不必履職。”
“好,多謝皇阿瑪!”保住一員大將,弘書忍不住喜笑顏開,“皇阿瑪您真好,今年生辰禮我送您一個大禮!”
胤禛斜他:“怎麼地,這意思是朕要是不改旨意,你今年就不打算送了?”
“沒有!”弘書矢口否認。
“哼。”胤禛表示他不信。
弘書轉轉眼珠子,故意撅了撅嘴:“頂多……就是送的不那麼開心吧。”
胤禛揚手拍過去:“你還敢不開心!”
父子倆笑鬧的時候,與雍和宮一牆之隔的四阿哥府卻是一片死寂。
富察氏院子。
明明片刻之前還是一片熱火朝天、人聲鼎沸,此時卻如同進了萬年不化的冰洞一般,氣氛冷的滲人。
“是什麼?”弘曆陰冷的聲音輕響起。
語氣分明是輕飄飄的,富察格格卻感覺彷彿被一座冰山壓在身上,凍得她牙齒打顫:“是、是個格格。”
又是窒息的寂靜。
弘曆神色猙獰、語氣狠厲地吐出一句:“廢物!都是廢物!”若不是傷沒養好,行動不便,他一定要把這個院子砸了,“走!”
弘曆離開了,富察格格才虛脫地癱倒在丫鬟身上。
丫鬟也虛呢,只能勉力支撐她,小聲道:“格格,您沒事兒吧?是不是得進去和福晉說一聲?”
富察格格咬了咬牙:“扶我進去。”
走進產房,富察格格看着床上躺着的那個才生下一個女兒的女子,咬了咬唇,低聲道:“爺走了。”
富察氏眼睛始終落在女兒身上,眼珠子都沒動一下,良久才問出一句:“爺說什麼了。”
富察格格不忍心說,這幾個月來,四阿哥後院的女人們完全抱成了一團,彼此之間再也沒有什麼爭寵妒忌之說,有的只有互幫互助,而福晉更是幫了她們不知道多少。就連她的兒子永璜,若不是福晉挺着大肚子日夜照料,恐怕早夭折了。
“說罷,讓我徹底死了這條心。”富察氏語氣幽幽地道。
富察格格鼻子一酸,強忍淚意,道:“爺說、說,都是廢物。”
“廢物,呵、呵呵呵……”富察氏輕輕笑了,緩緩閉上眼,“我累了,這段時間,府里你來管吧。”
富察格格悄悄出了產房,拭去眼角的濕潤,才叫來人,安排福晉的坐月子事宜和小格格的洗三。
——洗三最終還是沒能辦成。
一是弘曆的態度,沒人敢去跟弘曆請示這事;二是小格格的身體,因為富察氏孕中幾乎沒有安穩過,連帶的這胎養的也不好,小格格生下來身體就很弱,加上府里如今情況,請不來太醫,便是民間大夫也少有敢登四阿哥府門。
富察格格沒法子,只能和其他幾個格格商量一番,幾人私下偷偷給小格格辦了洗三,又一起湊了些錢悄悄使人去外面請喇嘛道士為小格格做個祈福道場。
城南某院子。
張太虛終於將王定乾盼了回來,迫不及待地問道:“如何,賈道長怎麼說?可願意見一見我?”
自從上次王定乾說他認識了賈士芳這個御前道長之後,張太虛就盼着王定乾能把他引薦給這位,奈何一扇宮門猶如天塹,賈士芳在宮中供職,竟是半月才能出來一次。
而他今日本想同王定乾一起上門拜訪的,王定乾卻說這樣不禮貌,讓他現在家中等着,他先去問一問,若賈士芳同意,下次再帶他一起拜訪。
張太虛雖然心急,卻也覺得王定乾說的有道理,他道家雖講隨心所欲,卻也不是不知禮數,拜訪也是要投貼的,因此便乖乖在家等
着。
王定乾嘆了口氣,接過張太虛遞上的茶水,面帶歉意地道:“道兄,抱歉,今日賈道長有貴客,我雖得以拜訪,卻只能敬陪末座,是以沒能有機會提起這事。”
貴客?敬陪末座?張太虛皺眉,覺得王定乾是不是在糊弄他,他都打聽了,那賈士芳也就才得舉薦入宮,從前只是在浙江一帶有些名聲,能有什麼貴客上門。
王定乾是在拿喬,張太虛肯定的想,他二人相識不久,只因品性相似才一同行走,不過二人出身天差地別,以往都是以張太虛為主,這次王定乾找到機會,想要壓他一頭也能理解。思及此,張太虛雖然有些不快,卻也不想因為一件小事與他翻臉,於是順着話問道:“什麼貴客,竟能讓道兄你敬陪末座?”
王定乾抿了口茶,放下才道:“甘丹寺知道嗎?”
張太虛還真不知道,擰眉道:“甘丹寺?禿驢那邊的?提他們作甚。”他雖然行事看起來像是個坑蒙拐騙的假道士,但實際上卻是正兒八經的名門正派出身,有正統傳承的,雖然因為品行不端已經被逐出師門了吧,但對佛門一派並沒有什麼好感。
王定乾卻是個野道士出身,凡事以利益為先,並不在乎什麼佛道之爭,是以不贊同地看着張太虛:“道兄這話卻是不妥,甘丹寺乃西藏佛教數一數二的大寺,便是彼此信仰不同,道兄也該有所尊重,怎能出口蔑稱。”
張太虛預感不好:“道兄,你說的貴客該不會是這甘丹寺的人吧?”
“然也。”王定乾一捋鬍鬚,笑道,“今日,在下前去拜訪賈道長之時,恰逢甘丹寺郭聶益西高僧也去拜訪,經賈道長引薦,得以同席論道。”
同席論道?論個屁道,就那些禿驢也就念念經了,還能懂我精妙絕倫的道法?張太虛心中鄙夷,連帶的對捧禿驢臭腳的王定乾也生出不滿,想要壓自己一頭是一回事,和禿驢同流合污就是另一回事了,他雖被逐出師門,卻也不想百年之後去地下被祖師爺定叛道之罪。
還有那個什麼賈士芳,他可沒被逐出師門,如此奉禿驢為座上賓,就不怕傳回師門被長輩找來京城執行門規?
他臉上的表情太明顯,王定乾也是察言觀色的高手,怎麼可能看不出來,雖然心中不喜張太虛老是一副名門正派的做派,但想到還要借他的出身與賈士芳來往,因此忍耐道:“道兄,賈道長如今已經算是出世,除了道門,他還食朝廷俸祿。而甘丹寺亦是朝廷冊封的活佛一脈,二者可算同僚,同僚來往,你就莫要用佛道之別來定性了。”
“更何況,你我二人的前程,說不得就要應在這益西高僧身上。”
這個說法倒是有些道理,張太虛臉色稍霽,生出好奇:“我二人的前程與禿……和尚有什麼關係?”
“藏佛之僧慣稱喇嘛。”王定乾先是糾正了一句,才道,“你有所不知,藏佛一脈如今正有大機會,益西高僧代表格魯一門,願與我道家共襄盛會,所需人手極多。京城道家一脈人手並不多,憑你我二人資歷,再加上賈道長舉薦,定能在其中謀求高位,日後前途不在話下。”
張太虛徹底被勾起利心:“什麼盛會?”
“水陸法會?羅天大醮?”
弘書微微蹙眉:“怎麼突然想起辦這個?”還要讓他去幫忙,“我這裏正忙着呢,您要不叫別人去吧,五哥怎麼樣?他那修書耽擱幾日也沒事。”
胤禛道:“你確定要讓老五去?這可是為你皇額娘祈福的。”
“為額娘祈福的?”弘書神色一動,剛要答應,又蹙起眉來,“會不會太高調了些?皇額娘知道了,恐怕不會願意,誰跟您提議的?”
水陸法會,主超度亡魂、救贖眾生、超度祖先靈魂、延壽增福;羅天大醮,主祈求國泰民安、延壽度亡、消災禳禍、祈福謝恩。兩者分別
是佛道兩家最高的祈福儀式之一,場面盛大,花費自然不可能小,以額娘低調簡樸的性子,恐怕不會願意如此鋪張。
胤禛道:“是格魯活佛日前抵達京城,聽說皇后病重之事,臨時提議的,婁道長也有意做道場為皇后祈福,朕便想着令他們同日辦了。”
弘書眉頭沒有放鬆:“西藏那邊收拾乾淨了?”
胤禛讚賞地點點頭,很滿意兒子的敏銳:“昨日,阿爾布巴、隆布鼐、扎爾鼐等人已經被押送至京。”
去歲,胤禛決定出兵準噶爾的時候,用的理由就是策妄阿拉布坦暗中支持阿爾布巴等人殺害康濟鼐,造成西藏內亂。當時岳鍾琪率大軍直奔準噶爾,同時,胤禛也派人入藏,抓捕阿爾布巴等人,不比準噶爾是策妄阿拉布坦的老窩捨不得跑,阿爾布巴等人卻是跑的乾脆利索,一開始還是在西藏境內和清兵打游擊,等聽到準噶爾敗北的消息,乾脆往廓爾喀(尼泊爾)跑,可惜,廓爾喀此時還只是一個部落,並不能與清軍對抗,乾脆利落地將人交了出來換取清軍的物資。
弘書輕哼道:“什麼臨時提議,恐怕在進京的路上就已經打算好了。”當他不知道呢,這次為首作亂之一的扎爾鼐,就是格魯派僧人,曾任七世□□喇嘛倉儲巴。
百姓們以為這些活佛都是不染世俗的世外高僧,實際上呢,不過都是為了利益奔走的俗人而已。藏傳佛教派系林立,每一派都有自己的轉世活佛,就理潘院如今登基在冊的活佛,就有五十多位,而沒有被登基在冊的,少說也有上百,一些小派系只有一座寺廟,也會立一個活佛。
宗教,最需要的就是信眾。西藏地廣人稀,人口就那麼些,派系自然就會為爭奪信眾競爭起來,方法千千萬,與朝廷合作是其中最好的一條路。
格魯派在元朝時期,成為事實上的國教,獲得飛速發展,幾乎一統青藏高原上的信仰。雖然後來幾經分裂和中原王朝的打壓,也仍舊力壓其他三大教派,位於四大派之首。出身格魯派的扎爾鼐就被封為一等台吉、一度管理這西藏軍政事務,而其他三大派毫無辦法。如今,扎爾鼐叛亂被捕,其代言的格魯派自然要受影響,對其他三大派來說,這可是個將格魯派拉下馬的好機會。而格魯派不想坐以待斃,是以堂堂活佛竟親自趕赴京城來謀求轉機。
胤禛不贊同地給了兒子一個眼色:“活佛畢竟是轉世尊者,在藏廣受崇信,態度不可如此輕佻。”
弘書用鼻子哼氣:“我知道,我就是在您面前不掩飾。不過皇阿瑪,這次您打算如何?不會對格魯一脈輕輕放過吧?我覺得還是不要一家獨大的好,其他三大派也可以提一提,讓他們自己內耗去。”
胤禛無奈莞爾:“宗教之事哪有那麼簡單,好了,這些朕自有打算,你只管把法會和道場辦好就是。”
弘書離開,胤禛拿起粘桿處的奏報,這是一封關於月前宮中搜集童男童女給道士煉丹的謠言調查結果。
“噶瑪噶舉黑帽系……”胤禛搖搖頭,自語道,“這挑撥離間玩的真糙,這些年被格魯派壓得抬不起頭不冤。”他以指扣桌,蹙眉將薩迦派和寧瑪派這些年的所作所為過了一遍,無奈搖頭,“還不如噶舉派,罷了,還是再看看。”
被胤禛嫌棄的噶瑪噶舉黑帽系一脈,兩個喇嘛正在理潘院提供的官舍中小聲交談。
“水陸法會已經確定由格魯派主持,皇宮裏的道士真和他們聯合了。”
“我們的動作完全沒起作用嗎?那些道士就沒有查到格魯派身上?”
“沒有,咱們找的人不行,完全沒將流言散佈開,我懷疑那些道士甚至沒有聽到流言。”
“那現在該如何,這次的機會可遇不可求,下次還不知道得等到什麼時候。格魯一脈真是卑不足道,堂堂轉世尊者竟入京向世俗帝王低頭,簡直是
我佛門之恥!”
“格魯活佛在,法會一事已無可能,為今之計,只有另闢蹊徑了。”
“如何另闢蹊徑?”
“皇上的四子,可從他入手。”
“嗯?可他不是已經被皇帝厭棄了嗎,能幫得上咱們?”
“正是因為被厭棄,才有可能。他有一個兒子……”
……
“四阿哥府上找咱們給小格格做道場?”張太虛有些懵,這王定乾最近是功力大增了,怎麼忽然又和四阿哥搭上線了。
王定乾眉間喜意明顯:“然也,一次道場,二百兩功德銀。”
張太虛的第一反應,大單子!第二反應才是:“可四阿哥如今情況,咱們…是不是不太好…”
王定乾不以為然:“我等方外之人,只是應信眾所求而已,其他無須在意。”
說的也對,他們就是去為善信做個道場祈福,與善信是什麼身份有何關係,這樣一想,張太虛就心安理得地開始想一百兩到手該去何處‘布施’。說起來都是淚,自從那個破化學報出現以後,他就沒遇到幾個有緣人,囊中羞澀導致不能出去‘布施’,‘功德’已停滯許久不得寸進。
定好的道場當日,張太虛和王定乾帶着臨時雇的幾個道童出現在四阿哥府後門。
“怎麼是後門?”張太虛不太高興,不說正門,側門也行啊,後門是怎麼回事?而且……
“怎麼還有喇嘛?”張太虛不悅地低聲質問王定乾,“你叫來的?就二百兩功德銀,你也要往出送?”
王定乾也皺眉呢:“不是我叫的,我也不知道,你等等,我去問問。”
不等他邁步,後門打開,一個下人偷偷摸摸地請他們進去,張太虛只好先按捺住,決定見了主人再說,哪有人又請道又請佛的!
誰知他們卻被帶到了一處偏僻的院子,露面的也只是個管事,兩方都委婉提出想面見主家,卻都被不容置疑地拒絕:“我家主子不方便接見,還請幾位先為小格格做法祈福。”
張太虛和王定乾沒法子,只能讓自己想開,算了,只要錢給夠,見不見主家也沒什麼要緊,這四阿哥,不見說不得比見好,就是今日這事怎麼總給人一種背着人偷摸幹壞事的感覺?明明他們是正常做道場的!
這邊開始做法,另一邊的喇嘛商量了兩句后,也決定先做法再說。
小儀式,場面流程都不大,不到半個時辰便做完了,管事給錢送客,張太虛和王定乾一看二百兩一分不少,當即就把今日的不快全都散去,愉快的離開。
只是離開前,張太虛卻發現,那兩個喇嘛不知道跟管事說了什麼,那管事竟露出猶豫的表情。
四阿哥府前院,吳書來小心翼翼進入室內,輕聲稟報道:“爺,有兩位自稱是噶舉派的喇嘛求見。”
屋內安靜許久,弘曆才像是接收到吳書來的彙報一樣,譏諷道:“他們不去忙着準備為皇后祈福的水陸法會,來求見我這個光頭阿哥做什麼。”
吳書來遲疑道:“他們說,是來為爺獻策,重回朝堂。”
“重回朝堂?哈!”弘曆冷笑,“就憑他們?怎麼,他們要給爺做個法會,祈求他們的佛嗎?”
吳書來不語。
又是許久的沉默,弘曆意興闌珊地道:“叫進來吧,長日無聊,聽這些喇嘛說說笑話倒也是個消遣。”
誰知這個心血來潮的‘消遣’卻驚得他受傷的肋骨差點二次開裂。
“四阿哥,貴府大阿哥或為我教轉世靈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