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親，買橘子嗎

“摩西摩西，還有神智嗎？”

白毛青年蹲下身在她面前，伸出兩根手指：“能判斷這是幾嗎？”

松尾理子的大腦自動過濾了外部發出的嗡嗡聲音，只剩手上一半已經腐化的爛橘子。

禮物，爛橘子。

既然能被稱之為禮物，莫非…

不，不可能吧。

只要是個正常的人，有誰會喜歡這種東西？

“耶？難道是被嚇到大腦宕機了？”

松尾理子仰頭看了看五條悟。

雖然說可能性不大。

但，說不定就是有這種癖好的人…呢？

松尾理子面色凝重將手中爛橘子遞到五條悟面前。

五條悟：“恩？”

試一試好了。

松尾理子不太帶感情的將銷售員曾對她說過的話重複：“萬里挑一酸甜橘，香甜可口，又甜又多汁！”

五條悟：“？”

松尾理子找到感覺：“富含豐富維生素C，保准吃了身強體健，長命百歲！”

五條悟揚起眉毛。

最後一句話是什麼，哦對。

“現正促銷，不要998不要98，只要九塊八！”

五條悟沒有說話。

場面一度靜止。

“噗。”

這一聲像是擊破了什麼，白毛不再掩飾，抱着肚子笑得淚花都飆出，就差沒在地上翻滾。

事實上他確實也這樣做了。

雙手捶地，每一寸肌肉都在誇張的抖動。

“不，不行，實在是，忍不住……哈哈哈哈哈——”

“……”

松尾理子徹底冷靜了下來。

五條悟擦拭掉眼角的淚花：“普通人從詛咒手裏死裏逃生，不應該大哭大鬧或者是撲進恩人的懷裏求安慰？”

也不是沒有想過。

但現在看來，她的行動並沒有錯。

對於有一定資本，譬如實力的人來說，有趣的靈魂和出乎意料的行動，才是能夠引起好奇心的關鍵。

而一旦產生了好奇，在沒能得到滿足之前，哪怕是下意識的，也會對她產生關注。

“先不問詛咒是什麼，最開始確實是有這樣的衝動。”松尾理子冷靜道，“但我想，如果順從那種感覺，說不定會愛上你。所以還是算了。”

“所以為了不愛上我——就改為賣我爛橘子？”

松尾理子頓了頓：“主要是手頭上有這麼一個東西。”

“所以其實不打算賣？”

“如果你想要的話我也不是不可以賣給你。”

“可它是個爛橘子耶——”

“說來你可能不信。”

松尾理子眼角掃過白毛手上帶着logo的紙袋：“這是一個用喜久福做出來的毛豆泥鮮奶油味的橘子。”

“噗。”

“揍你哦。”

“誒誒，真的嗎，揍我嗎，做不到的吧？畢竟，”五條悟手托下巴，上上下下打量松尾理子，隨後燦爛大笑：“你超弱的耶——”

松尾理子腦子裏代表理智的那根弦瀕臨斷裂。

可越是盛怒，面上笑得越是完美，松尾理子用甜膩的嗓音笑着發誓：“以後除非你哭着喊着跪下來求我，否則我必定把你打成爛橘子哦~”

“在我去世之前能體驗一下被打成爛橘子的感覺，那似乎真的很不錯呢——如果你能在有生之年做到的話。”

呵，男人，你在玩火。

松尾理子豎起國際友好手勢，回憶兜里的日元數量，笑呵呵：“等着吧。”

五條悟雖然不知道松尾理子的手勢代表的含義，但因為像是被嘲諷了總之先比回去，也跟着笑呵呵。

月光灑落光輝，灑滿咒靈馬賽克跡的這片土地上，一男一女雙雙豎起中指以示友好，歲月靜好。

“話說回來。”

五條悟右手點了點松尾理子手中的爛橘子，“莫非，很想要我買下它？”

“可真會臆想呢，不過是手頭有這麼一個東西，當然了，如果你非要買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五條悟露出逗弄小貓咪，期待得到回應似的欠揍表情，聲音拉長：“才——不——要~”

“啪。”

是爛橘子穿過白毛dk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哎呀，掉了。”

“浪費糧食可不好啊，少女。”

張揚又得意的表情配合鼻樑上那副小圓墨鏡，像是把嘲諷技能鍛煉到了最高級的怪物。

啊，好想揍他那張純情的帥臉。

松尾理子捂住左肩，面無表情的想。

剛才丟橘子的時候用力過猛，左肩因此被牽扯到，現下疼痛從尾脊骨戰慄往上，傳至腦神經。

不儘快治療的話，以這款遊戲的真實性，說不定會留下什麼debuff。

試一下好了。

現階段唯一的技能——「反轉術式」

脫臼斷裂的肩膀完全復原，松尾理子動了動肩膀，有些意外。

因為標明是初級，她還以為治療的效果非常有限。

抬眼，卻發現五條悟一臉‘居然可以這樣’的驚異。

松尾理子：“？”

“哦呀，這可真是。”

五條悟忽然眯了眯眼，起身。

好高。

松尾理子不想仰視，跟着起身，轉過身想着將卡在樹枝上的錨鉤發射器取下來。

然後大腦就宕機了。

數不勝數的怪物與她目光相觸。

就像是孩子得到母親的關注一般，發出興奮的吼叫。

……

喪屍圍城嗎喂？

她玩的是戀愛養成遊戲而不是生存遊戲吧？！

“它們似乎很喜歡你呢。”

五條悟含笑的聲音將松尾理子的理智喚回。

她將腦中的雜念擯除：“我能做什麼。”

能做什麼，而不是他能不能解決？

五條悟饒有興味勾了勾唇，摘下墨鏡。

“四級68隻，三級32隻，二級5隻，還有1隻一級……有夠誇張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個地方出現這麼多的咒靈。”

松尾理子有些心虛。

“……咒靈是什麼。”

“通俗易懂的話語來講——通過人類負面情緒誕生的東西。”

五條悟掏出手機，調出自拍模式，對着沖他們撲過來的大片咒靈比了個耶的手勢。

“喂喂，到你面前了——”

“放心。”

五條悟按下發送鍵，左手一揮，數以百計的咒靈連同巨樹土地一同炸裂。

——“老子，可是最強的。”

張狂，肆意，自信。

像是正午耀眼極致的陽光，輕易就能灼燒掉他人的心理防線。

心臟撲通撲通逐漸加快跳動。

想要靠近，想要被他注視，想要得到他的愛。

啊，原來是這樣。

弔橋效應。

一個人身處危險或刺激性情境，巧合的遇到了另一個人，會錯把由這種情境引起的心跳加快理解為對方使自己心動。

不愧是頂級的乙女向戀愛遊戲。

將人類渴慕、崇強的心理運用到了極致。

“4級咒靈可說是雜魚，只要木質球棒就能擊退，就交給你練練手吧？”

五條悟往後隨意丟了一把刀具，松尾理子伸手接住，放鬆僵硬的身體。

咒靈源源不斷湧來。

永無止境的戰鬥，就像是在通行不存在終點的通道。

明明是會令人絕望的場景，卻偏偏身旁有可靠的人陪伴。

真是可怕啊。

這遊戲如果真的發行，估計極大多數的玩家都會被輕易的攻陷，將遊戲當成現實吧。

松尾理子從一臉狼狽躲閃攻擊，全力揮砍，到找出弱點，以最小的力氣擊殺，專註力越來越集中，原本因為緊張和興奮而劇烈跳動的脈搏心臟也漸漸平緩下來。

冷靜。

觀察全局，確定是自己能夠應付的咒靈后才進攻。

不能讓自身成為制約那個男人的擊破點。

——否則被救后一定會被狠狠嘲笑！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體已經疲憊到連使用「反轉術式」修復傷口都辦不到的地步，佔據幾乎所有空間的密集咒靈終於空空如也。

松尾理子近乎虛脫坐在地上，然後就感覺到自己的衣服被人從腰部那塊一抓，身體浮空。

被提起來的松尾理子：“？”

明明也同樣一身狼藉，五條悟的精神卻比她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你在提狗嗎喂，放我下來！”

“嘛嘛，別這麼生氣嘛，讓我做個實驗。”

“哈？”

很快松尾理子就說不出話來。

她在高速的疾跑中風中凌亂，身後是張着深淵巨口朝她撲來的咒靈。而罪魁禍首笑得不可開交，抓着她衣服的手因為笑而一抖一動，好幾次差點將她送到咒靈嘴裏，松尾理子險些氣崩。

“如果你敢抓不穩將我放下來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啊啊啊啊啊啊啊——”

半小時后。

“果然是這樣啊。”

五條悟站在樹枝上，遙望成群結隊朝這邊趕來的無數咒靈。

甩了甩已經沒了動靜的松尾理子：“摩西摩西，還活着嗎~”

松尾理子慢慢的抬起頭，咬牙切齒瞪着五條悟。

“噗。好像惡鬼。”

“宰了你！！”

五條悟將手伸遠，任由松尾理子如何掙扎也沒讓她碰到他分毫。

“要加入高專嗎？”

“哈？！”

“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去了能夠學習如何拔除詛咒哦。”

東京。

顧客們給出來的兩個地點之一。

松尾理子猶豫片刻：“去了能打爆你嗎？”

“那是不可能的——畢竟老子可是最強的。”

眼見松尾理子又要抓狂，五條悟歪了歪頭，嘴唇勾起肆意的弧度，“但能變強哦。”

松尾理子停止了掙扎。

信息量太少，不好推斷，但唯有一點能夠肯定。

五條悟，不會愛上不求上進，不被保護就活不下去的弱者。

“我想你也發現了吧。雖然原因不明，但結果已經明確——你的存在，會引來源源不斷的咒靈。”

“這麼形容吧。它們眼中的你，就像是散發著誘人香味的蛋糕，還是超弱，一嘴咬下去就能嘗到味道的那種。”

“而東京有天元大人設下的結界，安全防護係數相對來說高很多，建議加入哦。”

松尾理子思考了一下，卻是問了另一個問題：“我使用的……技能？很稀少嗎？”

明明對咒術界的東西一無所知，卻會用連他都還無法掌握的反轉術式。

五條悟狠狠的揉了一把松尾理子的頭髮，看到她抓狂憤恨的表情后滿意的點頭。

簡單介紹了關於反轉術式的原理后：“目前咒術世界裏能做到這一點的，估計不到五個？”

雖然不知道五條悟說的咒術界有多大。

“哈，你肯定不會用吧。”

腦袋又被狠狠抓弄了一把。

這次被折騰的松尾理子卻是一臉愉悅。

……

等等，她該不會變成受虐狂吧？！

用打架的形式交換了姓名后，松尾理子問了對她目前而言最關鍵的問題。

“如果按你所說，我是一個誘餌，那麼，入校后，我還能自由的出入嗎？”

“嘛，至少在你對咒靈的吸引力降低，或者實力到達老子這種程度之前，不可能。”

雖然已經猜到結果。

“……如果我拒絕？”

五條悟笑容燦爛的舉起了手，聲音輕快：“那就只好就地將你解決啦~”

註銷賬號再進入耗費時間太長。

總之，先活到七日後獲取存檔點的時候吧。

“我知道了。我加入。”

“能這麼聽話實在是太好了。”五條悟比了個ok的手勢，“那麼，繼續趕路吧。”

松尾理子反應過來，想起了什麼。

“等等，你先把我放下啊啊啊啊啊——”

*

“所以。”

夜蛾正道腦門凸起十字架，盯着提了個虛脫的女孩到他面前，還對他嘿了一聲的五條悟：“你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