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第十四章

第 14 章 第十四章

蘇余和虎兒也算不上有什麼深仇大恨,再加上,蘇余始終都只是把他當成一個小孩子,沒跟他計較。虎兒雖然調皮,但在學習這件事情上還是用功的。

蘇余偶爾會教他一些學識,也算是自己打發時間。

也不知道是不是蔡姑姑感恩還是轉了性,給蘇余做的飯菜質量有了不小的提升。

這天蘇余剛想睡覺,蔡姑姑就找蘇餘十分為難地說:“姑娘,我家虎兒的情況你也知道,身體都健康得很,就是心智上比同齡人要低些。最近城裏來的那個神醫說我這孩兒有救,只是這方子要買的話得三百兩......”

蘇余聽了忍不住皺眉:“你之前給虎兒的葯也是那個‘神醫’開給你的嗎?”

蔡姑姑點頭說:“是的,姑娘不覺得挺有效的嗎?你看虎兒最近都越發勤奮學習了。”

蘇余都想罵醒蔡姑姑這個榆木腦袋。虎兒勤奮是他主觀意識導致的結果,跟吃藥有什麼關係?

蔡姑姑見蘇余猶豫,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模樣可憐,就差聲淚俱下了:“求求姑娘吧,我就這麼個兒子,若是沒辦法治好他,將來我老了誰來照顧他?您就當行行好,若是您肯幫我,從今以後我給你做牛做馬。”

蘇余輕嘆了一聲,可憐天下父母心,若是今天她不借錢給她,她也會想法子去別的地方弄錢的。

蘇余說:“行吧,不過我這兒也沒得多,就上次陳管家給了我些日常開銷。我姑且先借你一百兩,只是可憐你為母心慈,並不算是幫你。”

蔡姑姑給蘇余磕了兩個頭,說道:“謝謝姑娘,謝謝姑娘。”

蔡姑姑拿了錢之後蘇余就佯裝打了兩個哈欠,說道:“我乏了,你回屋去吧。”

蔡姑姑點頭說:“是,姑娘。”

看着蔡姑姑離去的背影,蘇余突然有點想自己的媽媽。從前她為了寫小說圖清凈,就自己搬出來住,有時候好幾個月也不回家。

現在真的回不了家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再見。

蘇余閉上了眼,只不過今夜的夢並不香甜。

---

張衍放假了,趁着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玩,他就約蘇余去吃了頓好的。

張衍再一次帶着蘇余去江南春吃八小碟,只不過蘇余拒絕了去包間裏吃。蘇余覺得那樣子吃東西未免過於無趣,過於安靜的地方,只有兩個人面對着一桌子的菜。

蘇余挑了個靠窗的低頭就可以看見底下街道的小隔間,和隔壁僅僅是用畫著山水畫的屏風阻隔,這樣既保留了私隱空間,又不至於太安靜。

上菜之前,蘇余便十分大度地說:“先說好了,這頓我請你。”

張衍剛想擺手,蘇余便說:“來而不往非禮也,難道你偏要讓我當一個沒有禮貌的人嗎?”

張衍覺得蘇余這話說得也有理,兩個人這樣禮尚往來也挺好的。

菜上齊兩個人邊吃邊聊天,張衍說:“近日先生教了我們《赤壁》一詩,這前兩句‘折戟沉沙鐵未銷,自將磨洗認前朝’,我還能明白,詩者是想表達歷史風雲、物是人非。可這‘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的轉折又是什麼意思?既不是情愛詩,寫這周郎又是為何?這二喬被鎖銅雀台又是什麼聯繫呢?”

蘇余覺得這話張衍就是問對人了,這首詩小學就會背了,蘇余解釋道:“這首詩是唐代詩人杜牧寫的,所以前兩句算是他對歷史風雲的回顧。絕妙就在後面兩句,當年是周瑜“巧借”東風才贏了赤壁之戰,詩者用了反向推論,說若是東風沒有“助”那周瑜,這銅雀台就會一直會困住二喬。妙就妙在春深了,這個詞你能想到什麼?曹操在銅雀台里金杯玉盞、美人在懷、一段風流韻事。其實,詩者不過是通過寥寥幾句詞將戰爭的勝負描寫得淋漓盡致,可謂是絕妙。”

張衍崇拜地看着蘇余:“看來你不僅僅懂詩,對歷史也很了解。”

蘇余有得顯擺,自然帶了三分飄:“那是,我還可以這麼說。眼下朝廷加重賦稅不過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西北地區旱災,應該想辦法去治理西北,而不是指望江南的稅收,加重賦稅不過是加重老百姓的負擔。如此拆東牆補西牆的方法,愚笨。”m.

張衍聽得頭頭是道,覺得蘇余說什麼都是對的。

蘇余又吃了幾口菜,心想着這菜真好吃,那蔡姑姑就是逢幾天才來敷衍她一次,真是受夠了。

就當蘇余吃得正歡的時候,店小二恭敬地走到了門口,說道:“請問公子小姐眼下是否有空,隔壁有位貴客想請兩位過去一敘。”

蘇余問:“什麼貴客?我不認識。”

張衍也不愛見生人,婉拒道:“還是罷了,我們只是來吃飯的。”

小二說:“兩位還是去見見吧,莫較小的為難,說不定見了又會轉變想法。”

蘇余心想,多結實點朋友也是好的,於是便應承了下來。

沒幾步路就走到了,還沒到門口就能聽見裏面的人說話。只不過他們說話的聲音很斯文,不像剛才蘇余這般高談闊論。蘇余想,他們該不會是聽到了她剛才說的話吧?

議論朝廷,那可是死罪。

蘇余心裏沒底,等見到隔壁坐的人之後,腿差點沒軟下來。

那位年長的大人她是沒見過,但是那個垂着眸子飲杯中清酒的翩翩少年她可是死都忘不了,這不就是九皇子蕭祈澤嗎?

蘇余咽了咽口水,感覺自己每回見到他脖子上都彷彿擱了把刀。

他一定是聽到她剛才說的話了,不然一定不會無緣無故叫他們過來的。

張衍是個懂禮貌的孩子,見面先行禮:“在下姓張名衍,這位是我的好友蘇余姑娘,不知二位叫我們來所為何事?”

其實這雅間裏還站了兩個身姿挺拔的壯年男子,不過一看就是隨從或者是家僕,發表主見的還是坐在席邊的一老一少,所以張衍只稱了二位。

那年長的笑得也是爽朗,一看就氣度不凡,他說道:“在下姓孫,這位是我家少爺。我方才聽見兩位談論詩句,覺得這位姑娘對赤壁之戰十分了解,而且對詩句見解獨到,所以冒昧想要一見。”

他們聽到了前面的詩句,一定也聽到了後面蘇余談論的賦稅之事,蘇余腦袋瓜轉得賊快,想着一會兒該怎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孫大人請蘇余和張衍坐下,見他們年少便吩咐人給他們倒了杯清茶。

蘇余始終忍不住去偷瞄蕭祈澤,他就只是坐在那兒,就讓人移不開眼,他的一舉一動就與旁人不同。他的情緒永遠到不了眼底,讓你猜不透。

孫大人看起來還是比較慈眉善目的,他問蘇余:“蘇姑娘一看就飽讀詩書,恰好我也愛讀書,前段時間我讀《漢書》裏面寫秦朝‘收泰半之賦’,田租要‘什一之稅’。正是因為稅收額度如此之高,百姓才奮起反抗。你說如今朝廷加重賦稅,百姓是否會如此起來,像反抗秦皇那樣,反抗朝廷?”

聽到孫大人這麼問,蘇餘額頭上汗都流了好幾滴。

這個問題就是衝著她來的,但凡她說是,亦或者是表露出一絲一毫對朝廷的不滿,估計她全家都有可能被當成亂臣賊子砍了。

這個問題必須謹慎回答。

旁邊的張衍絲毫沒有察覺到這個問題的危險性,臉上還一副期待的樣子,想看看蘇余會發表出怎樣的精彩言論。

蕭祈澤當然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係,此刻的他正饒有興緻地看着蘇余,似乎也在好奇這樣一個弱女子會怎樣用主觀意識回答這麼一個富含政治、歷史、社會性的問題。

蘇余故作不慌,謹慎答道:“小女子拙見,秦朝賦稅徵收用途本來就有很大問題,他廣建陵墓、求仙問葯、嚴刑酷法,這令百姓都生活在了水深火熱之中。再者,他焚書坑儒、鉗制思想、建阿房宮、勞民傷財、六親不認、手足狠辣,這樣一位皇帝,百姓自然不滿。”

“當下皇上知曉百姓疾苦,體察明確,如今加收賦稅也是在合理範圍內,西北地區人民疾苦,作為同胞互相抱住也是應當,百姓都能理解。我朝百姓只會為有此皇帝而感恩戴德,怎會做大逆不道之事。”

蘇餘一口氣說完,感覺自己的心都跳到了胸口。

張衍差點沒站起來為蘇余鼓掌。孫大人和蕭祈澤對視了一眼,眼神中的情緒依舊是收斂着的,讓人看不清。

孫大人笑了兩聲,說道:“蘇姑娘真是頗有見地,少有女兒家有如此見識。若你去考取功名,不說狀元之才,中個榜眼探花也是不在話下。”

“只可惜,是個女子。”末了,蕭祈澤嘆了一句。

蘇余看了一眼蕭祈澤,眼神立馬又抽離回來,不慌不忙地說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從並不因為我是女子而哀嘆。挂帥抗敵的穆桂英是女子、出塞和親的王昭君是女子、執政掌朝的武則天也是女子。所以,我並不認為我是女子,便有何可惜。”

蕭祈澤笑了一下,這是蘇余第一次看見他笑,就好像是寒冬里的臘梅那般。但這笑並無嘲諷之意,只是淡淡的,很溫柔的笑。

孫大人笑得比較爽朗,他說道:“老夫活了幾十餘載也算是見人無數,女子中如姑娘這般的,倒還是頭一次見。”

被人這樣直白的誇,蘇余還是有幾分不好意思的。

她害羞低頭的時候,總是忍不住朝蕭祈澤那裏看。

而後者始終端坐着,泰然自若。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穿成虐文里的炮灰女配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穿成虐文里的炮灰女配
上一章下一章

第 14 章 第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