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 104 章
104
蝴蝶煽動翅膀,太平洋或者大西洋的颶風有沒有刮起來不知道，但季家人都被刮到了。
連對兒孫放養的季父季母老兩口，都上了心，早間給別墅這邊打電話,囑咐等考完試,讓他們回老宅一趟。
除了季恂初一如既往鎮定。
作為父親,他對季長翊的要求說低不低，說高也不算高，畢竟當初都打算把人送去打電競了。
蘇曲桃也曾好奇地詢問過：“你真不擔心你兒子的成績嗎？”
季恂初看了她一眼，老男人最近出了一趟差,回來后,珠寶包包帶回來大堆，按照一年一樣來算，幾乎補足了蘇曲桃穿越之前的歲月：“擔心也沒有用。”
考得好考不好,他都有能力給兒子鋪平未來的路,季長翊的高考不允許馬虎,但季氏總裁、季家唯二的孫子的高考,即便失敗，還有別的出路。
聞言，蘇曲桃表情古怪。
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心疼龍傲天,還是該羨慕首富的底氣：“我倒是相信長翊,這半年他的進步有目共睹,連侯松都說只要照常發揮，好一點的本科還是沒有問題的。”
季恂初笑起來：“那他得好好感謝你。”
“嗯？”
“當初是你堅持要給他請家教補習,後來爸願意出力，也是因為你堅持讓媽去醫院檢查，爸媽感謝你。”
季恂初頓了頓,神情認真：“還有我，也很感謝你。”
男人的目光真摯熱烈，萬年冰山融化，勢必是火山噴發，熔漿讓雪水變得滾燙沸騰。蘇曲桃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原來她在其中的作用這麼大嗎，她紅着臉：“這些等長翊考完試再說。”
八竿子打不着的聯繫，那邊人剛進考場，結果如何還未得知，她可沒有盲目自信。
“而且，想要感激我，只說一句謝謝可不夠，我這人信奉唯物主義，你得拿出點實際的感謝。”
蘇曲桃仰着下巴，漂亮精緻的眼睛裏流露出一絲狡黠。
季恂初想起書房裏放着的設計稿，嘴唇囁嚅。
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低頭在粉唇上輕輕啄了一口：“嗯，全聽你的。”
高考前後共三天時間。
季長翊不住校，所以每天考試結束后都會返回別墅，因為蘇曲桃提前囑咐過家裏人，眾人不約而同沒有詢問考試相關的事情。
對此，季長翊着實鬆了口氣。
老實說，他也不知道自己考得如何，題目倒是都做了，但就是因為全做了，才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題干，導致他居然覺得還算簡單。
高考第三天，下午，最後一場考試是英語，季長翊做完卷子，還剩下半小時。
他又返回去，將之前不缺定的幾道題重新檢查一遍，確定沒有疏漏。
很快，鈴聲響起，季長翊放下手中的筆，等待監考官將卷子拿走。
安靜的考場漸漸傳出歡鬧聲，越往外，聲音越大，苦熬十幾年終於解放，學生們如同打開籠子的鳥，迫不及待展翅飛翔。
季長翊正走着，眼前忽然飛過幾片落葉。
他腳步一頓，隨即眯起眼睛仔細觀看，才發現並不是什麼落葉，而是被撕碎的紙張。
再往旁邊望去，原來是考完試的學生正激動地撕書本。
一邊撕一邊幼稚地喊：“再也不用背書了，再也不用做試卷了！”
“解放了解放了！”
“我要連睡三天三夜，我要打遊戲！”
季長翊：“……”
連忙離對方遠一些，害怕被對方的蠢笨所傳染。
然而大概對方的語氣太歡樂了，聽着聽着，季長翊漸漸被這種情緒感染，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循規蹈矩的人，有一瞬間，也想將包里的書本給撕掉。
不過隨即，季長翊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如果他敢撕書，蘇曲桃就敢撕他。
毫不誇張:D
遠遠的，看到校門口站着的兩個人。
難得他爸今天居然請假過來接他，不用想是知道是某人強迫的，而那個某人，正在熱情地不停揮手。
俊男靚女的組合，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偏偏蘇曲桃一點兒也不懂得低調，依舊我行我素。
季長翊嘴裏發出一聲輕嘖，眼底的笑意卻幾乎掩飾不住，邁出校園大門的時候，正好有風吹過，那一瞬間，他感覺到一陣恍惚，彷彿有什麼東西發生了改變。
試圖抓住，又不得而終。
於是只停頓了剎那，少年重新邁開腳步，義無反顧朝着遠處的兩人走過去。
＊
高考結束，畢業舞會的事情提上日程。
因為藉著這次機會，蘇曲桃賣出去了好多古裝禮服，投桃報李，她出席了金鳴的舞會。
當然，最重要的是，別人的爸爸媽媽都去，他們家長翊可不能輸掉。
蘇曲桃盛裝打扮，她給季家父子倆也準備了服裝——特意拉楊雨含設計的特別款式，一看就是一家人的那種。
勢必要讓長翊成為最靚的崽。
一切準備妥當。
然而等到舞會開始前一天，蘇曲桃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她不會跳舞。
“……”
季長翊不理解：“就算蘇家不教跳舞，你和我爸結婚十幾年，需要跳舞的場合也很多吧。”
就像他，即便之前和父母關係冷淡，但仍然接受過禮儀的教導。
只是後面，原身對兒子的態度越來越惡劣，母子兩人已經進入仇視狀態，原身一方面瘋狂pua孩子，企圖讓對方比其他同齡人都要優秀，一方面卻不再給予季長翊新的教育，導致一個豪門大少爺，不會彈琴不會射箭，除了臉和打架水平，其他都有些看不上眼。
不過，季長翊好像對那些業餘愛好也不怎麼感興趣，蘇曲桃後來詢問，要不要給他報幾個興趣班，都被拒絕了。
“我身體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蘇曲桃淡淡道。
她一說這個，季長翊便閉上嘴巴，不吭聲了。
旁邊的季恂初安慰：“到時候我帶着你，不算很難。”
“那我穿平底鞋吧，不然踩一下很疼的。”
有了季恂初這個老師，畢業舞會好歹沒有出現大差錯，蘇曲桃也不知道踩了多少次老男人的腳，跳了一曲之後，便堅決不跳了。
她看了一圈，選擇到休息區坐下，吃吃點心喝點兒果酒，也很不錯。
倒是那些高考完的孩子們，很是熱情。
坐了十分鐘的功夫，已經有五位女孩子過來邀請季長翊，可惜少年龍傲天不解風情：“不跳。”
女孩撅着嘴：“為什麼不跳啊，我是古典舞社團的，跳舞還算厲害。”
“不想跳。”
女孩：“……”
等人走了，蘇曲桃稀奇地看着季長翊，彷彿在看什麼奇怪的事情，笑着揶揄：“這麼漂亮的小姑娘你都拒絕，還想要多漂亮的。”
“多漂亮都一樣。”季長翊沉着臉，看起來很不耐煩。
紅顏遍地的龍傲天，現在居然活成了不懂憐香惜玉的孤狼。
他們還看到強子帶着白蘭蘭過來。
比之剛剛才搬到省城的小姑娘，現在的白蘭蘭更為穩重、成熟，她第一次接觸這種場合，小鹿似的眸子裏充滿好奇，但沒有胡亂走動，不知到強子和她說了什麼，下一秒，白蘭蘭朝着他們看過來。
然後，高興又靦腆地招手。
蘇曲桃也擺了擺手。
沒一會兒，兩人便走過來，出乎意料的，白蘭蘭居然徑直走到了季長翊面前，表情有些糾結，心裏彷彿有什麼思緒在掙扎。
季長翊抬起頭。
怎麼都是小弟的鄰居妹妹，他不至於認不出對方，但季長翊心裏可沒有什麼親疏，只有公平——公平地拒絕每一個人。
譬如此刻，他以為對方又是來邀請自己跳舞的人，薄唇微啟，在六月酷暑季節，說出來的話冷得掉渣：“我不會和你跳舞。”
剛說完，季長翊便看到白蘭蘭的小鹿眼微微放大，心裏一個咯噔，暗想難道自己說的太直接，對方不會要哭吧？！
不過他猜錯了，白蘭蘭沒有哭，而是真誠說：“那我不邀請你跳舞，其他事情就行了嗎？”
“其他事情？”
季長翊沒有反應過來。
“嗯，能和你換個位置嗎，我想和蘇姐姐聊天。”
季長翊：“……”
蘇曲桃：“哈哈哈。”
最後，兩人還是換了位置。
強子也有事情需要幫忙，見白蘭蘭都成功了，自己說不定也可以。
便厚着臉皮湊上前，搓着手，像極了某種是惹人煩的昆蟲：“翊哥，你幫我看會兒蘭蘭，我去跳支舞。”
黝黑的臉頰開始發燙，彷彿有火在燃燒，他想邀請六班的學習委員跳一支舞，雖然知道兩個人沒有可能，但現在不是畢業了嗎？人不風流枉少年，強子不想讓自己後悔一輩子。
蘇曲桃作為過來人，一眼看出了少年的窘迫，心裏感慨這才是年輕人啊，笑着道：“放心去吧，讓蘭蘭在這裏吃點心。”
強子頓時喜笑顏開。
十七八歲的少年，人生才剛剛開始。
他們見慣了鮮花和彩虹，偶爾也會有風雨從頭頂落下，但對他們來說，都不足為懼。
這些狹小的、微乎其微的困難，無論如何，也擋不住蓬勃跳動的心臟，也只會教着他們更加勇往直前。
那天，強子是紅着眼回來的，嘴角的笑容卻比任何時候都要燦爛。
金鳴私立高中的畢業舞會圓滿結束，其中美好的記憶，或許會隨着這些孩子的記憶永遠長存。
*
距離產生美。
這句話，在高考之後，蘇曲桃才真正體會到它的真正含義。
季長翊，一個已經高考完的畢業生，憑藉著短短三天的時間，成功讓她抓瘋抓狂。
啊啊啊啊啊，什麼時候滾去上學啊！
蘇曲桃簡直崩潰了。
她在陽台曬太陽的時候，季長翊在上下樓梯；她拿出電腦準備工作，季長翊抱着手機和遊戲對手互噴；她幾次準備和季恂初過二人世界，季長翊突然從拐角出現，嚇得兩人的吻怎麼也沒有接下去。
忍無可忍，蘇曲桃也開始每日去工作室打卡。
如今，桃之夭夭的發展已經步入正軌，兩個新來的設計師和楊雨含互不打擾又互幫互助，三人擅長的方面有所差異，乾脆負責不同的板塊，大大擴寬、豐富了桃之夭夭的設計。
放在普通人那兒，或許沒有這麼快的速度，但蘇曲桃身為豪門圈子裏的人，人脈多，憑藉著楊夫人的介紹，很快和幾個時尚走秀搭上線。
她們本來的定位便是禮服，正好契合了走秀的舞台，兩相合作，桃之夭夭的漢服便初步進入了時尚圈。
反響出乎意料不錯。
隨着國人文化認同的增強，充滿文化底蘊的民族服飾受到了許多人追捧，事後，桃之夭夭的訂單又多了起來，持續了一個月，最後還是蘇曲桃表示限制數量，才沒有把工作室的三個人給累死。
忙完工作，數着時間到達下班的時間，蘇曲桃拿起包包，對外間的三人道：“我出去了。”
“老闆，又去隔壁啊？”
“季氏集團的飯是不是格外好吃啊，老闆每天都去。”
“哈哈哈，那肯定啊，看着美人，什麼樣的飯都會變好吃。”
剛開始蘇曲桃還會臉紅，現在，任憑三人打趣，她甚至回答一句：“對啊，誰讓你們單身。”
三人：“……”
除了桃之夭夭的三人已經見怪不怪，季氏集團的員工也習慣了隔三差五，便見到總裁夫人過來找季總吃飯。
私下裏，大家都說總裁夫人是被迫來的，因為每次中午吃飯，季總總是監督挑食的總裁夫人多吃肉，到了這個時候，總裁夫人便會撒嬌，然後招架不住的季總便將兩塊肉減少到一塊。
對此，員工們一致認定，這特么是在虐狗呢！
蘇曲桃最近疏於鍛煉，總覺得肚子上的肉重出江湖，她開始控制飲食，奈何季恂初總是盯着她。
內心想着今天可不能被美男計誘惑，然後熟門熟路坐電梯上了頂層，剛開門，便撞見了季恂初和屬下在談論工作。
聽到動靜，兩人不約而同看過來。
蘇曲桃尷尬微笑：“你們談，我在外面坐一會兒。”
說著便退出去。
幾分鐘后，辦公室里的人出來：“夫人，季總忙完了。”
蘇曲桃抬起頭，這才發現是一個短髮的女人。
對方女生男相，中性的打扮十足帥氣：“夫人好，我是季總的助理，姓周。”
“你好。”
蘇曲桃睫毛輕顫，想起了一些往事。
等她走進辦公室：“剛才那個就是你說的唯一女助理？”
季恂初：“嗯。”
蘇曲桃笑呵呵：“有點兒帥。”
季恂初放下手中的文件，走到蘇曲桃面前：“在我面前還看別人？”
呼吸吹灑在頸間，帶起絲絲癢意，蘇曲桃笑着推他：“你又沒看我，我當然也可以看別人。”
季恂初笑：“我的錯，以後都看你。”
蘇曲桃被親的縮了縮脖子，哼聲：“油嘴滑舌。”
話雖如此，雙手卻攀到男人脖頸后，緊緊將半蹲着的男人拉下來。
她躺在沙發上，迫不及待抬頭去親吻，嘴上還說：“終於甩開小兔崽子，老公，我想親親。”
季恂初當然不吝滿足自己的妻子。
流水細聲細氣，伴着幾段破碎的呼吸，迫於地方的限制，到底沒有鬧得太過分，溫存過後，季恂初讓孫助理去食堂打兩份飯菜回來。
蘇曲桃對着手機補妝。
與此同時，卷統在耳邊恭喜她剛才獲得了20感激值。
聞言，蘇曲桃看向一本正經的季恂初，男人正襟危坐，西裝革履講話時，表情嚴肅又冷淡，半點也看不出剛才按着她腰親的樣子。
呵，“表裏如一”的男人。
補完妝，蘇曲桃重新換了一個顏色的口紅，遮掩一下自己過於紅腫的嘴唇。
然後走到辦公桌前，百無聊賴等孫助理送餐。
桌子上放着許多文件，有些凌亂，她見季恂初還在打電話，便主動替他收拾。
大部分都看不懂，某某收購，某某合作，忽然，一張黑色鉛字筆的婚紗設計圖映入眼中……
季恂初半晌沒有聽見聲音，一轉頭髮現蘇曲桃在認真看設計圖。
他掛斷電話，靜靜等待她。
幾分鐘后，蘇曲桃終於看完了，這件婚紗的設計巧奪天工，只是圖片便能夠讓人想像出實物的驚艷，她忍不住問：“季氏集團準備做服裝生意了？”
“沒有。”
“那這件設計圖是哪裏的？”
季恂初笑了笑：“是T國一位大師設計的，喜歡嗎？”
蘇曲桃心臟撲通撲通跳，大師設計的婚紗圖，為什麼要問她喜不喜歡啊，心裏有個想法，又覺得不可思議，她點了點頭。
“很好看，有種清純的美感，大蝴蝶結又增加了點兒俏皮。”
季恂初點點頭，表示：“那我回復對方。”
蘇曲桃心裏更加好奇了，彷彿有小貓爪子似的，在不停地撓啊撓。
她慢慢挪動腳步，靠到男人身邊：“你還沒有回答我，這個設計圖是做什麼用呢。”
季恂初：“穿的。”
“給誰穿？”
季恂初放下手機，似笑非笑看她。
蘇曲桃眼睛越來越亮，若不是要扮演三十七歲成熟的大人，她說不定已經原地跳起來。先是不敢置信，仔細一想又覺得沒有其他可能，反而最奇怪的理由便是真相。
可季恂初為什麼要突然給她買婚紗？“他們”已經結過婚了，難道他發現自己不是原身？
蘇曲桃覺得這件事情需要慢慢考量，嘴上說：“雖然好看，但婚紗不適合平時穿，會被別人笑話。”
“那就去沒有人的地方穿。”
沒人的地方？
這句話的意思讓人深思，她還想問，那邊孫助理帶着餐食過來，打斷了他們，等到吃完飯，蘇曲桃早就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
因為婚紗的事情，簡單的蹭飯生活，又多了一絲甜蜜的期待。
時間很快來到高考成績出來的當天。
一大早，季長翊就被徐臣瀾的消息轟炸起來，他皺了皺眉，滿臉不耐地從床上坐起來：“幹什麼？”
徐臣瀾激動：“翊哥，馬上要出成績了，我好緊張！”
“老子都不緊張，你緊張個屁！”
“嘿，我這不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么，你可是咱們幾個裏面學習最好的，讓那群傻逼再瞧不起我們，這次翊哥你要是考個好成績，肯定給他們一個下馬威！”
少年喋喋不休。
季長翊氣笑了：“所以你特么五點給我打電話？！”
“我這不是睡不着嘛，翊哥，咱們來聊聊天……”
話沒說話，季長翊直接掛斷。
窗外的黎明光影影綽綽，尚未明顯，他打算再睡一覺，可惜沒有了困意。
說不緊張是假的，甚至後悔自己沒有早一點兒聽老師講課，荒廢了十幾年時光。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他放下屠刀，立地學習，萬一這次沒有考上大學，豈不是丟大臉？
更重要的是，他已經想像到蘇曲桃會怎麼嘲諷他，一家三人，爸媽都是名校畢業，只有他，學習成績差到離譜。
季長翊睡不着了，乾脆下樓倒水喝。
誰知道在大廳碰到了同樣睡不着的蘇曲桃。
母子兩人端着兩杯水，大眼瞪小眼，最後蘇曲桃噗嗤笑出聲。
“我快緊張死了。”
女人小聲嘟囔。
季長翊沉默。
蘇曲桃朝他招招手，然後自顧自坐到沙發上。
窗戶打開，院子裏一片翠綠的景象，夏日氣息撲面而來，太陽未升，呼吸間是涼爽的空氣。
蘇曲桃憋了半個月，到了這個時候，也沒有必要再憋着了：“你緊張嗎？”
季長翊繃著一張酷哥臉：“還行。”
“那就是緊張，雖然對你有信心，但不知道為什麼，心裏就像揣了一隻兔子，感覺兔子的腳要把我嗓子踹破了。”
女人喋喋不休，只聽着便能感受到她的緊張，見狀，季長翊反而放鬆下來，狐疑道：“有這麼緊張？”
“當然，比我當年高考查分的時候還要緊張！”
聽到這話，季長翊哼了哼：“擔心我給你丟臉？”
蘇曲桃轉過頭，認真道：“不，擔心你考得比我還好，那我不就成了我們家最笨的人了。”
不管這話的含水量有多少，但至少讓季長翊露出了笑臉。
他道：“放心，你本來就是最笨的。”
蘇曲桃怒目而視。
兩人把沙發上的抱枕扔來扔去，羽毛飛得滿天都是。
太陽高升。
季恂初起床后，居然發現房間裏只剩下他自己一人。
他側耳傾聽，浴室里也沒有聲音，詫異地下樓，目光落到某處時，忽然頓住。
暖洋洋的陽光穿過窗前的玫瑰枝葉，灑在兩人的身上，彷彿鍍了一層漂亮的晨輝。
季恂初笑了笑。
走過去，將落在地上的毛毯，蓋在兩人身上。
當天，季長翊的高考成績，是季恂初查的。
原因無他，另外兩個都不敢看。
好在，季總不緊張，沒等兩人猶豫便輸入考生號，瞬間，電腦上便顯示出季長翊的高考成績。
於是不敢看的人，也看到了。
“……”
*
季家接連熱鬧了好幾天，不愛熱鬧的季母主動站出來，舉辦了一場慶祝的宴席。
不到半天時間，豪門圈裏都知道了，季家那個不學無術，整天打架鬥毆的小少爺，高考考了一個好成績。
“季總和蘇小姐都是京大的高材生，兒子肯定不笨。”
“這可不一定，我家女兒和季小少爺是一個學校的，之前季小少爺的成績回回倒數，聽說是蘇小姐親自教導，才讓成績進步的。”
“蘇小姐真是一個好母親啊。”
諸如此類，不足而論。
因為季長翊的超常發揮，他的成績遠遠超過了安城的一本線，不僅可以選擇本科學校，還能選擇一些名校。
只考了三百分，準備出國留學的徐臣瀾和楊燁聽說后，羨慕地眼淚從嘴角流下來，紛紛出謀劃策：“去首都！”
“還是去南方吧，大學四年，怎麼也要離家遠點！”
“沒錯，翊哥你之前不是就想離開安城嗎？”
季長翊沒說話。
他揮揮手，讓兩個鬧哄哄的“蒼蠅”去冰箱拿飲料，看在徐臣瀾眼中，便是自己已經勸說成功。
連蘇曲桃也覺得，季長翊會選擇省外的學校，畢竟書中的龍傲天從小便想離開父母。
結果等錄取通知書寄到家中的時候，大家才發現，他選擇了安城的一所高校。
季長翊的理由很正常：“我雖然超常發揮，但能選擇的好學校還是有限，安科大雖然比安大差了點，但也是211高校，而且他的電子科技專業全國排名第三，對我來說正合適。”
聞言，蘇曲桃也覺得有道理，於是便沒有在這上面糾結，只等開學后，將季長翊的行李搬過去。
孩子大了，改丟……放出去闖蕩了。
蘇曲桃堅決不承認，她只是因為主線任務無法完成，惱羞成怒，故意報復。
夜色微涼，西邊吹來的風帶着濕潤的水汽。
床上的人閉着雙目，緊皺的眉頭顯示出她此刻不平靜的內心。
風越來越大，本就黑壓壓的天空，濃郁成一片墨色。
蘇曲桃忽然從床上坐起來。
身旁的季恂初睜開眼睛，星目中一閃而過的鋒芒，他的嗓音有些沙啞：“怎麼了？”
“沒事，做了一個噩夢。”
蘇曲桃重新躺到季恂初的懷中，後者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黑暗中，蘇曲桃卻睜着眼睛，沒有睡着。
她的心臟還在砰砰砰的跳動，好半晌才從夢境中脫離出來，這次她夢到了喪禮的現場，滿眼的黑白色，靈台上擺着一張女人的黑白照。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熟悉，想要走近一點，看清楚照片上的人，但卻被一股大力拉扯，畫面一轉，是穿着黑色西裝的季長翊跪在雨幕中。
少年不知道跪了多久，全身被雨水淋濕，嘴唇凍得發白，有人對他投以可憐的目光，有人搬着東西經過，不經意將他碰倒在地上。
水坑裏的水濺開，少年倒在地上，緊握的手掌鬆開，一條銀色的水蜜桃項鏈半垂下來。
那一刻，蘇曲桃瞪大眼睛。
那是她的項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