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奪劍
數丈見方的庭院中,劍氣森森,院中栽培的許多灌木,在劍陣摧殘下,不到半刻,便被斬成齏粉,漫天飛舞。
在劍陣的攻擊下,季懷憂也只能召回誅邪劍,二人一同防守,再無力去找那剩下的一把金玄劍。
裴知行駕馭誅邪劍如流星繞月,環繞季懷憂身側,擋下許多劍氣攻擊,一邊思索道:這是東斗回元金玄劍陣,既然有六劍主攻,那就只有一劍負責回元。回元之劍承受着劍陣所有負載,是這劍陣最大的破綻。
季懷憂微微點頭,他本以為這群徒弟是有什麼緣故被太平軍擒獲,沒想到是被白陽教的人抓住,還布下陷阱,專等他來。七位陰神修士,還佈下了回元劍陣,確實是有備而來,想來他是被人算計准了。
六把飛劍在庭院中來回穿梭,彼此劍路形成若干閉合的曲線,同一飛劍絕不會在短時間內與季懷憂對碰多次,不同飛劍也絕不會刺向季懷憂身上同一個部位,無法靠近季懷憂的飛劍也會遠程迫發劍氣干擾。
如此一來,看起來飛劍不多,實則攻勢如潮水,一波一波襲來,無有休止,又如水銀瀉地,密不透風。
劍吟聲連成一片,庭院中煙塵土灰瀰漫,既看不清,也聽不見。到了這種時候,五感幾乎起不到什麼作用,只能憑藉陰神感應,探查敵我動態,憑藉靈覺示警,應對來襲的危險。
季懷憂與裴知行同心合力,一者以劍氣彈指布下防禦陣地,一者以法劍攔截突入防護網的飛劍,二者合力,也只能勉強遮護住身上要害,護體真氣不斷被擊中、消耗。
“交出登仙籙,饒你不死!”有人發聲警告道,“那不是你該拿的東西!小心有命拿,沒命活!”
果然是為了這登仙籙。是之前那人的陰神把消息透露出去的嗎?沒有理會敵人的勸降,季懷憂只知道一點,只守不攻,遲早被劍陣耗死。
深吸一口氣,他猛地吐氣開聲,周身穴竅都噴出劍氣來,硬生生抵住劍雨,將六把飛劍同時擊飛,身化殘影,沖向一側院牆。
被擊飛的飛劍在空中只稍作停頓,旋即如鷹隼再度撲上,季懷憂卻又再故技重施,擋住飛劍,換了個方向衝刺過去。
飛劍再追,季懷憂再逃。如此三番五次,裴知行終於大叫一聲:找到了!
東斗回元金玄劍陣對主陣者的算力要求極高,需要陣主根據敵我位置、氣機強弱、環境變化等多種因素,因地制宜,推演陣勢。
而這七人則不然,他們沒有那麼高的算力,也不需要算力,只需要根據事前演練的套路進行攻擊即可。
正是猜到這點,經過多次試探拉扯之後,裴知行對照着九疑宗傳承的劍陣圖譜,終於找出了他們使用的是哪一套圖譜。
一般而言,依照飛劍所在位置,將周身方位劃分為二十四山:甲、卯、乙;辰、巽、巳;丙、午、丁;未、坤、申;庚、酉、辛;戌、乾、亥;壬、子、癸;丑、艮、寅。
其中,“卯”代表東方,以“午”代表南方,以“酉”代表西方,以“子”代表北方,以“坤”代表正西南,以“巽”代表正東南,以“乾”代表正西北,以“艮”代表正東北。
如此一來,七位劍主只需要背下出招的方位,七人就能默契出招,而不會彼此碰撞影響。對敵之時,也不需要臨場發揮,按照提前的安排就能將殺招貫徹。
卯申酉子癸乾辛,甲卯酉戌辛艮寅……
六把金玄飛劍依次進攻,回元之劍也不斷變換方位,隨時準備交替。
但只要不是滿負荷七把飛劍同時出擊,必然會存在破綻,留有回元的餘地,就意味着留有迴旋的餘地。
季懷憂按照裴知行提示的出招表右掌朝前,左手向後,旋轉着從十指依次探出劍氣防禦,只是純粹的無相劍氣,而非八極劍訣中具有特殊屬性的八極劍氣,依舊取得了極佳效果。
射出的劍氣全數預判準確,與飛劍一一碰撞,在飛劍靠近之前就將之擊飛,活動空間大大拓寬。
有了足夠的空間,不待他吩咐,一心同體的裴知行已經駕馭誅邪劍沖向寅位,與負責回元的那把金玄劍交擊在一處,鏗的一聲,本就承載了整座劍陣的緩衝之力的飛劍,直接被斬飛。
若是沒有這座劍陣,以誅邪法劍的威力,足以將之斬為兩截,但這把飛劍在瞬息間就將劍氣的衝擊力轉化到另外六把飛劍上,自己卻是毫髮未損。
幕後主陣者,也是七人中的老大見狀,正欲冷笑嘲諷,卻見一道盈盈若水的碧色劍氣驟然爆發,將金玄劍包裹其中。
正是兌劍·惡澤!
惡澤劍氣如有靈性,像是透明的繭將金玄劍裹住,隨着金玄劍的移動而移動,不過數息,便將金玄劍的餘力消盡,又隔絕了外力,順利擒下這把法器飛劍。
季懷憂微微抬手,這把飛劍就在老大的怒罵聲中落了下來,被他捏於手中。
這是第一把落在他手中的飛劍,不過季懷憂也來不及仔細探查。劍陣少了一劍,已經告破,陣破之後,藏在背後的七人也顯露了形體,會合在一處,怒視着季懷憂。
其實他們也並未使用什麼特殊的隱身術法,只是東斗回元劍陣的凌厲氣機掩蓋住了他們的形跡,這才使得季懷憂無法察覺他們的位置,只能通過劍陣圖譜反向尋找。
這七人一樣的穿着打扮,皆頭戴束髮金冠,身穿白色道袍,赤足麻鞋,形貌也頗為相近,面色蠟黃,尖嘴凹鼻,大耳招風,要懸葫蘆,背負劍匣,大概是一母所生的七兄弟,只在細微處有所差別。
站在最前的應該就是七人中的老大,失了飛劍,此時取了一口苗刀握在手中。只是他身量不高,苗刀卻狹長,刀尖都拖在了地上,看上去頗為滑稽。
“好賊子!快還我飛劍,饒你不死!”老大張嘴怒罵,露出一嘴的爛牙。
季懷憂還沒答話,老大身邊的老三不禁嘆氣道:“好嘛,本來想要他手中的登仙籙,去和教中換些法寶,結果別說登仙籙了,連自家飛劍都被奪走了,這下更打不過了,這可怎麼辦啊!”
老二在七人中的相貌,相對更為周正,他手裏還拿着一把摺扇,皺眉道:“老三,你怎麼說話的,真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其他幾人紛紛附和,“就是就是!”
“我們田氏七劍合力,還丹之下,哪有敵手!”
“無敵無敵!”
老三眨眨眼道:“可是我們現在只有六劍了。”
“……”場面一時尷尬了起來。
“我們是田氏七劍,七個人在就是七劍,跟有沒有飛劍沒關係!別廢話了!”老大翻了個白眼,然後看向季懷憂道,“小子!本來要取你狗命的,現在你還了我的飛劍,交出登仙籙,我們就放你走!”
“對!田氏七劍,說話算話!”
季懷憂沒有理會他們,而是趁他們嘈雜一片的時候,抓緊時間煉化飛劍,此時已打散了飛劍里的真氣烙印和神魂烙印。
老大當即悶哼一聲,怪叫道:“找死!殺了他!”
其他六人也猜到發生了什麼,嗷嗷怪叫着祭起飛劍,當頭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