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沿着蜿蜒曲折的樹枝,琉夏和鳴艱難爬上了屋頂。
琉夏這才看清，“魈”是一個少年身形，他見琉夏兩人上來,還在原地坐着,只在他們爬上來的時候視線分給他們一些。
“那個，你——”
少年愣了一下，轉頭視線盯着他們：“是你們啊。”
“……虧得你還怎麼雲淡風輕的啊。”琉夏忍不住吐槽，“好歹悄悄進別人的房間被發現了,就一點不心虛嗎？”
“——”魈不自在地動了一下腿,“我——抱歉。”
唔……道歉得挺乾脆，看上去不像是什麼危險又奇奇怪怪的人啊？
“琉夏有什麼值得你在意的嗎。”鳴問道，“你能在此間來去自如，不受空間約束,應該是很厲害的人，我們只是普通的冒險者,有什麼特殊的值得你特意來看的呢？”
“他的身上,有魔神的污染……”魈站起來,面對他們,“我有點在意。”
“魔神的……污染？”
第一次聽到這個詞,是在稻妻“神明”的［一心凈土］里，“神明”對“祟神病”的解釋。
以前大家都認為是採集煉化晶化骨髓帶來的副作用,認為是一種疾病——咳血，身體灼傷,逐漸虛弱……堪稱是不治之症。
“你體內的污染被一種神奇的凈化之力壓制了，又因為你獲得了神之眼,所以你的身體看上去沒什麼異樣。”魈又說到,“若是尋常人類,被魔神的污染侵入，早就化作魔物或是直接死去了吧。”
不管怎麼說，謝謝你，八重神子大人！
八重神子大人送的那隻影鴉一直在天空飛行跟隨，此時出去覓食回來，叼着一條魚，輕巧地落在魈旁邊的樹枝上。
“我在此鎮守數百年，從不擅自離開，不遇到別人也不輕易在人前現身，你是我遇到第一個能帶着魔神污染還能如常人一般生活的，所以一時情急……”
影鴉一口吞下魚，“他的意思是不是說，他看你沒死，特意來看看，滿足一下好奇心。”
“？？？”琉夏大驚。
“！！你，你會說話！？”鳴蹲下身，看着站在樹枝上的影鴉。
“不是，我絕無此意——”魈似乎是愣了一下。
“琉夏，琉夏，他會說話！！”鳴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影鴉跟隨他們好幾天，一直沒有開口說話，每天只知道吃魚，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聽到影鴉說話。
“嗯，那個……”魈試圖再解釋解釋。
“哇，真的，你還會說別的嗎？是什麼話都會說嗎？是八重神子大人教你的嗎？”琉夏瞬間來了興趣，蹲在鳴的身邊，一起看着影鴉。
“影鴉大人我——咳咳。”影鴉抬起腦袋，十分驕傲道，“可是唯一一隻會說話的影鴉！”
“哇！”兩個小孩都蹲着，齊齊鼓掌。
“……那個，魔神污染……”
“哈哈哈哈，好好欣賞欣賞影鴉大人我威武的身姿吧！”影鴉抬起翅膀，挺起小小的胸脯。
“唉。”魈用手往臉上一拂，那鬼面就消失不見，面具下，赫然是一張少年略顯稚嫩的面孔。
想了想，魈也蹲在旁邊，看這隻奇怪的影鴉。
“影鴉啊影鴉，那你之前為什麼不說話呢？在船上的時候，還有在沙灘的時候？”琉夏又好奇。
“你們的事情，我在鳴神大社的時候，就看了不少，我的族人們，想說的都說盡了，你們兩個一路上，黏黏糊糊，沒完沒了，實在沒什麼別的好說了。”
“原來你長這樣啊。”鳴看着魈，“一開始見你帶着那個面具好可怕呢。”
“……”魈低下頭，不言語。
“噫，你用的這個形容詞說得我和鳴好像有什麼奇奇怪怪的關係一樣。”琉夏忍不住笑出聲。
“那不是，你們一路上，不止在鳴神大社，那些什麼話，最喜歡琉夏了，最喜歡鳴了，我們永遠在一起，可羞死鴉了！”影鴉若是有一張人臉，此刻肯定寫滿了“沒眼看”三個字。
“我們，我們不是！”琉夏手足無措，連忙解釋，“我們是家人，家人懂不懂！”
“打擾了。”魈立刻就想走。
“等一下嘛。”鳴伸出手拉住魈的手腕。
“！”魈定住了。
“……怎麼，有點……奇怪……”鳴鬆開手，喃喃自語。
魈往後退了一步，手中元素力傾瀉而出，墨綠色的□□出現在手中。
“奇怪的是你，說，你是何物？”□□指着鳴的額頭，魈一個側身，面具又出現在臉上。
“哎？不要打，咳咳咳，不要打架！”琉夏趕緊過去攔住，一時情急，又咳嗽起來。
“琉夏！你沒事吧。”
“他既非人，也非仙，也非魔物。”魈手中武器不動，槍尖凝聚起青綠色的元素光芒，“我需得知道他是何物。”
“我……”鳴想說話。
被琉夏按下去，氣氛劍拔弩張，琉夏將鳴往後推了一把：“如果不是你先不請自來出現在我房間裏，我們本來就不會產生交集。不用擔心我們來璃月有什麼目的。”
“就是，跟你無關！”影鴉在一旁幫腔。
“……”
氣氛都被打亂了。
唉。
“而且，我們到現在連你的名字也不知道啊。”琉夏提醒道。
“三眼五顯仙人，魈。”少年用低沉沙啞的聲音回答。
“……仙人？”
沒想到這麼快就在璃月遇到了仙人，鳴心中不免一陣離目標更進一步的喜悅，他拉了拉擋在他面前的琉夏，說道：“既然是仙人，我們是不是坦白比較好？我的身份其實沒有什麼不能說的，我已經不在意了。”
“說是這麼說啦……”琉夏回頭，捂着嘴說，“這位仙人，是不是矮了點？”
“——不敬仙師！”
一陣烈風襲來，等琉夏回過神，屋檐上哪裏還有仙人的身影？
“糟了……他好像聽到了。”
“額，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他挺容易哄的。”琉夏忽然迷之自信。
要說為什麼的話，如果一郎在這裏，就能夠給你解答。
“就是琉夏身為媽媽的自信”。
在屋頂等了一會，也沒見魈回來，鳴覺得高處風很大，不適合琉夏養病，便拖着琉夏從屋頂下來。
樓下吃茶的客人對此見怪不怪了，總有一些奇葩的客人想要爬到高處看看對面龍脊雪山的景色，或者遠遠地看一眼璃月港的方向。望舒客棧位處璃月和蒙德的交界處，各國人員往來眾多，總有對望舒客棧好奇的客人們在客棧各處探險。
加上望舒客棧時不時出現的奇人異事，更是給這個位處險要的地方增加了一層魔幻色彩。所以即便望舒客棧身處魔物肆虐的荒野，周圍盜寶團橫行，也從沒有來打望舒客棧想法的。
客棧的老闆也神神秘秘的，據他自己所說，他後台很硬。
“……”好的，那真的是打擾了，後台很硬的老闆。
點心吃飽了，風景也看完了，琉夏此時卻不想回去房間裏，他掛在欄杆上，低下頭，看底下客人來來往往的身影。
是跟稻妻完全不一樣的熱鬧。
這裏的人們生活得安穩且平靜，雖然都是戰後幾年的模樣，但是明顯能看到戰火併未波及到普通的民眾。
“一定有一位非常優秀的神明在引導他們吧。”鳴倒是完全不在意議論“神明”之事，琉夏聽他的語氣，嗯，確實聽出來鳴對稻妻的“神明”還是不那麼喜歡了。
“帝君統御璃月，已經有幾千年了。”魈忽然出現在他們身後。
“……”雖然但是，你不會一直隱身在偷聽吧？
“唔。”魈微微側過頭，伸出手悄悄掩住嘴，“我一直在這兒。”
琉夏稍稍環視一圈，發現周圍的食客們都神色如常，並沒有對忽然出現的少年表現出絲毫的驚訝，連眼神都沒有往這裏分一下。
“……他們，都看不見你？”琉夏恍然大悟。
怪不得一開始被我們在樓頂發現的時候他一點都沒反應過來，他還明目張胆潛入別人的房間，原來是因為平常人根本看不到他嗎？
“你們為何能看到我，原因我並不知曉。”魈似乎是看出他的疑惑，低聲回答。“若我沒有刻意現身，他們都是看不到的。”
“鳴的話，可能與他的身份有關。”琉夏仰頭，發現魈的身高與鳴差不多，這給了他一些奇妙的親切感，“既然鳴不在意這件事情，我也願意告訴你。我們從稻妻渡海而來……”
接下來，琉夏講述了那個稻妻神明與人偶的故事，故事裏有破敗房屋的孩子、煙花的店鋪、狸貓、與狐狸。
魈一直默默聽着，即便是聽到驚異之處，也不曾見他有絲毫表情變化。
“原來如此，我了解了。”聽完后，魈點點頭，又對鳴說到，“很抱歉，忽然對你動手了。”
“我倒是沒什麼……”鳴溫和地搖搖頭，他遇到的，比這更惡劣更無禮的人太多了，魈僅僅是因為察覺到他的異樣所以進行了合理的威懾，“說到這個，你不生氣啦？”
“嗯？”魈不解。
“就是那個——”鳴比畫了一下兩人的身高，垮起個小貓批臉，模仿到，“那個，‘不敬仙師’！”
啊，鳴！
琉夏見魈微微睜大了眼睛，然後又是溫和地風拂過，再睜眼，魈又不見了。
“……你說你呀，是故意的吧？”媽媽琉夏教育不乖的小孩鳴。
“略。”鳴有些惡趣味地吐了吐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