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005
包廂里還有其他人，十七八歲的少年正是愛熱鬧的時候，剛到門口，蘇曲桃便聽到一門之內，鬼哭狼嚎的熱鬧。
徐臣瀾一臉尷尬：“呵呵，他們就是嗓門大了點，我先進去說一聲，別讓這群.逼……筆直的人，嚇到阿姨。”
說完像兔子似的“嗖”一下鑽進包廂，毫無疑問又將蘇曲桃逗笑了。
說實話，上輩子的她才二十四歲，比之這些高中生大不了幾歲，自然清楚校外的學生有多活潑。
她還沒有喪心病狂到參加小孩子的聚會，也清楚有她這個“長輩”在，大家肯定都不自在，想着進去打聲招呼就離開。
可其他人並不知道她的打算。
在她準備開門之時，身後的季長翊突然伸出胳膊越過她，一隻手牢牢把控住房門，壓低嗓音斥道：“夠了，你到底想做什麼！”
少年盛着怒火。
這一路他都沒有說話，並非沒有意見，只是將所有的念頭堆積在心中，越積越多，最後終於不堪重負，高台樓閣轟然倒塌。
“我的朋友不都是你選擇的嗎？怎麼，現在你覺得他們沒本事，又讓我遠離？”
蘇曲桃詫異：“我沒有這個意思啊。”
回應她的，是季長翊不信任的冷笑。
他一字一句：“抱歉，這裏不歡迎你。”
說完，他看到面前的女人瞪大眼睛的瞬間。
那一刻，不知為何，心裏更煩躁了。
徐臣瀾等了半天沒有等到人，出來查看，結果只看到季長翊一個人倚在牆壁上發獃。
“阿姨呢？”
“走了。”
季長翊回神，若無其事插着兜走進去包廂。
徐臣瀾撓了撓頭，跟上。
剛才翊哥的表情實在可怕，他覺得自己要是敢問，今天晚上不死也得殘。
沒有了大人，生日會果然又熱鬧起來。
唱歌、打遊戲，音樂聲震耳欲聾，只是一群男孩子，粗枝大葉，居然忘記買蛋糕。
眾人面面相覷，最後徐臣瀾主動站起來：“等着，我去買。”
“田街府有一家蛋糕店，那邊離得近，十幾分鐘就能到。”
誰知不到一分鐘，徐臣瀾就提着蛋糕去而復返，表情有些古怪：“我在門口碰到季家司機，他把這個蛋糕給我，說是翊哥他媽買的。”
沙發上，季長翊把玩着的打火機的手指一頓。
其他人才不管蛋糕是誰買的，紛紛鬧着要點蠟燭許願，一群男生聚到桌子前，然後，他們就看到了蛋糕的廬山真面目。
——雪白的奶油上面，點綴着一隻粉色的小豬，橘衣紅嘴，豬蹄開心左右搖擺，豬鼻子傲嬌朝着天空，邊緣還寫着英文字母：HAPPYBIRTHDAY。
哼哼~我是小豬佩奇。
空氣霎時靜寂。
徐臣瀾咳了咳，想要掩飾自己的笑意，可惜有些失敗，導致整張臉有些扭曲：“阿姨說胖胖的，挺可愛，而且……”
“而且什麼？”
“咳，阿姨說，蛋糕長得很像翊哥。”
這話讓是翊哥和不是翊哥的，都深深地沉默了。
片刻后，包廂里爆發山洪般大笑。
“哈哈哈哈哈……”
“長得像翊哥，哈哈哈，別說，好像還真有點！”
“滾一邊去，咱們翊哥貌比潘安好吧！”
“嘖嘖嘖還是你這個體育委員有文化，居然會用成語！”
“那當然，畢竟我的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
……
混亂中，有人問了一句：“所以翊哥他媽的意思，是說翊哥胖乎乎，還是長的像豬啊？”
季長翊：“……”
操，他還在這呢。
最後，這個據說很像季長翊的生日蛋糕還是被分了。
因為人數多，每個人只分了巴掌大小，但男孩子還是非常有精力的，打起了奶油戰。
徐臣瀾托着一塊蛋糕，左臉也被抹了不少奶油，紅髮一縷一縷，好不容易擠到季長翊身邊，結果就看到今天生日會的主人，乾淨得彷彿王子，頓時心裏不平衡了：“翊哥，你怎麼沒事啊！”
季長翊輕飄飄看了一眼：“你說呢？”
當然是沒有人敢抹他。
徐臣瀾大呼賊老天，只能化悲憤為食慾，狠狠咬了一大口蛋糕：“其實，我感覺阿姨也還行。”
季長翊冷眼看他。
“真的，我媽就從來沒有給我買過蛋糕，去年我生日，她甚至直接忘記了。”
季長翊嗤笑，沒有說，以前的蘇曲桃，也不記得他的生日。
他從沙發上站起來，懶散地往後擺手：“你們玩吧，我走了。”
“啊？不通宵了？”
“老子養生。”
徐臣瀾一副聽到鬼話的表情。
踏出萬象大樓，夜晚的風一吹，大腦稍微清醒了點。
季長翊四處望了望，沒有看到季家的車子。
他心情煩躁地去便利店買了盒煙。
或許是他長得高，繃著臉的時候，竟也有幾分成熟的冷漠，店家沒有檢查身份證，讓季長翊得以十七歲就買到了“成年人的用品”。
這個年紀的孩子，許多已經學着大人樣子，偷偷躲在廁所吞雲吐霧，他們以此為榮，彷彿吸口煙就成功踏入了成年人的世界。
季長翊是不吸煙的。
和其他大多數同齡男孩子相比，他這個人有些潔癖，所以兜里從來只有打火機，沒有煙。
可此刻，他剛點燃新買的煙，想要嘗試着吸一口，突然被身後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
“吸煙牙齒會黃，很醜哦！”
季長翊手指一顫，夾在指間的煙掉到了地上。
他面無表情回過頭，身後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蘇曲桃。
女人提着大包小包，一副剛剛血拚完的快樂樣子，哪裏有半分他擔憂中的生氣？
咳，蘇曲桃其實還是有點點生氣的。
她覺得長大的龍傲天一點兒也不萌，從生日局離開后，便果斷將治癒龍傲天拋之腦後，轉而去做自己的事情，先找了一個ATM機，查看手中那張卡的存款。
然後發現，裏面竟然有五十萬！
那一刻，什麼生氣，什麼難過都沒有了，她覺得這豪門親媽，還可以繼續做下去！
之後為了獎勵自己的暴富，二話沒說去商場購物，一口氣連逛兩層商場，若不是因為身體吃不消，差點要吸氧，她恐怕還會繼續買買買。
此刻，看着面前吸煙的少年，剛從香水店裏出來的蘇曲桃略微嫌棄。
她特別討厭煙的味道，如果男人吸煙，不管之前她有多麼喜歡對方，都會因此而減分。
季長翊對上蘇曲桃震驚的目光，突然有些不自在。
不知怎麼的，他低聲解釋了一句：“出來給徐臣瀾買煙。”
原來是給朋友買，蘇曲桃放了心，隨即好奇道：“是那個紅頭髮的嗎？他看起來乖乖的，還會吸煙啊？”
徐臣瀾乖？
季長翊面無表情：“他從高一就吸。”
蘇曲桃再次震驚了，季長翊絲毫沒有出賣朋友的愧疚，也不打招呼告別，插着兜步行回萬象。
走出一段距離，他突然停下來。
路燈下，七八個混混出現在視線中，為首的，顯然便是之前被他教訓的李浩宇。
“喲，這不是咱們的季大校草嗎？”
李浩宇表情得意，上次被按在地上打，讓他丟盡了臉面，結果回到家發現他爸也被人打斷了腿，還大罵他沒出息，一氣之下找了幾個混混，準備打回來！
他等了幾天，終於等到了季長翊落單的時間，這次說什麼也要一雪前恥！
季長翊早就發現了幾人，只是剛才有蘇曲桃在，他裝作不知道而已。
現在女人已經離開，他終於沒有顧忌。
季長翊將拳頭握得咯咯響，用睥睨的神情輕抬下巴：“別廢話，直接上吧。”
*
另一邊，蘇曲桃上車時，突然想起，她剛才還給季長翊買了一件衣服。
店裏做活動打折，買夠三萬元贈送五百元，可惜五百元的東西太少了，挑了半天，最後只能從男士服裝那邊，拿了件藍色的polo外套。
本着不浪費的原因，她讓司機停下，準備把衣服給季長翊留下。
結果撞見一群人打架的場面。
蘇曲桃：“……”
她驚訝了剎那，只覺得這幅場景似曾相識，可卻想不出在哪裏見過，大概是做夢夢到的，隨後淡定拿出手機報警。
見狀，卷統跳出來，激動道：【宿主，龍傲天遇到危險，只要你上去幫他，一定會獲得感激值！】
蘇曲桃連忙搖頭：“這麼多人，我上去不是找死嘛。”
卷統一噎。
蘇曲桃可不會做那種傻事，說她自私也好，冷血也罷，雖然心中的確擔心季長翊會受傷，但她上去，受傷的就會變成兩個人。
可老天總愛開玩笑，那邊，李浩宇看到她拿出手機，忽然大喊：“別讓她報警！”
聞言，有幾個人立刻朝着蘇曲桃衝過來。
蘇曲桃：“……”
被堵在巷子最裏面的季長翊沒想到蘇曲桃突然回來，眼看那些人要碰到女人，眼睛都發紅了。
也就在這時，眾人聽到蘇曲桃大喊一句：“啊，我好害怕，我心臟病複發了！”
然後便身子晃晃蕩盪，像一朵羽毛似的，輕飄飄倒在地上。
“噗通——”落地聲音幾不可聞。
一時間，氣勢洶洶的混混們居然愣住了。
他們天天打架，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見。
反應過來，人也慌了，不會真的心臟病複發吧？
正此時，巷子外有警鈴聲傳來，混混們不再猶豫，像驚鳥似的一鬨而散。
季長翊死死盯着前方，地上的人仍舊一動不動。
兩次看見親媽在自己面前暈倒，饒是黑化后的龍傲天，也造成了巨大的心裏衝擊。
少年嘴唇抿得幾乎成一條直線，他顫抖地將手放到蘇曲桃鼻尖。
就在他努力感知地上之人的呼吸時，忽然，女人睜開了一隻眼睛，朝他wink了一下。
季長翊：“……”
蘇曲桃嘿嘿嘿：“嚇到了？”
季長翊似乎是真嚇得不輕，在她問完那句話后，胸膛便像海浪一樣起伏不定，就當蘇曲桃以為他要嚇暈過去時，少年突然咬牙切齒說了一句：“如果我是豬，你也是豬。”
蘇曲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