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怕是凍死了
鳳寧宮中。
皇后正哄着鬧脾氣的太子殿下:“煜兒乖,將這碗葯喝了。”
李煜憤怒地推開皇后,吼道:“我不喝葯!我要騎馬!騎馬!快讓小賤人過來給我當馬!”
“好好好。”皇后連聲道:“煜兒把葯喝了,母后就把她叫過來給你騎馬,好不好?”
“我現在就要!”李煜毫無顧忌地耍着潑皮。
皇后無奈地放下碗裏的葯,看向嬤嬤時,眼裏的寵溺盡褪,一臉嫌惡地道:“快把她叫進來。”
嬤嬤立即應聲:“是。”
“晦氣。”嬤嬤一出門,被迎面而來的冷風吹得瑟瑟發抖,裹了裹厚厚的棉服,心裏罵狠了棉棉。
“小賤蹄子……”她不耐煩地喊了聲,沒有回應,這才睜開半眯的眼,發現四周白雪茫茫,空蕩蕩的一片,哪裏還有矮挫挫的小身影。
嬤嬤心裏咯噔下,趕緊向皇後娘娘回報。
“怕不是凍死了?”嬤嬤緊張地道。
“凍死就凍死了。”皇后皺眉,完全沒把一條宮女的賤命放在眼裏,各宮死人多了去了……
李煜叉着腰,環顧四周沒看到棉棉,立馬不高興地問:“我的馬呢?”
皇后哄他:“母后給你換匹馬,你先到床上躺着,你父皇知道你病了,正要來看你呢。”
李煜不依不饒:“我不,我就要她給我當馬!我要騎馬我要騎馬!”
皇後頭疼不已:“煜兒聽話,今晚你父皇要是留在母后這裏,母后讓父皇給你匹貨真價實的紅鬃烈馬,好不好?”
“真的?”李煜聽到有真馬,眼睛一亮。
皇后再三保證,李煜才配合地躺着裝病。
與此同時的司禮監。
“千歲爺到!”
隨着小太監尖銳的通報,司禮監的太監齊刷刷的跪了一片。
塗著紅漆的大門打開,披着件黑狐氅衣,的男人走了進來,摻着雪粒子,衣袂翻湧,紫金色的袍子浸着冰冷刺骨的寒意,俊美的五官也覆著層可怖的陰翳。
“人呢?”輕飄飄的兩個字,肅殺四溢。
劉福看到男人親身前來,就知道玉佩的來歷了,暗暗慶幸自己安排的妥當,擦了擦冷汗道:“在裏屋。”
眾人眼觀鼻鼻觀心,等男人進了裏屋才鬆了口氣。劉福公公瞪了他們幾眼,忙不迭地跟了進去。
司忱夜走進裏屋,就看到大大的床榻躺着瘦瘦小小的人,面黃肌瘦,連他巴掌大都沒有的小臉,幾乎看不見肉。頭髮也枯槁發黃,嘴唇凍得乾裂,身上卻滾燙的驚人,臉頰紅紅的。
他如死潭沉寂的心驟然刺痛。
像。
太像她了。
司忱夜看到自己送給江玉顏的玉佩時,以為是仇家故意設的圈套,直到他此時看到了床上的小人兒……
他伸出手,一貫拿冰冷刑具都雲淡風輕的手,難以抑制的顫抖起來。
突然司忱夜瞥見了小傢伙手背上的淤青,瞬間掀開小傢伙的衣袖,青紫鞭打痕迹縱橫交錯,有的結了痂,像蜈蚣似的蜿蜒在瘦瘦細細的小胳膊上。
“怎麼回事?”司忱夜的眼裏瞬間殺意四起,冷冷地掃向劉福。
劉福趕緊撇清關係:“回千歲,我們發現……發現小奶奶的時候就是這樣了!太醫說是雪地里受了凍,又好幾天進食,身體本就弱,加上挨了打……發起高燒,要是熬不過今晚就……就……”
他越說越小聲,腰彎得快俯在地上了。
司忱夜眼底寒光一閃:“哪個宮?”
劉福硬着頭皮道:“鳳寧宮。”
“好一個鳳寧宮。”
司忱夜聲音陡然冷了幾分。
劉福心驚膽顫。
這下鳳寧宮要遭殃了,得罪了大聿朝最不能得罪的人!
“給我查,一個一個查。”
司忱夜眯起眼,語氣危險。
劉福也眼神狠下來:“是。”
皇宮內外都布着他們的眼線,別說查清楚宮裏的陰私,就連文武百官的家底兒都能輕而易舉查出來。
另一邊皇后正翹首以盼地等待着皇帝地到來。
然而皇帝沒等到,等來了皇帝身邊的紅人全公公,皇后的笑容登時掛不住了:“全公公,陛下呢?”
全公公皮笑肉不笑道:“陛下說,太子只是受了點小傷,他今晚就不來了。”
“什麼?”皇后差點沒沉住氣,笑得十分難看:“誰說的太子只是小傷?”
全公公也不遮掩:“是司禮監那邊說的。”
皇后的臉色直接黑了下去:“公公這是什麼意思?”
她可不記得她什麼時候得罪了司禮監!
自從新帝登基,司忱夜得勢,文武百官後宮嬪妃誰不是看着他們閹人的臉色……
全公公神情高傲地乜了皇后一眼:“那就要問問皇后自己得罪了什麼貴人了……”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鳳寧宮。
皇后驀然跌坐在鳳椅上。
嬤嬤憤憤地啐罵道:“這群閹人!什麼人敢在娘娘面前稱貴人?”
“夠了。”皇后眼神發狠地喝止了她。
嬤嬤瞅了幾眼屋裏的小太監,悻悻然地閉嘴。
“我的馬呢!我要我的馬!”李煜也聽到了父皇不回來的消息,再次鬧起來。
“讓他消停點!”皇后被吵得頭疼不止。
她心裏不安地想着全公公的那句話。
當今皇帝是先帝最沒用的皇子,借了司忱夜的勢,成功登基。
然而登基后皇帝沉溺美色,荒淫無道,連她都得靠太子才能見他一面。
更別提朝堂了,幾乎全靠司忱夜替他把持着。
想到此處,皇后當即對嬤嬤道:“快去司禮監打聽打聽發生了什麼!”
因為小夏子抱着棉棉一路奔跑回司禮監,動靜不小,沿途被不少宮人看到了。
所以嬤嬤很快就打聽到了司禮監的小太監從他們宮中抱走了一個小宮女的消息……
皇后如遭雷劈,身為宮中皇后,她自然清楚司忱夜的來歷。
霎那間也想到了之前皇帝醉酒後跟她說的胡話。
當年先帝看中了江家最小的女兒江玉顏,生的實在漂亮。
連他都心癢難耐,可惜性子太烈了。
他要是父皇絕對捨不得殺死,而是藏在宮裏慢慢磨……
她只當是皇帝酒後胡言亂語,但現在她不由得想到一種可能。
難道先帝沒殺死江玉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