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桃夾子(手感,簡直無敵了)
當《春之聲圓舞曲》結束,舞蹈也停了,但知青們才剛剛感覺到快樂,他們不想讓這段快樂結束,他們想延續剛才的快樂,還想繼續看。
沉默片刻,有人喊:“接着跳啊,為什麼不跳了?”
另有人說:“快給這位女同志鼓掌啊,讓她繼續跳呀,快跳。”
有一幫女孩子大聲喊:“陳思雨同志,請您再為我們跳一曲,好嗎?”
沒有女孩不熱愛舞蹈,而芭蕾,是舞蹈中最美的,女孩子們的喜悅,無法用語言表達,她們使勁的拍着雙手。
先是噼里啪啦,緊接着掌聲轟如雷動,知青們,臭老九們全鼓起了掌。
《血色華章》,《學雷鋒》和樣板戲,是不會出錯的,但是知青們天天看樣板戲,已經看了好幾年了,他們已經反感,厭煩了,他們並不想看。
而那些經典芭蕾變奏曲,萬一有人聽過,懂,看到陳思雨跳了,心懷不軌舉報,說她傳播資本主義的腐化思想,靡靡之舞,舉報她,她就完蛋了。
但望着台下一雙雙真摯的眼睛,陳思雨打算冒個險,走到話筒邊,她說:“既然大家這麼喜歡,我再給大家跳一曲吧,名字叫—《知青,田野上的希望》!”
她跳的其實是《吉賽爾》中的農家女獨舞,是一段非常歡躍的芭蕾舞蹈。
但是,在從來沒有接受過西方文化教育的知青們看來,它所表達的,就是那些正值青春的,活潑可愛的女知青們,她們在麥田間穿梭,在綠浪間微笑,在田間地頭,像黃鸝鳥兒一樣,妝點着枯燥,乏味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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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她們開心,快樂,十七八的小姑娘們,臉上洋溢起了燦爛的笑,甚至有人按捺不住,自己也開始了手舞足蹈。
而那些知青小伙們,看到女孩子們那麼快樂,那麼開心,望着她們那一張張嬌俏的,可愛的,青春的臉,內,也按捺不住的怦動了起來。
愛情,是在這個枯燥年代,年青人們胸膛中最乾燥的那塊凈土,它甚至不用火種,只需要一點輕輕的摩擦就可以自我燃燒,熊熊的燃燒。
而在這個年代,因為大家都來自於天南海北,也知道自己早晚會回城,所以不論男女,他們默契的,選擇在鄉下不談戀愛。
因為一戀愛就得結婚,一旦就地結婚,他們就永遠回不到城市了。
但在此刻,看着舞台上翩翩起舞的女孩,年青人們的愛情之火,於一瞬間被點燃了,當男孩的目光望向女孩,當女孩也目光熾熱,回應他們。
哪怕他們最終還是會清醒,會因為今日的落寞而苦惱,瘋了一樣的想回城,回到自己曾經的家鄉,但在此刻,他們洋溢在對愛情的暢想中,他們把悲傷和憤怒,徹底拋到了腦後。
就這樣,陳思雨跳了一曲經典名段,雖然只是換了個名字,可偉大的《吉賽爾》,芭蕾中的經典,輕而易舉的,就能打動年青人們的心扉。
一曲已畢,一千多人的會場上,年青人們鴉雀無聲,怔怔望着舞台。
陳思雨走到話筒前,璀然一笑:“接下來,我為大家帶來的,是《知青——歡騰的農場》,請大家欣賞。”
她跳的,其實是《胡桃夾子》子裏的糖果仙子變奏曲,這在芭蕾中,是一段最能詮釋芭蕾的輕盈,又充滿童真,歡快的舞蹈。
當音樂響起,台下的觀眾們靜靜的聽着,不知不覺間,就連呼吸都變得輕盈,夢幻了。
舞台上的舞者,就像八角盒上的洋娃娃,她的足尖彷彿踩在雲上,沒有人知道舞鞋中,她的腳正在潰爛流血,人們看到的,是她生生磨爛一雙腳,才磨出來的輕盈和靈動,她快樂,雀躍,俏皮,可愛,就像從天上降落在農場裏的花仙子,她是花開,是鳥鳴,是春天蓬髮的嫩芽,也是秋日枝頭的碩果,她淋漓盡致的,展示了一座勃勃生機的,農場之美。
而當她單膝跪地謝幕,台下的掌聲都變的斯文了,就像深夜,落在芭蕉樹上的雨點兒般,噼里啪啦聲中,都帶上了幾分文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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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的女朋友,站在人群中央,正在翩翩起舞。
來的時候,除了戴眼鏡的那個大個頭和一幫女孩子,別人全都群情激憤的,進門時虞永健還氣呼呼的在威脅冷峻:“你打得了一個我,打得了千千萬萬個我嗎,這兒有一千多人,全都是跟我一樣,不滿於現實,想問政府討說法的,有種就把我們全殺了,讓我們做冤魂,做你們的刀下鬼吧,我們已經準備好了要革命,我們不怕流血,不怕犧牲,我們要用我們的血,改變這種,荒廢一輩輩人青春的,荒唐政策!”
大道理講的擲地又聲,他一副天翻地覆慨而慷的壯烈,那感覺是,今天只要有刀,他就能往刀口上撞,只要有槍,他就能一槍爆了自己,已經壯烈到,非得以血薦軒轅不可了。
但才往舞台上瞄了一眼,他立刻一聲大叫:“操,這姑娘跳的可真好。”
方才的精氣神兒全沒了,他的目光,被舞台給吸引了,他鼓起來的勇氣,在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冷峻視力好,早看到那是陳思雨了,再看虞永健,目光跟刀子似的。
虞永健再一看,樂了:“那不思雨嘛,她怎麼來啦?她不會也被下放了吧。”連喊帶跳,他大叫:“思雨,看到哥們了嗎,思雨,看哥們一眼呀。”
陳思雨當然聽不到,但虞永健周圍一幫大小伙全回頭了:“哥們,你認識舞台上那姑娘?”
虞永健拍胸脯,嗓門比雷都大:“台上那是我姐們,我發小,我們從穿開襠.褲時一起長大的。”
有小伙大聲問:“她多大啦,哪人啊,專職跳舞的嗎,哪個團的,哥們,快說說唄。”
“對對,她哪個團的,有畫報,掛歷沒,哪兒能買着?”還有小伙在問。
眾人七嘴八舌,把虞永健圍到了中央。
突然,冷峻一滯,因為有個小夥子大聲問:“哥們,陳思雨有男朋友嗎?”
虞永健正面對着冷峻,看着冷峻的面色由白慢慢轉綠,明明知道自己有可能會挨打,但還是故意說:“就我所知,沒有。那可是我姐們,你們誰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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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今天起,你就是我親弟弟,來來,弟弟,抽支煙,哥給你點着!”
轉眼之間,虞永健就化身成為這座農場的團寵,吉祥物,寶貝大熊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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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於國家大劇院,眼前那個土坯築成的高台,它是那麼的樸實無化,簡陋到,配不起芭蕾的精緻和優雅,放眼全國,應該不會有哪個首席願意站在那土坯檯子上跳舞的,但陳思雨不但跳了,而且在沒有燈光和音響的情況下,她把芭蕾,跳出了一種本該是民族舞才有的,能引人共鳴的歡樂。
如果有可能,冷峻想靜靜站在人群中,安安靜靜的,看他的女朋友跳完全場,但不行,他的前姐夫蕭文才還沒有被找到。
而蕭文才,雖然滿嘴正義,以知青,臭老九們的導師自居,準備帶他們發起一場革命。
而且因為他特別孝順,是個孝子,幾乎沒有人相信他會逃跑。
就連冷峻在推斷他會逃跑時,也覺得不可思議。
但從他到海島,一路追到牛棚所看到的種種跡象來判斷,蕭文才就是要逃。
而一旦被他逃跑成功,海防部隊從上到下,全都得被問責。
從人群中拉出虞永健,冷峻說:“虞永健,干正經事兒吧,帶我們去找蕭文才。”
虞永健正樂呵呢,半大孩子,氣性起的快,也消的快,這會兒已經忘了革命了,也不想鬧事兒了,高興的手舞足蹈,抽口煙說:“冷隊,算了吧,其實我們想想,也沒啥委屈,呆在農村多好呀,多開心,我們原來太衝動了,現在想想,沒必要鬧的,你也甭找蕭文才了,算了吧。”
高個子戴眼鏡的知青也都說:“算了算了,我們暫時不鬧了,大家看節目吧,算了。”
就在兩個小時前,他們是準備好了要衝擊政府,衝擊軍隊的,甚至為了泄憤,他們把吳勇都快打成個豬頭了,可現在他們居然說算了?
吳勇氣的捏拳,眼看就想揍人了,而他穿的還是軍裝,這一打,又要出事。
好在冷峻是理智的,他溫聲說:“蕭文才曾經是我姐夫,也是我的朋友,我們找他,只是問幾句話而已,永健,幫我帶個路吧。”
虞永健一沉吟,說:“按道理他應該就在現場的,你們等等,我給咱找找。”
但他話音才落,冷峻突然朝他撞了過來,又一把拔開他的肩膀,往黑暗中跑了,吳勇緊隨其後,也跑了。
虞永健回頭,看那一片黑梭梭的,問同伴們:“你們看到啥了嗎?”
高個子眼鏡男眼眼瞅了遠處半天,說:“沒有啊。”
剛才打吳勇打的最凶的那個矮個子說:“管那倆丘八幹啥,咱看節目,同志們,我個頭太矮,看不着台上,你們出把力,把我扶那顆樹上吧。”
於是大家齊心和力,去扶矮個子爬樹了,於蕭文才,他們也就拋諸腦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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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峻也沒看到蕭文才人,但他於滿場嘈雜的音樂聲中,隱隱聽到幾聲潑水的聲音,此時朝着那個方向急追,又聽到一個女孩子在喊救命。
尋着聲音分辯,應該是在農場的12點鐘方向。
他一路飛奔,跑着跑着,又聽到一個女孩子在尖叫。
再追幾步,驀然,一股火苗騰空竄起,冷峻看到了,蕭文才正在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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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一開始時,蕭文才確實就在演出現場,而且就在人群中跟大家聊天。
他因為是軍轉下放的,自有軍人的光環,又因為是農民出身,踏實能幹,有活又喜歡搶着干,所以在農場裏,知青們都特別喜歡他,也非常信任他。
他的聊天技巧特別巧妙,比如說,大家說起的確良好,他就會說,城裏物資供應多,城裏的姑娘們人手一條的確良長裙,可惜了農場的知青女孩們,沒有物資,就只能穿棉布,可憐可憐。
再比如,大家說起煙,他就會感慨,城裏供的煙都是玉溪和大前門,而農場裏只供最便宜的鳳壺煙,當知青,太可憐了。
現實情況確實也是這樣,城裏的物資供應要好一點,但沒人提,大家渾渾噩噩的就過了,可當有人提出來,大家就會思考,憑啥大家一樣都是知識青年,呆在城裏的就可以吃穿享受,呆在農村的卻要低人一等。
這時,蕭文才提出,願意為代表,帶着大家去政府請願,並且告訴他們,說革命就會流血,就會犧牲,自己願意為了大家,流血,犧牲時,知青們以為找到了知音,自然而然的,就願意跟隨他,認他做導師了。
年青人嘛,熱血,沒有後顧之憂,也不怕死。
所有的知青們也都準備好了,在跟組織對抗時,光榮犧牲。
就這樣,蕭文才的革命事業眼看水道渠成,只差一場演出來點燃它。
這時半路殺出來的陳思雨,打了蕭文才個措手不及。
因為政策的不平等,知青們有委屈,有怨念,過段時間肯定還會鬧,但他們是善良的,天真的,也是單純的,當有快樂的事情發生時,他們就會忘記委屈和難過,而去追尋快樂。
所以今天晚上的亂子,因為陳思雨,已經鬧不起來了。
蕭文才當時就意識到事情不對,跑回去找陳念琴了。
宋扶明是個文人,蕭文才不費吹灰之力就被他打倒,反綁了。
一鬆綁,陳念琴就說:“蕭哥,我妹妹陳思雨來了,她是一隻徹頭徹尾的應聲蟲,是個盲目的利已主義者,她很可能會告密,咱們的革命怎麼辦呀。”
蕭文才嘆了口氣,說:“革命的事再說吧,咱們先從這兒出去。”
“可我們商量好的是要起義,要鬧革命呀,我現在就去唱歌,我去鼓動大家吧,我還是想爭取一次,跟組織對話的機會。”陳念琴說。
蕭文才再嘆氣,說:“陳念琴同志,你的覺悟讓我欽佩,你的犧牲精神也讓我感動,但咱們不能衝動,不能盲目,你得聽我的,咱們一步步來吧。”
“好!”陳念琴說著,跟上了蕭文才。
她雖然是重生的,可她上輩子一直生活在陝北的一個小山村裡,至死都沒有出那個小山村,她聽過《知青之歌》,也知道那是首禁歌,但因為消息太閉塞,她並不知道,《知青之歌》的原作者,本來該被槍斃的。
是部隊領導在複核死刑時,認為罪不該死,是部隊方面救了他。
她甚至也不知道,一旦知青衝擊部隊,再被小將們鑽了空子奪權,會造成多大的亂子來。
她輕信了蕭文才所謂的‘伸張正義’,以及,‘和組織對話’,天真到,自以為自己重生了,知道未來,知道歷史,就可以通過一首歌,就改變知青們的命運。
直到現在,她依然是這樣認為的。
跟着蕭文才一路走,眼看就要到倉庫了,陳念琴有點迷惑:“蕭哥,咱去倉庫幹嘛呀。”
蕭文才不答這個,卻問:“念琴同志,你想過結婚,生孩子嗎?”
陳念琴搖頭:“沒有,我不想結婚,也不想生孩子。”
她所有的怨念,來自於辛苦,努力了那麼久,卻不能回北城,上國家大劇院演出。
男人和婚姻,經歷過上輩子,她早就看穿了,她拒絕走進婚姻。
她要的是,是通過蕭文才的爭取,她能和海島上的領導們對話,她還計劃好了,她想跟海島兵團的司令對話,把自己重生的事實,以及將來的歷史說出來,她要讓高層領導意識到,上山下鄉是個錯誤的決定,她希望領導們能改變這一切。
而她一切的努力,還是為了回北城,重新登上國家大劇院的舞台。
所以,她剛才那麼快樂的,在翩翩起舞時,在給知青們帶去快樂時,她的頭皮卻一直在滲血?
她只是個舞者,不動歷史也不懂政治,想改變什麼,反而有可能被人利用,甚至有可能,還會造成流血衝突。
陳念琴這時才意識到自己被利用了,她要真被蕭文才帶出去,會溺死在海上的,她轉身就想跑。
陳思雨還沒跟軒昂講陳念琴鼓動知青鬧事的事兒。
在北城的時候,哪怕飛行隊最好的福利,大青蝦,也是凍蝦,可這兒的蝦全是活蹦亂跳的,光是看到高大媽從水裏抓了一大把蝦出來,軒昂就開始吞唾沫了。
這臀,比軒昂的還翹,不錯!
而現在,他還想燒死她。
陳思雨此時正在檢查男人的後背,她頭一回發現,他皮帶和臀部相交的地方,椎骨處,居然是兩道溝壑,而臀部,是一個陡然翹起的形態。
陳念琴此時才意識到,蕭文才是想判國。
而且海島上的人們要吃新鮮的,都是直接從水裏抓出來,現場下鍋。
拎起一桶柴油,打開,嘩嘩的朝庫房地上潑着,蕭文才又說:“念琴,你是知道的,我深愛我的前妻冷梅,可她在婚內跟人私通,給我戴綠帽子,我是個寬懷大度的人,我原諒了她,可她仗着她家的勢力,不但跟我離婚了,還把我打成了臭老九,我實在是個命運悲慘的男人啊。”
陳念琴這回總算腦子清醒了,大喊大叫,把正在看節目的知青們全吸引了過來,幫忙救火。
男人只穿着褲子,皮膚白皙,可肌肉緊繃,他是去救了火的,還沒洗澡,身上灰一塊黑一塊,儘是火場上留下來的痕迹,但這並不讓他顯得臟,反而有種莫名的,滄桑感與男人味兒。
可蕭文才怎麼會任她跑掉?
突然,軒昂腳步一頓,往回退了兩步,陳思雨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就看到陳念琴跪在屋子外面的陰影里,默默的跪着。
“北城有什麼好的,她幹嘛非得回去呀。”軒昂覺得不可思議,轉念一想,說:“姐,要不這樣吧,讓她去北城,咱留下來,留在這兒算了,你看這兒天氣多熱,冬天可以穿短袖,樹是綠的,還有花兒開呢,這兒多好呀。”
陳念琴才20歲,重生一回,她還想改變知青的命運,改變歷史走向呢,怎麼可能願意死。
高大媽也是從頭看到尾的,一個勁兒感慨,說陳思雨跳的好,一路就把倆姐弟帶到食堂了。
她被嚇的魂飛魄散,顫聲說:“蕭哥,倉庫里全是糧食,宿舍有知青的,你點火,燒死人了咋辦,不要點火,求你了,別這樣,好嗎?”
在海島上,這頂多算一碗湊和飯。
陳思雨回頭一看,頓時心裏暗叫一聲:乖乖。
她跟高大媽走的時候,為防高大媽看到屋子裏被綁起來的陳念琴,並沒有進屋,是把陳念琴的飯放在窗台上,然後走的。
陳思雨被男色沖昏頭腦,已經忍不住要暴露本性了。
趁勢摸一把,光滑,緊緻,又還微顫的肌肉,陳思雨心中尖叫,這手感,簡直無敵了。
今天,是重生以來,陳思雨跳舞跳的最盡興的一回。
剛才太餓,也沒顧得上,此時吃飽了肚子,才想起宋扶明宋團長來。
他一把把陳念琴推倒在地上,眼看迅速竄起的火苗朝她而來,陳念琴終於意識到了,這個嘴裏說著如何愛冷梅,不介意冷梅出軌的所謂君子,是個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偽君子。
但她在看到冷峻的那一刻,不自覺的,唇角就揚起來了。
“救命,救命啊!”她尖叫了起來。
不過就在這時,突然,蕭文才整個人一頓,連帶着他高興的汽油桶一起倒下了,取而代之的是個穿着軍綠色外套,身材高大,皮膚白皙,年紀輕輕的大小夥子,他冷冷掃了她一眼,伸手就開始解扣子了。
她跳了將近兩個小時,直到聽說哪裏起火,知青們全跑了,她才停下來。
上輩子的陳思雨並不好色,她只喜歡心理上的愛與被愛,對男人的肉.體沒什麼興趣,反而很特別厭惡男人故意裸露,賣肉。
冷峻本欲走的,但不經意一看,就發現女朋友的腦袋上居然滲着隱隱的血跡,再伸手,輕輕拂開她的頭髮一看,只見有好幾片硬幣大小的地方,頭髮居然被人生生給拔掉了。
而很多歌手,都是可以靠着一兩首歌吃飯,吃一輩子歌唱飯的。既然她已經有兩首好歌了,她決定了,以後也不抄了,就憑那兩首歌,只要她能回北城,回到部隊文工總團,她就可以像梅霜一樣,挑選詞曲家們的作品。
肚皮吃飽了,陳思雨才想起了宋扶明宋團長。
不過因為火勢範圍較小,而且今天各個分點的知青全都聚在總點,大家齊心協力滅火,火勢很快就被控制住了。
蕭文才潑完了庫房,又拎了桶柴油,帶着陳念琴出來,一路走到宿舍區,邊走邊說:“可我對女性的心態是不會變的,如果現在有一個女性願意跟我結婚,跟我生孩子,我會像曾經愛冷梅一樣,去愛她。”
陳念琴早知原因,乖乖的站了起來,跟着要走。
而且在她看來,一個國家的形勢,政策,以及歷史,不是她和陳念琴這種小嘍嘍能改變的,因為這段歷史,遠比她們能想像到的,複雜了太多太多。
而等陳思雨回去時,宋扶明已經被知青們給放了,他被蕭文才打的嚴重,一直在擦鼻血,一幫海島文工團的同志們也全聚在屋子裏,皆低頭耷腦的。
於知青們的現狀,她也很難過,但她也很無力,她同情他們,可除了跳一段舞讓他們開心,阻止無謂的流血犧牲和衝突外,她沒有別的辦法,更沒有能力改變什麼。
今兒可真是她的幸運日,她不但坐了飛機,酣暢淋漓的,把所有的經典芭蕾全跳了一遍,她還看到了一個肌肉堪比男模的,裸.男!
上一次,抄《想親親》露了馬腳,但是另外兩首卻一直沒有被揭穿。
而直到他被攔截,逮捕時,還是有很多知青不敢相信,他們的老大哥,精神領袖,要率領着他們跟組織對話,改變政策的蕭文才,居然是個叛逃者。
再者,她也不要給一個35歲的老男人生孩子。
所以她要的是出名,而不是結婚。
軒昂不假思索:“好!”
軍人給許主任敬了個禮,說:“有一個叫蕭文才的下放人員,縱火焚燒農場,且試圖逃跑,剛剛被我們逮捕,而據他交待,陳念琴是他的同夥,倆人是合謀關係,她得跟我們走一趟!”
許主任給嚇的面色慘白,忙說:“那你們快把她帶走吧。”
嘩嘩幾下,一桶柴油已經潑出去了。
幾個軍人示意陳念琴先行,跟在後面,把她帶走了。
陳念琴剛才就覺得不對,只是因為被蕭文才激起了惻隱之心,沒有過多的去考慮,他到底想幹嘛,眼看着油桶空了,她突然意識到蕭文才是要放火。
許主任也來了,抱臂,冷冷看着這幫人。
陳思雨默默望着,直到那行人走遠了,正欲進屋,就聽身後有人輕輕一聲喚:“思雨。”
“不累,我一點都不累。”冷峻說:“我去借件衣服穿。”
冷峻跟吳勇都是訓練有素的軍人,他們分工明確,冷峻負責救人,然後去火勢較小,風力較大的方位刨溝,切斷通往宿舍區的火源。
其實她想說,他裸着她會更開心。
她得找到高大媽弄點吃的去。
這當然是冷峻,陳思雨的男朋友。
但許主任並不清楚情況,而陳念琴是文工團編製,她出了事,領導得要過問的,所以她出來問說:“軍人同志,陳念琴是我們文工團的人,你們這是準備逮捕她嗎,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但冷峻可太不解風情了,他說:“你今天剛來吧,又跳了半天舞,累了吧,我送你回招待所。”
但冷峻並不知道,看她嘴角下撇,一臉痛苦的抽搐,以為他十八歲的女朋友在嫌棄自己臟,難看,忙說:“你在這兒等着,我去找件衣服。”
“哎,不用!”陳思雨伸手就拉,忍不住唇角上揚吧,又怕自己顯得太色眯眯,忙撇了嘴角,柔聲說:“我看看,傷着了沒呀。”
蕭文才溫聲說:“念琴同志,我們只有這個辦法了,農場一旦起大火,海防隊的軍人們就會回撤,咱們就機會了,咱們就可以逃出去,逃到對岸去了。”
陳思雨不能為了一時的興緻,害她的小鮮肉着了涼,那樣她會心疼的。
這時蕭文才已經掏火柴了,一下又一下的擦着火柴,邊擦邊說:“嫁給我把念琴,我會比對冷梅還要對你好的,今天是個機會,咱們一起走,我帶着你一起游到對岸去,等到了對岸,政府會給咱們分房子,安排工作,你想唱歌你就盡情的唱,只要給我生幾個孩子就行,我會一輩子愛你的。”
可於北城來的土包子,軒昂和思雨來說,卻足以香掉他們的舌頭。
這場火併沒有驚動到海防線上的官兵,所以,逃到海防線上蕭文才也很快就被海防官兵們發現,並攔截下來了。
就大環境來說,她喜歡跳舞,想要舞台,她想登上國家大劇院的舞台,也想創作更好的芭蕾舞。但她沒有像陳念琴一樣,非得要呆在城市的執念。
軒昂還想往前湊,陳思雨無情的,一把給搡開了。
她一臉決絕,看到陳思雨,也不過輕蔑的掃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揚起頭來,依舊是冷冷的跪着,一副事已至此,自己於一切都無所謂的絕決。
當一個男性,主動跟人訴說妻子出軌時,大多數人都會對他產生同情心。
吸溜着麵條,看高大媽出門去了,軒昂小聲說:“姐,這海島上天天有大蝦吃,麵條還是滋里溜光的細挂面,陳念琴肯定樂不思蜀吧。”
而就在陳思雨姐弟要進屋時,突然來了幾個軍人,其中一個給陳念琴敬禮,說:“同志,請跟我們走一趟。”
之後,那間屋子裏再發生過什麼,她就沒關注過了。
用最斯文的語氣,說著最狠的話。
陳念琴還沒反映過來,他已經脫掉襯衣,手中一把鐵鍬,朝着洶洶燃燒的火苗沖了過去。
蕭文才本身就在庫房裏工作,他對這兒很熟悉,而在庫房的一角,擺着幾個大桶,那裏面裝的是農場拖拉機用的柴油。
等她把蝦頭剝下來熬油,再把挂面煮軟,把蝦放進去,灑上蔥花,就連陳思雨,也噙不住口水了。
幸好此時她臉上的色眯眯只有自己能看到,陳思雨眼珠一轉,先說:“我還不累。”接着又說:“我長這麼大,還沒看過大海呢,冷隊如果不累的話,能不能陪我去看看大海呀。”
一把掐上她的脖子,蕭文才已經點着火了,把火柴扔到地上,他說:“陳念琴,我想給你一個溫馨的家,我想愛你,跟你結婚,但是你不同意,我就沒辦法了,對不起,這是你逼我的……”
看軒昂端起面碗,喝光了湯還不夠,伸長舌頭,在等碗裏最後一遞湯留下來,陳思雨把自己的半碗面推了過去,就半開玩笑說:“要不這樣,我給咱們打個申請,以後咱就在海島上生活算了?”
陳念琴也是傻,直到現在才反應過來,蕭文才居然要在宿舍,倉庫縱火。
……
反而覺得,在這十年裏,如果能生活在這座風光秀麗的海島上,也挺不錯的。
“誰幹的,誰拔了你的頭髮?”他嘶聲問。
再說陳思雨這邊。
直接說自己把陳念琴打了,還綁起來了,又怕軒昂接受不了,遂轉寰說:“你念琴姐大概不喜歡吃海鮮吧,她還是想回北城的。”
但她才爬起來,蕭文才舉起汽油桶,已經朝她砸過來了。
即使不抄,她有上輩子的記憶,只要給她機會,她能挑到的,必定是可以大火的歌曲。
其實早在陳念琴第一次被下放海膠島的時候,陳思雨就羨慕過。
但現在是3月初,海島上一到晚上,還是很冷的。
陳念琴不知道蕭文才到底想幹嘛,但是此刻,她很同情他。她說:“是冷梅眼瞎,看不到你是個痴情的好男人,蕭大哥,你不用難過,因為你值得更好的。”
尤其是健身房教練們,那種用蛋□□和雞胸肉衝出來的大肌肉,看着就反胃。
她被他給騙了。
她其實也動過走的念頭,但她想的不是抱着汽油桶子漂出去,因為她不會水,一個大浪打過來,她會被淹死在大海里的。
吳勇負責找水,滅火。
這還是頭一回,軒昂發現有人居然在廚房裏養魚養蝦的。
“好!”陳思雨說。
而蕭文才,知青們的精神領袖,抗議的發起者,則趁着混亂逃跑了。
重生一回,她要死在這座農場裏了?
軒昂是自己一路打聽一路問,一個人找到知青總點的,晚上也沒吃飯,陳思雨也餓的肚子咕咕直叫,不知道火有多大,但現場有一千多號知青,全奔過去救火了,陳思雨也就不湊熱鬧了。
一幫年青,衝動,熱血的知青們,直到蕭文才被押回來,海島上召開公審大會,進行公審時,才意識到,他們不過是被蕭文才利用的馬前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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