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也就是說,如果沒有變故的話,今天她看見的那些正道人士都會死,包括申虛子和虛清,當然,也包括凌雲。
林吹夢聽到這話后,當即擔憂的看向了白雲州。或許千年前的雲澤龍君聽到這個未來會情緒失控,但是被困在白龍堆千年之久的白雲州的心性顯然比林吹夢想像的要堅韌得多。
他面色不變,只是眸色微沉的冷聲道。
“你們說的不過是你們所看到的,但我看到的是那群妖魔伏誅,凌雲還活着,這就夠了。”
在塵埃落定后,瞳人們看到的那個未來就成了空談。
瞳人們看這條白龍沒有露出它們想要的神情,頓時覺得無趣。但隨後它們又像是想到了什麼,惡劣的開口。
“你和那個壞傢伙是朋友嗎?”
“一條魔龍竟然和一位仙人是朋友?真有趣!”
“嘻嘻,你就不怕他哪天把你斬妖除魔了?”
一個瞳人小手小腳比劃了一個刺劍的姿勢。惡狠狠道。
“用那把你在那個未來里從海里撈出來的佩劍,然後一劍把你捅個對穿!”
對此,白雲州只是冷漠的伸出龍爪狠狠一壓。噗呲,兩個瞳人再次被壓成了紙片。
“我與他的關係,不是你們兩個邪物可以挑撥的。”
瞳人在面對林吹夢的時候一副舔狗的模樣,但是面對他人倒是多了一絲威武不能屈的堅強,哪怕被揍得氣息微弱卻還要強撐着擠兌白雲州。
“邪物?你又算什麼好東西,你還是魔物呢!”
“而且還不是普通的魔物,是未來會引得天下大亂的魔物!”
“我們可比你好多了!”
“就是,就是!”
“未來?”
白雲州敏銳的察覺到了瞳人話語中的含義。
“你們看見過我的未來?”
林吹夢也好奇道:“你們為何說雲州未來會引得天下大亂?”
“你們不知道?”
瞳人們愣了一下,隨後立刻嘻嘻哈哈起來。
“這條龍竟然不知道?”
“看來那個壞傢伙沒有告訴他。”
“嘻嘻,他們肯定沒有我們兩這麼要好嘛!”
白雲州不耐煩了。抬起龍爪威脅它們,被壓扁了幾次的瞳人們大概終於對白雲州有了一絲敬畏。嘟嘟囔囔的罵了幾句。但還是把知道的說了出來。
這裏涉及到了它們的第一代主人,方家的一位老祖宗,幾百年前的長安書生方棟,想當年,方棟因為舉止不端,導致害了眼病,從此失明。他自然是每天都想恢復光明的。
而剛剛誕生的瞳人們聽到了他的渴求,於是寄生在了他的身上,從此方棟恢復了光明,還獲取了能窺探世間萬物、過去未來的能力。但代價卻是他如燭火一般迅速燃燒的陽壽,和他的子孫從此都要出一人成為瞳人們的寄宿體。
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方家似乎並不知道方棟和瞳人們的這個約定,方麗娘顯然也不知道瞳人們和自家幾百年的冤孽糾纏是當初他們的祖先自己求來的。
瞳人說到這還憤憤不平的表示,它們對待方家人可是很有優待了,想那何宵想要使用它們,每一次都要付出好幾個凡人的陽壽。但是作為它們寄宿體的方家人,卻只需要付出那麼一點點。這還不夠好嗎?
林吹夢皺眉:“但是方家人並不想要你們。和你們約定的是方棟本人,而不是他們,當初的那個約定根本就不合理。”
她覺得這種事實在是扯淡,但是顯然,在這個時代,父死子繼這種事太正常了。
反正瞳人們是這樣理解的。它們強硬的認為,既然方棟把他的後世子孫都賣給它們了,那麼當然就是它們的了。方家人若是不樂意,那就去找方棟說理去。
“方家人的眼睛都很漂亮。”
“我們很喜歡,住着也舒服!”
“我們又不是人。”
“我們才不講理呢!”
但隨後瞳人們話鋒一轉,貪婪痴迷的看着林吹夢的眼睛。
“不過和你的眼睛一比,方家人的眼睛似乎也就那樣了。”
“你的眼睛裏有我們看不懂的東西。”
“就連你眼中倒映的世界似乎和我們的都不一樣。”
“真漂亮,說不出來的漂亮。”
林吹夢無法理解瞳人們的意思,事實上,瞳人們自己也無法表達清楚自己的意思。它們只能把它們感受到的那一絲無法理解,讓它們看了就再也無法移開視線的玄妙感覺籠統的稱作為‘漂亮’罷了。
只是還沒等它們看夠,一隻對它們來說大如小山的龍爪就直接彈飛了它們。
“不要跑題,繼續說。”
兩個豆大的小人立刻蕪湖起飛,然後狼狽的摔回桌面上。這對它們來說倒是不疼,它們只是憤憤的瞪了白龍一眼。然後說起了正事。
雖然在方家人的口中,老祖宗方棟痛改前非,成了一個舉止有禮的人。但顯然,他們對方棟的了解很片面。當年方棟藉助了瞳人恢復了光明,藉助了瞳人被修行界察覺,藉助瞳人獲得了他從未有過的財富和地位后,他很是開心了一陣,但是就像每一個有權有勢有錢的人都會格外在意自己的性命一樣。
方棟開始後悔了,他想要解除和瞳人的約定。想要擺脫這對瞳人,畢竟已經接觸到了修行界的他已經發現,想要復明其實還有很多其他方法。雖然這樣復明后的他無法靠着瞳人獲利,但是他覺得自己得到的已經足夠多了。有了那麼多財富和隱形人脈,他已經不需要瞳人了。
“有一個奇怪的男人找到了他。那個人很強,方棟當時想要我們去看他的底細,但是我們拒絕了,因為我們有預感,如果我們真的去看了那個男人的過去,方棟的陽壽就不夠他活幾天了。”
“方棟的長相很一般,不過他有一雙很水潤標準的鳳眼,那是我們誕生后喜歡上的第一雙眼睛,我們本來不想讓他去死的。”
“但是他聽信了那個男人的話。”
“那個男人偷偷和方棟說,他可以幫助方棟擺脫我們。大概還有其他好處。而代價就是方棟用我們的力量,幫他去看一條龍的的未來。”
豆大點直接小屁股坐在桌面的瞳人們齊齊扭頭看向白雲州。
“沒錯哦,那條龍就是你。”
“雖然你沒見過我們,但是我們早在幾百年前就見過你了。”
而隨後它們又道。
“那個男人用了傳音入密,方棟以為我們不知道他們的密謀,但是我們又不是傻子,猜也猜到了。”
“得到了很多財富和地位的方棟在那時候已經不再幫人看任何東西了,他怕死得很。他那時候唯一想要的就是擺脫我們了。甚至還請了不少道士和尚來嘗試但都沒有成功。”
“而那天,那個男人只是對方棟傳音入密了一小會兒,他就立刻欣喜的答應下來。他那麼高興,就和我們讓他復明的那一天一樣高興。”
但是這一次,方棟高興的卻是可以擺脫它們。
林吹夢聽到了瞳人們語調中的複雜,她無法理解瞳人們的想法。
系統倒是很懂的表示。【聽它們對你那狂舔一氣的口吻,它們明顯是個顏狗。還是個是非不分只分美醜的顏狗,而方棟對它們來說,大概算是剛誕生后就一見鍾情的……初戀?】
眾所周知,初戀總是有那麼一絲特別的。
林吹夢:……分析的很好,下次別分析了。
另一邊的瞳人們則是看了眼白雲州繼續道。
“那個男人拿來了你的鱗片、血肉、還有你的龍筋。讓我們查看你七百年後的未來。”
“唔……當時的七百年後的未來,現在算起來,就是現在的一百年後的未來吧?或許要短一點,距離現在幾十年後的未來?”
時間對於天地誕生的精靈沒有太大的意義,所以它們的時間觀念有些模糊。
“雖然我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被剝掉龍鱗,挖去血肉,甚至還被拔走了龍筋。”
因為沒有人支付陽壽,瞳人們沒看過白雲州的過去。不過有一點它們可以肯定。
“但是我們可以從那些東西上感受到,你很強。”
“你很強,七百年後的未來也太遠了,代價並不是方棟可以支付得起的。”
“但是我們沒有告訴他。我們任由他答應了那個男人,然後催動了我們的力量。”
“不過我們也沒想到你的未來那麼特殊,方棟甚至來不及看完全部,就直接當場暴斃。”
“白龍入魔,魔龍入世,天下大劫將起。你所到之處,遍地哀嚎、生靈塗炭……後面肯定還有什麼更重要的事情,但是我們沒看見,因為那個時候方棟已經死了。”
“方棟死了之後,那個男人直接抬手把他的魂魄打撒。”
雖然系統把瞳人對方棟的特殊形容成初戀,但顯然這兩個冷血的小邪物是無法理解這種複雜的人類情感的。它們說到方棟的死,反而惡劣的笑了一下。
“方棟終於如願以償的擺脫我們了。徹徹底底的那種。”
“而此後,方棟的那幾句遺言就成了預言,開始傳播出去。在正道高層中不算秘密。”
“那個腳踩我們的壞傢伙身處正道,和那些正道魁首那麼熟悉,肯定知道那則預言的,但是他似乎並沒有說。”
“嘻嘻,所以我們才會笑你什麼都不知道。”
“嘻嘻。要小心哦。”
兩個瞳人笑嘻嘻的,話語中卻藏着一股顯而易見的惡毒。
“說不定他就是故意瞞着你。故意挽留你在島上,然後等你放鬆警惕的時候,他就唰……”
兩個瞳人又比劃了一個劍擊的手勢。但是話還沒說完,熟悉從噗呲~聲就再次傳來。某條龍狠話不多的白龍緩緩抬起龍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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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的林吹夢則是在聽到瞳人說起龍鱗、龍血龍肉乃至龍筋的時候,就已經沉默下來。因為她隱約猜到白雲州曾經過得並不好,而白雲州顯然也並不想和她多提及那段經歷,所以白雲州不說,她就不問。
但是她此刻才發現,自己的想法似乎太淺薄了,之前的白雲州所遭遇的,似乎並不能以‘不好’二字就能概括的。
她想到了那條龍,那條幾乎佔滿了那個殘破大殿的地面的白龍屍骸,想到了那屍骸和白雲州的相似之處,想到了那屍骸的遍體鱗傷,血肉模糊。也想到了她和白雲州曾經簡短的對話。
“那是什麼?”
“一條死龍?”
“他是怎麼死的?”
“太過愚蠢,被人算計,被挖了龍心,拔了龍筋,抽出龍魂而死。”
那個時候的林吹夢只想着,是誰下手如此狠辣,但此刻,意識到了什麼的她心彷彿被針刺了一下。
“雲州……”
林吹夢看着眼前冷麵驕傲的白龍。聲音多了一絲緊繃和無措。
“你還記得……那條龍屍嗎?他是真的死了嗎?”
她想問那條龍屍是不是就是白雲州,但是她卻怎麼也問不出口。只覺得堵在喉嚨里的話似乎有千斤重。
如果是在認識白雲州的最初她就知道了這件事,她估計會震驚,會痛惜。但是現在,她說不出自己現在是什麼感受,只覺得心密密麻麻的疼。她簡直不敢相信,平日那麼驕傲的白龍和那條被挖走龍心、拔掉龍筋,渾身上下被利器剮得血肉模糊,只能曝屍在大殿的狼狽屍骸是同一條龍!
原來她真的不知道啊。他神魂和肉/身的氣息完全一樣,這都看不出來嗎?平日表現的那麼強,怎麼有時候這麼迷糊呢?
白雲州看着林吹夢無措的雙眼,心裏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那對瞳人雖然討厭,但有一點它們說對了,她的眼睛確實很漂亮。
他的冷麵柔和下來,龍尾輕擺,拍在林吹夢的手腕上,似乎在安撫她。
“白雲昭自然是跟着昔日的雲澤一起消失了。不過白雲州活下來了。”
“是極樂島對嗎?”
林吹夢下意識反手抓住了小白龍的龍尾,焦躁的手指摩挲過龍尾的鱗片。
“是他們害的你。”
雖然隱約察覺到極樂島正在暗搓搓的針對她,但是林吹夢都不以為意,直到此刻,她才真正的厭惡起了極樂島。
白雲州感覺到龍尾一陣酥麻,他龍尾微擺,下意識的想要抽回,但不知為何又很快安靜下來,任由林吹夢抓着把玩。
“背叛我的確實是極樂島,不過那個窺視我的未來的男人我卻覺得應該不是極樂島的人。”
白雲州努力剋制自己別去管林吹夢作怪的手,努力思索着解釋。極樂島島主海幽和其雙生弟弟海青曾經是他的屬下,雖然他沒想到他們會叛變,但是他自認為自己對他們還是有幾分了解的。
他們一心想要弄死他以除後患,就算想要卜算未來,那目的肯定還是為了如何更好的斬草除根。
但現在事實卻是,在被困的一千年裏,極樂島雖然無時無刻不再提防他,毒害他僅剩的神魂,但是卻並沒有隨着時間流逝而亂了方寸。顯然,他們並未發現他已經逐漸控制住了鎖龍柱,也並不覺得他能逃得出去。
如果極樂島早就知道瞳人口中所說的那個未來的話,這種情況顯然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說,雖然那個預言在正道有所普及,但是邪道……起碼極樂島是不知情的。
白雲州看向瞳人們:“既然你們原本在極樂島手上,那麼他們難道沒讓你們找過我?”
“前些日子他們有讓我們找過你,但是我們看不見你。”
瞳人們看了眼林吹夢酸酸道。
“想必你這些日子都一直跟在她身邊吧?呵,只會掛在女子身上的小白臉龍!”
它們無法看見有關林吹夢的任何事,就連靠近林吹夢的人或物它們也是看不見的。極樂島讓它們幾次探查白雲州的蹤跡,它們卻沒有一次成功,這說明什麼?說明這一人一龍肯定是每日形影不離!
白雲州聽到這話,不僅不生氣,反而眼中露出一絲愉悅。
*
之後的幾天。除了林吹夢幾人無所事事,凌雲等人則是忙成了陀螺。也就忘憂仙子記得約定,擠出時間做了幾盤鮮花餅送到林吹夢他們面前。而其餘人忙得腳打後腦勺,林吹夢基本沒見過面。
直到七天後,蓬萊島的傳送大陣再次亮起,花費了無數靈氣、靈丹治療終於把受傷的正道中人送走的凌雲等人總算是能喘口氣了。
高峰之上的亭子裏。石桌上擺着的鮮花餅散發著濃香和靈氣,上好的靈茶冒着裊裊霧氣。桌邊坐着凌雲、忘憂仙、玄靜、慧安,以及受邀而來的林吹夢和白雲州。
章姥姥不在這裏,倒不是不讓她來,而是她實在不敢來,雖然是個千年樹妖,但參加這個小聚的不是仙就是龍。就算他們收斂了威壓,但是章姥姥還是覺得自己彷彿誤入了貓窩的老鼠。糕點靈茶雖好,但是她若是真的參加了,怕是喝水都會覺得胃疼。
曾經公司團建被迫和一眾領導坐一桌的林吹夢十分能理解章姥姥的想法,於是也沒有強求。
“哎,這幾天可算是累死我了。”
一落座,凌雲就癱軟的靠坐在柱子的位置,哪裏還有一絲仙風道骨。倒是活像個沒骨頭的懶漢。
“我這輩子都沒這麼拚命煉丹過。”
忘憂草成仙的忘憂仙子也跟着抱怨。
“好不容易積攢的材料全都用完了,越到後面手頭越緊巴。偏還有那麼多人等着用藥,我是這也扣一點,那也擠一點,就差沒跳進丹爐把我自己煉了。”
“你們你那還好,我們幹得可全都是臟活累活。”
玄靜大口喝了一口茶水。
“那些妖魔死後的屍臭是真的沒話說,偏偏這老和尚固執的很,不許我直接焚毀,非得要念經超度怨氣。五千多妖魔,屍體壘起來和山一樣,我被熏得渾身難受。還得在一邊護法。免得那些怨氣跑出來污染大地。”
凌雲不解。“若是太臭,把嗅覺封住不就行了。”
“那可不是一般的臭!”
以武入道的糙漢不顧形象的翻了個白眼。生動形象的描述了一番當時的景象,沙灘上,無數屍體堆疊在一起腐爛發酵。關鍵是這些妖魔平日都是吃血食的,無辜的人和小妖也不知吃了多少。活着的時候妖氣腥臭得很,死後怨氣、煞氣各種交織在一起,在慧安大師念經超度的那七日腐爛發酵。
那味道……何止是湊過去能熏人一跟頭,甚至還辣眼睛!
說到這,玄靜一指慧安和尚。
“就他,眼睛瞎了都被熏出了眼淚,跟他說直接焚毀他還非不幹,苦着一張老臉,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在那念經超度。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們死了他才哭得那麼慘呢!”
不過別看玄靜這麼抱怨,他到底沒有阻止慧安,反倒是實打實跟在一邊被熏了整整七日。
慧安大師對此只是雙手合十,唱了一句佛號。
“阿彌陀佛,只是流淚,沒有鼻涕。”
玄靜無語:重點是這個嗎?!
林吹夢被他們的話語逗得露出笑意,不過她肩膀上的白龍顯然不是個會看氣氛的。
“其他事情處理完了,你們就只剩下梳理地脈了。記住,一月之期。”
“知道了,知道了。”
凌雲假裝斜眼看他。
“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小氣。”
白雲州淡淡道:“不是小氣,而是雲靈珠已經被我沾染了魔氣。你們若是不想蓬萊島的地脈也沾上魔氣,就不要用太久。”
這話一出,原本還算歡快的氣氛頓時安靜了幾分。
雖然白雲州沒有掩飾自己以及入魔的事實,眾人也一眼就看出了他入魔的事實,但是凌雲幾人卻一直裝作不知道一般。因為這件事實在太敏感了。
走正道的妖尚且可以得正果,但是仙和魔卻是完完全全的對立面。他們不知該如何面對,於是只做不知,卻不想白雲州竟然直接點出了這一點。
凌雲爽朗的笑容收斂了幾分。他眼神複雜的看着白龍。
“我聽聞你千年前被蛇族背叛,我本以為你死了。”
結果白雲州沒死,他入魔了,完全符合預言中的那條魔龍。
“我不知道你這一千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白雲州,我知道你並不是走火入魔,你還有理智,我相信你絕對沒有成為嗜殺的魔頭,憑你的毅力,你完全可以再走正道。變回曾經的那個白龍龍君。”
雲澤沒有了,但天下水脈千千萬,以白雲州的心性和實力,他完全可以東山再起!
然而白雲州卻只是緊盯着他道:“既然我還有理智,既然你相信我不嗜殺,那麼我是白龍還是魔龍有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入魔代表着魔氣浸染,代表着不可控,代表着你很有可能就是預言中的那條魔龍!
凌雲抹了把臉,忽然開口。
“因為我聽說了一個預言。”
玄靜猛地扭頭:“凌雲!”
但是凌雲卻沒有住口,而是看着白雲州道。
“預言的開頭就是白龍入魔,魔龍入世,而這個預言的結果……很不好。”
三界傾覆這幾個字太嚇人,他到底沒說出來。
凌雲沒注意到的是,當他說出預言二字的時候,白雲州眼底的冰霜緩和了一瞬。
“你覺得預言中的魔龍是我?”
“是不是你現在不重要,重要的是,恐怕別人都以為是你。你就剩一條神魂了,若是再被算計一回,你就真的死得渣都不剩了。”
凌雲深吸一口氣。
“所以我不希望你走,你若是呆在蓬萊島上,起碼我還能護着你幾分。”
玄靜斜眼看過去,凌雲這小子是越來越蠻橫了,竟然不經過他們的同意就招呼一條魔龍在島上久住?仙和魔混住?若是被天庭知道了,怕不是要把他們開出仙籍!
但即使這麼想着,玄靜到底沒說話,忘憂仙子和慧安和尚也沒有說話。他們只是看着白雲州,等待他的答覆。
白雲州自然是拒絕了。
“我還沒弱到必須求你庇佑的時候,還有,你有空關心我,倒不如關心關心你自己。若我算的不錯,你們已經被困在這蓬萊島三千多年了吧?”
三千多年前,九天天庭和西方極樂隱沒,這三個散仙外加一個羅漢正好在蓬萊島上,以至於就這麼被遺棄在了這。不過是出趟門,結果家不見了,甚至門都找不到了。
偏偏這蓬萊島還怪異非常,他們想要離開蓬萊島的時候,竟然無法離開了。旁人都能進出自如,就他們被生生困在這島上三千多年。
雖然蓬萊島面積不小,但是三千多年啊,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這蓬萊島都太小了,小到凌雲等人閉着眼都能知道每一條溪流的走向。每一塊石頭的位置。
凌雲雖然失望,卻毫不意外他的拒絕。畢竟若是輕易答應,那就不是他認識的那條白龍了。
他沉默了一下開口道。
“你應該早就猜到了蓬萊印有問題。”
“不過不只是蓬萊印有問題,蓬萊島上的時間也有問題。九天天庭和西方極樂隱沒的那一天,我們正在蓬萊島小聚,忽然間,蓬萊印失控從地脈中飛出。”
凌雲回憶着當時的情況,蓬萊印的金光照耀大地。也照在了他們身上,此後他們就再也無法立刻蓬萊島了。他們以為是蓬萊印束縛了他們離開。
為了離開,他們不斷開展蓬萊論道,頻繁到十年一次,為的就是想研究出外面人和他們的區別。以及想要找到契機,幫助他們研究出蓬萊印問題的契機。
但是最近的幾百年他們已經不這麼做了,因為經過這麼多年的研究他們才發現,蓬萊島的時間是混亂的,蓬萊印束縛的不是他們身體,而是他們的時間。他們的時間停在了天庭隱沒,他們在蓬萊島小聚的那一天。
因為他們一直都停留在三千多年前的那一天,他們的時間線斷了,再沒有了未來。他們本該當時就死了,但因為蓬萊島的時間本身就是亂的,所以他們才能存活,而一旦他們靠近蓬萊島的邊界,混亂的時間就會讓他們身形模糊,介於存在與不存在之間,一旦他們踏出了那條‘線’,他們就會在離開蓬萊島的瞬間自爆。
他們是三千年前的他們,現在對於他們就是‘未來’,而他們永遠到不了未來。他們只能靠着蓬萊島在時間夾縫中苟活。
而那個叫何宵的小偷也是如此,他偷了蓬萊印。被蓬萊印束縛在了他觸碰蓬萊印的那個時間。
蓬萊島的時間是亂的。所以他才能存活。當他想要逃離蓬萊島,外面正常的、不斷流逝的時間卻容不下他。因為他的時間線斷了,未來的時間線沒有他的存在。
白雲州聽到這話,猛地回頭看向林吹夢,因為林吹夢也碰到了那枚蓬萊印!
但是凌雲卻眼神複雜道。
“你不用擔心她會像我們這樣,因為在沒碰蓬萊印之前,她的時間就已經是停滯的了。”
但詭異的是,她卻沒有受到外界時間的任何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