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茅山道士
夕陽西下,農民們經過一天辛苦的勞作,終於可以回家洗個熱水澡,躺在床上與自家的婆娘嘮嘮嗑,或者教訓教訓自家不聽話的娃。位於村子北角的一間茅屋外,三三兩兩的圍着些人,小聲的嘀咕着什麼,一個皮膚黝黑,身材健壯的男子在門口不停的來回走動,滿臉焦急。
“你們說,土生他家的孩子怎麼還不出來?會不會……”
“臭婆娘,你別瞎說,土生他家的孩子好着呢!”
“可chun花都懷孕12個月了,這咋還生不出呢?”
……
一個小時過去了,夕陽的最後一道餘光漸漸淹沒在黑暗裏,而茅屋內還是沒有一點動靜,一位頭上裹着紅sè喜布的產婆滿臉無奈的走出房門,朝男子輕輕搖了搖頭,糾結道:“你媳婦說,可能是昨晚吃了不幹凈的螺螄,所以肚子痛,孩子現在還好好的呆在你媳婦肚子裏。”
也許是皮膚黝黑的原因,男子的臉上看不出任何錶情,只是嘆了口氣:“生不出就生不出,我就不信他能在肚子裏呆一輩子,行了,今天虛驚一場,麻煩大傢伙了!”
男子順手塞給產婆幾個錢,算是來一趟的路費,而產婆也沒有嫌少,畢竟不是真的接生,這一家總還是要再來過的。
轟隆……轟隆……
不知何時,天空一片漆黑,雷聲滾滾而來,眨眼間大雨傾盆而下,正當村民們準備各回各家的時候,屋裏傳出了chun花的呼喊聲。
男子神sè緊張,撩起門帘就準備往裏闖,經驗豐富的產婆伸手一攔,留下一句“你媳婦可能要生了”,便火急火燎的趕了進去。
不一會兒,產婆在屋內喊道:“還愣着幹什麼,快叫人燒熱水。”
顧不得打雷下雨,淳樸的村民們一個個非常主動的幫起忙,打水、生火、準備裹布,一時間,最閑的反倒是快要當父親的男子,只見他一個人傻傻的站在雨中,不停的呢喃“我要當父親了,我葉土生要當父親了……”
忙活了大半個小時,屋內終於傳出一聲嘹亮的孩啼聲,隨後,屋裏跑出一名村婦,喜笑顏開的說道:“是個大胖小子!”
“土生,恭喜啊!”
“土生,這頓酒你是跑不掉了!”
“土生,還愣着幹什麼?chun花給你生了個兒子!”
伴隨着村民們的祝福聲,面容黝黑的男子罕見的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直搓雙手,半天憋出一句“能讓我看看兒子嗎?”
聞言,四周的村民們哄堂大笑,不一會兒,產婆小心翼翼的抱着剛出生的嬰兒走出屋子,細心的村婦早早的準備好了一把大傘。
葉土生從懷裏摸出準備多時的喜錢,一把塞進產婆的手裏,猶豫了一會,慢吞吞的接過被裹得嚴嚴實實的嬰兒,掀開裹布的一角,露出一張粉嫩的小臉,大大的眼睛,閃着烏黑的光芒,小小的鼻子和嘴巴,cháo紅的面頰,一股血脈相連的感覺頓時油然而生。
正當村民們為剛出生的嬰兒歡喜的時候,天空突然颳起一陣大風,一時間四周響起瓶瓶罐罐破碎的聲音,而村婦手上的雨傘也被吹到一邊,雨水滴落在嬰兒的臉上,惹得嬰兒哇哇大叫。
葉土生只來得及跑出兩步,一道水桶粗的閃電就劈在他之前所在的位置,沒等他慶幸,就發現嬰兒的裹布上有着一個焦黑的小洞。
情急之下,葉土生只得扒開裹布,欣喜的是嬰兒還活着,只不過小小的手臂上有一道細小的黑sè閃電狀疤痕。
不知道是自己眼花還是雨水的影響,葉土生總感覺嬰兒的臉上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在村民的催促下,沒來得及細想,只能快步走進屋子。
鈴鈴鈴……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即便外面電閃雷鳴,鈴聲和話語聲還是非常清晰的傳入了每個人的耳朵,彷彿說話的人就站在他們面前。
門帘自動往兩邊散開,一位身穿粗步麻衣,頭戴八卦小帽的老者,左手一個鈴鐺,右手一桿拂塵,悠然自得的走進屋子。
看了葉土生懷裏的嬰兒一眼,老者滿意的點了點頭,笑道:“相逢即是緣,貧道與此子有緣,如不棄,貧道願給他取名。”
“呀,是九龍山上的茅山道士,上次二丫頭的羊癲瘋就是他給治好的,並且分文不取。”
一名村婦認出了老者,大聲驚呼了出來。
另一名村夫低頭思索了一陣,咋咋忽忽道:“是他,就是他,在九龍山上,從老虎口中把狗蛋他爹救了下來。”
經過村民的鑒定,葉土生相信了眼前的這位茅山道士,傻傻一笑道:“這個,老人家,茅山道士,我讀書不多,就請你為這孩子取個名吧。”
老者上前一步,伸出一根手指,逗弄了嬰兒一會,而嬰兒似乎很不屑的撇了他一眼,那模樣惹得老者呵呵一笑。
思索一番,老者揮動拂塵,嘴裏振振有詞的念叨:“九龍遨天際,神雷驚雲霄,是福亦是禍,全在一念間,也罷,此子生而過雷劫,鬼怪不敢侵,就單取一個‘雲’字。”
“雲?葉雲?恩,好名字!”
葉土生雖然不懂茅山道士在說什麼,但是聽上去很厲害的樣子,於是欣然的接受了這個名字,從此,他的兒子就取名叫葉雲。
猶豫了一會,老者從袖口掏出一枚硬幣大小的銅鏡掛在嬰兒脖子上,銅鏡正面刻着八卦圖,反面的鏡子上隱約顯現出一個‘陽’字,做工十分jing細。
隨便沒見過世面,葉土生也能看出這面小銅鏡不普通,怕是有些年頭的老物件,正思索着家裏還有什麼值錢的東西能用來還禮。
一陣微風吹過,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茅山道士憑空消失,彷彿從未來過,只有嬰兒脖子上的小銅鏡能證明之前所發生的一切。
頭裹喜布的產婆眼珠子一轉,叫道:“呀,土生,你家娃福氣真好,一出生就撞見老神仙了,這茅山道士可不是普通人,一般人可沒這命讓他出手,看來你家娃娃以後要有大出息了。”
產婆的話幾分真幾分假已經沒人去追究了,畢竟剛才來無影去無蹤的茅山道士是大家親眼所見,眼下只有紛紛恭喜葉土生家出了一個有大福氣的好娃。
正所謂花花轎子人抬人,葉土生面帶微笑的接受眾人的祝福,當視線掃過產婆的時候點了點頭,此事過了之後,免不了還要給產婆一些福錢。
相比屋內喜氣融融,屋外可是電閃雷鳴,水桶般的閃電胡亂的劈着,半空中,茅山道士面sè凝重的掐指算着,腳下一柄三尺青sè短劍放着柔和的光芒,一隻金sè鈴鐺安靜的懸浮在肩頭,凡是金sè光芒所照之處,雨水和雷電都不敢接近。
“哎,雷劫之嬰,地府之妖,孽緣啊!”
茅山道士袖口一甩,天空中亮起一片紅sè粉末,拂塵揮動,一筆一劃彷彿凝刻在天空,幾個呼吸后,一個以天為底的驅魔符籙凝聚而成,紅光一閃,符籙消失無形。
做完這一切,茅山道士收起拂塵,輕念一聲“無量天尊”,踩着三尺短劍,往九龍山飛去。
茅山道士離開后不久,一個身材嬌小,長着兩隻貓耳,甩着一條尾巴的妖怪從一顆大樹後面走出來,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葉土生的家,那裏有她來凡間的理由。
‘吱—’
“啊—”
手爪上傳來的疼痛讓她不禁驚呼出聲,茅山道士留下的驅魔符籙威力巨大,遠不是她這隻從地府跑出來的小妖能夠抵擋。
知道事不可為,小妖凝望了一會,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個地方,她要變強,她會再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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