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辭職信
9月23日,秋分。
池水漸涼,蟬鳴唱稀,雁陣乘着雲往南方飛去。
這天清晨開始就沒見到太陽,朵朵陰雲你碰我撞,一場秋雨落了下來,秋老虎的餘威被掃除殆盡。
是收穫的季節了。
果然,董秋分興緻勃勃地跟她打電話報喜說,感覺這次法考有99%的把握能過。
童念為什麼問她不是100%,那缺失的1%是不是對自己沒有信心。
董秋分說,最高人民法院對於《刑事訴訟法》第213條中有明確闡述,不得以誘導的方式向證人發起詢問,否則就是妨礙司法進程。
童念一時不知道這該喜還是憂,如果這丫頭以後都不好好說話,這關係還處不處了。
這天對趙奇奇來說也是收穫頗豐。
公司的人事再次發生變動。
技術部這邊,高遠卸任了新能源技術部的部長職務,人事關係被轉到新橋分公司,專職負責新橋分公司的技術部,算是一波明升暗降。
高遠騰出來的職位,由趙奇奇接任。
裴若琳這天還參加了技術部的早會,特地過來恭喜趙奇奇,再次往趙奇奇臉上注入了十斤肉毒素。
上午十點茶歇期間,童念拖着凳子到趙奇奇面前,特狗腿的喊了一聲說:
“趙部長好。”
趙奇奇樂得小舌頭都露出來了,頗為欣慰地拍着童念的肩膀說:
“小小年紀就這麼會拍馬屁,前途無量,以後每天早晨都要這樣喊。”
童念也笑,說:“理論上可以,實操起來很難。”
她遞上自己的辭職信,也順道遞上筆:“趙部長,勞煩您簽個字。”
趙奇奇當即就慌了。
他可不想上任還不到三分鐘就自斷手臂,送走一員愛將。
“什麼?你要辭職?!”
趙奇奇這麼一喊,好幾個人都齊刷刷看向這裏。
眾人看看童念,又偷摸看向技術總監的辦公室,那個冰山一樣的男人正在悶頭看圖紙。
王歡澤最先不淡定,墊着小碎步過來說:
“大神,你不會是跟老大有什麼變故吧,我幫你勸勸去?”
孫佳寧也睜大眼睛,神色緊張,還帶着威脅的意味:
“如果你們兩個敢分手的話,我就再也不相信愛情了哦。”
童念連連擺手,甚至為了維護孫佳寧對愛情的信仰,大聲自證清白:
“沒有沒有,我和廖總監感情特別好,絕無分手的可能!”
好巧不巧,廖雲丞拿着一摞文件推門出來,正好聽見童念這句表忠心的話,冰冷的臉上浮起一絲淺淺的笑。
他捏着那一摞圖紙放到趙奇奇桌子上,吩咐說:
“用雲線標註的地方,需要重新核算管壁壓力。”
趙奇奇點頭,手裏還攥着童念的辭職信,猶疑着要不要跟試探廖雲丞。
領導的眼睛敏銳又明亮,他捕捉到趙奇奇一直在不自然的揉搓手指,伸手接過童念的辭職信,從頭到尾仔細看了一遍。
“辦手續吧。”廖雲丞不動聲色的將辭職信遞還趙奇奇手中。
“真辦啊?”趙奇奇可不想放人。
廖雲丞抿唇一笑,深深看了童念一眼,伸手揉了下她的頭頂,是鮮少在眾人面前表現出來的親昵,語氣也輕輕柔柔地:
“辦。”
廖雲丞沒跟他們幾個多聊,出了技術部大廳,去28樓參與股東例會。
大領導一走,幾個人擠在童念的桌前沒有退散的意思。
童念明說了自己要重返校園的事,趙奇奇理智上同意,情感上還是無法接受。
“小迷妹,你能不能等到下個月辦完新能源汽車展再走?你有策劃經驗,我第一次主導展會,沒你很方啊。”趙奇奇說。
王歡澤也不捨得她離開,引誘說:
“大神,你能不能等下下月參加完職工運動會再走?今年人事部加了電競項目,有你在我們妥妥的第一名啊!”
明裡暗裏都在傳達同一個信息:你很重要。
童念白了一眼,嗔怪着說:
“我要不要等你們生娃了給你們娃帶上小學了再走?”
王歡澤吞了一口唾沫,望着趙奇奇說:
"我不行,奇狗你天賦異稟,不然你試試?"
趙奇奇扶額,知道留不住,捏着筆哆哆嗦嗦的在直接領導那一欄里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童念的工作早就整理成一份Excel表格,把完成進度,上下游的聯絡人以及聯絡方式都寫的清清楚楚。
辦公室的工作交接給孫佳寧,其他暫時交接給趙奇奇,由他來根據組內每個人的工作內容進行重新分配。
童念交接完工作后,借了趙奇奇的安全帽,趁廖雲丞還沒回來之前去了趟生產部。
吳莎莎去車間倉庫里盤點庫存了,沒有在辦公室。
老陳剛從車間回來,正拿着一份作業指導書反覆查看。
童念說了自己準備辭職的事,老陳錯愕一瞬,以為她是在技術部做的不開心,聽她說了是準備重回學校讀書,這才放下心來。
“童念,說實話,你確實不適合現在的工作。”
老陳笑呵呵,眼角泛着慈愛:
“你可不知道你上次犯那個錯誤后,你所有外發的郵件我都跟着核查一遍。”
童念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老陳話鋒一轉,鼓勵她說:
“人能自知短處,還能及時止損歸於正道,是件很有勇氣的事。以後常回生產部看我們,這裏離門崗近,打個電話就能派人去接你。”
在老陳辦公室聊了片刻,再回去技術部辦公室的時候,廖雲丞已經開完會回來了,正坐在辦公桌前愣神。
童念推門進去,廖雲丞坐在椅子上沒有起身,沖她勾了勾手。
童念輕輕走到他身邊,廖雲丞伸手攬住她的腰,頭抵在她的肚子上蹭了蹭,像個撒嬌的小孩子一樣。
這可是在辦公室里,他何時有過這種表現,就算私底下也很少有這種情況。
童念有些擔心,以為他是剛才去樓上開會被人懟了,小聲問:
“工作不開心嗎?”
“嗯。”他點頭應了聲:“那你別走。”
童念幾乎是想都沒想,當即答應說:“好,我不走。”
童念的想法很簡單,大不了把自己掰兩半,三半,四半也行,只要他說需要,無論如何都要留一半給他。
這番話把廖雲丞逗樂了,他笑着起身,接過她手裏的工作交接單,在部門領導那一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辦公室里的落地窗邊擠進來一束霞光,他的瞳仁被染成琥珀色,誘人陷落。
童念心裏發澀,抿唇說:
“是不是真的有人難為你?你要不想我走,我就不走了。”
廖雲丞笑着搖了搖頭,那個剛毅果敢,無堅不摧的人又回來了:
“工作的事難不倒你男朋友。是有的人來的時候什麼都沒帶,走的時候卻要把人的心揪走一塊,不公平。”
他將簽好字的工作交接單遞還給她,笑着說:
“有件事,我想做很久了,就等你辭職。”
廖雲丞掐着腰將童念抱在自己的班台上,遙控“滴”響一聲,百葉窗落下,一記響亮又深沉的吻也隨落了下來。
“你抽煙了?”童念聞到了嘴裏傳來的他的煙草氣息。
她忽然想起,股東大會不是今天,他今天上午的行程沒有會議。
他剛才是去頂樓陽台的吸煙區去抽煙了。
“嗯,別嫌棄,忍我這次。”
吻再次封住唇瓣,所有的戀戀不捨,都留在這一記吻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