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番外十三
周五,顧準的生日。
醒過來的第一時間,江鹿湊過去親他。
面龐被溫熱的皮膚蹭着,顧准被拱來拱去的江鹿鬧醒,他睜開的眼睫,黑眸茫然。
肌肉都形成了條件反射,他摟住江鹿的腰,啞聲道:“起來這麼早?”
“因為要和你說生日快樂呀。”
江鹿唇角掛着淺笑,親昵地親了顧准好幾下。
昨晚入睡前,江鹿柔軟的嘴唇擦了草莓味唇膏,一夜過後,氣味變得很淡,但顧准還是能嗅到江鹿唇間的果香。
“嗯,謝謝寶寶。”顧准才睡醒,聲音沙啞。
“不用謝啦,我都還沒刷牙。”江鹿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顧准:“…………”
嗯,他謝謝江鹿的第一份禮物。
外面天都還沒亮,顧准緊緊地抱着江鹿又睡了一會兒,這才醒來。
冷空氣席捲,顧准看了眼手機上極低的氣溫,建議江鹿今天可以穿羽絨服了。
“……”江鹿吐槽他:“現在穿是不是太早了點兒。”
“今天天氣冷。”顧准道。
江鹿覺得誇張了,拉開窗帘打開窗戶非要親手試一試溫度。
細白的胳膊伸到外面,冷風一刮,江鹿的手背就紅了。
一扭頭就看見顧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偷笑我。”江鹿橫了他一眼。
顧准挑眉:“哪裏偷笑了,分明是光明正大地笑。”
江鹿血壓都高了:“看在你今天生日的份上,我不生你的氣。”
“我大人有大量。”
他走過去和顧准一起摺疊被子,起身時江鹿瞥見顧准弓着身子,突然就動了歪心思。
每次都是顧准打他,沒道理只能自己受欺負。
於是江鹿這次也拍了過去,拍得顧准猝不及防。
顧准平時本來就健身,該鍛煉的位置也都鍛煉了。
“嘿嘿。”
江鹿像個流氓,調戲顧准這個小媳婦兒。
他還興緻沖沖地捏了好幾下。
顧准:“……”
他反手握住江鹿的手腕,將人拉到懷中狠狠地親。
換好衣服后,兩人一起去刷牙。
一大早,顧准就收到了很多祝福,江鹿父母也給他發了消息,他心裏一暖,耐心地回復。
廚房,顧准煎東西的時候,江鹿在旁邊打豆漿。
在校外租房的好處就是這樣,上午只要前兩節課沒有課,就會過得很舒服。
打打鬧鬧,出門時已經九點半。
“還好我有先見之明穿了羽絨服。”
江鹿毛茸茸的腦袋上扣着羽絨服的帽子,帽子一圈輕晃着細軟的毛,江鹿頭小,每走幾步都要扯一下帽子,不然帽檐就完全擋住眼睛了。
整個人都包裹在雪白中,像只憨憨的北極熊。
“你的先見之明?”顧准輕笑道。
顧准沒江鹿那麼怕冷,穿着偏厚的衝鋒衣,裏面穿了兩件,也不會冷。
“是呀。”
江鹿眨着他那雙凈透的眼睛,“我用手試出來的。”
一副完全忘記顧准提醒的模樣。
顧准捏着江鹿的手心,小聲說江鹿小沒良心。
***
冬日校園,樹木掉了許多葉子,略顯蕭瑟,學生行走匆忙,都不想在這麼冷的天裏多呆幾秒。
顧準的手放在江鹿的口袋裏,彼此的手指勾着。
從身後看,兩人就是一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情侶。
就算有人認出來了也沒事,顧准和江鹿在燕大已經是公開的情侶
,網上甚至還有專門磕兩人糖的CP號,不定期發一些他們的日常照。
起初,許多人都還以為兩人只是玩玩,畢竟長得那麼帥私下說不定是玩咖,可這麼久了,兩人還是一樣甜。
他們都要成為燕大的情侶模範了。
顏值高就算了,成績都還那麼好,去年顧准拿到了國獎。國獎名額有限,江鹿拿到學校一等獎學金。
“小鹿,顧准。”提前佔好座的周舟抬手招呼。
自從張挺談戀愛后,周舟感覺越來越寂寞了,好在他本身就宅,一個人也樂得自在。
其他宿舍哪裏像他的宿舍啊,顧准和江鹿的桌椅、衣櫃他都可以隨便用。
“生日快樂。”周舟把東西給了顧准,“希望你和江鹿喜歡。”
“我和江鹿喜歡?”顧准接過盒子放進桌子裏。
“嘿嘿,不會是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吧。”江鹿自從認識楊悠后,楊悠就經常和他分享一些澀澀視頻、小說。
江鹿一下就想到之前看過的小說橋段。
友人送套或者什麼小玩具。
周舟和顧准:“…………”
都是男生,怎麼可能沒聽明白。
周舟看了眼一樣顧准,痛心疾首道:“你看看你,都把純潔無瑕的小鹿帶壞了。”
顧准:“。”
當初還是純潔無瑕的小鹿來勾引他呢。
“當然不是,我還擔心買那些東西被商家泄露私隱呢,這可是在學校,要是社死了……”周舟無法想像。
“原來你回家會給自己買?”江鹿偷笑他。
周舟輕咳兩聲,哪個男生不會買點兒東西啊,他轉移話題:“還是說回禮物吧。”
末了,他補充道:“也不是特別貴重的東西,手工燒制的情侶杯,我看着挺漂亮就買了。”
顧准和江鹿能明白周舟的潛台詞,他們哪裏會介意。
“不會,謝謝你的禮物。”顧准道。
張挺送的禮物是和女朋友一起準備的,江鹿放到自己包里。
上午的課眨眼過去,兩人把禮物放回家才出去吃午飯,蔣羿澤說他請客。
“晚上你們單獨過生日?”蔣羿澤問。
江鹿慢吞吞地吐出骨頭,點點頭:“對。”他還要準備驚喜呢。
蔣羿澤感嘆:“挺好,一轉眼你們都談這麼久了,我連女生的手都沒摸過。”
“我們學校女生太少了。”
“是呀,不過男生倒是挺多的。”江鹿盯着蔣羿澤。
聽聞,蔣羿澤哭笑不得:“那我也不能在男生堆裏面找啊。”
“再說了,我們學校也沒哪個比我帥啊。”蔣羿澤對自己的顏值很有自信。
以前就被顧准壓着打,現在幸好不在同一所學校里。
“誰說沒有,許賀星呀。”江鹿隨便挑出來一個人。
許賀星被國家隊看中,已經去外省參加訓練了,短期之內不會再回學校。
蔣羿澤:“……”
半晌,他憋了一句:“那他這學期不是不在學校了嗎?”
忽地,蔣羿澤有種老虎不在山,猴子稱霸王的詭異感。
“不是,我請你吃飯,你可勁懟我呀?”
蔣羿澤底氣立馬足了,瞥了眼顧准:“管管你老婆行嗎?”
“咳咳——”江鹿嗆了一下。
修長如竹的手指握住水杯遞到江鹿唇角,江鹿看見水連忙喝了一大口才緩過來。
臉蛋因劇烈的咳嗽透着薄紅。
“老婆,沒事了吧。”顧准黑眸含着有意無意笑。
坐在對面的蔣羿澤都能感受到此刻江鹿有多害臊。
桌下,江
鹿踩了顧准一腳。
今天是生日,顧准脾氣都硬起來,薄唇微啟:“老婆,你偷偷踩我腳幹什麼。”
“哈哈哈。”蔣羿澤笑得更歡樂了。
誰讓你剛才這麼懟我。
江鹿嗔怒瞪了眼顧准,顧准不緊不慢地抿了一口茶水,放下水杯時問:“所以,老婆覺得我和許賀星誰更帥?”
飯店頭頂的死亡打燈都沒折損顧准分毫顏值,立挺的五官深邃且分明。
江鹿面色一紅,被顧准那雙黑曜石純粹的眼睛盯着,腦袋都冒了煙。
客觀評價,顧准和許賀星就是兩個風格,前者高冷禁慾,後者桃花眼深情。
“當然是你帥。”江鹿眨眨眼。
顧准唇角剛揚起一個小幅度,唇角都還沒笑到最高處——
“情人眼裏出西施。”江鹿補充道。
“噗嗤——”蔣羿澤笑出來,“你也有今天。”
顧准唇角壓了下去,定定地看着江鹿,眼神很清晰地寫着:江鹿,你今晚完了。
被這樣充滿危險信號的眼神一掃,江鹿縮了縮脖子。
“當然,沒有戀人濾鏡,你也是最帥的!”
他可沒有說謊,他確實打心裏認為顧准更帥,這張臉的每一處他都喜歡。
吃了一整顆檸檬樹的蔣羿澤:“…………”
飯店門口,蔣羿澤把自己的禮物給顧准,“沒什麼事情的話就走了,回頭見。”
***
剛回到家,顧準的手機響了,是他父母打過來的電話。
顧准和父母聊天時,江鹿捧着手機和商家溝通。
商家提供裝飾告白現場、求婚現場、紀念日慶祝現場的服務。
下午只有兩節課,江鹿和他們約好時間,也不用擔心顧準會在,顧准一下課肯定又會被學長、學姐叫去活動室幫忙。
天空陰沉沉,氣溫比早上還要低,窗外狂風呼嘯,朵朵烏雲彙集。
下課時,老師佈置作業,讓學生自由組隊完成作業。
學生們拖長音調懶懶地答應,收拾書包起身離開教室。
和江鹿想到一樣,顧准關上手機說:“我去活動室一下。”
“好呀,我幫你把書帶回去。”江鹿乖乖地把顧準的書放到包里。
張挺和周舟和他倆說再見,跟在一大群學生身後緩步離開。
江鹿收拾完書包想去趟廁所,他讓顧准幫他拿包。
洗完手出來,上課鈴聲打響,整個樓層走廊里沒了任何學生的身影,學生們都進教室了。
“給我吧。”
江鹿想接過自己的包,剛捏住包肩帶,唇角就被親了下。
江鹿呼吸一頓,愣神地看着顧准。
顧准淺笑着說:“走吧。”
下樓時,顧准拉着江鹿的手。一起走了一段路,到了岔路口,江鹿和顧准就分開了。
江鹿往校門方向走時還回頭看了眼顧準的寬闊的背影。
一回到家裏,江鹿扔了書包,快步走向校外的烘焙坊。
他這次想自己做一個蛋糕。
店裏,店員似乎有點詫異他是男生,不過也沒驚訝太久,店員收起意外,核對下單信息。
江鹿在上午就提前溝通過,這會兒可以直接上手做生日蛋糕。
過來做烘焙的除了他,還有兩撥人,一對情侶,另外兩個女生應該是閨蜜。
情侶在做甜品,兩個小姐姐在烤餅乾。
江鹿一進店,烤小餅乾的兩個女生就認出來了江鹿,她們對視,又看了看江鹿。
烘焙店的空氣中彌散着濃郁甜膩的香氣。
在店員細心的指導下,江鹿有條不紊地做生日蛋
糕。
“你手真穩。”店員感嘆。
江鹿想了下:“可能是我平時會畫畫,會練習控筆,手就比較穩?”
店員溫和地笑着:“估計和這個有關。”
江鹿做的水果蛋糕,技術上並不是很難,不知不覺,江鹿就將生日蛋糕鼓搗出來了。
不是十分完美,但滿分十分的話,這個蛋糕可以打七分。
紅通通、鮮嫩多汁的草莓點綴着香甜的蛋糕。
江鹿大獲成功,鼻尖沾着一抹奶油。
“很少有人第一次就做到這種完成度。”店員誇他。
江鹿驕傲地笑了笑,讓店員幫忙打包起來,他還特意選了粉色蝴蝶結。
“你女朋友要是收到一定會很開心,很少有男生過來自己做蛋糕。”
江鹿眨眨眼,輕咳一聲說:“還好吧……不過他確實會特別高興。”
付完款,江鹿可以自己把蛋糕帶回去,也可以讓快遞送。
江鹿想了下,步行回去也要時間,雖然外面天氣冷奶油也不會化,但蛋糕要是被路人磕碰到就麻煩了。
想了一下,江鹿決定把蛋糕交給快遞小哥,他打了電話,預約半小時後過來取。
店員把蛋糕放進冰箱裏冷藏,等待快遞員過來。
江鹿步行回家,路上接到裝扮各種浪漫現場的公司的負責人電話。
十幾分鐘后,商家的工作人員拎着各種各樣的裝飾品到了。
考慮到之後還要收拾,江鹿讓他們佈置書房。
慶祝生日的彩燈,鮮花,氣球,小夜燈,彩色絲帶……工作人員忙碌着。
中途,江鹿也拿到了生日蛋糕和鮮花,他放好兩樣東西,又去書房裏幫忙佈置。
***
忙完這些事,外面的天也黑了。
江鹿給顧准發消息,好幾分鐘都沒回,於是撥通電話。
響了一會兒,對面才接通。
“顧准,好晚了,你多久回來呀。”忙了一下午有點兒困了,江鹿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眼睛洇出水汽。
“估計還要一個多小時吧。”顧准說。
江鹿心疼他這麼累:“你從下午三點半就一直工作到現在,天都黑了。”
“今天還是你的生日。”
“這也沒辦法,期末前就要初賽了,大家都在優化算法。”顧准說。
江鹿還要再說點什麼,一道陌生的聲音傳了進來。
“顧准,你好了沒啊,都在忙你還打那麼久電話。”
顧准看了眼找他麻煩的李亞俊,蹙起眉。
他低聲道:“寶寶,我先掛了,你要是困了先睡一會兒。”
“好。”江鹿點頭。
掛了電話,江鹿在想剛才那個十分不禮貌的聲音。
是因為在忙,態度才那麼不好嗎?
***
“天天打電話,都不知道把顧准安排到我們這裏幹嘛。”
李亞俊鄙夷地看了眼顧准,和同伴小聲吐槽。
李亞俊是大三學生,也是張一的表哥。
張一當初被籃球社勸退,那裏短小的消息傳遍整個校園,要不是家長攔着,他早退學了。
一腔痛苦沒處說,張一就把顧准和江鹿是同性戀,還針對他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說給李亞俊聽。
李亞俊本身就鄙視同性戀,也知道抹黑張一短小的帖子肯定是顧準的手段。
不然他怎麼可能查不到IP,也不知道顧准用了什麼辦法,他硬是找不到。
“顧准年級第一,分到我們這裏還算我們運氣好。”大四學姐宋露道。
“那還不是一個拖累。”李亞俊心高氣傲。
顧准敲着鍵盤,聽聞微掀起眼眸,道:“是挺拖累的,你做的模型還需要我調整參數,不知道誰拖後腿。”
李亞俊臉一黑,緊捏着鼠標,骨節泛起青白色:“一次而已,你運氣好罷了。”
“嗯。”
顧准微笑,“那希望李學長下次別給我優化的機會。”
氣氛都變得凝重,組長不在,其他成員也不好說什麼。
“你別得意忘形,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大二生。”李亞俊要面子地懟回去。
“嗯,我確實只是個大二生。”
顧准抬起鋒利流暢的下頜,漫不經心道:“不過我們都是組員吧,我打個電話而已,麻煩李學長拿出點兒作為學長的風度,管好自己。”
李亞俊臉色更難看了,恰好組長拎着盒飯推門進來:“先吃點兒東西墊墊肚子吧。”
大家接過組長手中的煎餅,顧准搖頭:“弄完了我回去吃。”
“富家大少爺可不習慣吃這種路邊攤,高貴得很。”李亞俊陰陽怪氣道。
組長蹙眉:“你怎麼回事,把這份心放在算法上不行嗎?”
“顧准才幫你優化了程序,你非要鬧?”
顧准故意笑出聲,李亞俊咬咬牙,只能埋頭默默吃餅。
加班時間比顧准想得還要久,做收尾工作時,外面淅淅瀝瀝下起雨。
……
雨水滴滴答答地打在樹葉上,活動室里更冷了。
終於完成這階段的任務,一行人收拾電腦下樓。
大家也沒帶雨傘,紛紛打電話讓室友或者朋友來接一下,畢竟他們還帶着電腦。
顧准撥通江鹿的電話,過了好一會兒,電話才接通。
江鹿睡得迷迷糊糊,他軟聲道:“老公,你要回來了嗎?”
“吵到你睡覺了?”顧准低聲問。
走在他身後的宋露無意間瞥見顧准臉上的柔情,微微吃驚。
是要讓江鹿送傘過來吧?
看着雨幕,宋露也犯愁,她已經大四了,室友不是出去實習,就去國外留學了。
一時間,她還真想不到有誰能給她送傘,估計要冒雨跑回去。
“唔……就是在睡覺。”
江鹿縮在柔軟的被子裏,他沒吃晚飯,這會兒又有點兒渴。
他舔了下乾澀的唇,撒嬌:“老公,回來的時候給我帶一杯奶茶呀。”
“要芋泥波波奶茶,去糖,芋泥本來就很甜了。”
一樓大廳,顧准抬眸看了眼雨勢,不大不小。
本來想讓江鹿給他送傘,但江鹿還在睡覺,顧准也就沒提這件事。
他的衝鋒服外套連着帽子,只要跑到校門口就有超市賣傘,再去買奶茶就行了。
“好,那你等着,我過一會兒就回來。”顧准掛了電話。
黑夜中,雨水如斷了線的珠簾嘩啦啦落到地面。
“江鹿要給你送傘?”宋露搭話,“真好,我估計要跑回去了。”
“沒人接你嗎?”顧准低聲問。
宋露無奈搖頭:“她們都不在學校里。”
顧准拉起帽子,又把書包掛在胸前護着,裏面有電腦,沾不得水。
“你這是要跑回去?”宋露驚訝,“江鹿不是……”
“他在睡覺。”顧准喉結輕滾,“我自己回去,校門口應該有賣傘。”
宋露:“…………”
不帶這麼秀恩愛的吧,苦逼一天做完工作,還要讓她吃狗糧。
“哼,塑料愛情,江鹿連傘都不給你送。”李亞俊嘲諷。
顧准打量他一眼,沒理。
被無視的李亞俊肺都要氣炸了,關鍵是他的室友也不回他,
煩死了。
顧准和大家告別後,正要準備跑……
兜里的電話在雨夜裏響起,顧准接通時不小心按了免提。
“外面不是下雨了嘛!你沒帶傘吧,剛剛怎麼不給我說!”江鹿清越的聲線格外乾淨,似乎還帶着一點兒慍氣。
顧准:“。”
江鹿連忙起床,抓起掛在椅子上的衣服往身上套。
離開溫暖的被窩,江鹿打了一個寒顫,他其實挺怕冷的,但現在也顧不上了。
他邊通電話邊往門口跑,拿起玄關柜子上的兩把傘。
“你居然還答應給我買奶茶,你沒傘怎麼買呀。”
“我來接你。”
臨出門前,江鹿想了下,反正馬上要回來,於是把蛋糕提前放進書房。
***
另一邊。
其他人都看着顧准,顧准淡定地關免提,走遠了點兒說:“主要是雨勢也不算特別大——”
話都沒說完,他就被江鹿打斷了。
“那你肯定也要淋雨呀,你今天還是壽星。”
“先不說了,拜拜。”江鹿掛斷電話。
他打着傘,手裏拿着另一把傘,在雨里奔跑。
風鼓起他的外套。
好像跑起來,就沒那麼冷了。
……
顧准仍站在屋檐下,抬眸看着朦朧的雨幕。
宋露笑着說:“你倆的感情真好啊,羨慕有人給你送傘。”
其他組員跟着附和兩句,唯有李亞俊不屑地哼聲。
江鹿到學校還有一段距離。
路燈照亮傾斜而下的雨線,雨線接連不斷,整個校園都蒙上一層水霧。
噠噠噠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寒冷的雨夜中,身形清瘦的少年踏着雨水跑過來,鞋面、褲腳上沾了不少泥濘。
雨傘揚起,一張鮮活又生動的臉露出來——
江鹿笑着跑到顧准面前說:“我來接你啦!”
顧准心臟猛地顫動了一下,他睨着江鹿清雋的眉眼,勾唇笑了下。
都還沒見到江鹿給他的禮物,這個生日就過得很開心了。
被江鹿這麼好的人喜歡,顧准覺得自己很幸運。
江鹿把手中的傘遞給顧准,又看了看其他人。
江鹿過來前,就有人無奈地跑回去,也有舍友來接的。
此時,台階上就剩下顧准、宋露、李亞俊還有另外一個男生。
這個點回宿舍也沒有熱水,李亞俊不想淋雨,還在努力聯繫舍友,平時很活躍的宿舍群聊一片靜默。
“咦,他們也缺傘嗎?”江鹿歪着頭問。
深藍色的傘面之下,江鹿的皮膚被燈光照得細膩瑩白,琥珀色的眼睛仿若沾了一層糖漿蜜餞。
宋露心裏驚訝,早就知道江鹿長得很好看,等真人到了眼前,衝擊感更大。
僅是站在那裏什麼都不做,光芒萬丈。
現在這世道,帥哥和帥哥果然內部消化了。
這麼想着,宋露面前就遞過來一把傘,少年的手腕纖細,對她笑:“這個你拿去用吧,我和顧准打一把傘就好。”
“你還可以順道帶一個男生回去。”江鹿順口建議。
宋露看了眼站在她身邊的兩個男生:“…………”
那肯定不能帶李亞俊啊,收了顧准男朋友的傘,總不能恩將仇報,只不過當著李亞俊的面選擇,她的做法肯定還是有點兒讓人難堪。
“這傘別讓李亞俊用。”顧准微笑着說。
“誰稀罕你的破傘啊,給我用我還不用呢。”李亞俊臉色漲紅。
江鹿立馬就聽出來這個聲音就是剛才電話里厲聲指
使顧準的人,眼神頓時變得“核善”。
“不稀罕就好。”顧准輕輕地掃他一眼,走到江鹿的傘下接過傘。
“學姐,我們就先走了。”顧准攬着江鹿的腰,傘面略往江鹿頭頂傾斜。
說完便走進雨幕中。
宋露撐開傘,低聲叫另外一個男生的名字,尷尬地和李亞俊告別。
李亞俊眼前一黑,都要被氣暈過去了。
……
燕大校園外,道路上的車輛打着光束,雨刷器不斷地刷着。
雨勢也變大了。
江鹿的腰被顧准緊緊地摟住,半晌,他低聲說:“你要是再把傘往我這邊斜——”
“寶寶,今天是我的生日。”顧准笑道。
江鹿把要威脅的話咽了回去,默默地去掰直傘柄。
他的手心碰到顧準的手背,一陣涼意。
“好冷……換我來撐傘吧,你把手放在我口袋裏暖暖。”江鹿想要接過傘。
顧准卻將傘面一挪,狹長微微揚起眉尾透着淺笑:“不讓。”
江鹿:“……”
心跳忽地加快,即使和顧准在一起這麼久了,顧准好多時候都還是會讓他臉紅心跳。
“那、那就隨便你了。”江鹿嘟囔着,把手揣回兜里。
茫茫雨幕中,顧准和江鹿緊挨着肩,傘下的世界只屬於他們。
……
回到家裏,顧准脫下沾了水的外套,去衛生間拿乾燥的毛巾給江鹿擦頭髮。
擦着擦着,顧准薄唇微啟:“像在給小金毛擦水。”
“……”江鹿胡亂地甩了下頭髮。
“挺好,現在更像了。”顧准笑道,深雋的眉目裹挾着繾綣情意。
江鹿耳朵有點熱,他拿過顧准手中的毛巾,也給顧准擦頭髮。
“今年過年我就可以去你家逗小金毛玩了。”
多少次隔着屏幕,他和小金毛建議友誼。
等春節,他就可以盡情地擼貓了。
“好,我家的小金毛隨便寶寶擼。”顧准微微低着頭,更方便江鹿給他擦頭髮。
聽聞寵溺的昵稱,江鹿耳朵更紅了。
簡單地收拾一番,已經十點了,今天明明是顧準的生日,卻忙碌了一天。
江鹿拉着顧准,抱起鮮艷盛開的花束,交到顧准懷中。
迎着燈光,他正式地說:“顧准,二十歲生日快樂。”
顧准睨着白玫瑰和白桔梗,眸光帶着笑意。
“白桔梗的花語好像是純潔永恆的愛。”
“你連這個都知道?”江鹿驚訝地張大嘴巴。
“嗯?”
顧准挑眉,眼裏含着有意無意的笑:“原來寶寶也知道嗎,特意給我選的?”
江鹿面色一紅,緊抿唇角就是不應聲。
顧准喉間漾開低啞滿足的笑意,他放下花,將江鹿攬腰抱起放在桌沿邊。
寬闊略涼的手伸進外套,摩挲觸碰着江鹿的脊背,沿着脊骨往上,單手扣住了少年的後頸。
他的手還有點涼,江鹿身子抖了抖,唇齒間發出一聲輕喘。
“涼,你的手。”江鹿輕顫着眼睫說。
“那寶寶給我暖暖。”顧准指腹搔刮著江鹿後頸的細膩皮膚。
江鹿臉頰漫開薄薄的血色。
顧准湊得更近,另一隻手也勾起江鹿的下巴。
每到這個時候,江鹿就知道要被顧准親了,心跳跟着狂顫。
顧准眯着眼睛,薄唇線條凌厲,禁慾又高冷的臉沾染上欲,蠱得江鹿心口酥麻。
“親親?”顧準的唇輕碾着江鹿的唇角。
江鹿手指緊張地顫抖着,不知道
該往哪裏放,最後還是掐住了男生精悍的腰。
“我說不讓你親,你就不親嗎?”江鹿小聲嘟囔着。
臉頰卻被掐了下,顧准懶懶地笑着說:“當然不。”
“怎麼可能不親。”
顧准舔了下少年的唇角,嘗到一點兒草莓味,他聲音低啞又含糊:“塗了唇膏?”
“嗯……”
江鹿正說這話,柔軟的嘴唇被咬了下。
他覆在顧准腰間的手心都冒出了汗水。
“顧、顧准。”他低聲喊着。
“老婆真乖。”
顧准撬開江鹿的唇,愛極了對方面紅耳赤的模樣。
呼吸交錯,唇和唇勾纏着。
顧准眼皮都熱起來了,寬闊的手緊扣江鹿纖細的後頸。
江鹿任由顧准熱烈地親吻。
他乖乖的,軟軟的,臉蛋通紅。
顧准抬起骨節分明的手,微涼的指尖掠過江鹿臉頰。
江鹿發梢輕顫。
他眸光動了下,從陶醉中回神,軟聲道:“還有驚喜和蛋糕要給你,別鬧了。”
江鹿羞赧且緊張地握住顧準的手腕,眼睛都濕潤了:“還要給你過生日。”
顧准喉結滾了滾,笑着吻了下江鹿纖長的眼睫,他睨着江鹿被親得紅透的唇,點了點頭。
江鹿認真地給他準備,他自然要滿心期待。
儘管他此刻都有一種不過生日了,直接把江鹿抱回床的衝動。
他放緩呼吸,把江鹿抱下來。
江鹿身子都還有點軟,是被顧准親軟的。
“…………”
他熱着臉靠在顧准胸膛里,臉蛋紅成了番茄,緩了好一會兒,呼吸才平靜。
他拉着顧准來到書房,推開門時按下貼在牆壁上的燈效開關。
貓房兼書房完全變了個樣。
整個房間燈光璀璨,小燈泡像一顆顆綻放光芒的寶石,灑在地面的乳白色花瓣鋪成了一條蜿蜒的道路,道路的盡頭是藍色和白色氣球拼接成的浪漫桃心,下方的LED燈光閃爍——“HappyBirthday”。
大片大片的白桔梗、綠桔梗作為裝飾,和浪漫氣球營造出浪漫的氣氛。
滿是花朵的拱門下還擺着生日蛋糕,生日蛋糕已經插上了蠟燭,蠟燭未亮,正等着人去點燃。
顧准知道江鹿有給他準備驚喜,心裏已經有所準備,但看見眼前裝扮得極夢幻的場景,眼神仍舊微怔。
“嘿嘿,驚訝吧,喜歡嗎?”
江鹿晃着顧準的手,拉着他踏上由花瓣鋪成的道路,走向蛋糕。
“這蛋糕也是我自己做的,好看吧。”江鹿炫耀着。
顧准眸底動然,燈光照着他的眼睛,眸底氤氳起了潮意。
“謝謝,我很喜歡。”
“你喜歡就好。”江鹿湊過去親顧準的臉頰,又拿出打火機交給顧准。
顧準點燃蠟燭,燭火搖曳。
平時他很少拍照,這會兒也不免落俗,拿出手機記錄江鹿對他的好。
以前生日,許願對顧准來說,更像是走流程,每年都許願家人身體健康。
此刻,顧准許願——
要和江鹿一直都這樣好。
睜開薄白的眼皮,在溫暖燭光的籠罩下,顧准吻上江鹿的唇。
“寶寶,你真好。”顧准眷戀地靠在江鹿的身上。
江鹿臉頰被他的黑髮蹭得癢,他軟聲道:“你也很好呀,快吃蛋糕吧,嘗嘗我的手藝。”
這蛋糕是他出門前放在這裏的,好在冬天雨夜,奶油也沒怎麼化。
吹滅蠟燭,房間立馬完全暗下,江鹿想要去開燈,卻被
顧准緊緊地抱住。
唇齒勾纏,江鹿又被吻得渾身酥軟。
“你、你怎麼變成親親怪了。”江鹿舌尖被追逐勾纏着,心亂如麻。
被江鹿的形容逗得笑,顧准鬆開少年的唇,懶懶地說:“嗯,確實變成親親怪了,每時每刻都想親你。”
江鹿羞赧又害臊,臉頰都要燙熟了,他捂着臉跑去開燈。
燈光亮起,江鹿瞥了眼顧準的唇……好紅。
被他咬得這麼紅。
江鹿覺得自己總有一天會被顧准親死。
蛋糕味道很好吃,蛋糕胚柔軟蓬鬆,水果清甜,奶油絲滑。
兩人都沒吃晚飯,比上一次過生他們吃蛋糕吃得多了點兒。
“你許的什麼願望呀?”
江鹿唇角沾着奶油,柔軟紅嫩的舌尖一卷。
顧准眸光微頓,這才回答:“寶寶很好奇?”
江鹿點點頭又搖搖頭:“哼,肯定也不是什麼新奇的願望啦,我不用猜都知道,肯定又是什麼想要和我在一起一輩子。”
琥珀色的眼睛裏充滿狡黠。
顧准喉間溢出輕笑,他故意搖頭否認:“那寶寶還真猜錯了。”
“嗯?猜錯了?”江鹿不相信。
好奇心本來只有一分,現在被勾到九十九分。
“其實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你把耳朵湊過來,我悄悄告訴你。”顧准說。
江鹿眨眼:“悄悄?”
顧准:“說太大聲就不靈驗了。”
江鹿恍然大悟,立馬放下手中沾着奶油痕迹的塑料盤,湊了過去。
耳朵小巧又瑩白,顧准先是親了下,這番動作又引得江鹿連連吐槽。
“親親怪。”
顧准忍笑,溫熱的呼吸掠過江鹿的耳尖,他說:“好了,不鬧你了,我給你說我的願望。”
“!”江鹿認真聽着。
“我就是許願,以後寶寶在床上別老哭。”
江鹿瞪大眼睛,厲聲吼:“顧准!!!”
***
收拾好蛋糕,兩人回卧室,江鹿不死心地問:“你別告訴我,你真的許了那麼不靠譜的願望。”
“嗯?”顧准微微眯起眼睛,“這願望哪裏不靠譜了。”
“我認真的。”
江鹿緊咬住唇,羞得手足無措。
“一起去洗澡。”顧准抱着江鹿去浴室。
江鹿還陷在顧准居然許願那種事的複雜情緒中。
浴室水汽茫茫,江鹿渾身皮膚被溫水蒸得泛起薄紅,勾人又漂亮。
顧准忍不住親他,幫江鹿擦身子,江鹿還是不相信:“你肯定就是許願和我一輩子在一起。”
“還想騙我,沒門。”江鹿說。
顧准勾唇笑了聲,江鹿小朋友也太可愛了點兒。
修長的手指按摩着江鹿的脊背,顧准啞聲道:“這麼堅定,那寶寶就當我的願望就是你說的那個吧。”
江鹿:“............”
顧准講的不會是真的吧。
什麼叫希望他不要哭,哭不哭是他能決定的嗎?顧准甚至還經常說什麼他哭起來很好看。
江鹿腦袋都要熱冒煙了,顧准越來越奇怪了。
“所以你真的許了那個願望啊?”江鹿不確定地說。
顧准眼裏透着明晃晃的笑意,就是沒說實話,逗江鹿很好玩:“是啊。”
江鹿張了張唇,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那我努努力……?”
顧准看着他,徹底控制不住笑。
***
夜色濃稠,衣服隨意地搭在椅子上。
彼此的
手指緊扣在一起。
江鹿柔軟的嘴唇被顧准細細地啄着,胸腔的氧氣被盡數掠奪,他精緻昳麗的眉眼都沾染上情-動。
“顧准。”江鹿眼眸濕潤。
江鹿說話都費勁,他吸了吸鼻子,哭着說:“你許的願望,我沒辦法實現了。”
他的眼眶通紅,緊緊地摟住男生線條凌厲的脖頸。
顧准喜歡江鹿喜歡到發狂。
江鹿太乖了點兒,這種時候還沒忘記他的謊言,可憐巴巴地說沒法實現他的願望。
顧準的心臟都被他萌化了。
“笨蛋。”
顧准湊過去咬江鹿覆著細汗的鼻尖,“我的願望......”
“就是和寶寶一輩子在一起。”
江鹿水光瀲灧的眼眸微怔,眸中翻湧着慍氣。
“你騙我!”
顧准喉間溢開低低的笑,將江鹿擁抱得更緊。
燈光照亮他寬闊的脊背,冷白的皮膚上多出好幾道划痕。
……
片刻休息中。
江鹿忽地想起一件事,他還沒有把紀念冊給顧准。
他顫抖着腿起身:“你的禮物……我給你做了禮物,忘記拿給你了。”
“我現在就去拿。”
脖頸間滿是粉紅印子的江鹿被顧准摟了回去。
顧准啞聲道:“不着急,明天再去拿。”
感受到顧準的滾燙,江鹿忍不住又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