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IF線
090.
鳳凰與白澤顯然不明白宋離何出此言。
兩人對視一眼,皆安撫他:“闕臨大人乃護佑三界生靈的戰神,與禽獸不如四字扯不上絲毫關係。”
倒也不全然算安撫。
鳳凰和白澤是戰神闕臨的頂級腦殘粉,在他們心中宋離根本不可能有半點不好。
這也得虧是宋離自己說自己禽獸不如,但凡換個人敢這般口出狂言,都該被鳳凰火燒成灰屑了。
宋離抬手止住了兩人的安慰,決定再一個人靜靜。
他坐於最高的梧桐木上,指尖放置於鼻下輕輕嗅了嗅。白澤說過,一旦沾染上幽冥花的花香,起碼得過個十多天才能散乾淨,光靠洗手洗衣服是無法祛除身上沾染的香味的。尤其是,封愈借白倚的手送給宋離的那一束幽冥花還被他用神力滋養着,放大生靈**的效用更強了。
但光靠聞,卻什麼也聞不到。
宋離在梧桐林多待了幾天,無數次在腦海中詢問自己是否真的禽獸不如,他倒是想蒙蔽自己,但幽冥花的存在就是打他臉的神器。倒最後,他悄悄找到了還未離去的白澤,迎上對方略微疑惑的目光,輕咳一聲壓低了聲音問:“你知曉古今,那我問問你,古往今來,可有哪位說得上名號的人物與身邊看着長大的小輩在一塊的?”
白澤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在一塊?”
宋離尷尬解釋:“就是成了伴侶關係。”
白澤終於聽明白了,下一秒也好像陡然意識到了什麼。他近些年雖然常年待在自己的地盤,可也聽說了戰神闕臨身邊時常跟着個年紀尚輕的惡鬼。難道……
越想,越覺得可能性很高。畢竟這麼多年,戰神闕臨身旁只出現了這麼個可以稱作是‘身邊看着長大的小輩’的惡鬼。
白澤心道,闕臨大人這波看着像是詢問其他人,實則是想給自己吃顆定心丸,找同類啊。
那他必然是要滿足宋離的。
白澤先對宋離說了一句“大人稍等,我年紀大了記性不太好,所以有時候需要回憶很久”,然後挖空腦子去翻找回憶里的人。好在皇天不負有心的白澤,思考了足足一刻鐘,就在宋離本人都想躺平說一句‘算了’的時候,他開口了:“不知道大人可曾聽說過貔貅房洛?”
宋離想了想點頭。
房洛早在他誕生之前便已經存在,是只排得上名號的大妖。
不過由於宋離和房洛並不熟悉,因此對對方的事情也不算了解。如今聽到白澤提起對方,頓時好奇問:“他怎麼了?”
“房洛誕生在浮月大人之後沒多久,據說當時天生異象,他自天地間醒來,身旁還有一顆神獸蛋相陪。神獸蛋多年不見孵化,直到三百年前,在房洛當爹又當媽的照顧之下,神獸蛋孵化,生出了一條小龍崽。或許是因為蛋形時吸收了太多靈氣,這龍崽只用了兩百年時間便來到了成年期,然後與房洛結契成了伴侶。”
宋離:“……”
那成。
禽獸不如、喪心病狂的看來不止只有他一個。
宋離如同找到了知己,默默的在心中鬆了一口氣。
…
在聽說了八卦以後,宋離整理好了心情,終於啟程準備回神都。
等他回到神都,第一件事情便是去找韓天。宋離抵達神都的時候刻意放慢了腳步,於是當他出現在神山之巔,已是黑夜。滿天星辰之下韓天身上青色的袍子在風中獵獵作響,男人顯然是故意在此等候,眼角的餘光掃到許久未出現的弟弟,絲毫沒覺得驚訝,只是笑着問:“在外散心,散得如何了?”
一聽‘散心’二字,宋離便明白——
韓天什麼都清楚。
自家哥哥是司掌星辰推演的神明就這點不好,身為弟弟的他根本毫無秘密可言。
宋離在心中撇了撇嘴,難得像幼時一樣走到他身側,盤腿坐於地面上。他與韓天靠得近,與面前的星辰靠的也近,便抬手撥了撥距離自己最近的那顆很亮很亮的星星,正要撥弄第三下,韓天卻忽然開了口:“那是阿愈。”
陡然聽到‘阿愈’二字,宋離落在星辰上的手指輕輕一頓,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
注意到他的小動作,韓天差點笑出聲。
他抬手將所有的星辰都推遠,學着宋離的模樣坐在他的身側,眼底泛起笑意:“這萬千星辰,你一選就選中了阿愈。”
宋離彷彿聽出了什麼意味,眉心微微一蹙,又回到平緩,開口:“他離我最近。”
韓天卻道:“當時與阿愈同一位置的不少。”
宋離沉默良久,沒有再反駁韓天,卻說起了另外的話:“我前不久才得知我畜生不如,你現在是不是想說服我,讓我把畜生不如四個字換成天作之合?”
這一次,韓天是真的沒忍住,哈哈大笑出了聲。男人的手臂攬住青年清瘦的肩膀,面上的笑意始終沒有散去:“我的弟弟當然更適合天作之合四個字。”
宋離沒有理會他的調侃,只覺得頭疼地揉了揉眉心。事到如今,好像也沒什麼好瞞着韓天的,他便將所有話都對着韓天說出了口,最後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可以泄露天機嗎?我和阿愈之間究竟——”
話沒說完,韓天便直接打斷了他:“阿離,怨偶還是佳侶都是事在人為。”
宋離抿唇。
韓天沒錯過他的表情,又挑了挑眉:“其實最初我還擔心你接受不了這事實,但現在看來,你倒是挺平靜。”
“怎麼可能真的平靜。”宋離頗感好笑,在得知自己做的那些夢竟是由自己的**而引發出來,宋離真想給自己一巴掌,那一句‘畜生不如’也並非調侃,而是真心實意的看法。
但作為神明,尤其是司掌七情六慾的山瑤還是他的姐姐,宋離更明白該如何面對這突然的**。
害怕和驚慌自是不必的,他該淡定些。
而後便是兩個選擇:
坦然面對。
或者刻意壓制。
現在宋離來找韓天,便是想知道自己該如何二選一。
聽完宋離的自我剖析,韓天看向自家弟弟的目光里也不免帶上了幾分讚賞。
他望着天際的繁星,緩緩開口:“百年前我推演之時意外發現了那顆圍繞着你散發著微弱光芒的星星,它大部分時間總是被黑暗籠罩,跌跌撞撞地從其他星辰之中擠出來,努力靠近你。第一回見到,我沒當回事,後來有了第二回第三回,以及數十回。我刻意將它推得很遠,可不管如何它總是會突破萬難來到你身邊。”
“我起了興趣,推演之後才意識到原來我們阿離命中就該有顆小星星。”
韓天笑了笑,“我自作主張去幽冥山找到了他,又帶着班蒼三人去看望他,那時便誰都知曉他該是伴你身邊的那人。阿離,你真的以為他作為幽冥山的惡鬼,會不知道幽冥花的作用嗎?他知道,他什麼都知道。”
站起身,手掌按在青年的肩膀上,韓天頗為感慨:“可別小看了一隻惡鬼,就算他在你身旁百年,可這百年之前他都是獨自一人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他的心思遠比你想像中更加深沉,貪慾也無窮無盡。”
如果說一個從未嘗過美食的人突然見到美食,或許能表現得平靜且無欲無求。
那麼但凡嘗到過一口滋味的,就該知道被激起的**是難以按壓下去的。宋離於封愈就是那樣,他用百年時間陪伴封愈,封愈從最初的小心翼翼到和平坦然,而現在,他不甘於此,他想要的更多——
離開前,韓天真心實意地提醒了一句:“順心而為便好,不需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宋離聽明白了他的提醒。
韓天在告訴他正確的選擇。
垂下眼眸,他獨自一人坐在神山之巔發獃。
當封愈拿着外袍來到此處時看到的便是這樣的畫面,滿天星辰作陪,但星光與月光都壓不住那人的一個眼神一寸目光。封愈站在原地,靜靜看了他半晌,修長的身影勾出陰影,那般深邃的目光也令人難以忽視。
不久之後,他便聽到遠處傳來的聲音:“站在那兒做什麼。”
男人這才邁開長腿朝着青年走了過去。
他在宋離的身後站定,彎腰俯身將手裏的長袍披在宋離的肩膀上。感受着那輕柔的動作,宋離一手按長袍上,偏頭去看他的眉眼。不可否認的是,封愈真的長得極好看,用那般深邃的眉眼注視他時,竟顯得格外深情。
宋離垂落在膝蓋上的另一隻手微微一動,忽而抬起觸碰到了封愈的眼尾。
他沉默無聲地任由宋離動作,直到那漂亮修長的手指觸碰到他的唇時,他終於忍受不住環住了青年的手腕。
宋離感受着封愈箍住他手腕時肌膚上傳來的溫度,問了一句:“那晚喝酒是故意的?”
封愈一頓。
到了這種時候似乎也沒有必要再有所隱瞞。
他看着青年平靜的表情,猜到他似乎沒生氣,便輕輕嗯了一聲。
宋離收回了手,回頭,又拍了拍身旁,示意封愈坐過來。
封愈在宋離這兒一向很聽話,俯身時陰影籠罩着他的身體,但隨着坐姿的調整那種令人心驚的氣勢很快又消散不見。宋離用手肘抵着膝蓋,望着他的眉眼,開了口:“我還是覺得我有點不像話。”
“不像話的是我,跟您沒有任何關係。”
倒是會說話。
宋離在心底哼笑了一聲。
他沒有再說什麼話,只安安靜靜坐在原地,封愈便也沒有打擾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宋離終於起身,帶着封愈回到了自己的木屋。視線落在那依舊支離破碎的小木屋上,他心底緩緩竄起一個想法,似笑非笑的問:“你這房子到底是誰弄塌的?”
封愈:“……”
幾秒鐘的沉默以後,他果斷開了口:“我。”
事實上封愈在很多事情上都沒有刻意隱瞞宋離,就像那束幽冥花,他光明正大地告訴宋離,這是他藉由白倚的手送到宋離手中的。但凡宋離知曉幽冥花的作用,就該知道他是故意的。
故意用幽冥花試探他。
所以在木屋的問題上,他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封愈不止承認了,還說了句,“慕燁的出現讓我知道,僅僅陪伴在您身邊完全無法讓我滿足,我想靠近您,不管用什麼方式。”
宋離:“……”
真是不能想。
越想,便越發覺得封愈在某些事情上用盡了心思耍盡了手段。
可——
宋離覺得,他並不反感。
青年勾了勾唇,多得沒有再說,只似笑非笑道:“今晚我想一個人睡。”
封愈很上道:“我會在外面守着。”
換做往常時刻,宋離聽到這話或許會心疼心疼封愈,然後將自己的半張床讓出去。可今日,知曉了這人所有的壞心眼,宋離啪嗒一下便關上了門。
反正封愈在外也不會被凍死,神都的夜晚也安全得很,什麼都不用怕。
在這樣的想法下,宋離理直氣壯地獨自一人回到了床上,但就在寬衣解帶的時候,他的目光卻不經意落在了桌上的幽冥花上。
宋離:“…………”
他離開了一段時間,幽冥花卻生長得更好了,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這花瓣好似比原先大了幾分。
仔細一嗅,木屋內飄蕩着淡淡的花香。
哪怕此時此刻宋離選擇將幽冥花扔出去,選擇開窗通風,也沒什麼作用。
他揉了揉眉心,有些無語地靠在床上,心道:今晚怕是又要睜眼到天明了。
…
第二天一早,天還未徹底亮起,神都的遠處還被灰濛濛的顏色覆蓋著的時候,宋離便推開了門。他的手裏端着一盆幽冥花,視線掃過靠坐在樹上的男人時,沒好氣地將幽冥花往他懷裏一放——
這玩意兒已經弄得他有些日子沒睡好覺了。
他對封愈道:“最近不是很想看見它。”
封愈心中念叨幾遍這話,忽而問道:“那以後呢?”
宋離:“?”
目光沒有錯過青年一瞬間挑高的眉,那眼中閃爍着的震驚顯而易見。封愈只覺得心臟一軟,唇角的笑意抿起,他回答道:“我知道了。”
封愈很快便將這盆幽冥花處理好了,等他回到神都時,手裏卻又捧了另外的花。這一次不需要藉助白倚的手,他便主動將花遞到了宋離的手中,宋離垂眸看去,是一片純白的花,花香很淡,但是卻格外好聞。
“這次不會又有什麼其他效用吧?”
封愈唇角微微勾起:“應當不會。”
“應當?”
“這是我在神都範圍內找到的花,我覺得您或許應該更清楚它的來歷。”
宋離:“……”
他會清楚才有鬼了。
他又不是班蒼,生怕幼崽們誤食各種草木,會特地將神都所有的植物都研究一遍。他生來就是用拳頭干架的,在辨認花這方面根本沒什麼天賦。
他思索一陣,還是接過了花,只扔下一句:“要是被我發現這花有問題,你就等着被我揍吧。”
揍暫時是揍不成了。
宋離捧着花慢悠悠回小木屋的路上碰到了浮月。
一身白裙的浮月彎起眼睛笑得格外溫柔,指了指青年手裏的花,笑道:“很好看,阿愈送的嗎?我先前還看到他在神山腳下摘花呢。”
也不知道怎麼的,這句簡簡單單的話從浮月的口中說出來,明明不帶半點調侃,愣是讓宋離覺得自己的耳朵有點燙。
他輕咳一聲,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見一道身影匆匆而來,望去看正是山瑤。山瑤一見到宋離,當即便震驚了一秒:“你倆成了?”
宋離:“……?”
山瑤明明晃晃指着他:“阿離你現在好像一隻被揉順了毛的小貓咪。”
就差喵喵叫了。
宋離:“……”
山瑤握住了他的手腕,怕他覺得不好意思,特地將人拉去了角落裏,浮月見狀好笑地搖搖頭轉身離開。山瑤見狀,說出口的話更加肆無忌憚:“有些話我老早就想說了,可二姐他們總是制止我。阿離你是不知道,近段時間我每次見到阿愈,都覺得他想把你衣服剝了。”
“所以現在——”
山瑤眼睛晶亮,“你是準備讓他剝了嗎?”
宋離以為自己敢對自己帶在身邊一百年的晚輩產生想法已經算是臉皮厚了,可萬萬沒想到這厚度還是抵不過山瑤的寥寥幾語。按住微微抽搐的眉心,他壓低聲音:“你平時也這麼跟你那些信徒這麼說話的?”
山瑤:“怎麼了?”
宋離:“可以委婉點。”
山瑤震驚:“我這還不夠委婉嗎?”
宋離心道這難道很委婉嗎?
沉默兩秒,終是沒忍住,好奇發問:“所以你平時不委婉的時候是怎麼樣的?”
山瑤:“我每次看見阿愈都覺得他想上了你,所以你現在準備讓他上了嗎?”
宋離:“……”
是他的錯,他不該問的。
宋離面無表情地轉身,留下山瑤在身後笑得直不起腰來。
她家弟弟還是太單純了,她可是司掌七情六慾的神誒,難不成還會在這種方面害羞嗎?
…
宋離被山瑤震撼了足足一刻鐘才回過神來。
他回到小木屋,照舊用神力滋養着小白花。神都的花花草草即便是最普通的一種,也有強大的生命力,但多了神力的滋養自然是不一般的。宋離單手撐着下巴,長指撥弄着花瓣,看花瓣在風中搖曳時,腦海中卻驀地冒出了山瑤方才說過的話。
就是說——
到底誰上誰?
韓天不是說,封愈才是他的小媳婦嗎?
遇到這種怪難想明白的問題,宋離忍不住輕輕嘖了一聲。
他在木屋內等待了許久才等來從小廚房回來的封愈,男人拎着那個有些違和的精巧小籃子,白倚屁顛屁顛地跟在他身後吃着餅。宋離越過他的肩膀去看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小傢伙,頗有幾分好奇:“白倚吃的是什麼?”
“芝麻餅。”封愈說著頓了一秒,見宋離臉上的好奇之色還未退去,薄唇勾起弧度,問,“您想嘗嘗嗎?”
雖然宋離不至於跟白倚搶吃的,不過見白倚啃得這般歡快,他竟也有點心動。畢竟封愈這廚藝,他還是很信任的。
這種盲目的信任維持到宋離一口咬下芝麻餅的那一刻。
這是宋離在繼認知到神明也會腰酸背痛之後,再一次認知到神明的牙齒可能也沒那麼牢靠。
而封愈這個罪魁禍首在注意到青年一瞬間皺起的眉和抿起的唇角時,終於低笑出聲。
自封愈從少年變成男人,宋離好像還未見過他這般笑。
封愈意識到自己對宋離那大逆不道的感情以後,身上就像有一座山死死壓着,只等着宋離執行最後的審判。封愈年幼時的自卑與敏感在宋離的陪伴下好不容易退去,可如今卻又因為他對宋離的感情而捲土重來。
只有封愈知道這幾日有多難熬。
他用盡了手段,卻還是擔心宋離不喜歡他。哪怕通過韓天知曉他與宋離命中注定就該在一起,也擔心宋離反悔。
神明逆天而為並不算大事。
宋離離開的幾日未入眠,他也一樣。明明知道躺在那張床上入睡,幽冥花會在夢中構造出他喜歡的畫面,可他卻還是在某一刻徹底驚醒,望着窗外的彎月兀自不安。
直到宋離回來。
他那雙漂亮的漆黑眼眸里沒有對他的厭惡。
也願意接受他的花。
壓在脊背上那座沉重的山,也終於被悄悄挪走了。
唇角的笑意始終沒有散去,男人的長指卻輕輕擦過青年的唇角,將那塊芝麻餅重新放回到了籃子中,解釋道;“那是白倚用來磨牙的。”
所以才硬得跟石頭一樣。
宋離:“?”
宋離忍不住一巴掌拍在男人的後腦,正欲開口手腕卻被對方扣入掌心之中。封愈抬起一雙狹長深邃的眼,又補充了一句:“把它的牙齒磨尖一點,下次慕燁再來找你,就把他的尾巴咬下來。”
像是為了應和封愈的話,坐在門口的白倚扭過小身子,吱吱吱地叫起來。
宋離嘴角一抽:“慕燁遲早有一天被你倆弄死。”
封愈輕輕應了一聲,俯身時兩人之間的距離幾乎不剩,夢裏那種緊密相貼的感覺在此刻重現。宋離幾乎能感覺到那絲屬於封愈的氣息纏上他的後頸、耳廓和唇角,那隻原本禁錮着他手腕的手掌也在這一刻緩緩掐住了腰。
“弄死了他就再也不能來找你了。”薄唇落在耳尖,封愈低聲道,“我真的很討厭他跟在你身後,那明明是我的位置。”
到此刻,宋離好似才突然意識到韓天口中,屬於惡鬼的貪慾。
封愈一向不是個大方的人,在幽冥山便討厭極了旁的鬼搶他的獵物。那些敢搶他獵物的惡鬼幾乎都死在了他手中。連獵物都這般,何況是宋離。
宋離擰着眉,轉過身,望着他的眼睛。他突然的動作讓他清楚看到了那雙眼裏翻湧着比鬼氣還要黑、還要濃郁的**。好比深淵,一旦墜入其中便無法回頭。
宋離忽然扯了扯唇。
他的指尖按上男人性感的喉結,開了口:“你說錯了一點,我的身旁才是你的位置,並非身後。”
封愈一頓。
宋離沒給他說話的機會,瞥他一眼:“更何況我從未對慕燁有過半點好感,你用不着這麼防備他。”
停頓一秒,他開口:“雖然有些羞於承認,但在我心裏,你的確是唯一的存在,不管是慕燁亦或是其他人,都無法與你相比。”
宋離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
他這一生雖不算長,但因着神明的身份認識的生靈不在少數。不管是出於什麼樣的緣由,都無人能與封愈相提並論。他看着長大成人的少年,從被他帶在身邊起,就是唯一的存在。
那一句句剖心的話像是小石子落入了平靜的湖面,盪起一圈圈的漣漪。封愈扣住宋離腰的手多了幾分力道,他將人往懷裏一按,宋離腳下踉蹌肩膀撞上的鎖骨,手指下意識按在了男人的手臂上。
宋離不知是想到了什麼,手指莫名多按了兩下。
然後目光開始打量身前的人。
靠得近了才發覺封愈的個子都要比他高上一些。
所以……
他皺了皺眉。
封愈注意到他的表情,深邃的眸光微微一閃,忽而將人抱坐在了木桌上,伴隨着吱呀的聲音,他傾身俯視着青年,低沉的聲音帶着微微的啞,問道:“要不要試試看?”
宋離疑惑抬眸。
男人的長指挑開青年衣襟,低笑一聲:“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