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樂句 離宮

第二天一早，天邊還未亮，只睡了兩個時辰的小蓮就起了床，拿着昨夜收拾好的包裹，最後再環視了這個自己住了近半年的房間，在昏暗不明的燭光中，含淚告別了公孫大娘，獨自朝着宮門的方向走去，她要先去那裏找帶自己進來時的公公，與今日一同要出去的伎樂們在那裏先集合，還要經過盤查。

等小蓮走到那裏的時候，已經聚集了一些像她一樣應招入宮的女子，但她們大都比小蓮大上許多，而且這其中還有不少是入了籍的伎樂，因為在這裏的基本上都是隸屬於洛陽梨園，或是教坊的伎樂，平時並不呆在宮中，因此在婚慶結束后，這些人也都需要離開皇宮，回到她們原本的歸屬地，直到有一天她們通過了層層篩選，經過了重重嚴苛的考試，取得了能再回到這裏的資格的那一天。

小蓮先是跟着那些女子一起，在一個昏暗的房間裏接受了檢查，不只是包裹，還有全身的，為的是以免被她們當中的什麼人偷拿出什麼不該帶的東西出宮。

直到小蓮所在的這一組的十來個女子都檢查完，才由一個梳着平雲髻，着白色小袖衫，紅色高腰長群的宮女領向了宮門口。

“你好，你也是今天一起出宮的嗎？”一個大約十五、六歲，梳着乖巧的雙丫髻，鬢角前貼着一對精緻的鏤空蝴蝶簪花，一身輕飄飄的水湖色高腰長裙的女子邁着輕躍地步子，快步來到了小蓮身邊。笑容燦爛的朝她小聲的打着招呼。

小蓮眼前一亮，這個美麗的女子不正是自己在婚禮大典中見到的，所有公主地伴娘中，洛陽有名的名媛中最漂亮的那個嗎？那天這個女子可以說是艷壓群芳，連一身喜袍。端莊貴氣漂亮的公主似乎都隱隱被比下去了。十六K文學網

眼前的女子有着精緻的面容，小巧秀氣的五官，粉嫩的幾乎吹彈可破地皮膚上，細小的看不見的絨毛被初升的晨光映照的熠熠生輝，反射着璀璨的光芒，在加上正直青春的年紀，一看就是個極其出眾的女子，讓人在頃刻間就能被她靚麗的容貌所迷倒並青睞上。

看着比自己大上幾歲。高出了自己整整一個頭來，但巧笑倩兮的瞪着璀璨地雙眼看笑看着自己的女子，小蓮也不自主的沖她回以甜美的笑容，輕點頭回應到。

“我也是，都到宮裏十來天了，真想快點回家啊！對了，你就是那個彈琴地女子吧，看不出你這麼小，卻能彈出那麼好聽的曲子。”女子略帶羨慕和佩服的語氣說道。

“過獎了，這也是勤加練習的結果。我在公主的伴娘里見過你。你是除了公主，當天最漂亮的一個了，雖然只是遠遠的看着，可還是給人印象深刻呢。”小蓮的話聽着雖然有點奉承地意味。但在她心裏卻也確實是這麼想的。

女子被小蓮誇獎的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臉頰邊朵朵粉霞掠過，嬌羞的模樣如同晨霧裏含羞綻放的一朵水蓮花，讓小蓮心中蕩漾，看極品美女地感覺真地很好啊。

“對了，我叫楊玉環，你叫我玉環就好了，你叫什麼？”女子側過身。笑容燦爛的詢問着小蓮。

“玉環？楊玉環！”小蓮吃驚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聽到這個無比熟悉的名字，無法形容自己內心的激動，原來歷史上這麼有名的一個禍國殃民的禍水美人此刻就正站在自己的面前，還對自己展露着美麗的笑顏，小蓮的腳步停滯了。連同臉上的表情也停滯住了。滿腦子都在翻找着自己所知道的對楊貴妃了解的那丁點信息。

“你怎麼了？”女子有些尷尬極不解的看着小蓮，看看已經走在前面的隊伍。忙輕推了她一把，將小蓮失了的魂魄喚回來。

小蓮忙三步並作兩步的，跟着玉環一起，急促的趕了上去，走在人群的最末處。

“你剛才怎麼那樣一副表情？好奇怪啊！”楊玉環不解的問道。

小蓮尷尬的笑了笑：“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了點事情來。”“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呢，你也住在洛陽嗎？”遠處的宮門隨着她們急促平穩的腳步，離她們也越來越近。玉環有些着急的問道。

“小蓮，我就住在洛陽的睦仁坊。”小蓮回答着，卻在腦海中思索着，這個美麗的女子，是為什麼會最終落下一個那麼凄慘的結局？

“小蓮妹妹，那我以後能來找你玩嗎？我很喜歡你彈的曲子，聽着你彈的曲子，跳出來的舞蹈一定也很美，我那天在人群後面遠遠的聽了，就覺得渾身直發癢，很想跳上一段呢，可惜那天人太多了。”玉環遺憾的說道。

小蓮笑了笑：“那你有空的時候就來找我吧，我們一起彈琴跳舞。”想起楊玉環的舞在歷史的記錄上也是極出色的，小蓮建議的提到，就見楊玉環的臉上露出愉悅的神情來。

多漂亮，直爽的一個女孩子啊，一眼就能看出她與這宮中的普通女子的不同，自信大方又不顯得張揚，雖然只是這短短片刻間的相處，卻無形中能讓人情緒變的爽朗起來，看着她就覺得心情輕鬆愉快起來，再加上出眾的外貌，或許也是她日後成為玄宗皇帝最寵愛的女人的原因吧，小蓮在心中隱隱的猜測着。

遠處高大的宮門，隨着她們急促而平穩的腳步，也越來越近。

在宮門口，小蓮不意外的看到了身着曲領袍，一身官服打扮的宇文磊，正站在宮門幾步遠的地方等着她。

“拜見大人。”小蓮與一眾伎樂們來到宇文磊面前，齊聲恭順的參拜行了禮后，伎樂們才在宇文磊地示意下紛紛朝宮門外走去。

小蓮與楊玉環告了別。看着她開心的奔向等在宮門口的家人後，便垂着頭，待那些伎樂們都走遠了，才抬起頭正視着宇文磊：“大人久等了。”

“沒有旁人在，你還是叫我公子吧。知道你今天就要出宮，我正好也要出去辦點事，順路送你一程吧，這裏離你家還遠的很。”宇文磊和聲說道，一手牽着高大的黑色駿馬，一手接過小蓮懷中地包裹，放置在馬背上，示意小蓮跟上。

小蓮道了謝后。才不遠不近的跟在宇文磊身後，踏着先前伎樂們離去的腳步，朝宮門外走去。

清冷的街道上，夏日的晨光雖然還不灼熱，但也暖意襲人了。

小蓮擦了擦額上的汗珠，走了才沒幾步，卻渾身都冒着汗開了，而這裏只不過才離開皇城不遠。

“我們還是騎馬走吧，天越來越熱了，一會兒日頭再升起來點。會熱的中暑的。”宇文磊建議地說道，接着就將馬牽到小蓮身邊，讓駿馬停了下來，乖乖的站在原地不動。

見宇文磊來到自己面前。伸出了雙手，驚的小蓮忙退後了一步，瞪大了雙眼防備的看着宇文磊：“公子這是要做什麼？”

“騎馬呀，怎麼了，不敢？”宇文磊挑了挑眉毛，頗有興趣的看着小蓮。

小蓮看了看面前的那匹高頭大馬，心裏滿是歡喜，其實她早就想感受一下騎馬的滋味了。可惜洛陽的馬又貴又少，自己無緣感受，現在能騎馬自然是開心的，只是現在是兩個人一匹馬，要怎麼騎呢？

如果是自己騎，讓宇文公子走路。那她可不敢。畢竟人家可也是大人啊，但讓宇文公子騎。自己走路，那也太累人了，看樣子宇文公子自然也是不會同意的，難道是兩個人一起騎？可街上地行人雖然稀少，但還是會有人看到，以自己的身份和公子供騎一匹馬，似乎實在有不妥的地方，小蓮猶豫的矗立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想什麼想地這麼出神呢？來，我抱你上去。”在小蓮還來不及反應的同時，宇文磊大手一揮，握緊了小蓮的小腰，就將小蓮一送，送上了馬背上橫跨着坐着，接着宇文磊左腳用力一蹬，右腿一跨，也上了馬背。

有些失了重心的小蓮弓着身子，有些不知所措的趴在馬背上，雙手卻不知要抓向何處，背後就是宇文磊的懷抱，可小蓮並不想靠上去。

宇文磊看着小蓮這般無錯的模樣，輕揚了嘴角，似乎是在心底偷笑了一番，才將手裏的韁繩遞給小蓮握住，“放輕鬆點。”說完又幫着她移了移身子，坐穩了后才一揚韁繩，輕夾馬肚，讓馬兒小跑了起來，在寬闊地街道上邁開了輕巧的馬蹄。

漸漸適應了坐在馬背上的感覺，隨着馬蹄的起落，掌握住節奏的小蓮慢慢試着將腰身直立了起來，放鬆了身心，看着一路的街景，小蓮心中如同輕揚地馬蹄般歡悅，“能再快點嗎？”極想體會一番坐在馬背上飛奔感覺地小蓮躍躍欲試的問道。

“當然可以，不過在城裏可不行。”頓了頓，見小蓮似是有些失望地垂了頭，宇文磊想了想又說道：“要不我帶你去郊外跑一圈吧，你要抓穩了！”說完，就見宇文磊用力一夾馬肚，在小蓮的一聲驚呼中，掉轉馬頭，朝着遠處的一片綠林奔去。

在沉悶的宮中，被各種規矩約束了許久的小蓮，隨着馬兒的奔馳，心也跟着飛了起來，雖然還是有一點點害怕，但更多的是興奮和刺激，小蓮忍不住放開了握住韁繩的雙手，夾緊馬肚穩住身體，伸直了手臂，攤開了雙手感受着風從指尖滑過的感覺。

有太久了吧？在宮中的日子，雖然小蓮每天都能和一群伎樂們一起彈琴，討論琴技，還能和公孫大娘一起練舞，但被繁瑣的宮規束縛禁錮着，這麼長久來小蓮都快忘了自由的感覺了。

在這一刻小蓮覺得自己全身心都無比的放鬆，在寬闊的郊野，在馬背上奔馳，在風中穿梭，她似乎又找回了那個對生活充滿了熱心，充滿了激情，熱愛自由的自己，就如同站在那炫麗的舞台上一般，滿心的滿足和快樂。

宇文磊一邊謹慎的護着小蓮防止她從馬背上跌下去，一邊則控制着馬速緩緩減慢下來，雖然擔心，但他並不阻止小蓮這麼做，這半年來，他時常去看小蓮，看着她從在舞月軒中的那個開朗的女孩，漸漸被那宮廷影響的沉默壓抑着自己的性子，是時候讓她放鬆一下一直小心緊繃著的神經了。

宇文磊看着小蓮快了的背影，聽着她清脆爽朗的笑聲，滿足的勾起了嘴角，露出了淺淺的笑容，眼裏儘是溫柔的神情，連一慣緊繃著的嚴肅的臉也在不自覺中放柔和了許多。

明天恐怕無法更新了，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