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別弄……癢
夜幕緩緩在城市降臨。
從摩天高樓的落地窗望出去，滿眼都是星星點點的燈光，一盞一盞的，為整座城市的繁華熱鬧增添一抹抹色彩。
頂尖風投公司高致資本的總裁助理周銘從辦公室門外推門進來。看見仍然在伏案工作的傅以霆，又看了看掛在牆上的時鐘。
不難猜測，他的上司大概是又因為工作忘記時間。
周銘走上前去，彎曲着指關節在寬大的辦公桌上輕敲了兩下，輕聲提醒：“傅總，已經下班了，晚餐該怎麼安排？”頓了頓又斟酌着問：“今天是讓人送上來，還是到外面吃？”
他的問話並沒有馬上得到回應。
室內的沉默持續了好久。直到時鐘聲響起，周銘才看到上司放下鼠標，視線從電腦屏幕中移開。
傅以霆朝窗外投去一眼，這才察覺天色已黑，他便起身，長腿一邁走到落地窗前站定。
半透明的落地窗玻璃上，倒映出的輪廓深沉又稜角分明，他眉骨鼻樑高挺，眼窩微陷，襯得整個人的氣質愈發強勢逼人。
即使周銘與他共事多年，偶爾還是心生敬畏。
傅以霆淡淡開口：“讓人送來辦公室，挑點女孩子愛吃的。還有，記得讓人送一盅燉湯過來。”
“好的，傅總。”
想了想，周銘又問：“還有其他要吩咐的嗎？沒有的話，我就先出去了。”他看向背對着他的上司。
傅以霆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得體的深黑西裝，在落地窗前站得筆直。男人挺直的脊背，寬肩窄腰盡顯無餘。
“她呢，在做什麼？”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冷不丁地問了句。
——她。
明明他說的只是一個模糊的人稱代詞，可周銘很快就明白指的是誰。
傅以霆為人疏離冷淡，但對着他的鄰家小小姑娘——楚妤，卻極盡愛護和體貼。難得楚妤大學放暑假，她家裏又沒人，怕她假期到處亂跑，也要把她抓來公司，方便他自己照顧着。
但楚妤小姐太過張揚，傅以霆依不過她，對外只好宣傳她是新來的實習生，讓她在投資一部獃著玩。
不過周銘剛剛進總裁辦公室前沒有留意楚妤的行蹤，也不確定她現在在做什麼，一時心裏沒底，只好訕笑着說：“楚小姐……可能是在投資一部忙，剛剛下午還看見來着……”
看着上司頎長的背影，他連忙會意地說了句：“傅總，我現在去把楚小姐請過來。”
傅以霆卻截住了他：“不用了。”
他轉了過來，表情嚴肅而冷峻，顯然是為助理的失職而生了薄怒，漆黑眼眸深邃得宛如一泓深潭，隱隱泛着寒意。
只見男人大步流星地往門口走，淡淡地朝身後甩了句：“我自己過去。”
“傅總……”周銘還想說些什麼，但根本無法阻擋。
男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總裁辦公室的門外，沒有辦法，周銘只好快步跟上傅以霆的步伐，朝投資一部的方向走去。
……
公司里仍然燈火通明，卻格外安靜。
傅以霆的腳步走得飛快，修長身姿自帶一股不怒自威的凌厲氣勢，所到之處自然引起了一眾下屬的注意。
投資一部是公司的核心部門，人員數量眾多。下班后還有些留着的員工們，都聽到走廊里傳來的腳步聲的動靜。他們不約而同地豎起耳朵去聽，有些還從格子間的擋板探頭察看了下。
一看見是自家威嚴冷峻的總裁，都很意外的震驚。
震驚之餘立馬又慫着把腦袋縮了回去，與此同時竊竊私語聲很快從格子間中傳了出來:
——[是傅總來我們這兒了……]
——[傅總？！]
——[傅總怎麼親自過來投資一部了？他之前都沒來過，這是怎麼了？]
——[不知道啊，是不是我們部門出了什麼大問題？周助沒有說過什麼嗎？]
——[周助也在門口呢，不知道到底怎麼了,等着看看吧。]
……
傅以霆卻絲毫沒有理會這些探尋的視線，嚴峻的臉龐似有寒冬凜風，他直驅向前，一直走到辦公室最深處——
那個位於角落裏的座位。
從遠處看辦公座位被格子間的隔板擋着，即使是站着只能看見突出的電腦顯示器的背面，以及掛在擋板的幾棵綠植，卻看不清裏面人的動靜。
傅以霆皺了皺眉。
她在做什麼？
臨到座位前，傅以霆的步子不由得放緩，腳步盡量放輕，不發出半點聲響。
只見小小的身影趴在桌子上縮成一團，腦袋被藍色文件夾和白色a4紙蓋住，看不清少女的表情神色。
看見她安靜趴在這兒，傅以霆的嘴唇不易覺察地抿了抿，渾身的寒意散去不少。
他定定地站了一小會兒，才伸出手，修長的手指輕輕翻開蓋在楚妤臉上的文件，而後低頭一看——
小姑娘果然是睡著了。
她的櫻唇微微張着，發出淺淺的呼吸聲。
傅以霆的漆黑眸光不自覺地軟了軟。他輕輕將文件夾放好在桌子一側，避免文件夾划傷她的臉，而後站在原地又看了一小會兒，看她睡得入迷的樣子。
楚妤的小腦袋側着埋在手臂里，睡得很熟。
她眼睛緊緊閉着，長而翹的眼睫毛耷拉在眼帘下，還有幾縷不經意的碎發落在了側臉。一張瑩白的小臉顯得有些疲憊操勞。
投資一部此時靜謐得可怕，哪怕是針掉在地上，大概也能聽見，沒有一個人敢說話，生怕打擾到他們總裁，惹來不必要的責備。
但也有人偷偷從格子間縫隙中偷看這位總裁在做些什麼——
只見英俊的上司溫柔地垂着眉眼看着已經睡熟的少女。他一隻手掌按着桌沿，頭低着，另一手去給她撩了撩額間的碎發，又摸了摸她柔軟細嫩的臉頰。
一撫一撫的，動作輕柔至極。
沒過多久，男人指腹涼涼的溫度、還有痒痒的感覺，似乎驚到了睡夢中的人——
楚妤在睡夢中無意識地用手撥開那擾人的大手，嘴裏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句：
“唔別弄……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