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漢奸的女兒
沈默的演講本就不受待見,再加上金老爺這通嘲諷,讓他氣得渾身發抖臉色鐵青。他當時就發作了脾氣,拔起槍就對準了金老爺。
“沈縣長,槍除非是要用,不然不要把它拔出來。”
沈默咬牙切齒,手中握着的槍也被浸出了汗水。很快,翻譯官上前喝令沈默收起槍,然後他陪着笑臉對金老爺說道:“金老爺,聽我一句勸,您最好別往槍口上撞,要不然我也沒辦法保證您的安全。”
金老爺冷哼一聲,白了一眼沈默便拂袖而去。沈默被氣的不輕,他拳頭緊攥,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翻譯官用胳膊肘輕輕撞了一下沈默,問道:“發什麼呆呢,繼續講啊?”
他只得忍氣吞聲,接着剛才的話繼續講下去。下面的民眾們個個橫眉冷對,彷彿在看一隻正在表演的猴子。
沈默勉強演講完,便如同喪家之犬般匆匆的走下了臨時搭建的演講台。民眾們也被鬼子遣散,都各回各家去了。金老爺對此嗤之以鼻,嘲諷道:“嘖,沒骨氣的東西,可真夠丟人現眼的。”
待到眾人散去,上原星汰把沈默叫到了辦公室,批評道:“沈縣長,你的演講讓我很不滿意。你作為縣長卻絲毫沒有威嚴,氣勢連一群普通百姓都鎮壓不住,難道你一直以來都是這麼工作的嗎?實在是失職!”
沈默還想辯解,上原星汰便打斷他說道:“好了,希望你現在能回去好好反省一下,明天我希望你能以最好的狀態來工作!”
沈默不敢多言,只得點了點頭,轉身離去。他簡直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一回到家就開始大發雷霆,嚇得丫鬟躲躲閃閃不敢靠近,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沈母走了過來,讓丫鬟們先下去,然後問道:“你這怎麼了,這麼大火氣?”
沈默氣呼呼的坐了下來,說道:“氣死我了,簡直豈有此理!日本鬼子來之前我受欺負,鬼子來了他們還欺負我!”
沈母嘆了口氣,勸慰道:“我早就說過你,你不聽,非要投靠日本人。小鬼子狼子野心,你投靠他們,遲早有一天會陷進去呀!”
“我知道,我都知道!”沈默氣急敗壞地吼道,“可是我不服,憑什麼我要受他們欺負!我一定要翻身,把所有人都踩在腳下,哪怕是藉助日本人的力量,背上賣國賊的罵名!”
眼前的丈夫彷彿變了個人,現在的他為了權利和地位已經不擇手段。
沈母站在原地,滿臉愁容,眼神落寞。她身體微微顫抖,雙手緊握成拳,試圖抑制內心深處無盡的哀傷。她張開口想要說些什麼,但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她心中慌亂不安,猶豫了很久。半晌,她終於選擇了轉身小心翼翼地離開此地。
房間內最終只剩下了沈默一人,他點燃了一根香煙,他的臉上浮現了孤獨的表情,神情緊張而苦惱。
他的手指輕輕撫摸着煙灰缸,似乎在尋找安慰,目光也在房間中漫遊,終無所尋。
無奈之中,他像定格在那裏一般坐在沙發上,無盡的思緒纏繞在心中,心境洶湧而沉悶,只能以抽煙緩解密密層層的煩惱。
另一邊,擔心秦朔傷情的沈飄荷也趕到了醫院。她詢問到了秦朔的病房后,便立刻快步走向病房所在的樓層。
她敲了敲門,得到允許后便推門進入,然而展現在她面前的竟是令人絕望的場景。
只見秦朔躺在病床上,金雀花正在為他削着蘋果。她切下一塊蘋果餵給秦朔,
兩人的關係看起來無比的親昵。
秦朔一看到來人,臉色頓時變得凝重了起來。他緊緊握住拳頭,冷漠的看着沈飄荷,彷彿看到自己的仇敵一般。
“你來幹什麼?”他聲音冰涼,彷彿寒冬臘月里的霜雪,沒有任何感情可言,聽了讓人止不住的打寒顫。
沈飄荷被這話說得有些惶恐不安,她緊咬着嘴唇,目光閃爍不定,心虛得不敢抬頭直視秦朔那雙銳利的眼睛。
“我......”她支支吾吾的說道:“我來看看你。”
秦朔聞言冷冷一笑,眼中充滿了敵意,說道:“不勞煩沈縣長家的千金大駕光臨了,請回吧。”
沈飄荷聽到這句話,心頭一緊,她抿了抿嘴唇,眼中劃過一絲失落,急忙解釋道:“秦朔,我......”
她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毫不客氣地打斷。秦朔的語氣中帶着嫌惡,怒喝道:“還要我說的再明白些嗎?我不想再見到漢奸的女兒了,現在滾出去,別讓我再看到你!”
沈飄荷聞言渾身一震,她的腦袋嗡嗡作響,眼圈瞬間紅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秦朔說得沒錯,自己的父親確實當了漢奸。她深吸一口氣,強忍着內心的悲痛和愧疚低下了頭。她知道自己理虧,無力辯駁,只能把手中的禮物放在了地上,並且向秦朔深深的鞠了一躬。
“對不起......我對不起秦叔叔,更對不起馬營長和國民革命軍的戰士們......”她哽咽着說完,然後轉身走出了病房,眼淚順着臉頰滑落,滴落在冰涼的地面上。
看着她離去的背影,金雀花有些擔憂的問道:“你說的會不會太過火了?”
秦朔的眼神依舊冰冷,他把臉別到了一旁,說道:“她最應該說對不起的,是全體通池縣的居民——”
沈飄荷一路哭着跑出了醫院,她跑到了一條無人的小巷,捂着臉無助地蹲下身子痛哭。
她哭得傷心欲絕,痛徹心扉,她的肩膀顫抖着,彷彿在承載着無數的委屈,眼淚一顆接着一顆從她眼眸中流淌而出,打濕了胸襟。
自己曾經敬愛的父親當了漢奸賣國求榮,自己喜歡的人也因此與她決裂,這一切都來的太突然了,讓她有些無法接受。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飄荷才停止了哭泣。她用袖子擦拭掉臉上的淚痕,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此刻的她內心已經暗暗做好了一個決定,一個迫不得已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