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原近夜的三件小事
窗外雲絲漫卷,丁香樹上有鳥兒鳴叫。
室內寂靜無聲,琴酒看着面前的人,墨綠色的眼眸透着狐疑。
如果對原近夜的回答不滿意,下一刻就會有人血濺當場吧?他的伯萊塔M92F已經上膛了吧?看啊看啊,他的左手就在風衣口袋裏沒出來過!
“米威叔叔說過他的事,波本、黑麥、蘇格蘭,這幾個不是搭檔么?”原近夜聳聳肩,語氣輕鬆,“三個人里兩個卧底,他最起碼犯了‘瀆職’的罪過,我懷疑他很合理吧?”
“說的也是。”琴酒冷笑,他原本就對這個神秘主義者沒有好感。
好吧,他是不喜歡所有的人,好像生來就是與人類為敵的。
原近夜心中默默吐槽,表面上卻無比誠懇,就算是兩顆子彈都影響不了他的演技。
“那個,大哥,還有一件事,”他抓抓腦袋,“米威叔叔的槍被我藏在了公園,畢竟無法對警方解釋平民帶槍的事,要不要麻煩三郎叔叔去拿出來?”
琴酒看了他一眼,感到有些意外。
那種情況下還能考慮地這麼細緻,他不得不對原近夜有了新的認識。
除了boss,他這一生並不信任什麼人,哦,伏特加勉強算一個。
他今年28歲,與40歲的伏特加相識十幾年。說起來兩個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伏特加還叫魚冢三郎,而他也還沒得到“琴酒”這個稱號。
這位忠心耿耿的小弟是他收來的,對他持完全服從的態度,算是僅有的一位得力助手。
對於面前這個同樣收來的孩子,他的感情其實很複雜,不能說不信任,但是離信任顯然還有段距離,所以才會在手機中安裝定位器,以此將他牢牢掌控在手裏。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就是琴酒目前對原近夜的心態。
雖然這麼一想未免對這孩子太不公平。
伏特加倒是和原近夜關係不錯,外出的時候會被誤認成父子——在前者戴着帽子與眼鏡的前提下。畢竟這二位外貌方面的差距,不會比體型方面的差距小。
伏特加外出執行長期任務時,幾乎每天晚上都給原近夜打電話,啰里啰嗦地像個娘們兒。
有時候琴酒完成單人任務回家,也會看到兩個人有說有笑地共進晚餐。
身為殺手的他居然感受到了一絲煙火氣的溫暖。
原近夜被收養時只有11歲。對於伏特加這個婆婆媽媽的人來說,養個寵物什麼的都是夢寐以求的事,更別說是個活生生的半大孩子。
琴酒最開始想警告幾句,但想了想又算了,難得伏特加對人如此上心。
於是三個人共同生活了6年。
對於原近夜,琴酒只對三件小事印象深刻。
這已經很不容易了,畢竟他連自己的生日都記不住。
當然,他也不屑過那種日子。
生日?紀念自己又活了一年嗎?
呵,可笑。
很久之前的某一天,殺完目標之後的他回家,在桌子上發現了一塊蛋糕。
奶油,櫻桃,迷迭香,巧克力碎,材料簡單款式簡陋,與甜點師做出來的還有不小差距。
伏特加仰頭坐在沙發上打呼,被琴酒開門的聲音驚醒,擦了擦嘴角流下的口水。
琴酒皺眉,拭去手槍上凝固的血跡,看了眼蛋糕上點綴的紅櫻桃。
那時已是凌晨三點,伏特加說原近夜熬不住睡了,十幾歲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每晚要保證充足的睡眠。他啰嗦了很多,絮絮叨叨的,像個老媽子。
等到大哥的他樂呵呵摸頭,說那是原近夜親手做的蛋糕,特意給他留的。
“今天是他生日?”琴酒深感意外。
“不是啊大哥,”伏特加搖頭,“今天是你生日。”
“以後別搞這些東西。”琴酒當即冷了臉。
伏特加不明白他為什麼發火,只好喏喏地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
那塊蛋糕就那麼擺在那裏,像個無人問津的笑話。
第二天,原近夜與伏特加外出採買,琴酒獨自待在客廳。
看着那塊誘人的蛋糕,他神使鬼差地嘗了一口。
嗯,有點酸。
說回那三件小事。
第一件是原近夜曾勸他們少抽煙,說對身體不好。
伏特加倒是聽了進去,明顯減少了吸煙頻率,出任務時多次靠口香糖緩解煙癮。
當然,琴酒只是嘲諷地笑了笑,對這種話置若罔聞。
不過家裏突然多了上好的雪茄,幾十美元一根,裝在鋁製的盒子裏,配有成套的打火機與雪茄剪。盒子裏鋪了厚厚的雪松木屑,有種天然的醇香氣味。
他聽伏特加提起過,這種煙的危害程度要比香煙小。
於是在後來的日子裏,他偶爾會在抽JILOISES的時候點上一支雪茄。
這讓伏特加不敢怒也不敢言,只敢在心裏默默流淚……如此昂貴的古巴雪茄也只有大哥才會當香薰用。
想也知道那盒雪茄是誰買的,琴酒從不在金錢方面虧待原近夜。
第二件是警方對某個組織據點起了疑心,派了一隊警察過去查看。
時間緊張,成員撤退已經來不及了,銷毀資料也需要時間。那時候伏特加正帶着原近夜在那學習,後者自告奮勇說有辦法解決。
就在警方即將趕到的時候,相隔不遠的廢棄工廠突然起了大火。可疑的火勢吸引了全部警力,於是據點的人得以帶着資料逃脫。
那把火正是原近夜放的,說白了就是調虎離山的方法,可終究是這種小聰明解決了一場危機。
第三件是原近夜主動提出要跟他學槍,說希望能成為一個對他有用的人。
可惜琴酒並不是一個有耐心教導學生的人,所以將原近夜丟給了諸星大。
當時的諸星大風頭正盛,是組織如日中天的紅人。
更何況,這個FBI探員的槍法出奇的好,教個十多歲少年綽綽有餘。
後來諸星大變成赤井秀一,原近夜真心實意地難過了一陣。伏特加不知道怎麼勸,小心翼翼地向大哥提了一嘴。
琴酒並未放在心上,畢竟與他沒有關係,這是原近夜自己應克服的障礙。
這種小事都要糾結,跟廢物有什麼區別?但是對着一個悶悶不樂的人,時間長了就會感到厭煩,特別這個人之前那麼愛說話。
於是琴酒又將原近夜丟給了Americanwhisky。
他的想法很簡單,米威與黑麥年齡差不多,又一樣在米國生活過,估計不會讓原近夜那麼排斥。雖然無論是能力還是心性,米威都與黑麥相距甚遠。
這麼說前者好似後者的替代品。不過這話也沒錯,琴酒習慣將人當做工具使用。
效果還是很顯著的,米威性子活絡,整天東奔西跑,帶着原近夜漲了不少見識。
於是生活重回風平浪靜,原近夜重新變成了有些小聰明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