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回 氣焰囂張
凃妖夭身法靈動飄逸,從圍牆上一躍而下,掠到他的身旁,問道:“小烏賊,這些“玄衣使”你打算怎麼辦?”
他停下腳步,側過身子,一眼掠過躺了一地的“玄衣使”,沒了興趣,不在理會,想了想說道。
“和尚、餘老弟,你倆帶着“劍子幫”兄弟,先去“桃山舊居”安頓,我還有事,遲些過去。”
霍泥已然停手,見兄弟們還在對地上的“玄衣使”拳打腳踢,沉默片刻,揚聲道:“都停手,好生聽老二的安排。”
這才罷手、收腳,叮鈴哐啷,一個個丟掉手裏的傢伙事,偏過頭一口老痰吐在地上,還帶點血絲。
不少人臉上見腫,掛了彩頭,但不礙事,不知這破習慣,是否是“劍子幫”當初立下的規矩,大多皆是這幅局氣的做派。
竹餘沒瞧見謝鳳鳴的身影,低眉默然不語,心底擔憂。
少年余光中,瞥見霍泥欲言又止,安慰道:“泥哥,不必為我擔心,我自有手段傍身。”
霍泥見他眼神堅定,後知後覺方才扶起時一股暖流入體,先前臉上的傷,不知何時好了,如今信手捏來神乎其技的本事,讓他驚嘆不已。
再瞅瞅他身邊相伴的非凡之人,哪能不知,這些時日定是學了仙家道法,了不得了。“劍子幫”一眾,見到柳釗被拿捏的手段,眼裏儘是炙熱,一腔熱血沸騰,今日打了“玄衣使”,夠吹噓一輩子了。
麻蛋望着魚二爺身旁,好看到要了命的青衣仙女,逕自出了神,之前可是聽到這姑娘叫他小烏賊,想來這關係匪淺,忍不住嘴角上揚。
霍泥想到此處,索性一股腦的交代,指着癱在地上,正被幾個不怕死的“玄衣使”扶起的柳釗,痛罵道:“這個王八蛋,今日於“桃山舊居”一帶狩獵,將小春給擄走了。”
“如今又想壓下此事,這才安上莫須有的罪名,將我等抓入牢獄,供他日後慢慢折磨至死,傳聞已有不少少女遭了毒手,老二,倘若仍有餘力,你可得救救她們啊。”
墨魚兒臉色一沉,篤定道:“此事交給我,你們不用擔心,回去吧,晚些就帶小春回家。”
送走一行人,墨魚兒眼中寒芒乍起,第一次對一介凡人流露出殺機,朝着身影踉蹌的柳釗走去。
那人身邊僅有的“玄衣使”退而忘卻,柳釗見他們膽小如鼠,目光一一掃過眾人,卻沒人助他,已經孤立無援,冷笑道。
“沒用的一群飯桶,我若有三長兩短,老太爺不會放過你等。”
“玄衣使”眼神閃躲,眼下埋下頭,選擇不聞不問,暫保小命要緊。
這時墨魚兒走到跟前,柳釗見這人眼神,竟有生以來第一次莫名的驚慌。
墨魚兒上來不廢話,彎腰一把薅住他的頭髮,將他陡然拎直、拽起,押着嗓子道:“當下心情很糟糕,惹惱了我是件愚蠢的事。”
“打小混跡市井,就是個地痞無賴,有時可以有底線,也可以沒底線,惡人或是善人,由我說了算。”
凃妖夭知曉鳳鳴和小魷魚尚未找到,之前探訪丟失孩子的人家,也沒實質性的發現,他的心情很糟糕。
哪裏有工夫跟他廢話,生怕他一衝動,毫不顧忌地做出過激的舉動,招來同道誅伐。
少女一念腦補了驚世駭俗的殺人放火、屠戮人間的場面,倩影猛然一激靈,抬手壓住墨魚兒手臂,希望他先冷靜一些。
墨魚兒知她憂慮,吐出一口濁氣道了句,“小春人在哪?”
“小春?哦,你是說那個麻花辮小姑娘?嘖嘖嘖……水靈的緊那,可惜嘍。”
“啪”的一下,柳釗的頭陡然一歪,數顆牙齒飛崩了出來,出手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凃妖夭打的,她眯眼道:“總有人嘴賤,偏愛上趕子找抽。”
墨魚兒呆若木雞。
“呸……小雜碎,那小可人可是我師父掌中玩物。”柳釗啐了一口血痰,歪着頭,笑的陰冷,絲毫不懼的不利索地道。
“然後,她就會一瞬白頭,身如乾柴,少女將會在鏡子前,忍受雙重打擊,驚恐地死去,嘿嘿嘿……可別提多賞心悅目了。”
“找死……”
驀然。
砰!
抬腳就是一記重踹,墨魚兒錯愕的手裏一滑溜,柳釗已然飛出,“啪”的一下,四仰八叉的撞擊到圍牆上,他還沒來的及滑落下來。
墨魚兒心頭猛跳,直呼上頭,一道青衣身影不給他喘息的空擋,已經掠了出去,似乎是要把他往死里干。
心道這也忒暴了吧,莫非是我會錯了意?這是嫌棄我手段不夠狠辣,嘶……恐怖如斯呀。
“息怒,息怒……這等粗活不稀得你動手!”
他趕忙竄了出去,匆忙一手拉住凃妖夭砸向那人腦門的小拳頭,一掌抵在小崽子的心口施展“枯木春”,一股青氣遊走柳釗周身,下一瞬在他驚愕的眼神中,重傷恢復如初。
壓根沒來得及細品,墨魚兒抬手“噼里啪啦”一頓胖揍,他腳下似是被一股力釘在哪裏,上半身來回擺動血線橫飛,下半身不動如山。
抽一遍后,墨魚兒故技重施,好幾次這個有骨氣的小崽子似乎剛要張口罵人,又被狠狠地一巴掌打斷。
“溝渠獄”的高牆上,牆內的“玄衣使”,隨着每一記耳光聲落下,皆是準確無誤的烙印在腦海里,好似打在自己臉上,心頭不禁顫抖,臉上肌肉兀自抽動。
然而,他們的心裏除了擔憂,更多的是幸災樂禍,沒想到今日這狗仗人勢的公子哥,終於遇到了硬茬子。
被他故意吊著一口氣的柳釗,終究吐出一些有用的信息,盡顯頹靡之態。墨魚兒一手拎着一灘爛泥似的他,與凃妖夭縱身躍起,掠至高牆上,數個起落,消失在“玄衣使”的眼皮子底下。
在這之前,”天水街”街道,三道腰間別刀的男子,揚鞭策馬,每飛馳一段距離,便放聲高喊,聲若洪鐘。
“玄衣使奉命行事,諸人避讓。”
……
噠噠噠~
嘈雜地馬蹄聲驟然停下,一玄衣人翻身下馬,左手壓刀,疾步而行,還不忘回頭衝著身後二人,忽道:“在此等候,我一人前去稟告此事即可。”
那二人面色一喜,躬身應道:“是!”
“落梅古鎮”中區,一座府邸深處,古色古香的庭院,人未至先聲奪人。
咯吱,咯吱,咯吱!
急促地腳步,“玄衣使”踩在木板上,隔老遠揚聲道。
“報!”
“玄衣使楊隆窯,拜見“里正使”大人。”
一人同樣玄衣裝扮,腰間卻不曾懸刀,聞聲急步走到門前,忍不住咳了兩聲。
此人中年模樣臉色慘白,微微弓着腰,斜視抱拳,略微壓低身子的那人,眉頭忽然一挑。
這人是他心腹,知他跟腳,絕不是那莽撞人,疑惑道:“隆窯,何事如此慌張?”
楊隆窯長話多說,挑揀的說了些,“長……公子柳釗,惹了大麻煩,在“溝渠獄”內,被人打的性命垂危,百十來號“玄衣使”握不住腰間“青蟒龍”。”
“皆被一位妙齡少女,吹奏的一道道跌宕人心的簫聲鎮壓住,毫無還手可言,躺倒一大片亂成一遭。”
“簫聲?江湖中人?”柳狂生略微沉思,似乎想到了什麼,低沉道:“老爺子那邊?”
“屬下不知。”楊隆窯想了想,猜測道:“柳家祖宅,老太爺那邊,暫時還沒通知,估摸着很快就會知曉。”
柳狂生不糾結此事,回頭瞥了一眼屋內,愣了一下,扭回頭望着楊隆窯,沉吟道:“現如今,人在何處?”
“人在……”
楊隆窯微一抬頭,正好瞅見柳狂生往屋裏那頭望去,不禁揣測,莫非屋裏有人?往日裏除了他,以及少數的幾個心腹來這,可沒人願意來。
那是什麼人呢,女人?還是男人?見他回過頭,忙低下頭去,回應道,卻尚未回完話。
只見柳狂生前方的屋檐上,落下三道身影,一人血染錦衣華服不成人樣,一少年低眉俯視屋檐下的兩人,揚聲道:“不用找了,我在這。”
楊隆窯扭頭一瞧,篤定道:“就是他們。”
“別說廢話。”
墨魚兒耐性被消耗殆盡,言語低沉,偏偏這聲音,傳遍整個柳氏府邸,“誰是柳老太爺,給我滾出來,否則,柳釗死。”
一聲冷喝,柳氏府邸頓時雞飛狗跳,亂成一團糟。
“……”
柳狂生默然,心頭霍然一跳,轉過身往裏屋打量,見相安無事,這心裏也是一團糟。
他見到了熟人,當初李府“冰雕事件”,就是“青一道門”的凃妖夭一行三人,以及墨魚兒一起解決的,如今相見自然認識,又聽他這麼一說,卻是沒了底。
心說這事鬧大了,那個孽子行事肆無忌憚招來橫禍,與柳老太爺的過分寵溺,有着莫大關聯,搖頭輕嘆,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怪他人微言輕。
不久后。
一個腰懸白骨黑傘的邋遢中年,一襲綵衣披頭散髮,掠到屋檐上,距離少年數丈之外,手裏捏着一柄袖劍,張大嘴忙活着給自己剔牙,這番做派屬實難看了些。
隨後一嘬牙花,啐出異物,顯然被人掃了興緻,捏劍指着少年,冷喝道:“小子,敢擾了大爺寵幸小可人的興緻,你死吧。”
“吼吼吼……那丫頭不錯。”
邋遢中年此時正眼,瞧見他身旁的小姑娘,兩眼放光,驚呼道:“嘖嘖嘖,不過,這個姑娘更好,那就一起留下來伺候吧,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