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兩人很快就處在了矛盾中間,蜂蛹的人群一陣陣擠過來,余年不知道被誰推了一下,都有些站不住腳。
文清顯然也意識到這事情不是簡單的不對勁了,她拉近余年的手,生怕走散。
兩個女孩子小心地往人群邊緣走,想要儘快過去,卻被人潮堵住,被迫往懸崖邊上那個方向移動。
旁邊是里三層外三層的人群,突然,早誰也看不見的被遮擋的角落,一陣推力猛地撞了文清的腰一下,她吃痛,甚至沒來得及反應,只堪堪發出半聲兒驚叫,就又被扣住肩膀往外一推,那驚叫都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被迫下意識地卡在了喉嚨里。
余年心裏一驚,兩人的手已經被文清鬆開,她連忙還想要叫文清名字,卻突然被一名身形矮胖的男人捂住口鼻,她瞬間瞪大眼睛,想要掙扎,可是捂住口鼻的帕子上卻顯然摻雜了迷藥。她腦袋一暈,完全失去了意識。
人群見已經得了手,一名身形較為高大的男人從矮胖男人手裏接過余年,高大的身子完全講纖弱的女孩子身影遮住,他手摁住余年的肩膀,幾乎是將女孩摟着提了起來,外人看上去就好像只是一對依偎的情侶。
山上管事的保安也恰巧過來了,人群消散,余年被無聲無息地帶走,毫無破綻。
唯一讓群眾起疑的還是文清那半聲驚叫,一個搖着扇子的大媽狐疑地嚷嚷:“哎呦,你們剛才有沒有聽見,好像有個女孩子叫聲嘞?”
可是圍觀的大部分群眾交換了一下眼神,卻全部都說沒有聽見,大媽便也沒有多想,踮起腳還好奇了看了一眼剛才被圍得嚴嚴實實沒能看見的事故現場,鬥毆的人已經冷靜下來,大媽什麼也沒能看見,有些可惜地嘆了口氣,便走了。
“太冒險了!”就在不遠處陳遼身旁一名男人對他說,“但凡那個喊出聲,就全泡湯了!”
男人皺眉,顯然很不同意。
“沒事,就算喊出來,我也想好了辦法。”說著,陳遼拿出手機,播放了一段搞怪的恐怖鈴聲,這段鈴聲的開頭就是一聲女孩子的驚叫,聽着叫人毛骨悚然。
男人看着他,這個年紀不大的學生竟然能這樣心狠手辣心思縝密,也是,他也不是一兩次了。
“行,那人你親自交給程爺,我走了。”說完,男人便瞥了周圍一眼,然後急匆匆走了。
那姑娘確實是漂亮,也不怪程爺偶然見了一次就起了心思,那樣招人憐惜的嬌嫩臉蛋,誰不想擁有?
學校的爬山活動開放自由,以至於整個下午都沒有人發覺余年和文清兩人齊齊失蹤。大家到達了目的地的開始搭帳篷,沒到的就繼續趕路,直到晚上,所有人都到了,輔導員清點人數,才發現出事了。
陸加全是第一個得知消息的,他一直安排了人注意h大這邊發生的事情,發生失蹤事件時,他還在包廂里陪這次要做生意的老闆喝酒,男人胃裏火燒火燎地疼痛,他咬着牙,卻沒顯露半分:“來,程爺,咱們再喝一杯。”
今晚老闆好像興緻也不錯,陸加全其實還沒喝多久,就是空腹喝酒,再加上他向來吃飯沒個準點,以至於有些小毛病。
安插的人進來的時候,整個晚上忍着胃疼眉頭都沒皺一下的男人頓時整個人氣場都陰沉下來,手裏高腳杯的杯腳都被捏斷,鋒利的玻璃不慎劃破手指,斷口處立即粘上血色。
陸加全只覺得頭腦發暈,呼吸都急促起來。
胃裏的絞痛瞬間加劇,手裏的杯子“哐當”落地,他扶住牆壁,大腦這瞬間竟然一片空白。
指尖縮起,陸加全捏住拳頭。
“陸先生?”一旁的程爺面露關心,臉上是體貼似的擔憂,“莫不是身體不舒服?”
陸加全咬牙,他的心已經慌亂一片,卻還要重新端住笑,對程爺說道:“見笑了,身體不好,今日可能提前離場,改日向您賠罪。”
對面的男人顯然也沒打算為難他,今日的心情確實是好,他白面帶笑又不乏關心,道:“那陸先生保重身體,我們改日再談。”
走出包廂,陸加全顧不上還在絞痛的胃,他沾血的手指捂住腹部,全身都在發抖,迎面碰上在門口等候的周西。
“去紅山。”男人聲音很低,還帶着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着急的顫抖,對周西說道。
周西也抿唇,沒有說勸陸加全回去休息的鬼話。
陸加全的性子他也清楚,這人偏執又執拗,死都不會回頭。文小姐出了這種事,他就是要死在這了,怕是也要爬到文小姐身邊再死。
搜救的隊伍很快就展開,山下和半山腰據景點負責人說,是有網子的,就是為了防止出事故。
陸加全直接掀開封鎖線,男人神情冰冷,過來阻攔的警方一時被他氣魄鎮住,竟沒來得及攔下。
高大的身影微微佝僂,陸加全咬牙,胃部疼得他好像要死在這裏了,卻和周西想的一樣,他還是覺得要爬着去到那個孩子身邊。
她那樣嬌弱,那樣可憐,她一朵小小的玫瑰,怎麼能經歷得了這種事?
陸加全不敢想像,他大口呼吸,額頭上全是冷汗,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眼淚卻不受控制地從眼眶一滴一滴往下流。
——清清啊。
他心裏卑微,沒敢這樣親密地喊過她,此刻卻一邊發抖,一邊往防護網那邊拚命跑。
絞痛讓他眼前都發白,他喘着氣,卻小心地一點點檢查過去,天黑下來,陸加全打開手機的手電,二十多年來,他第一次一邊狼狽地哭着,一邊發抖地找一個人。
夜晚潮氣很重,晚上下了一點點小雨,陸加全顧不上臟,他一面發抖發冷,一面摸着山上滿是泥土的臟污岩石,一點點摸過去。
手上,臉上,衣服上,全是又黃又黑的泥,手指上的血已經乾涸,只剩下暗黑的血跡。
他心裏幾乎急得要瘋,不知所措地在黑夜裏哭,發顫,又一邊強迫自己冷靜,要去找他的小玫瑰,要把他嬌嬌的小玫瑰帶回來。
終於,在轉過一個山角,手機電筒的光在一片角落一掃而過,陸加全猛然看見一片粉紅色的衣角。
他捏着手機的之前還在不受控制抖動的指尖瞬間頓住,陸加全驟然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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