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吃完飯時間還早,陳星河帶江盛祠回房玩了一會兒,順便醒醒酒。
這兩年陳星河能住宿就住宿,基本不怎麼回家,所以江盛祠也沒什麼機會到他家來。
進入陳星河房間,江盛祠簡單環視了一圈。
他上一次進這個房間,還是在高考結束后,一年多過去,房間設施陳列都沒什麼變化。
只不過這次床頭柜上多擺了一張相框。
一個坐在凳子上的女人,懷裏抱着一個孩子。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這張照片上的人是誰。
江盛祠拿起來看了眼。
相片里的女人跟陳星河眉眼極為相似,嘴角咧着燦爛的笑容,看着十分有感染力。
手上抱着一個臉蛋稚嫩的孩童。
孩童漆黑的大眼睛直直盯着鏡頭,流露出些許好奇,像是對那黑乎乎的攝像頭產生了興趣。
眉宇間隱約能看出陳星河現在的影子。
看了會兒,江盛祠長眸往旁邊一撇,視線在陳星河臉上打了個轉。
陳星河在玩手機,察覺到他的目光,抬眸淡淡瞥了眼,懶散地往小沙發上一坐:“看什麼?”
“你小時候跟你現在長得挺像的。”江盛祠說完又低眸掃了眼相框。
“廢話,我小時候,能不像嘛。”說著想起什麼,陳星河從手機里抬起頭,目光在江盛祠臉上轉一圈,忽然笑了下,“我發現,你跟你小時候還真一點都不像。”
“哎。”他語氣好奇,“你小時候跟個糯米糰子似的,一看就很好欺負,怎麼長大了……”
陳星河斟酌着用詞,卻想不出合適的形容詞:“看着就不好接近。”
糯米糰子?
江盛祠為這個奇怪的形容詞微揚了下眉,端正地把相框放回床頭櫃,瞥一眼旁邊沙發上坐得沒個正型的陳星河。
看了他一會兒,江盛祠回憶起什麼,嘴角淺淺勾了下:“你小時候也很像糯米糰子,還會哭,長大了怎麼這麼霸道?”
陳星河聞言手上動作一頓,仰頭看他。
昏黃的暖光燈照亮他張揚的五官,令他分明立體的輪廓顯得柔軟了點,像是加了一層暖色調的濾鏡。
陳星河眯了下眼,眸底泛出明亮的燈光,濃密的長睫輕輕一眨,在那雙亮亮的眼睛上,像是畫了眼線。
“我什麼時候哭了?我小時候也不哭。”陳星河說,“我從小就是我們那條街的霸王,誰敢讓我哭,我一定讓他哭得更凶。”
江盛祠盯着他,想像了下那副畫面,笑了。
陳星河忽地一抬眼皮,視線故意在他那張清雋冷淡的臉上緩緩打量一圈,而後揚了揚下巴:“還好你小時候不認識我。不然像你這樣的糯米糰子,我一拳能打三個。”
江盛祠揚了下眉:“你會打我嗎?”
陳星河繼續低下頭給同學回消息,邊打字邊說:“我打不打你,不取決於我打不打你,而是取決於你討不討打。”
說著他唇角勾了勾,抬起時眼裏噙着一絲笑:“說實話,我要不跟你坐同桌,我真覺得你這個人挺欠打的。”
“欠打?”江盛祠極淺地挑了下眉。
“不然呢。”陳星河雙腿伸展,靠着沙發,嘴角勾着漫不經心的弧度,整個人懶洋洋的,“誰讓你高中拽了吧唧的。”
說完像是回憶起什麼,不爽地嘖一聲,撇了撇嘴。
江盛祠看着他,沒說話。
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陳星河高中的時候看他那麼不爽。
高一的時候,有好幾次他想跟陳星河搭話,都在看到他的表情後放棄了。
明明陳星河也不知道那次在車裏坐着的人是他,應該也沒理由無緣無故那麼討厭他。
這時門外有人敲了敲門。
“星河。”李碩在外頭說,“阿姨讓我給你們送點水果。”
“來了。”陳星河揚聲應了句,丟了手機,起身準備去拿。
江盛祠就倚在他旁邊的課桌,手裏漫不經心地轉着手機,似乎在思考些什麼,目光直直地停在他臉上。
陳星河起身時,江盛祠的視線就跟着他移動。
待他走到旁邊時,忽地抬起腿,攔到他身前。
陳星河轉頭看他,眉眼揚了揚,像是在問“你幹什麼”。
江盛祠沒什麼表情,眼神淡淡地看着他。
與他對視片刻,江盛祠笑了笑,收了腿。
隨手拿起旁邊陳星河放在桌上的書,像是漫不經心地問:“他這兩天都住你家?”
“應該吧。”陳星河揉了揉脖子,隨口應一聲,去開門。
打開門,李碩端着一盤葡萄站在門口,看到他,臉上露出笑:“頭暈嗎?吃點葡萄醒醒酒。”
他們沒喝多少,這點酒量還不至於頭暈。
“沒,謝謝學長。”陳星河接過葡萄,隨手捻了一顆丟進嘴裏,“還挺甜。”
“嗯,陽光玫瑰,這個品種的葡萄都很甜。”李碩說著瞥一眼房裏的江盛祠,微默一瞬,笑道,“叔叔問江學弟待會需不需要他送。”
陳星河吃着葡萄,逕自替他拒絕:“不用,他又不是女孩子,要送什麼。”
說著側頭看一眼江盛祠,壞壞一笑,趁機占他便宜:“他要是女孩子,我也不會給機會讓別人送啊。”
江盛祠看着他,也笑了聲:“我要是女孩子怎麼?”
陳星河也看他,嘴角勾着,語氣調戲:“你要是女孩子,咱倆早就生米煮成熟飯了。我女朋友,我能讓別人送?”
陳星河越說越來勁:“我當然要把你送到家,再哄你睡覺了。”
李碩看着他,又看一眼江盛祠,忽然笑道:“那你怎麼不找女朋友,找了女朋友,你也能送她回家,再哄她睡覺。”
陳星河聞言轉過頭,一臉“你在說什麼呢”的表情:“那我不得被她爸打死?”
李碩“噗嗤”笑出了聲。
-
今年降溫特別早,國慶之後,天氣就轉涼了不少。
學校東區宿舍旁邊的大門靠近一條小吃街,每到傍晚,來來往往進出的同學不少。
在熙攘的人群旁邊,一個高挑挺拔的男生站在東門一角,低頭看着手機。
他在手機上敲敲打打了一陣,撥了個號,抬起頭,眼睛瞥在馬路來來往往的車輛,將手機舉到耳邊。
“同學,打擾下。”這時有個女生走到他旁邊。
江盛祠收回眼,神情淡淡地瞥過去。
見他在打電話,女生壓低了聲音,拿起手機示意:“可以加下你微信嗎?”
“抱歉,我不加微信。”江盛祠禮貌拒絕。
自從那次被陳星河警告之後,為了避免再被追問跟陳星河是不是一對,他也學乖了,也不再用過去那個“有對象”“對象不讓加”的理由。
電話響了一陣,沒人接聽,自動掛斷。
江盛祠給陳星河發了條微信過去。
【江盛祠:在車上睡著了?】
女生觀察了他兩眼,神情猶豫,過了小半晌才像是下定決心般,問:“江盛祠,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江盛祠手上的動作似有所感地一頓。
下一秒,意料之中的問題從女生口中問出:“你跟陳星河,真的是一對嗎?”
江盛祠抬起頭,女生正一臉忐忑又期待地看着他,眼睛睜得大大的,像是有些激動。
江盛祠看了她兩秒,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睛一垂,斂下了雙眸。
他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不過這恰恰就說明了問題!
女生面上鎮定,內心卻有些激動。
帥哥跟帥哥才是最配的,不屬於她也沒關係!
最近天氣冷,陳星河從家裏帶了幾件厚衣服,提了個行李箱,打車到離宿舍比較近的東門。
他跟江盛祠約好了,他到了,江盛祠來接他,他們一塊去吃飯。
結果上了出租車,陳星河睡著了,醒來時已經到學校東門口,江盛祠給他發了好幾條消息。
陳星河摸出手機結了賬,翻了翻聊天記錄。
一抬眼就看到校門口面對面站着的兩個人,男生身形挺拔,身量極高,正低着頭跟對面的女生在說話。
陳星河眯眼看了看,打個哈欠,對這種場面已經見怪不怪。
他就靜靜站着看,打算等他們說完再過去,一隻手搭在行李箱拉杆上,連看戲的姿勢都擺出來了。
這時兜里的手機又“嗡嗡”震了起來,陳星河摸出一看,果然就是對面的某人。
連話都沒聊完,電話又來了。
這個假期他們就約了兩次,大約已經有三天沒見面。
不過他們常年待在一塊,對彼此很習慣,所以不在一起的時候,哪怕沒什麼事,都會找對方說幾句話,已經成為一種習慣。
而在那些同學眼中,看起來很不好說話的江盛祠,在他面前也確實十分纏人。
搞得他爸看他一直拿着手機聊天,都以為他談戀愛了。
陳星河接起電話,抬眼看向對面的男生:“在你對面。”
江盛祠聞聲抬起頭。
他們的目光隔着往來的行人相觸。
陳星河看着他,輕扯了下唇,掛斷電話。
對面的江盛祠禮貌地跟女生說了句什麼,女生回頭看。
來來往往的人群嬉嬉笑笑,將傍晚的校園襯得熱鬧!
江盛祠穿過夜色下的馬路,向他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