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第八十九章
“所以,你現在是需要親回來嗎?”景肆就那麼看着她。
她的表情淡定得好像提出的不是什麼曖昧行為。
周清辭眉頭重重皺了一下,這是什麼人啊?這是合理的提議嗎?她怎麼覺得景肆是另有所圖。
“你是覺得我不敢是吧?”周清辭往前一步,向著景肆的方向前進。
景肆下意識後退了一下,手裏的平板電腦順勢放在了床上。
她面色無恙:“沒有覺得你不敢,我只是在聽你的話,在提議,不是嗎?”
“這是提議嗎?”周清辭擰起眉頭,直接拆穿她:“你圖謀不軌!”
“我沒有。”景肆相當平靜,連語調也是平平:“是你親我,又不是我親你,主動權在你手裏,我是受你掌控,又怎麼圖謀不軌?”
“你就是吃定了我不敢吻你!”
“我沒有。”景肆再次否定,眨了眨眼,始終淡定得不像話,白凈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
她正經起來最有迷惑性了。
看她那正經樣,看她那正經樣!
讓人很難把“引l誘”這種詞扣在她的頭上。
讓人覺得她沒有在開玩笑,而是真的在提議。
雖然是一個糟糕的爛意見。
周清辭抿了抿唇,目光落在景肆的唇上。
不是那種特別飽滿的唇,薄薄的,帶着健康的淡粉色,都說薄嘴唇的女人寡情,對,她就是!
哦,她不是很正經嗎?
就很想撕破她這張虛偽的面具。
周清辭上前一步,這次景肆站在原地沒動。
兩人靠近一些,氣味碰撞。
身高差得不多,但周清辭要比景肆高那麼兩三厘米。
她靠近景肆,伸出手攫起景肆的下巴,居高臨下的姿態,強迫景肆仰起頭看她。
那張好看的臉稍稍上仰,頸部露出美好的輪廓。
景肆深吸了一口氣,再長長地呼了出來,讓人覺得她不過是在強裝鎮定。
近距離觀看,景肆很白,養尊處優的白。
周清辭捏着她的臉頰,指尖傳來細膩的光滑。
她低頭,目光落在景肆的唇上。
近到能看到唇瓣上柔和的水光,能嗅到唇膏清甜的香氣。
她的唇形不錯,周清辭一直很喜歡。
就算這麼討厭她,還是不得不承認,這張臉沒什麼可挑剔的,這個長相就是她很喜歡的那一款。
煩人。
“親你是吧?提議不錯,我的條件是,你不許反抗。”
景肆瞳仁里閃爍着一點內斂的光,聲音低而和緩:“你儘管來,我不反抗。”
周清辭手裏的力道重了些。
撕碎她。
撕碎她的面具。
讓她情動,再停下。
也讓她嘗點苦頭。
沒多餘的思考,周清辭稍稍低頭,唇貼在景肆的唇上。
比想像中冰涼,軟得像是果凍。
還是......
她抿了一下景肆的唇瓣,還是淡淡的橄欖香。
她又輕輕咬了一下。
懷裏的人隨之顫抖。
“唔——”
周清辭緊緊摟住她的腰,往後一推,景肆順勢後退,直接坐在軟軟的床上。
她一隻手往後撐着,另一隻抬起另一隻手別了一下耳間的發,耳尖微微泛紅。
去看她的表情,依舊毫無破綻。
只是臉有點紅。
周清辭有點生氣,這面具好像有點難撕。
“好了嗎?”景肆抬眼看她,“你也吻過了,這件事是解決了,對嗎?”
“不行,不夠。”周清辭上前幾步,整個人往前一靠,雙臂把景肆禁錮在狹小的區域,沒等景肆回過神來,對着她的唇就是一吻。
如她所願,景肆沒抵抗。
她甚至感覺景肆微微張了張唇,好像在等她。
這個吻比想像中更加熱烈。
剛開始,周清辭只是想讓她引火上身,逐漸發現自己反應有點奇怪。
她輕輕推了一下舌,景肆很快迎合了她。
彷彿在心尖上輕輕掃了一下。
清甜的,軟糯的。
熟悉的香味,一年前也是這樣的氣味。
帶來一點點奇怪的記憶。
竟然是美好的。
周清辭闔上眼,對天發誓,她只沉迷一秒。
那觸感明明是冰涼的,為什麼心頭會有種被火燒的感覺。
世界都是香甜。
景肆的舌好軟。
和她接吻就好像是在吃世界上最美味的蛋糕。
周清辭沒忍住,舌尖往前又推了一下。
她對天發誓,再沉迷一秒,只一秒。
結果下一秒,景肆抬起手,輕輕攀上周清辭的肩膀。
周清辭順着她的力道,身體往下壓,兩人緊緊貼在一起。
衣服挺厚。
但還是挺曖l昧的。
無疑這個動作超出了兩人目前關係的邊界。
不,接吻已經是越界。
不不不,接吻不是越界,她只是想報復她而已。
所以到底是不是越界?
周清辭腦袋像是漿糊,短暫沒有思考能力,腦神經來回穿梭在幾個不重要的問題上。
她漸漸有點被景肆帶偏。
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和她再吻一會兒也是不錯的。
她為什麼要和她接吻?
對了,為什麼要和她接吻?
周清辭腦袋稍微清醒一點了。
是為了撕開景肆一本正經的面具,為了看到她情動不已的模樣,然後再停下來,或許可以嘲諷幾句。
可是景肆的唇好溫暖。
她的手臂好溫暖。
難道是因為冬天太冷了?她在給自己找一些不靠譜的理由。
周清辭沒睜開眼,將舌尖推入景肆的唇齒領域,採擷了一點自己的私慾。
她再次發誓,最後,再沉迷一秒。
絕對一秒。
也不知道一秒是幾秒,直到她意識到自己的手已經放在景肆的腰上,耳邊傳來景肆顫抖的呢喃:
“小周......”
周清辭睜開眼,發現景肆眼裏噙滿了渴望,因為動情,臉頰產生的緋紅是真實的。
景肆的面具碎了。
周清辭懸崖勒馬。
瞬間停止了這個吻。
她從景肆身上下來,理了理身上的衣服。
先前從空氣中壓縮出來的幾點慾念瞬間散開,炙熱在空氣中快速揮發。
餘下的,只剩床上的人厚重的呼吸聲。
景肆躺在床上,明顯沒回過神來,她平整的衣服有了褶皺,襯衣雖然還穿着身上,但扣子被解了兩顆,衣擺向上掀開一點,隱約可見平坦的小腹,是周清辭剛才肆意的痕迹。
周清辭站在一旁,雙手抱着,冷冷地看着她。
因為吮得太用力,注意到景肆的唇有明顯的紅腫。
又因為呼吸節奏不穩,整個人還處於一種暈眩眩沒回過神的狀態。
怪就怪周清辭太突然。
突然去吻她,又突然停止。
在她最動情的時候戛然而止。
企圖已經很明顯,就是要讓景肆難堪。
而確實,景肆難堪了。
她逐漸回過神來,抬起一隻手遮住眼睛,眼裏的失望一閃而過,不再去看周清辭。
“接個吻而已,景總。”
景肆沒理她。
“動情成這樣,你何必。”
景肆抿了抿唇,依舊沒說話。
“老實說,剛剛那個吻,我真的沒什麼感覺,索然無味。”
景肆側過身,拉了拉被子,將自己包裹住。
她自始至終沒去和周清辭對視。
“你出去。”
“我出去?”
“我讓你出去。”
聽語氣是很難過了,周清辭甚至在她平穩的聲線中尋找到了一點點顫音。
景肆哭了?
她不確定。
她站在原地,目不轉睛看着床的方向,卻始終看不到景肆的臉。
心頭一緊,但嘴上還是不太客氣:“憑什麼你讓我出去我就出去?”
“這是我房間。”
“我不出去。”
景肆將被褥蓋在自己頭上,將周清辭隔在視線外。
周清辭在床邊站了一會兒,隱隱約約聽到景肆吸鼻子的聲音,但沒有聽到她的哭聲。
反而是這樣,更加心煩意亂了。
“喂。”周清辭走到景肆身旁,伸手去拉她的被子。
結果沒拉動。
景肆緊緊拽着,根本看不清她的臉。
“你出去。”
“我不。”
“出去。”這次明顯聽到哭腔。
周清辭的心跟着抽了一下,為什麼明明目的達到了卻沒有很開心。
她以為景肆難堪她就會好受一些,但又並不舒心。
“你哭什麼哭?”
“我沒哭。”被窩裏,景肆又吸了一下鼻子,“周清辭,你給我出去。”
她很少直呼大名。
如非必要。
這聲周清辭讓周清辭有點慌,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麼。
“我不。”
景肆掀開被子,支起身來。美麗的臉頰有了悲傷的破碎,她的眼眶很紅,那紅色延伸到眼角,但沒追尋到眼淚。
可即便是這樣,她還是那副表情,如不是先前見過她的破碎,沒人相信她已經受過傷。
“你想看到我哭。”她壓下眼底的淚,強裝淡定:“現在看到我眼睛泛紅,你舒服了,是嗎?”
周清辭明知故問:“什麼舒服了沒?”
言辭略帶心虛。
“玩夠我沒,舒服了沒?”
“什麼叫玩你。”周清辭抑下那種不安,繼續向景肆拋刺,眼神有點滿不在乎:“是你要以這樣的方式解決問題的。達不到你想像中的效果,就說我玩你,未必有些可笑。”
“我是說你可以吻我。”景肆語氣冷淡:“但我沒說你可以言語攻擊我。”
“言語攻擊?”
“你說你和我接吻索然無味。”
“我還從來沒想過索然無味是個攻擊詞,這只是客觀描述我的感受?”
“是嗎?”景肆抬眼看着她,目光里滿是審視:“索然無味你要伸舌頭,索然無味你要脫我衣服,索然無味你要回應我,好一個索然無味。”
周清辭欲言,話到口中又咽了下去。
她在想,剛剛接吻的時候是不是真的索然無味。
不是。
她好像沉迷了一會兒,大概是......一秒鐘?
“周清辭,你就是一個騙子。”景肆坐起身來,將自己領口的袖子一點一點捻起,扣好。
她竟然又直呼大名。
於是周清辭便呼了回去:
“景肆,你也好不到哪裏去。”
“是,我是騙子。”景肆看向她,“可是你呢?你不也騙過我么?在很早以前的時候。在我和你哥哥周宇相親的時候。”
“那不一樣!”
“一樣。”景肆垂眸,回憶從前,又有點難過:“如果你早點告訴我你是周默的女兒就好了。”
有時候景肆會想這個問題。
如果早點知道周清辭是周家的人,她們之間軌跡會不會發生改變。
或許會。
“荒謬。”周清辭深深吸一口氣,“分手那天,我問了你二十遍要不要分手,你說分手。我哭着求着讓你別走,你讓我成熟一點。我說就算以後要成為陌生人,你是不是也要分手,你說是的。”
話題又到了這裏。
彷彿每一次爭吵都會提到這個,沒完沒了,沒有盡頭。
她過去積累的滿心不悅,必須要有出口。
於是指責景肆:
“所以你怎麼好意思再提這個?那時你滿心是你的爛事業,爛遺產,為什麼到今天你還不承認,你就是沒有選我,我就是不夠重要,我就是被你拋棄過的人,嗯?”
“你覺得我是為了財產?”景肆抬起頭,滿臉不可置信,“未必你覺得我景肆是一個為了錢拋棄你的人。”
“怎麼就不是?”周清辭牙齒緊咬着,“你難道不就是這麼選的嗎?”
她周清辭算個什麼啊。
什麼情情愛愛的,到最後還不是一個人。
她不是沒心軟過,但每次想到這個,想到景肆說過的話,又覺得沒有必要繼續下去了。
景肆也被氣得發抖,唇色慘白,整個人因為不被理解而顫抖。
“我怎麼沒有選你,如果有選擇題,我第一個選你。”
“你知道嗎?我一個人回來的那天早上,心裏已經做好決定。”
“我想過的,要是他真的逼我,那我就什麼都不要,帶上景綺和你,我們去別的城市,就我們三個人生活。”
景肆倒吸了一口氣,“明明這些事我都不想再提。”
但還是得提。
不然她在周清辭心裏永遠都是一個虛偽的形象。
“可能誰能想到,他知道我的軟肋。他說如果我不和你分開,就不要想再見到景綺。”景肆看向周清辭,又說:“包括你,他說他不可能讓你好受。”
景肆很少耐心和人解釋這些。
但她此刻覺得非常必要。
眼前的這個人她在意,她不想再被誤解。
“所以小周,這根本就不是選擇什麼的事,這不是選擇題。和你分手是我的錯,但我別無選擇。”說到這兒,景肆自嘲地笑了笑:“很可笑是不是?法治社會出命案。你不會相信的對不對?”
但景肆相信。
她見過景隆太多的手段。
那時都能想像如果告訴周清辭的後果,無法想像一個小助理能以怎樣的能力與之抗衡。
周清辭靜靜地聽着。
尤其是景綺那一條,她從未想過。
覺得相當荒謬,還有一點后怕,她其實並不清楚景肆這一年來經歷了什麼。
她知道景肆或許有苦衷,但沒想過她被要挾成這樣。
但有一條,周清辭依舊是不信的:
“是么?如果有選擇題,你會第一個選我?”
“如果有選擇題,我會第一個選你。”
“我不信,景肆。”周清辭看着她,一字一句:“除非有一天真的有這道選擇題,除非你那時真的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