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當時以為天要塌了

第19章 當時以為天要塌了

廖雲丞上車后脫了風衣放在後座,默默拉好安全帶,捏出那一大摞文件,在各個整改細項上簽字。

童念瞟了一眼,他是把剛才沒做完的工作帶出來了。

他低着頭,筆尖挑得飛快,輕輕幾下,一個廖字就躍然紙上。

密閉空間裏,氣氛有些曖昧。

童念降下車窗探出頭去,藉著觀察路況的由頭吹了陣風。

行吧,就當送領導出差,又不是沒送過。

想通了,臉上的溫度很快降下來,她點火起步,淺笑着提醒他:

要出發嘍。

嗯。

副駕駛的人很快應聲,筆尖還在飛。

夜幕初垂,跨海大橋上的霓虹燈柱開始閃爍,流淌的光影像游龍一般在密閉空間裏穿梭,兩人臉頰都被染上了同樣的旖旎。

機場就在跨海大橋的盡頭,不時有車子加速掠過。

童念開車很穩,不受那些車輛的影響,維持在80的限速上勻速向前,防止車子晃得太重累到他的眼睛。

手機嗡嗡響了一聲,是櫃枱開始辦理值機的短訊通知。

廖雲丞看了下表,將那一摞簽完字的文件整理好,放進文件袋裏,待車子下了跨海大橋后指了指路邊:靠邊停車。

童念不解地轉頭看他。

廖雲丞抬手指了下不遠處,一排排裝修別緻的餐廳亮着暖黃色的光,是動人的凡間煙火色。

先吃飯。他柔聲說。

可能是街燈虹彩在他臉上施了魔法,他的眼睛裏波光粼粼,像是流淌着濃到化不開的溫柔。

這種眼神,在這種夜晚的光影下,真的很勾魂攝魄。

加上這個表情出現在廖雲丞臉上,那種撩人的程度更是成倍的增加。

不用麻煩的,仙女喝露水就行。

童念想耽誤他出差,沒想到剛說完,肚子不爭氣的咕咕叫了一聲。

廖雲丞瞟到她捂着肚子的手,倏自笑了下,將手裏的文件沖她揚了揚:仟韆仦哾

仙女下車吧,吃飯的時間早就留出來了。

這天夜晚的風真溫柔,風裏的他也好溫柔。

廖雲丞就近選了一家廣式茶餐廳,花園式裝修,裏面放着抒情的音樂,是孫耀威的【愛的故事上集】。

兩人坐在靠窗的藤椅,等待菜品的間隙,廖雲丞幫她燙了餐具。

謝謝。

嗯。

童念忽然意識到,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她從來不用自己準備餐具。

理工男特有的溫柔,是在她都注意不到的時刻默默將所有事情做好,而且從不言說。

食物很快擺上來,知道他趕時間,童念吃的很快。

廖雲丞只給自己點了杯咖啡,將所有的小菜盤都擺到童念眼前,悉心提醒:

不着急,還有時間。

你不吃嗎?童念問。

那邊有接風宴。

他給童念添了花茶,取下眼鏡輕輕捏着眉骨。

方才這一路籤文件累着眼睛了,坐定才覺得眼睛酸澀。

你一定很受下屬的愛戴,童念邊吃邊說:我送老胡出差那麼多次,他一次也沒請我吃飯。

廖雲丞停了手,抬眼看她:你還要送老闆出差?

不戴眼鏡的他眼神有點凶,也有點萌,恐怕只有他能駕馭這兩種違和的氣質。

童念點頭,撇了撇嘴說:

老胡矯情,嫌棄出租有怪味道,還嫌棄那幾個男生開車太猛,對他的S600不夠溫柔,就拿我當冤大頭。

說完端起面前小碟里的蛋煎蝦餃,雙手送到廖雲丞面前:

相比起來,還是廖總監您仁義。

敢情她把今天這個事當成是送客戶出差了。

公司臨時決定要他去新橋監督生產線安裝,工程交期在即,可能幾個月都回不來一趟。

這個突然的安排打亂了他的計劃。

他在家裏推演了數十種跟她報備的方法,最後頭腦一熱選了種最委婉的,直接去公司抓人。

他在為幾個月見不到依依惜別,她只當是一場商務活動,當真是沒心沒肺活着不累。

不客氣,你多吃點。廖雲丞將碟子原路推回去。

童念笑着接過碟子,她吃東西很好看,像小奶貓一樣啊嗚啊嗚的。

今天則像是一隻裝了馬達的小奶貓,風捲殘雲般消滅了一摞碟子,看樣子是真餓了。

今天的吃飯時間真是他硬擠出來的。

兩人戀愛時間不長,細究起來童念只發過一次火,有天等他太久餓過勁,就氣哭了:

連頓飽飯都不給吃,哪有你這樣的男朋友!

那件事的起因和來龍去脈都忘了,可她那個委屈的眼神到現在都記得。

那件事得到的教訓是,天塌下來也不能餓着她,平時乖巧的女孩子哭起來真兇,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哄。

墊飽肚子,童念示意可以走了,廖雲丞還沒有離開的意思。

他拿起眼鏡戴好,目光凝視着她,緩緩開口:

所以,路老師的身體是怎麼回事?

戴上眼鏡的廖雲丞,又是那個冷靜理智的冰山臉,童念有一種吃飽了上刑架的感覺。

不過,也挺痛快的,他一直不問,她都快憋炸了。

她剛開始感覺嗓子不太舒服,以為是帶畢業班太累了就沒在意。後來出現吞咽困難、呼吸也困難,就去查了查,

童念停住,不太願意說出那幾個字,遂小聲了些:甲狀腺癌。

廖雲丞對她中午說的四年前這個時間段比較敏感,視線對上她的,低聲道:

所以四年前....

"不是,"童念知道他又要往自己身上攬,連連搖頭:她查出來的時候你已經在國外了。

分手那事,跟她遭遇的變故毫無關係。

為了表示寬慰,她還咧嘴笑了下,編貝一般白白的牙齒露出一排。

廖雲丞沒笑,喉結動了動,聲音低低的:害怕嗎?

童念坦誠點了點頭:當時以為天要塌了。

那天中秋放假回家,陸曉芳不在家,冷鍋冷灶,童志國蹲在陽台上抽了一地的煙蒂,頭髮全成了灰色。

在那之前,童念還覺得一夜白頭只是電視上才有的劇情。

她也忘記那段時間是怎麼過來的,只知道她現在心情很失落時,還能聞到康復中心裏那種消毒水夾雜着針頭金屬的奇怪味道。

有時候,嗅覺記憶比大腦還要精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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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被前男友收購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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