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知霧

生死之間，一個人影從後面出現，一把抱住王兆斗，向一邊倒去，就差了一次呼吸的時間，把王胖子從死神的嘴邊搶了下來。

黑豹見攻擊落空，停了下來轉過身與二人對峙。

王兆斗臉色慘白，還沒能從剛剛的打擊里恢復，這時，一個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少年站在身側，將他扶了起來。

少年皮膚白皙，身體瘦小，衣着簡樸，看上去病怏怏的樣子，手握一把玉扇，看着兩百斤的自己，完全看不出他能爆發出那麼強的力量。

“謝謝大俠救了我，大俠怎麼稱呼。”

少年只是輕輕點了點頭，指了指黑豹的方向，示意危險還沒過去，瘦削的臉上有稚嫩，更多的是堅毅。

“我叫高儀。”

這時王胖子才發現，少年的周身並無一絲真氣，難道他只是一個平民。於是他問道：

“高儀大俠，我是青城派的編外弟子，現實力是風級，敢問您在何處修行。”

高儀又好氣又好笑，生死關頭，這死胖子還有心情聊天。

“我不會武功。”

“靠，果然和我想的一樣”胖子剛剛有了希望又被澆滅了，翻了翻白眼差點又暈過去。

不過，良好的家教給了胖子很好的素養，這個少年與自己非親非故，面對危險，沒有一點武技的高儀居然有勇氣主動站出來。

這是一個值得相交的兄弟。

心中一陣豪邁，他對高儀說：

“高儀，我沒想到你沒有武功還主動站出來救我，雖然咱們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是今天能夠同年同月同日死，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兄弟了。”

這死胖子的心理素質不是一般的高，這時候還有心情結拜兄弟呢，高儀都快氣暈過去了，本來他在車隊後面發現車子停了下來，看到前方一群人佈置到吵吵嚷嚷些什麼。

剛想走過去看，發現一個胖子舉着刀對着一團黑揮舞，還沒等他看清，一隻黑豹便朝着胖子的要害撲了過來。

沒有多想，高儀拿出了貞朗留下的羽扇，快速的沖了過去，給胖子撞離了黑豹的進攻路線，這會高儀的肩膀還在隱隱作痛，他對胖子說：

“我看你的刀身泛着綠光，又有風境的實力，應該是個武者啊，對付一隻野獸有這麼困難么，太特么丟人了吧。”

“誰說不是呢。”胖子自己也覺得丟人，下一秒，他發現自己被開涮了，立馬解釋道：

“誰特么說這是野獸，靠，正常修習到土境的武者就能單獨對付野外的大型野獸了，這個東西體型起碼比普通豹子大一倍，刀槍不入啊，我用通幽劍法對着他一頓輸出完全沒用，比鋼鐵都硬。”

高儀的腦海中緩緩打出一個問號：你不就是亂砍了幾刀么，哪裏用什麼劍法了。”

胖子的臉一陣紅一陣白，轉移了話題：

“我們現在怎麼辦。”

高儀和胖子凝視着眼前的黑豹，這時他們才有機會仔細的觀察這頭嗜血的死神，黑豹血紅的雙眼彷彿要滴出血來，死死的盯着二人，鼻尖不斷喘息出白色的氣體，與周圍的霧氣渾然一體。

這隻黑豹給了高儀遠遠超過般若城外那些殺手給予自己的壓迫感，這還是自己手持羽扇的情況下，也就是說，這隻野獸的實力比那些殺手還要強。

冷氣從二人的腳尖往上冒，這是二人出生以來前所未有的情況，直面生死的感覺好像時間全部停滯了。

“快，高儀兄弟，

我們一起盯着它的眼睛看，我聽說和野獸對峙的時候，一定要看着它的眼睛，不能讓它覺得我們慫了。”

“你特么，盡出什麼餿主意。”高儀的額頭已經開始冒汗，他對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一無所知，法隆大叔和勝蘭婆婆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沒見到一個敵人，反而會被野獸吃掉，此刻他真想仰天長嘯。

就這麼對峙了半個時辰，忽然，一陣悠揚的笛聲從遠方傳來，這個聲音彷彿不屬於人間，笛聲尖利而又清脆，在這山谷中回蕩。

“這又是什麼鬼啊。”胖子緊繃的神經已經不能再緊繃。

面前的黑豹聽到哨聲，站直了身體，抖了抖腦袋，向後徑直隱入了霧中。

說來也奇怪，黑豹小時候，山中的霧氣也慢慢的消散了。

“這是，我們不用死了？”胖子說不出話來，癱倒在地。

高儀此刻感覺衣服已經完全被汗水濕透，生和死之間再一次轉折，高儀此刻多麼希望自己能有向法隆大叔、般若城裏那些高僧一樣強大的力量，這樣至少自己的命運能夠掌握在自己手裏。

高儀再次扶起胖子，像後面的馬車走去，周圍的人基本已經跑光了，胖子擔心自己的母親，走到馬車旁，母親已經暈倒在馬車門口，應該是看到自己第一次對陣黑豹的時候就暈了過去。

“怎麼辦，車夫都跑光了。”胖子問高儀：

”我馬車上的人也都跑光了，咱們只能走一步算了一步，向前走方向總不會錯，不行在問路吧。

胖子點點頭，將母親附近馬車，二人在小道休息了一陣，趕着馬車繼續向前走去。

鞏峽附近的一座山上，一個單眼帶着眼罩，身姿曼妙的少女屹立在山頂，她手握一把竹節狀金屬長笛看着峽谷小道方向。

她的身後，一個隱藏在僧袍內的人用嘶啞的聲音說道：

“盲目的捕獵有意義？”

“奈法爾，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少女輕輕的摩挲着修長白皙的雙手，淡淡說道：

“我當然要管，這裏動靜太大，引來了東方大陸上的那些多管閑事的人，會影響我們的任務。”

“呵呵，我自有分寸，我可不想你們那樣濫殺，說吧，你不在佛國蹲守，到我這裏幹什麼，水晶的反應越來越強烈了，不要想着來我這裏瓜分戰果，我可不介意多殺一個。”

“可就在剛剛，你和你的寵物就殺了三個人。”

“不是我先動的手。”少女的回答也很簡單：

“不愧是牙尖嘴利的知霧，在你這裏討不到任何便宜。”奈法爾訕笑：

看着奈法爾獨自前來，突然問道：“你的獵犬們呢。”

她抓起一把眼前的空氣放到面前嗅了嗅，繼續問道：“你受傷了，呵呵，竟然有人能讓強悍的奈法爾伯爵在任務中受傷，傳出去，你又要給你們因族丟臉了吧，不知道你們族長會怎麼看你。”

奈法爾沒有接話，紋滿圖案的臉已經緊繃。

知霧沒有繼續繞下去的耐心，直接問道：

“既然你開啟了戰端，說明你發現了鎮魂，為什麼還要到我這裏來，不要繞彎子，直接表明來意吧。”

奈法爾陰陰的笑了笑：

“既然這樣，那我就直說了，我是來找你合作的。千日、璇璣，這些人我統統看不上，所以我來找你，我有鎮魂的位置信息，如果我們找到了他，那位至高無上的大人給與的獎賞我願讓與你，怎麼樣，我知道那個獎賞對你至關重要，它能將你的力量從豹境跨過虎境，直接提升到象境巔峰，沒有人能拒絕這份誘惑，怎麼樣？”

“呵呵，你的算盤打的好響，沒錯，我是需要那個獎賞，那可以幫我減少二十年的修鍊，但是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讓我來聽聽你的條件。”

“夠爽快，不愧是知霧，我只有兩個條件，只要你答應其中一個，那個獎賞就是你的囊中之物。第一個，是要你合仞的具象①之法。”

知霧不以為意：

“你們因之一族那麼深厚的底蘊，相信早就將具象之法傳承於族內。”

奈法爾挑了挑眉毛，一字一頓的繼續說道：

“第二個條件，是要你協助我奪取族長之位。”

即便是知霧，也為這個提議感到驚訝，她的思維飛速的轉動，將一件又一件的線索聯繫，拼湊在一起，很快便明白了奈法爾的目的。

“你可真狠毒，自己的兄弟都要除掉。”

原來，奈法爾是神之國四大家族中因之一族當代排行第二的族長繼承人，排行第一的是他的親大哥蒙奈托，族內所有的資源都向他的哥哥傾斜。

就連合仞的具象也是一樣，每一代，只有族長和族長的繼承人才能擁有具象的能力，這是每個四大家族最大的秘密，這也讓奈法爾妒火中燒。

在傳承了幾百年的四大家族中，族長繼承都是族內最重要最神聖的儀式，如果沒有特殊事件的發生，是沒有可能篡奪繼承權的。

奈法爾絲毫沒有為知霧這麼快就發現自己的秘密感到驚訝，-這正是他挑選豹女作為自己合作對象的原因。

豹女不僅絕頂聰明，實力也足夠強勁，年紀輕輕便達到了豹境，學會了合仞的具象之法，一直獨來獨往，也沒有家族牽挂，更不會出賣別人，沒有比這更合適的盟友了，在神之國，奈法爾一直暗暗積蓄着力量，但那裏處處有眼睛和耳朵的監視下，密謀並不容易，可在遙遠的東方大陸就不一樣了。

豹女的能力，作為暗殺最好不過，如果她同意成為盟友，那麼在自己的配合下，殺掉哥哥蒙奈托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哥哥死後，繼承權自然而然就屬於自己。

般若城外，奈法爾故意讓貞朗放出技能，消滅掉身邊的眼睛，這樣他才能暫時消失，既拿到了合適的交易籌碼，又擺脫了神之國安插在身邊的眼線。

之後奈法爾第一時間便找上了知霧，他料定知霧一定會答應他的合作請求，他靜靜的等待豹女回應。

知霧的回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我拒絕和你結盟。”

“什麼？”意外的答案讓奈法爾一把扯下罩帽，臉上的紋身漸漸由黑轉紅，身旁的空氣也開始灼熱起來。

“沒什麼好驚訝的，收起你的小動作吧，你現在遠遠不是我的對手，狂化后也一樣。”豹女說道：

說完，豹女知霧轉過頭，向另一個方向走去，遠遠的，給站在原地的奈法爾留下一句輕飄飄的話語：

“收拾你，輕而易舉。”

①具象：西方大陸能夠使用特殊力量的合仞有將其能力擬人、擬獸、擬形化的一種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