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新仇舊恨
是蓋天宇！
錢書豪眯起眼睛，腦海中浮現出一段不好的記憶。
蓋天宇的父親蓋保國，是皇貢酒廠的最後一任廠長。
哦，不對，酒廠已經改制重組，現在稱呼為總經理更為合適。
錢書豪的父親錢建國，和蓋保國都是酒廠子弟，他們一起上學，一起進廠。
二人出身起點相同，成長經歷相似，性格卻千差萬別。
錢建國工作認真、踏實肯干、任勞任怨、熱心正直，蓋保國偷懶耍滑、不務正業、溜須拍馬、冷漠自私。
一個受工友愛戴，一個走領導後門。
兩個人在三十多歲的年齡，都進入了酒廠的管理層，可謂是前途一片光明。
1995年，錢建國向老廠長建議，學習其他白酒品牌到央視打廣告，遭到了幾乎所有人的反對。
老廠長認為可行，破釜沉舟找銀行貸款，與錢建國一同赴京。
兩個月後，廣告片登陸央視的黃金時段。
著名的“皇帝專業戶”明星，坐在金鑾殿的龍椅上，手裏拿着皇貢酒，豪爽大笑說道，“喝了貢酒，都是皇帝！”
原本只在歸德市周邊縣市受歡迎的皇貢酒，一炮而紅，名聲傳遍大江南北，成為了家喻戶曉的大牌名酒。
各地經銷商帶着錢蜂擁而至，酒廠門口的貨車司機熬夜排隊。
奈何皇貢酒只是三線城市的國營酒廠，規模有限，即使工人二十四小時輪班上崗，產量始終跟不上銷量。
這個問題遲遲得不到解決，老廠長年紀太大、精力不濟，再加上過度疲勞，直接住進了醫院。
酒廠正值發展的關鍵階段，急需新的負責人。
當時，錢建國的呼聲最高，而且老廠長也不止一次表態，希望他能接班。
面對困境，錢建國提議找周邊中小酒廠進行合作，授權他們貼牌代加工。
這樣，只需要讓出一小部分利潤，就可以解決燃眉之急。
即便市場驟然發生變化，船小好掉頭，對皇貢酒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可惜，擅長“鑽營”的蓋保國暗通關節，登上了廠長的“寶座”。
他上任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排除異己。
打着精簡管理崗位的旗號，把錢建國等人撤職，下放到生產車間。
蓋保國剛愎自用，盲目地想要建立“大品牌”，為了滿足一時的市場需求，不但增加新的生產線，而且還大肆收購附近的中小酒廠。
最初，這個方法確實管用。
只不過，皇貢酒的熱度是電視廣告帶來的，並沒有什麼品牌底蘊，火過一陣子之後，銷量明顯下降。
一時的榮光，並不能維持酒廠持續的發展。
而且，白酒市場日新月異，不斷有新品牌快速崛起。
短短几年時間，皇貢酒便從頂峰跌至谷底，只能靠本地市場苦苦支撐。
沒有銷量，增加的生產線、收購的酒廠，都成為了累贅。
皇貢酒又苟延殘喘幾年，最終只能走上改制重組的道路。
……
或許是因為父輩的不合，亦或許是因為范曉米。
蓋天宇和錢書豪兩個人，從小就勢同水火。
上一世，蓋天宇更是添油加醋，將錢書豪“私奔”的醜聞，宣傳的整個學校人盡皆知。
……
＊＊＊＊＊＊
“曉米，我哪裏比不上錢書豪？”
此刻，蓋天宇猶如狗皮膏藥，纏着范曉米不放。
“蓋天宇，我警告你，不要喊我曉米！”
范曉米滿臉嫌棄地看着蓋天宇，冷色說道，“書豪身上全是優點，哪裏都比你強！我即使是瞎子，也不會看上你這隻癩皮狗！”
在一旁圍觀的還有幾名少年，都是酒廠子弟。
難得看到蓋天宇吃癟，有人憋不住，低聲笑出聲。
“范曉米，你……你……”
聽到如此惡毒的話，還被跟班小弟恥笑，蓋天宇感到一陣氣血翻湧。
“你”了半天，但卻沒有說出罵人的話。
在范曉米面前，蓋天宇想要保持“紳士”風度。
有一點，他始終想不明白。
難道說，燕京是國際化大城市，那裏的女生都是這般潑辣？
也不對，范曉米只是對自己赤口毒舌，錢書豪在場的時候，她從來都是乖甜可愛的模樣。
不過，自己喜歡范曉米，除了容貌漂亮、身材苗條之外，不正是她愛憎分明的性格嗎？
她還小，太傻太單純，才會被道貌岸然的錢書豪欺騙。
等自己把范曉米追到手，自然可以享受男朋友的“專屬待遇”。
蓋天宇不停地自我安慰，深呼吸了兩次，強忍住心中的怒火，繼續腆着臉說道。
“好，我承認錢書豪個子比我高，模樣長得比我帥，籃球比我打得好，學習……
但是，那些表面的東西又有什麼用處呢？能當飯吃嗎？”
“當然能啊！
我一想見不到他，就吃不下飯！”
這時，范曉米看到錢書豪走過來，臉上立刻浮現出微笑。
她剛準備打招呼，結果錢書豪把食指放在嘴唇前，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
“曉米，其實你根本就不了解錢書豪！
別看他在你面前，總是一本正經的模樣，實際上一肚子壞水……”
蓋天宇剛剛義憤填膺地說了兩句，突然愣住。
范曉米竟然對自己笑了！
簡直就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不可思議啊！
從小學開始，蓋天宇就喜歡漂亮的范曉米，但是每次找她說話，都沒有得到過好臉色。
在初中的時候，即使父親當上了酒廠的廠長，她還是對自己不理不睬。
難道說，范曉米終於“成熟”，幡然悔悟，發現了自己為數不多的優點？
“曉米，我家裏有錢，可以隨便給你花！
絕對不會像錢書豪那樣摳門，只買一個發卡送給你當生日禮物。
他爸媽都下崗了，家裏窮得叮噹響，才會去開什麼小飾品店……
我知道了！錢書豪送你的發卡壓根兒就沒花錢，肯定是直接從店裏拿的！”
蓋天宇發現這個秘密之後，越說越激動。
他臉上的青春痘都在閃閃發光，“曉米，只要你答應做我女朋友，我可以讓我爸安排錢書豪的爸媽重新上崗……”
“上你媽個蛋！”
錢書豪就站在蓋天宇的身後。
重生歸來，他的記憶還沒有完全理清，正在琢磨應該如何勸說范曉米，在不讓她傷心難過的前提下，推翻私奔的計劃。
蓋天宇這小子，揭生日禮物的短也就算了，竟然還敢拿自己的父母來當籌碼。
錢書豪頓時火大，暴喝一聲，飛腳朝着蓋天宇的屁股踹去。
新仇舊恨，力道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