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沒銅鏡打一盤水

第六十二章沒銅鏡打一盤水

一個臉上刺青的男子,戴着枷鎖,被兩個大承兵在後面打罵著,朝着南方的疆域走去。

戴着枷鎖的男子,叫吳次錦,他被叔父吳生勝牽連,犯了協助吳生勝貪腐的罪,被下了大獄。

吳生勝被判了死刑,他家族中三代以內的男人連坐,發配邊彊,女眷全部進教司坊。

吳次錦兩罪同罰,本應被斬首,念在他供出吳生勝所有隱藏的財產,幫助官員揪出吳生勝的同黨,將功?過,沒判他斬首,只判了他發配去南彊。

三人正往一條山路上走,忽然,山上衝下來五個大漢,幾下功夫,把兩個大承兵砍殺了。

幾個人在大承兵的身上搜出了一把鑰匙,打開了套在吳次錦脖子上的枷鎖。

這幾個人,是吳次錦的狐朋狗友,他們埋伏在這裏,等候着大承兵押送他走的這條必經之路,救下了他。

這幾人勸他往北逃,他卻選擇了去東邊的嶺城,並且,讓這些人帶口信給吳菲的娘親,叫她在嶺城的南粵驛館,和他會合。

吳菲是他吳次錦的親生女兒。

他十五歲那年,吳菲的娘親在他家做侍女,他和她在一起鬼混,令到她有了肚子。

正在他不知如何處理時,吳生勝托吳次錦的爹爹幫忙找一個小妾,他的爹爹把吳次錦相好的侍女,介紹給了吳生勝。

吳生勝一看,這小妞夠漂亮,於是便同意納她為妾。

後來,吳生勝去了嶺城,做了大官,吳次綿和她便沒有再聯繫。

誰知道,十多年後,她又被吳生勝賣回西慶城,兩人又鬼混在一起。

吳次錦在驛館住了三天,等來了吳菲的娘親,這個三十歲的女人,風韻猶存,漂亮貌美。

之前,她說吳菲不是吳生勝所生,惹怒了吳生勝,吳生勝一怒之下,把她賣給了西慶城的一個商賈。

現在,吳生勝被砍了頭,她天天想着女兒吳菲正在教司坊受苦,心比死更難受。

一個男人傳了她的姘夫吳次錦的口信給她,她便來到了嶺城,見到了吳次錦。

這對奸同鬼蜮的男女,抱頭痛哭,同時想着報仇大計,一拍即合。

鳳凰酒館門前貼了一張招船總管的貼,吳次錦偽造了一份個人簡介筆述表,讓女人幫他遞給了鳳凰酒館的掌柜。

自從展珩上京,展盛便接手管理鳳凰酒館。

酒館請的掌柜錢標,做事不過不失,還可以應付酒館的日常管理。

展盛要顧着幾條新船的進貨出貨,跟本沒空去管理酒館。

他實在忙不開,打算請一個總管管理幾條船。

植欣幫助貝兒管理綉庄和布莊,閑時也要管理鳳凰越綉這間店,貝兒要接手展昕之前負責的活,還要抽空學習禮儀,也是忙不過來。

晌午,忙了半天的展盛,用過午膳,信步來到鳳凰酒館。

錢標看見他,馬上迎了出來,笑容滿臉的道:

“大老爺撥冗前來,錢標失迎,快坐快坐!”一邊說,一邊帶着他去到櫃枱前的空案前坐下。

眼尖的侍女趕緊去櫃裏翻出展盛愛喝的茶葉,泡了一壺茶過來。

展盛目光盯着店裏的食客,見每張食案都坐滿了人,眼睛環視了一下,客人大都在刷暖窩,很少人點碟頭菜。

只有一個三十一二歲,貌美婦人,點了一碟青菜,一碗飯,也沒見她動箸,看見展盛,眼露凶光。

這些,展盛沒在意,他看見堂食全座滿了客,笑容漸露。

看來,還是珩兒的計謀了得,展盛自從吃了展珩做的蘸料,每頓的飯菜也吃多了些。

現在,全家人都離不開那些美味的香蘸料。

展珩上京前,已將蘸料的配方交給了貝兒,讓她教會家人們做。

展盛喝了幾口茶,步上二樓雅間。

過了晌午,他要在這查核前來應招船務總管的幾個人。

翻看了一下這些人遞過來的厚厚的個人筆述,長遍累贅,他看也不想看。

這些工作本來是大孩兒展昕負責做的,現在,展昕去了知府做事,很多工作便落在他的頭上。

他發覺,沒有了展昕,很多事,他做起來都感到吃力。

以前,只要展昕一插手,便順利解決各種的煩憂,現在,一切都得靠自己。

布莊和綉庄,無論是進貨出貨,或是聯繫客商,展昕每一樣都幹得乾淨利落,從來沒有讓老父擔憂過。

現在,家裏少了展昕幫忙,實在是首尾難顧,展盛恨不得把展昕叫回家中,知府那幾兩微薄的月俸,砸在人身上都感覺不到痛。

貝兒經驗尚淺,還沒整理好頭緒,暫時還沒能幫得上忙,趙元寧幫過展家,展昕是去報恩,他沒有把展昕叫回來的理由。

展盛叫侍女將應招者帶進雅間。

一連察看了三個,都是名不符實之輩,還剩最後一個。

他這幾天太忙,沒有休息好,勉強打起精神,叫侍女把這個人叫了進來。

這人叫吳次錦,名字有點熟,他沒想起來這人是誰。

“你管過船沒有。”展盛頭也沒抬。

剛才這三個,說了半天,最後說,連船都沒坐過。

他要在他開始說之前便問,省得花時間去聽,沒經驗的,立即叫他出去。

來者沒有說話,展盛抬頭一看,一個身高七尺、三十歲左右,臉上有刺青的男人,穿着一身宗麻色的錦袍,從袖子裏掏出了一把短劍!

展盛馬上拿起桌上的茶壺,向男人的頭部擲過去!右手迅速拉開抽屜,拿出了一把劍。

茶壺擲在了男子的身上,男子沒有停下腳步,舉劍衝到展盛面前。

展盛抓起劍,舉劍一擋,男子向後一閃,這時,門外衝進來一個三十一二歲的美貌婦人,快速地從袖裏掏出短劍,對着展盛喊:

“老賊,你死期到了,我女兒吳菲去了教坊司,我一家被你們害慘了!”

女人說著,和男子一起,向展盛撲了過來。

展盛揮劍向前一擋,順勢踩着椅子跳上桌面,居高臨下,指着這二人喊:

“你們這兩條瘋狗到底是誰?吳菲的狗娘親?你那個黑心的女兒,臭不要臉,想霸佔我家的孩兒,我呸!

“我們展家,不會讓蛇鼠豺狼進家門的,你女兒沒銅鏡,也打一盤水照照自己的醜八怪模樣,人頭狼心蛇蠍心腸的壞女人,想讓我家孩兒入贅,簡直是痴心妄想!”

枱下二人聽到展盛如此叫喊,氣歪了鼻,一左一右向展盛撲殺過來。

展盛向上一躍,之後迅速將身體下降,雙腳將女人的手和短劍踩在腳下,閃電式的將劍刺向男子。

男子避開,他趁展盛俯身拾取腳下女人的劍時,握劍向展盛一刺,展盛拾起了女人的劍,男人的短劍卻在這一息間刺進了他的大腿。

在鳳凰越綉店忙着的植欣,看到對面自家鳳凰酒館的侍女,急急跑過來跟她說,一個女人拉不住,衝上了樓,讓她去看看。

植欣快速的跑到對面的店,衝上了二樓的雅間,一看,二人正圍着公爹打鬥。

昨天展昕帶她來過這裏,拿着一把火銃教她如何使用,上次,她連槍都不會開,展昕請教趙元寧,學會了用槍,也教會了她。

植欣迅速走到一個壁櫃前,拉開抽屜,拿出了一枝短火銃。

她看見公爹雙腳踩着女人的手,公公的左腿上,插着一把劍,殷紅的鮮血染濕了他的錦袍。

吳次錦本想撥回短劍,卻被展盛揮劍嚇退,展盛先下手從腿上拔出了劍,女人的一隻手被展盛踩踏着,疼得齔牙咧嘴,另一隻手拚命扯着展盛的袍子。

吳次錦撲了上去,拚死推開展盛,展盛一跟蹌,跌下桌去。

這時,植欣手拿短火銃,卸去保險套,對準男子,開了一槍。

短距離的一槍,打中了男子的後背,洞穿了他的心臟,鮮血噴射而出,倒地身亡。

女人一看,馬上撲向植欣,這時,展盛已爬了起來,握緊劍,刺向女人,女人的手臂中了劍,鮮血直流。

這時,樓下的錢標和幾個侍從跑了進來,拿了一根繩子,將女人綁了起來。

植欣馬上在抽屜中找出止血的葯,用一塊乾淨的棉綢幫展盛包紮好傷口,馬上把展盛送回家治傷。

展家的傷葯比醫館的好很多,回家的路也近一些。

晚上,一家人聚在展盛的床前。

貝兒心疼地看着展盛,若自己在店鋪,爹爹便不會受傷,幸好,爹爹沒有生命危險,否則,自己的心難安。

想到這裏,她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道:

“爹爹,都是貝兒不好,整天都在練禮儀,以後貝兒不練了,一心一意打理家裏事務,管他趙家如何了得!”

展盛微笑着道:

“怎能怨我家的小甜點,是賊人太壞了,爹爹的傷不重,不用擔心,這次,多得有你大嫂。”

貝兒轉向植欣,笑着道:

“大嫂你很厲害,短短的時日便學會了用火銃!”

植欣笑着向看展昕,道:

“幸好我纏着昕郎學用火銃,昕郎也肯耐心的教植欣,否則,公爹傷了,我肯定打不過這二人。”

應氏對着植欣笑道:

“幸好你們的婚禮沒在仲秋舉行,植欣提前嫁進展家,原來是老天安排了一個天使來我家,幫展家擋了個大災!”

應氏心裏一直在想,事實證明,植欣不僅長得漂亮,腳頭還很好。

展昕撫額,家裏發生事,自己卻不知道,護衛全部分佈在大宅和船這邊,家人出入沒人護着,這也太危險了。

家裏正是忙得不可開交之時,偏偏爹爹又受了傷,家裏的事務靠貝兒肯定處理不了。

“爹爹,是孩兒太大意了,我會着人請幾個武藝好的人回來,保護家人,爹爹,我查過,那個吳次錦武功是了得,但不至於能傷到您啊?”

展昕望着展盛,道。

“是我這幾天沒休息好,雅間的環境桌多柜子多,不利年老力衰者,若放開來打鬥,我不夠力氣跳上跳下,劍也不夠長,不趁手,最主要的是精神不佳,年輕的賊人便佔了上風。”

展盛剛說完,應氏剜了他一眼,道:

“叫了你多少次趕快去睡,不聽勸,一把年紀,還熬了幾夜,到辰時才睡。”

展昕聽到娘親這樣說,想着自己沒在家幫忙,爹爹肯定累壞了。

“妹妹,你暫時將學習禮儀這些事停下來,家裏的事,你和植欣看着來辦,一些不會處理的,多問問爹爹,或等我晚上回來處理。”展昕對着貝兒道。

“大郎,我知道了。”貝兒歉疚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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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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