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居然救了殺父仇人
我衝進去救人時還不知道火是這麼危險,現在躺在病床上冷靜下來了,才瞄到病房的角落處——
我那雙價值五百多的二手耐啃小白鞋,都融化燒焦成黑炭了。
“啪嗒。”
病房門口處,忽然傳來開門的聲音,進來的人是愛家傢具的老闆林躍進。
之前我沒想起來他是誰,只覺得他看起來眼熟,現在我想起來了,這死老頭就是撞死我爸的人的老闆。
雖然他已經六十歲了,但是看着跟五十歲似的,精明幹練,眼神像雄鷹一樣炯炯銳利。
然而他不是一個人進來的,他進來病房之後,後頭居然又鑽進來了五個黑西裝?
看着像是貼身保鏢?
“我去,你至於么?我在你廠里燒傷了,我還能跳起來打你一頓不成?”
“一個破公司老闆,還五個保鏢,你不撒泡尿照照鏡子,瞧瞧自己配不配這排場?”
“誰特么看得上你啊。”
我第一反應以為這老頭是怕我會揍他,因為六年前我十九歲,年輕人血氣方剛,曾幾度因憤怒而揮舞拳頭,只是都被按下了。
再見,自然沒什麼好氣,我不會罵人,會說的難聽話也僅限於此了。
老頭用鼻息輕笑了一下,五個黑西裝將病房門一關,便一排溜的站在門口處。
這陣仗……
老頭悄步走到我身旁,居然還坐在了床邊?還俯下腰?臉朝我貼了過來?
我剛要趁着近給他一拳,然而他的話,卻叫我驚愣當場:
“沒想到被你查出來了,沒錯,當年撞死你爸的,就是我兒子,但我找別人頂我兒子進去了。”
“這次也是。”
“你開價吧,你救了我兒子,我自然應該感謝你。”
“我上頭都是人,小年輕,要識時務。”
我的大腦因震驚而仿若腦震蕩般晃蕩,這震驚竟讓我一陣頭暈目眩、喘不過氣來。
難怪會夢到,原來是真有關係。
因為我爸!
我竟然救了真正害死我爸的人!
“你做人可真缺德,六年了,十萬賠償金一分不給,我還真以為是那個林毅家境不好,原來……”
“原來是你們有錢人就好這口兒,喜歡極盡作惡之能事!”
“現在說給我錢,你當我是傻子,以為我會信你?”
“你的髒錢,留着下地獄花吧!”
我咬着牙惡狠狠又氣憤間,熟悉的拍臉感,連番拍疼我的臉。
猶如夢境裏我被火紙砸臉一樣,此時這個死老頭,正在用一沓米金,連連拍打我的臉。
真惡毒啊,殺人不忘誅心!
我還不太明白他為什麼忽然承認了頂替的事兒,肯定是因為我的某個行為細節,讓他以為我已經知道了。
所以我哪怕是演戲,也要讓他以為我手裏已經有了證據,讓林毅這次逃脫不了制裁之餘。
連六年前的代價,也一併付了。
“黃粱,不要犯傻,雞蛋哪斗的過磐石?哼哼。”
林躍進眯着意味深長的笑眼,將那沓米鈔放在我枕頭邊之後,又從懷裏摸出了兩沓米鈔。
三萬米鈔,按匯率算就是二十萬。
“這錢你收了,咱們之間的恩怨就算兩清,救了我兒子的人,我當然不會虧待。”
“拿着你的髒錢……”
我剛想叫罵著然他滾,他卻壓着嗓子打斷我道:
“這錢,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剛才我已經提醒過你,雞蛋不要妄想跟磐石對抗,我上頭多的是人。”
說罷,林躍進就將三沓米鈔慢悠悠塞到我手裏,而他帶來的保鏢在他走開之後,對着我就一頓咔咔拍照。
我知道他這是在留證據,想拿照片來要挾我。
我無奈的嘆了口氣。
“既然,你到了現在都不知悔改,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我送給你一句話,這句話是我爺爺對我說的,大丈夫當立於天地之間,行的正,坐得直,做什麼事情都要對得起自己的本心。”
否則,死不悔改,後悔莫及。
說完,我將錢隨手往桌子上一扔,“我爹的事兒,冥冥之中自有定數,而你兒子的事兒……冥冥之中也有安排。”
轉過頭,我走了。
今天的我出奇的沉穩,李瑜十分驚訝,這麼多年以來,我對父親的死一直耿耿於懷,按理來說我就算拿出刀子跟他拚命也不為過,可我今天沒有。
李瑜說:“這麼多年過去,難道你想開了?”
我呵呵一笑,摸着她的頭說,“你信不信,不用我出手,這對惡毒的父子就要遭報應,而且是天災人禍。”
李瑜說:“為什麼?”
因為一個夢。
她說,你可太迷信了,解夢這東西到底有那麼神奇嗎?
我三言兩語也說不清,對於李瑜的迷惑,我十分理解,因為我對於這門學問最初也是抱着這樣的看法。
三天後,林家的事情再次登上了新聞頭條。
而這次不是天災,是人禍。
林家的獨生子林毅,被仇家找上門,在醫院的急診室里被捅6刀,搶救無效,當場死亡。
林毅在生前沾花惹草,私生活混亂,曾經褻瀆過一名醉酒的已婚少婦,而對方報警以後,因為林父的操作,把一切的證據毀於一旦,最終反而給人家定性成了賣淫。因為林氏傢具城火災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仇人終於找到了下手的時機。
林父悲痛萬分,突發心肌梗死。
這在這座城市裏,算是數一數二的大新聞了,當我拿着新聞頭條給李瑜看的時候,李瑜驚狀萬分,忙問我是怎麼未卜先知的。
我說,還是因為這個夢。
迷霧,森林,火紙。
我把夢境告訴過爺爺,爺爺說,我的解法是正確的,可是只是第一層的意思,事實上,我的夢境還有第二重解法。
樹林裏迷霧重重,可是終歸只有一棵樹,風一刮,迷霧必然散盡,預兆着事件很快就要真相大白,水落石出了。
而夢境中,那個滿臉鮮血,拿着火紙扔我的人,便是林家父子的縮影;林毅,臨死的時候滿身是血,林父,有很多的錢,可最終卻都化成了紙錢,留到陰曹地府去燒了。這預兆着林氏父子必有一劫,死不悔改終將玩火自焚。
爺爺當時問我,知道這個夢之後,我打算怎麼辦?
實際上,我是想告訴林父的,我父親當年身死,也算是意外,林父救子心切,可以理解,但他們錯就錯在欺人太甚,我是想討要一個說法,可林父態度強硬,認為世界上的一切都可以用錢來解決,用權利來壓迫。
看到那一幕,我反而釋然了,萬般皆由命,半點不由人,這句話說的是真對。
李瑜驚掉了下巴。
後來的幾個月,出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算是個八卦,愛家傢具城的董事長夫人,也就是林毅的生母,與林家的司機領了結婚證,愛家家居所有產業,由司機接管,有知情人據悉,在董事長在世的時候,司機就長期和夫人有不正當的男女關係,只是董事長不知道,甚至有人傳聞,林毅實際上是司機的兒子。
而第二件事,令我悲痛欲絕。
爺爺,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