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真相?
路鳴澤緩緩走到路明非的面前，孩子氣的小臉就這麼抬起來抵在路明非的臉上。“而哥哥，你要知道這世界上的所有好與不好最終都與利益相連接，卡塞爾學院S級對你無微不至的關愛都不過是對一把屠龍寶刀的保養罷了。”
“世上最愛你的永遠都是我啊!你所有的特權，所有的被偏愛，所有所有……”陸鳴澤張開他稚嫩的臂膀，要把路明非擁入懷中。
“不，不...不是這樣的，不是……”
瞥見路明非眼中的一絲猶豫不忍，路鳴澤嘴角上翹，陰冷邪惡，帶着幾分張狂對着路明非不斷叫囂，“你還在為他們辯解么哥哥？即便親眼見到這樣醜陋的人類你也還是於心不忍么？那好，我就讓你親眼見見，更加醜陋的東西。”
路鳴澤忽然走到路明非側邊，伸手一抓，從路明非身後將一直藏在那裏的零扯了出來。
“你放開她！”零被路鳴澤抓走之後才反應過來的路明非驟然驚醒，對着他大吼道。
“怎麼？心疼了？”路鳴澤直視着路明非，眼神之中既是傷心又是厭惡，一隻手抓着零的胳膊不讓她逃走，另一隻手則毫不憐惜的捏着零蒼白的臉頰，迫使她看着憤怒的路明非。
“你給我放開她！”被激怒的路明非目張色厲，衝上去伸手就想要把零拉過來。
路鳴澤小巧的一躲，避開了路明非的手，一隻手仍熱緊緊捏着零的臉頰，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情。“怎麼？看到她受欺負了，心疼了？那你又知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人，跟你在一起有什麼目的？呵呵...”
路鳴澤和零對望了一眼，絲毫不顧對方眼中的驚恐和哀求，帶着瘋狂的笑容，與路明非面對面地對峙着。
“我讓你，給我放開她！”路明非被真正的激怒了，剛才那一股被昂熱背叛的感覺此刻乘着路鳴澤的要挾而化作了無邊的憤怒，如同熾熱的烈火，燒的他直欲發狂。
“即便知道她是我派到你身邊去的人，你也能這麼對她么？”路鳴澤一動不動，冷靜的看着路明非沖了過來，那隻即將抓到他衣領的手，終於在他面前，硬生生停了下來。
“什，什麼？”路明非有些發矇，他生怕自己聽錯了。
“你沒有聽錯，她是我派去你身邊的。我們在黑天鵝港口的時候救了她，從那時起她就是我的人了，你沒有記憶所以一無所知。我培養了她那麼多年，甚至用龍血提高了她的血統，為的，就是把她放在你的身邊，監視你，引誘你，讓你心甘情願的為我所用。怎樣，沒有想到吧，你最愛的女人，不過是我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她對你的感情，就不用我說了吧。”路鳴澤頓了頓，看着路明非目瞪口呆甚至傻了一樣的表情，得意的大聲笑了起來，
“當然是假的啦！”
有什麼東西碎裂了嗎？為什麼我好像聽見什麼東西碎開的聲音呢？路明非喃喃自問。為什麼周圍的聲音都消失了？為什麼天空一下暗了那麼多？為什麼路鳴澤的瘋狂大笑在我耳中卻變成了朦朧的鳴響？為什麼他們的面容都那麼模糊，旋轉顛倒，一點都看不清楚。
起霧了么？沒有嗎？那為什麼我看見了數不盡的水花在面前流淌？怎麼感覺身體好像不是我的了，我在轉頭么？左轉？還是右轉？為什麼我像是生鏽了一樣？為什麼周圍人看我的眼光那麼詫異，鄙視，還有憐憫？為什麼憐憫我呢？我做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了嗎？我....是不是又犯錯了？
零呢？你在哭么？你的眼淚那麼多，一定是在哭吧，我都從來沒有見過你那麼難看的表情，嘴唇咬的那麼緊，是不想哭的太丟臉么？但你其實已經哭的很丟臉了呀，我都不知道原來你也可以哭的這麼傷心。別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是什麼東西在撕扯着我的心，讓我痛徹心腑，如被凌遲。是什麼東西在攪拌着我的大腦，讓我閉目塞聽，心絕欲死。是什麼東西堵在了我的胸口，如磐石，如蜂針，喑啞了我的喉嚨，阻止了我的呼吸，卻又將已經麻木的胸口，刺的千穿百孔。又是什麼，在我的眼眶中打轉，止不住，打不斷，散落了我的，整個臉龐。
他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在支撐他沒有倒下，也許是他不羈的靈魂，但可能是他已經殘破的身體。可他是多麼希望現在能夠倒下去，輕輕地閉上眼，在這一切似霧似紗，彷彿虛假的現實中深深的睡下去。
等到醒來的時候，天還是藍的，沒有凋零的雪花。地也還是綠的，悠悠的青草上沒有乾涸的血液，殘破的盔甲。他還躺在學校里的課桌上，口水打濕了墊着的課本，老師掃視的眼睛偶爾還是會投來一兩縷嫌棄，沒有任何作假。剛剛那隻不過是他的一個夢，夢醒了，天亮了，他會發一會兒楞，然後慢慢回想起夢中那些有趣的細節。但最終他還是會忘掉這些，拾掇好自己發散的心情，去迎接那充滿陽光的又一個下午，那樣的每一天，雖然無聊，但卻美好。
可他始終都沒有倒下去，他甚至連眼睛都沒能閉上。那樣的夢，他做不成了。
路鳴澤放開了手中的零，她現在就像一個失去了靈魂的人偶，路鳴澤的手一鬆開，她就跌落在了地上。她的眼神跟他的一樣，那麼空洞，那麼無助，那麼的淚流滿面，傷心欲絕。若真要說有什麼不同，她的眼眶之中，也僅僅只是比他多了那麼一點的生氣，夾雜着如潮的悔恨。
不知過了多久，她開始慢慢的爬向他。爬向那個早已跌坐在地上，仰望着頭，任淚水爬滿整個臉頰，卻彷彿沒有知覺一樣，一動不動的他。
他們之間沒有多遠，她每爬一步，就距離他更近一步。可為什麼，她卻感到，從來沒有哪一次，他們之間是隔的如此之遠，為什麼自己每向他前進一步，就感覺，自己離他，更遠了一些。是因為他變成了現在的樣子么？還是因為，自己騙了他？
為什麼沒有早一點告訴他？為什麼不向他說清楚？為什麼明明有那麼多的機會，我卻都還是放棄了，選擇了繼續的隱瞞。是因為害怕么？害怕知道真相的他會討厭他自己，還是害怕他會討厭我呢？明明都早就決定好了的，不讓他知道，甚至做好了被他厭惡的覺悟。可是為什麼？到了現在，我能感覺到的，卻只有那好像要被撕裂一樣的痛苦，和無邊無際看不到盡頭的後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