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011.

雖然被雞排店辭退了，不過宋離的心情並沒有很失落。

他的情緒並不太會被這種小事影響，作為一個已經存在上萬年的神明，宋離覺得被炒魷魚完全不重要。

因為下午不用再上班了，宋離索性給自己放了個假，還買點了鹵鴨貨嘗鮮。

下午五點，照例來到李記燒烤打卡上班。

可惜的是，今天的李記燒烤客人依舊不多，甚至可以稱得上冷清，與以前的門庭若市完全不同。李記燒烤的員工們搬着小凳子坐在門前，眼巴巴看着路過的一個個行人，小徐撐着下巴感慨：“昨天文哥還說要來吃燒烤，都是騙人的大豬蹄子。”

老闆娘：“可能是有點事，小文平時也挺忙的。”

小周在一旁連連點頭。

到十點左右的時候，李記燒烤店終於來了新的客人，等到人來到餐櫃選烤串的時候宋離才發現這幾個客人里竟然還有自己的熟人——葉慶。

葉慶是和自己的同事一起來的，一群四個人似乎是剛剛才從三界管理處下班，每個人的臉上都有幾分疲憊的模樣。但等到選了烤串，聞到那股誘人的香味，疲憊神色立馬一掃而盡。葉慶扭頭正欲往外走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瞥到了從屋內走出來的青年，腳下步子一頓，忽然瞪大了眼睛：“宋離！”

宋離抬眸看去，看到葉慶不由得想起那天對方請他吃的炸雞，心中微動，他含笑着朝葉慶點點頭，打招呼：“你們來這邊吃夜宵？正好，我請你吃。”

葉慶聞言趕緊搖搖頭：“不不不，我今天跟我同事一起來的，你請我吃也太虧了。”

說著，他一邊和宋離說話一邊走到門外的小桌子前，好奇的問：“你在這裏打工嗎？”

宋離點頭，給他們倒上了飲料，又順着其中幾個人的意思拿了幾瓶啤酒。

因為店內客人少，所以老闆娘暫且回了屋內休息，老闆還在努力烤串，外面這大片空地上也就葉慶一行人以及宋離以及小周小徐兩位員工。葉慶的一個同事捏着罐裝啤酒抿了一口，看向宋離。

自從葉慶在三界管理處大肆宣揚正是宋離一拖鞋砸暈了於榮之後，不說整個三界管理處，就他們辦公室對宋離的大名如雷貫耳，一個個都知道了宋離和他那雙拖鞋的輝煌往事。

儘管已經從葉慶的口中知曉宋離的長相很出色，但這樣的長相實在是難以讓他們跟拖鞋戰神聯繫起來。

同事好奇得湊過去，小聲問宋離：“真的是你一拖鞋砸暈了於榮嗎？你也太厲害了，老實說你以前是不是練什麼鐵餅標槍的，不然準頭怎麼那麼好？”

宋離不動聲色：“運氣好。”

同事：“真牛！”

面對宋離做了一番自我介紹，隨後同事看了眼周圍空蕩蕩的環境，將聲音壓得更低了：“話說回來，你們這燒烤店人怎麼這麼少啊？我以前雖然沒來過，但我朋友說李記燒烤很有名的啊。這怎麼回事？”

另一位同事也滿臉好奇：“我們剛剛過來的時候看到那個豐陽燒烤簡直人滿為患，外面都坐滿了，而且排隊排得老長了。我隨口問了一句，那老闆說等排到我們估計要兩個小時之後了。”

人嘛，都愛湊熱鬧。

而且面對這種餐飲店，都會產生一種很奇特的心理：這家店人這麼多，生意這麼好，味道肯定很不錯！

所以他們本來都想在豐陽燒烤坐下了，結果誰知道一問竟然要等這麼久。

今天辦公室事情多，有人發現了第二隻腹鬼，在外面忙忙碌碌一個白天，要不是真的餓得慌，他們甚至都想直接回家躺平了。就這種狀態，誰還願意為了一口吃的等兩個小時，這不缺心眼嗎？

所以他們毫不猶豫的，選擇來李記。

“什麼？豐陽燒烤今天又這麼多人啊？”小周從幾人身後經過的時候聽到同事的話，震驚地忍不住冒出了一句。聲音不大，但周圍空曠又沒人，能讓已經關掉燒烤架的李叔也聽到。

李叔看過來，當得到葉慶同事肯定的回答后，抿了抿嘴巴。

五分鐘后，葉慶幾人在外面用餐，而李叔帶着宋離幾人坐在了屋內的椅子上，面面相覷。

小周將昨晚在豐陽看到的情況說了一遍，又嘟嘟囔囔：“他們家是不是最近在搞活動啊，不然怎麼這麼多人？話說回來咱們家的客人不會都跑他家去了吧？”

“我覺得……大概是的。”小徐滿眼複雜地抬起腦袋，將手中的手機往幾人的面前推了推。

宋離湊過去一看。

好像是個直播頁面。

昨天被小徐提醒以後，他特地下載了一些直播軟件，搜了一些主播觀察他們的直播。

所以今天也能一眼認出來，同時還能認出小徐手機頁面上的那位主播正是昨天路過李記說是今天要來吃燒烤的文哥。

而此刻的文哥坐在小凳子上，手機鏡頭面對他時正巧將他身後的[豐陽燒烤]四個大字露了出來。

文哥咽下一塊烤串，對着鏡頭笑眯眯道：“非常建議大家來豐陽燒烤嘗嘗，我覺得這應該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一家燒烤了……當然沒收錢，我收錢我死全家行不行？給你們看看這家店的客人，看了你們就知道有多受歡迎了。”

說著鏡頭被舉起掃了一圈。

果然人山人海。

但直播間的觀眾們卻覺得不太對勁。

關注文哥的基本都是京都當地的人，也有生活在平磐鎮以及周邊城鎮的，知曉一點平磐鎮燒烤店的情況。

[騙人的吧？這不會是豐陽燒烤找來的托吧？我記得豐陽燒烤的味道很一般的！]

[笑死，誰不知道平磐鎮的李記燒烤才是最牛的。]

[我記得主播有個視頻說過自己最喜歡的是李記燒烤，怎麼今天忽然改口了？還是李記的錢給少了是吧？]

[豐陽給了多少，我李記出雙倍！]

作為主播的文哥當然也沒有錯過這樣的彈幕，他皺了皺眉，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好像是說過李記的燒烤最好吃，不過這豐陽燒烤確實要比李記更勝一籌啊？說起來他都快不記得李記的味道了。

文哥撓了撓頭，最後只說了一句：“豐陽現在換人烤了，味道有改進很正常吧？你們要是不信的話可以過來嘗嘗，不好吃我給你們報銷。”

…

文哥這話說得簡直篤定豐陽燒烤的味道頂頂好。

看完這段直播的李叔等人表情更加奇怪了，李叔不信邪地打開手機，想要從豐陽點個外賣嘗嘗味道，然而外賣軟件上的豐陽燒烤都關店了，關店的理由還是什麼爆單了，來不及做。

李叔：“……”

算了。

還是顧好自己的店吧。

沒多久之後，宋離便送到了葉慶他們，而這是李記燒烤店的最後一波客人。直到十二點，也沒其他客人過來。這對於李叔和老闆娘而言是件足以睡不着的大事。但兩人一時半會也沒說什麼，只唉聲嘆氣地關上門回去休息了，離開的時候嘴裏嘟囔着明天的燒烤店要不要也搞點小活動，以便吸引客人。

老闆的想法，作為員工的宋離他們是無法左右的。

宋離還是打算照舊送小周和小徐回小區時，兩人卻搖了搖頭，小周眯起眼睛笑：“宋哥你先回去吧，我們今天有點事情，你不用擔心我們啦，就這麼點路。”

宋離多看了兩眼兩個女孩子。

生命線很長，應該不會出事，於是他點了點頭。

小周和小徐站在原地等了十分鐘，確保宋離已經離開，才對視一眼，急哄哄地過了十字路口。其實她倆今天是打算親自去豐陽燒烤嘗嘗味道，她倆還真不信了，這燒烤店前幾天還味道一般呢，怎麼突然之間變得那麼吸引人了？

怎麼想怎麼奇怪。

正巧這會兒人不是很多，兩個女孩子很順利找到了其中一張桌子坐下，抬手正要點菜，突然聽到隔壁桌傳來一聲很輕的咳嗽。

小周下意識扭頭看去，突然呆了呆。

小徐心道什麼情況，也跟着扭頭看了過去。

小徐：“……”

就在一尺之遙的位置，十分鐘前還相互道了晚安的宋離正坐在小凳子上。注意到女孩子們獃滯的目光，他彎了彎眼睛，似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來這邊嘗嘗看到底有多好吃。”

小周和小徐從愣怔中回神，心想這不巧了嗎！

半個小時后，三人坐在一張桌子前，看着桌上送來的烤串，咽了咽口水——

準確的說，只有小周和小徐在咽口水。

其實她們也不想的，但真的好香啊！

有人說過，干一行恨一行，像李叔這種在燒烤店幹了二十年的人本身對燒烤已經提不起什麼興趣了。小周和小徐雖然還未到達李叔的境界，但她們兩人在燒烤店打工的時間也不少，照理說都該對烤串的香味免疫了。

事實上卻不是。

豐陽燒烤的烤串一端上來，那股濃烈的香味簡直鑽到了人的心裏，不止是嗅覺的享受，更是將人的心臟都勾得癢嘰嘰的。然後這股癢又從心臟順着血管流向四肢百骸，讓人難耐極了。

此時此刻，就必須要親自嘗一口烤串才能壓下心底的渴望。

烤串一入口，就算是前來‘砸場子’的小周和小徐也忍不住瞬間倒戈。

連着往嘴裏塞了兩塊烤羊肉串，小周趕緊將盤子推到宋離面前，含糊不清道：“宋哥你嘗嘗看，真的太好吃了。”

宋離：“……”

果然很不對勁，對吧？

宋離有些一言難盡地看了看兩個小姑娘，還未說話，便見小徐一臉感慨：“好像確實比我們李記要稍微好吃一點。”

宋離垂下眼眸去看烤串，從這些烤串端上來的第一刻，他便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味道。

……一股淡淡的水腥味。

宋離打從心底排斥這些烤串，但礙於兩個女孩充滿希冀的目光，宋離還是拿了一串牛肉放進嘴裏。

剎那間，宋離突然想回到華定山再睡會兒。

那股本來只是隱隱約約的水腥味在瞬間像爆珠一樣在口腔內爆開，席捲了整個口腔。

本該緊實的牛肉更是像在水裏浸了十天半個月的肉一樣軟趴趴的。

宋離：“……”

他忍了忍，一張白皙的臉漸漸浮現出忍耐的淡紅，而後終於忍不住了。

嘔——

宋離還沒把嘴裏的東西吐出來，從右邊角落裏傳來了一聲震天響的yue聲。

尤拓白着臉，捂着嘴，吃吐了。

而他的對面，一身黑衣的封愈滿臉幸災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