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上將與貓咪-4
和帝國里的許多其他家族一樣,遲家並不是血脈純正的“人類”。
在早些年的“大融合”時期,人類與異星人通婚,並不稀奇。
稀奇的是,在遲家人的血脈中,居然完整保留了異星人的全部特性。
其他與異星人結合的人類,所誕生的後代要麼沒有異星人特徵,要麼隨着時日推移,這些特徵都會慢慢退化掉。
唯有遲家,每過個十來年,就會誕下一名完全繼承異星人特徵的“幻化者”。
和普通人相比,幻化者擁有極強大的精神力,但相應的代價是:
從幼年開始,他們的身體每過一段時間,就需要完全變為動物。只有在動物形態下,他們的精神力才能得到快速的恢復,不至於衰竭。
在幼年期,幻化者們無法自主控制變化的時間,或許正抱着奶瓶喝奶呢,突然就會變成一隻連奶瓶都扶不住的小狗狗;但成年之後,幻化者們都能控制住自己的變形時間,可以有意識地選擇一段時間完成變形,不至於在人前發生意外。
儘管有着“變成動物”這麼異常的體質,遲家人對於幻化者們卻是毫不排斥,甚至是相當珍惜,百般寵愛。
一來,幻化者天生就品貌出眾,本來就容易招人喜歡。
二來,幻化者們的動物形態,在幼年期大多都是乖巧可愛的毛茸茸,屬於誰看了都會喪失自制力那種。
再者,最重要的一點,幻化者們的精神力,通常都帶有治癒效果,只要待在他們的身邊,心情就不自覺地愉悅起來。
如此一來,家族內部的人,自然而然地將幻化者們視作明珠,珍愛有加。
為了保護他們的安全,不讓他們被人非議,遲家對任何外部人都隱瞞了這件事。
在星河帝國,除了被遲家人以精神力打上了“精神鋼印”、絕無可能背叛遲家的家族醫生以外,連帝國的皇帝都不知道這個秘密。
在遲翎之前的“幻化者”,大多都在家族的支持與保護下,做了一名富貴閑人,優哉游哉地享受着美好人生。
原本家族對遲翎的規劃也是如此。
遲翎的母親是一位出色的鋼琴家,所以家族希望遲翎也走上這條路,安穩平靜地過完一生。
幼年的遲翎很自然地接受了這樣的安排。他的日常,往往都是穿着規矩的黑白禮服,戴着小領結,在父母的陪伴下刻苦練琴。
到了他會幻化為動物的時候,他就會乖乖變成一隻尾巴上帶着點兒小白尖、與貓咪極其相似的毛茸茸,用自己的小爪子在黑白琴鍵上一通亂按,惹得父母長輩陣陣發笑。
不過,據遲翎的爺爺說,雖然遲翎的動物形態很像貓,但其實並不是貓,而是另一種生物。
至於到底是什麼生物,遲爺爺也說不準,也不能去找個動物學家來看。
反正不管遲翎到底是什麼貓科動物,也絲毫不影響眾人對他的喜愛。
總之,遲翎的童年裏,大把大把都是燦爛如夏日星空、溫暖如春日陽光的美好時光。
然而,這一切,在遲翎7歲那年戛然而止。
遲翎7歲的時候,他母親作為帝國內最負盛名的鋼琴家,帶着他一起前往一顆遠離帝星的小行星,為那裏的小朋友們舉辦慈善演奏會。
演奏會很順利,小小的遲翎也作為“特邀嘉賓”,上台和母親四手聯彈了一首歡快的曲子。
但到了演奏會快要結束的時候,這顆位於星河帝國與孔雀帝國交界處的行星,遭到了孔雀帝國的襲擊。
孔雀帝國和星河帝國領土相連,從立國開始,就一直沒停止過對星河帝國的騷擾。
早些年,還曾經有過幾次小規模的衝突,後來不敢再明着來,就讓他們的軍人偽裝成盜匪或者平民,偷偷摸摸地在兩國交界的小行星帶頻繁搞小動作。
這一次,也是孔雀帝國的“遊客”們,用自製的炸丨彈,專挑人群聚集的地方地引發了連環爆丨炸。
而遲翎和他母親所在的演奏廳,不幸正處於爆丨炸的範圍中。
本就年代久遠的演奏廳,在一陣接一陣的轟鳴聲中,房頂出現了巨大的裂縫,眼看就要整個塌陷。
演奏廳里的孩子、他們的父母,驚慌失措地尖叫着、推推搡搡地奔跑者,混亂成一片。
眼看着母親被掉落的石塊砸得昏迷過去,眼看着演奏廳就要變成人間地獄,還沒有系統學習過怎麼引導精神力的遲翎,爆發了。
他全憑天性展開了屏障,阻擋了演奏廳的塌陷,甚至將精神力蔓延開去,將爆丨炸引起的衝擊與震蕩都消弭於無形。
在星河帝國的軍隊趕來救援的時候,年僅7歲的遲翎已經躺在地上,完全陷入了無意識的狀態,卻依然在源源不斷地釋放着精神力,憑着本能,保護着周圍的人。
軍隊原以為這半塌陷的演奏廳里,不知會是怎樣一副慘烈的場景,但他們吃驚地發現,在遲翎的精神力屏障之下,這裏的二三百人,大多數只奇迹般地受了些輕傷。
後來,星河帝國迅速地回擊了孔雀帝國,也重建了被炸毀的城市與街道。
但遲翎的母親,這位被譽為“璀璨如星”的鋼琴家,手指粉碎性骨折,即使再怎麼修補、復健,也不可能彈鋼琴了。
那之後的遲翎,完全變了個人。
他變得沉默寡言,不愛言笑,到了任何新環境,總是下意識地去探查有沒有什麼潛在的危險。
而且,或許是使用精神力時缺乏引導,再加上消耗過度的緣故,他的精神力性質,驟然劇變。
原本遲家這些年來的“幻化者”,精神力都是偏向於保護性質,整體都比較溫和。但遲翎的精神力,突變成了充滿攻擊力、時刻都給人以劍拔弩張之感的進攻性質。
更讓遲翎的家人難過的是,自那以後,遲翎的精神力就長期處於高度敏感的狀態,任何的近距離接觸,特別是來自親人的接觸,甚至只要是和親人共處一室,都會引起他的精神力波動,需要他強行壓抑住,才能避免誤傷自己或其他人。
遲家想了很多辦法,為遲翎請了最好的治療師和醫師,都沒有辦法讓遲翎從這種高度敏感高度緊張的狀態里解脫出來。
有一次,一位從小就很寵愛遲翎的阿姨,特意過來探望他,最後忍不住伸手在他的小胳膊上拍了拍——結果,她當場就被看不見的精神力狠狠彈開,像沙包一樣飛了出去。
若不是反應過來的遲翎,拼儘力氣改變了精神力的方向,讓這位阿姨跌進了院子裏的游泳池,只怕這位和善的阿姨,當場就會摔成重傷,甚至斃命。
在這種情況下,遲翎再也不可能依偎在父母身邊,享受他該有的童年,走上一條無憂無慮、盡情用音樂讚美生命、讚美愛的道路。
遲翎沒有再留在遲家,而是前往了帝國軍部開設的特殊學校,接受全面的軍事化訓練,不斷不斷地磨練、提升,將精神力的運用發揮到了超乎常人想像的地步。
由於他特殊的防禦體質,遲翎甚少與人深度合作,大多數時候都是單槍匹馬突入最危險的地方,完成其他人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也為他贏來了一次又一次的特別嘉獎。
終於,曾經的小小鋼琴家遲翎徹底消失了,星河帝國迎來了他們最年輕、最傳奇的“遲翎上將”。
但長年使用精神力的負面後果,就是遲翎變為動物形態的時間越來越長。之前,可能就是一天、兩天。現在,每過三年,遲翎需要休息整整三個月。
這三個月裏,最開始,他會維持幼獸的形態,然後逐漸成長,最後才能變回人形。
儘管遲翎的父母想在他的休息期間照顧他,但越是親近的人,越是容易引起遲翎的精神力失控。
所以遲翎根本都不會讓父母登門,而是讓家族為他配備的專屬醫生定時上門查看,以免因為身體形態過於幼小、行動不便而發生意外。
可前幾天崔醫生腿部骨折,短時間內無法自由行走,而作為替補的崔醫生副手,又因為太太高危臨產實在不便出差,遲翎才不得不臨時找一位有照顧動物經驗的人留守家中。
還好,他私宅里的傭人,都是軍部審反覆審查過背景的,不用擔心他們的身份有問題。
在遲翎的計劃里,這個留下來的小管家,只需要在自己還是幼年形態時,給自己提供食物、更換清水,確保幼獸別跑出屋子從懸崖摔下去就行。
待幼獸逐漸變為成年形態之後,就付清工資,再隨便找個借口讓這小管家也外出休假即可。
但是,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這次化為幼獸以後,會出現這麼多不平常的古怪行為。
*
“您是說,這次您變化之後,您的行為和心智,都格外的愚蠢和……幼稚?”崔醫生的手指輕敲着輪椅的扶手,神色有些尷尬。
“幼稚”這兩個字,他吐字吐得特別輕。
即使這兩個字是遲翎自己先說出來的,即使崔醫生知道這不是在形容遲翎上將本人,而是在說他的另一個形態。
儘管如此,崔醫生還是完全無法將“幼稚”和遲翎,和這柄冰冷的星河帝國之刃,和這位從孩童時期開始就接受軍事化訓練的上將做任何的關聯。
哪怕有人告訴他現在的皇帝或者首相極其“幼稚”,崔醫生都不會產生現在這般強烈的違和感。
“是的。”遲翎大略地向崔醫生描述了下,自己這次變成幼獸之後,都做了些什麼。
但他沒有說得太詳細。
比如,他只說“主動碰觸了人類”“去了人類的房間”。
像什麼“摸了那個人的腳趾”“想為他關上窗戶”什麼的,他認為這些細節都無關重要。
而且,更重要的是,出於一種十分古怪的,他無法描述的心理,他非常不願意把這些事說出來。
“喔……”崔醫生陷入了沉思。
“上將先生,您說的這些情況,我需要再去查閱一些資料,才能有個大致的判斷。”
不知道為什麼,崔醫生眼裏閃過幾許興奮的光,然後又快速歸於平靜,正經無比地說著:“另外,可能也需要您配合一下,再多提供一些數據。”
遲翎皺了下眉頭:“怎麼配合?”
崔醫生道:“上將先生,您可以重複上述行為,同時向我開放您的精神力數據,我會在這端持續地做觀察和分析。”
遲翎原本就冷若冰霜的臉上,如今更是寒意瘮人:“崔醫生的意思是,我不用控制幼獸形態的愚蠢舉動?”
這隻幼獸,已經蠢到讓人形的自己完全無法理解的程度了。
崔醫生小心翼翼地說:“是的。只要這種舉動不會造成您的負擔,不會引起您的精神力劇烈波動,我的意見是暫時不用控制。”
“非但不用控制幼獸的舉動,而且……我建議您試着以不同方式和您剛才提到的這位人類開展接觸,以便讓我取得更完整的數據。”
過了許久之後,遲翎才緩緩道:“我考慮一下。”
在崔醫生又遠程查看了幾項遲翎的基本身體數據之後,遲翎切斷了這次通話。
從光腦切換出來時,他無意識地瞥了眼這幾天和洛岩的通訊記錄。
那上面,除了洛岩發過來的各種問題,還有洛岩給“小煤球”拍攝的照片和視頻,像是要告訴遲翎:這小傢伙挺好的,別擔心。
真是幼稚而無聊的行為。遲翎如是想着,又移開了視線。
他“幻化”過許多次了,還從來沒有能在這麼快的時間裏變回人的。
這到底是為什麼?
儘管崔醫生說,他還會繼續去調查研究,但遲翎自己並不樂觀。
在遲翎看來,這可能只是自己精神力在最終走向失控、乃至崩潰的一個前兆。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自己一定會儘早將前往荒星自毀,不能造成任何不必要的傷害。
遲翎揉了揉眉心,暫時不再想“到底為什麼”這件事。
他能感應到,這次變回人類形態維持不了太久,大概也就剩兩個小時左右。
必須抓緊時間,趁着自己還能保持理智清晰的思維,做一些重要的事。
遲翎打開光腦,開始瀏覽起所有密送給他的信息,看看那個不安分的孔雀帝國,是不是又在籌劃些什麼。
而在帝星的另一頭,終於不再費勁掩飾自己有多激動的崔醫生,明知道現在還是凌晨,也用光腦喚起了另一段視頻通訊:
“遲夫人,關於遲翎上將的身體狀況,有非常重要的事要給您彙報……”
*
早晨八點。
按照日程表,洛岩帶着圓滾滾的小機械人們,走到了遲翎的房間門口,準備例行的整理清掃。
但他沒有貿然進去。
他只是脫下鞋,踮着腳走進去,探頭看了看大床:
哦,小煤球果然趴在上面,爪爪乖乖地疊在一起,眼睛眯成線,小鬍鬚一抖一抖的,看樣子睡得很香。
於是洛岩又踮着腳走了出來,打算等小煤球睡醒了再來打掃。他想着幼年期的貓總是愛睡的,小煤球沒準兒會睡到中午。沒想到,他才剛開始用平底鍋做煎餃,香味兒才剛出來呢,小煤球就“嗖”一聲竄進了廚房,還靈活無比地跳到了櫥柜上方,露出半個腦袋,居高臨下地往下看。
洛岩看了看探着腦袋往下夠、小鼻子還一抽一抽的小煤球,不禁一笑,心裏想着這小傢伙的鼻子真的是很靈。
洛岩做的煎餃是他早上起來自己包的,用的牛肉胡蘿蔔餡兒。考慮到小煤球也要吃,所以他放的胡蘿蔔不多,調餡兒的時候也沒有直接用蔥姜,而是用了提前備好的蔥姜水,這樣既能提味兒,又不至於讓小煤球吃到姜粒什麼的。
餃子煎起來挺快的。一刻鐘以後,一盤外皮焦黃、香氣四溢的餃子,就擺到了中島台上。
小煤球蹭一下直接跳到了中島台上,對着餃子不停地嗅,還繞着盤子來回打轉,看樣子是十分之努力,才能忍住了沒直接開咬。
洛岩用筷子夾了幾個餃子放到它的碗裏,又幫它把餃子從中間夾成一小塊一小塊的,輕輕敲了下碗沿:“來吃吧,你的早飯在這兒呢。”
說完,洛岩就端着小煤球的碗走到客廳,放到了之前小煤球吃飯的地方。
小煤球一路小跑着跟在洛岩後面,看着小管家把碗放到地上,然後自己轉身走了。
小煤球把小塊餃子咬進嘴裏,用自己鋒利的小牙齒撕咬起來。
不得不說,餃子真好吃。
香而不膩,皮脆肉嫩,細細碎碎的胡蘿蔔有着天然的鮮甜,和牛肉搭配得恰到好處,每吃一口都能覺得香氣在嘴裏不停化開。
雖然餃子這麼好吃,但小煤球吃了兩口以後,還是停了下來,往廚房方向張望起來。
前兩次,小管家都會坐過來和自己一起吃,難道今天……他不來了?
不過,不來才是正常吧。
儘管他明明知道,這小管家只不過是按照對待寵物的一般方式,讓寵物在固定地點吃飯,小管家作為人類坐在桌前吃飯,但一想到自己只能在地板上對着貓飯碗啃餃子,而小管家則留在廚房,他就莫名煩躁。
在“餃子真好吃”和“小管家居然在廚房自己坐着吃飯”這兩種矛盾心理的作用下,小煤球吃得比前兩次要慢了些。
吃了好幾塊以後,他又聽見了輕輕的腳步聲。
他趕緊抬頭,正看見洛岩端着餐盤和筷子走過來,然後也坐到自己身邊,眼裏帶着笑地說:“我自己在廚房吃太孤單了,還是過來和你一起吃吧。”
說完,他又笑了下,道:
“不過,等上將先生回來以後,我可就不能這麼和你一起吃飯啦。”
“到時候,你自己乖乖在這裏吃,我就得坐在桌子邊上吃啦。”
嗯,要是讓那麼整潔、端正、一絲不苟的遲翎上將,發現自己的管家天天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和貓一起吃飯……
洛岩猜自己下一秒就會失業。
而正在大口吃餃子的小煤球,聽完洛岩的話,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僵在了原地,愣了好一會兒之後,才繼續埋頭吃了起來。
*
無波無瀾的一天,很快就過去了。
夜裏依然是清朗的好天氣。
洛岩想了想,還是和昨天一樣,在睡前開了窗戶,關好了房門。
這兩天,除了給園子裏的花澆水,他都沒有出過門。
而且白天擔心小煤球一個不留神就竄到外面,他也不敢隨意開窗戶。
所以到了晚上,他實在是想感受下海風的氣息,聽着海浪的聲音入睡。
他很快就睡著了。
凌晨,月至中天。
月光灑到了他的枕頭邊。
洛岩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發現自己枕頭上的,除了皎潔的月光,還有一隻窩成一團的小煤球。
小煤球那小小的、軟軟的面頰,正正貼在自己臉上。
洛岩呼吸一滯,又不敢隨便亂動,只有心臟在狂跳不已,立刻在腦子裏大聲呼喚系統:
“統啊糟了糟了我這次真的違規了!”
“我怎麼不小心和它睡在一起了!”
剛剛也還在休眠狀態的小系統,聽到洛岩的聲音之後突然變得十分振奮:【什麼什麼?睡了?!這麼快的嗎?!——】
洛岩:……哈?系統你在說什麼?
待系統掃描了周邊的景象之後,突然就變成了興趣缺缺的模樣:【哦,原來是說小煤球啊……】
洛岩:……那不然呢?!
洛岩沒有追問這系統為什麼失智了一般地胡言亂語,只是着急地問:“我醒來的時候它就趴在那裏了,它是不是已經應激了?!”
系統冷淡地提示着:
【我剛剛掃描的結果,它的心跳呼吸都挺平緩的,應該沒事吧。】
【宿主你自己再看看?】
洛岩聞言,頓時冷靜了不少。
他屏住呼吸,盯着小煤球看了起來:
柔和的月光下,這本應過敏的小傢伙,其實睡得十分之香,圓鼓鼓的小臉貼着自己的,兩隻小爪爪很乖巧地疊在一起,身體平靜而有規律地起伏,甚至還時不時地發出小聲的呼嚕聲。
洛岩仔細端詳着小煤球的睡姿,甚至還顫抖着手,輕輕摸了一把小煤球的腦袋。
結果小煤球稍微動了下腦袋,眼睛都沒睜開,喉嚨里呼嚕呼嚕兩聲,顯然是舒服極了。
這……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這絕對不是過敏啊。
難道說,是習慣了食物和環境的改變,又或者是相處久了后,小煤球的過敏症不治而愈了?
但不管怎樣,這是一件好事,明天一定要告訴遲翎上將。
在確定了小煤球並沒有過敏,甚至還睡得格外香甜之後,洛岩意識到了另一個問題:
白天自己再三確認,已經把屋子裏的所有窗戶都關得緊緊實實的,特別是遲翎上將房間的窗戶。
那這隻小煤球,又是從什麼地方跑出屋子,再從窗戶跳進自己房間的呢?
洛岩皺着眉頭努力想了想,最後的結論是:
估計是這小傢伙發現了什麼通風孔啊換氣道啊一類的,然後偷偷溜出去,再悄悄跑進了自己的房間吧。
只是小傢伙為什麼這麼執着地要跑到自己的房間裏來?
洛岩一邊想着,一邊稍微在枕頭上挪了一下。
而一旁的小煤球,也趕緊貼了過來,像是十分眷戀洛岩的體溫。看着眼前這毛茸茸的、比巴掌都大不了多少的軟乎乎一小團,努力和自己貼貼、尋找發熱源的動作,洛岩立刻明白了——
這種幼齡的小動物,出於本能,就會想貼在溫暖的身體旁邊。
偏偏這隻小傢伙,之前被過敏症所困擾,被沒辦法和人類親近,連貼貼都做不到。
想明白了這一點,洛岩只覺得心軟得不行,甚至有點發酸,趕緊主動將自己的臉龐和小煤球小小的臉貼在了一起。
終於和毛茸茸貼在了一起,心裏異常滿足的洛岩,重新萌生了睡意。
他在腦子裏嘀咕了一句:“統啊,小煤球這孩子,真是個小可憐啊……”
接着,他就睡著了。
所以,他沒有聽見系統那一聲無可奈何、就像地主家的傻兒子又被騙了一樣的嘆息。
*
第二天清晨,洛岩醒過來的時候,小煤球已經不在床上了。
洛岩沒急着去找它,先給遲翎上將發了訊息,再配上小煤球在自己枕頭邊酣睡的圖片,希望遲翎上將可以問下小煤球的原主人,或者自己帶小煤球去看看醫生,確認一下小煤球的過敏是不是已經好了。
過了很久,遲翎回復了:
【確認了。以後可以碰。】
【但只限於你。】
看到這兩句話后,洛岩幾乎要傻笑起來。他趕緊戳了下系統,滿臉嘚瑟地說著:
“統啊,你看到了嗎,遲翎允許我摸他的貓了!”
“我就說嘛,小煤球的過敏,應該就是只對那些它不熟悉的陌生人。現在它肯定是和我已經熟了,所以不會再過敏了!”
“系統啊系統!我終於等到今天了!我可以rua小煤球了!”
然而,系統十分沉默,連敷衍的【嗯】或者【啊】都沒有。
洛岩等了一會兒,皺着眉道:“怎麼啦小統?你不為我感到高興嗎?”
那可是rua貓貓啊!這次任務的最大福利,不就是rua貓貓嗎?
系統這才冷冷淡淡地回了一句:【哦,恭喜。】
洛岩:……
小統這是怎麼了?難道是嫉妒我可以rua貓貓而它只能在我腦子裏看着?
咳,等下自己去系統商場買杯奶茶送給小統吧,讓它也高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