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路遙馬急的人間你在我心裏何止好幾年
林辰很無聊的飄蕩在病房裏。
他看着病床上，插着呼吸機的他，還有已經成了一條直線的心跳，他發現他好像對死亡，真的沒有那麼恐懼。
“哎……”
他剛嘆息完。
“噠噠噠……”
高跟鞋的聲音響起，能聽的出來，踩着高跟鞋走路的人，腳步很是急促。
病房門被推開。
“林辰....”
女人顫抖的聲音響起，顫顫巍巍的抬起腳步走向病床。
看着躺在病床上毫無生氣的林辰，
她毫無形象的撲在了林辰的身上，下意識想要搖晃林辰，想要用以前的方式將他給搖醒，卻又因為什麼，她顫抖着手，並沒有這麼做，而是溫柔的幫林辰掖了掖被角。
“噓！”
她聽到身後，林辰父母哭泣聲。
回頭示意兩位老人小聲點，她看着緊閉着眉眼，睡的很安詳的林辰，忽而舒展眉頭。
“叔叔，阿姨，你們別哭，老林他只是睡著了而已。”
“你們先回去吧，我在這裏守着老林，等他醒了我就給你們打電話，我們一起回家。”
林辰父母彼此對視了眼。
他們忍着哽咽，緩緩的離開了房間。
林辰漂浮在柳眉身邊，看着女人忍着眼淚的眼睛，他心底很不是滋味。
柳眉……
他的前女友。
兩人從大一就在一起，一直熱戀到大三。
卻在兩人離開學校，分配實習的時候……
其實林辰已經許久都沒有見過柳眉，她身上穿着職業裝，臉上畫著淡淡的妝容，在林辰記憶中，透着稚氣的臉，彰顯的很成熟，身材也愈發性感。
“老林，我記得你總是不愛乾淨，每次打了球，直接就往我身邊湊，我嫌棄的讓你去洗澡，你還非得往我的身上蹭……”柳眉去衛生間，用塑料盆接了一盆溫熱水。
拿着乾淨的毛巾，溫柔的握着林辰的手，毛巾沾着溫熱水，幫着他擦拭着。
隨着柳眉的話。
林辰的記憶也開始倒退……
“最後你給了一腳。”
林辰附和着。
“是啊，我給你一腳，你還黏糊着我不放，滿身的汗臭味，將我的香水都糟蹋了。”
“可你最終也沒有推開我啊。”
“你當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兩人的對話，毫無違和感。
說著說著，柳眉咬着唇瓣，聲線顫抖。
“為什麼……”
正在跟她隔空對話的林辰，直接一愣。
隨即，他沉默。
柳眉神情複雜，看着病床上的他。
她人生中所有美好，痛苦的，還有許多的第一次，全部都給了這個男人。
最後心臟上，狠狠的一刀也是這個男人給的。
她以為。
她聽到林辰……的消息，她會覺得很痛快，當趕來的路上，她驚慌失措甚至踉蹌的站不穩，到了醫院門口，愈發不敢進來的心情，告訴着她，她沒有想像的那麼恨。
“林辰，我居然還愛着你，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
聽到這話。
林辰錯愕的看向柳眉。
他出軌了……
他出入社會後，越發覺得柳眉不適合他，最後被一個綠茶迷惑，想到他們的分手……
“老林啊，我原諒你了。”
柳眉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她還是如當初那樣，她幫林辰擦乾淨了身體，又將帶來的大口袋打開，從裏面拿出了一套白色西裝，很熟練的幫林辰換上，做好一切后，柳眉輕撫着林辰的臉。
“等我一會兒。”
林辰茫然，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他想要跟出去，又想到柳眉的性子，還是老老實實飄蕩在了原地，半個小時后。
病房的門，再次打開。
看向門口的林辰，瞪大了眼睛，站在原地半晌沒有動作。
面前。
是一襲婚紗的柳眉，她手提着婚紗，臉上帶着幸福的笑，逐步走向病床。
明白過來的林辰，心情複雜而又難受。
“柳眉，不要犯傻！”
“林辰，我來嫁你了。”
柳眉拿出了戒指。
是一對很普通的銀圈戒指。
林辰記得。
是學校門口，刻字店裏面，他和柳眉去訂做的對戒，十分的便宜，可柳眉卻當做寶。
“不要犯傻！柳眉，我不准你……”
林辰撲上去要阻止。
身體就穿過了柳眉身體，他恍然的看着自己的手，這時才像是真正的體會到了。
他死了。
死於不治之症。
柳眉笑着將戒指，緩緩戴在林辰無名指上，又拉着林辰的手，將女戒緩緩給她戴上。
戴上的那一刻，柳眉與他的手十指相扣。
“老林，還好……還不算晚，我趕到了……”
她眼淚順着眼角下落。
滴落在林辰的手背上。
卻燙了林辰的心。
“你是傻子嗎……”
林辰滿嘴苦澀。
看着柳眉穿着婚紗，他只覺得看到了全世界最美好的風景，他真的沒有想過。
柳眉會嫁給他……
這麼義無反顧！
“你肯定偷着開心吧，我告訴你哦，你儘管睡，等你睡醒你看老娘怎麼收拾你！”
柳眉哼了聲。
美艷的臉上全然都是驕縱。
彷彿一刻回到了他們曾經。
往後日子裏面，林辰一直飄蕩在柳眉身邊。
親眼看着柳眉將他送走。
裝扮了他們的新房。
“老林我回來了，我跟你說啊，今天公司里……”
柳眉一邊換着鞋子一邊說。
林辰坐在沙發上，彷如等着妻子回家的丈夫，他耐心平和的聽着柳眉的絮絮叨叨。
不久。
柳眉的電話就響了。
裏面傳來了柳眉媽媽的聲音。
“柳眉，你難道守着一個死人，過一輩子嗎！五年了，你怎麼不為我和你爸想想！”
柳眉低頭看着無名指上的戒指。
“媽，我嫁了林辰，我守他一輩子。”
“柳眉，你這是不孝……”
“媽，你就當我不孝吧。”頓了頓，柳眉抿嘴輕聲：“你和爸注意身體。”
她在洛母罵罵咧咧的聲音裏面掛斷了電話。
距離他死去已經五年了。
五年裏面，柳眉就好像他從未離開一樣，裝作他們是夫妻，林辰也跟在柳眉身邊五年。
“我們從窗檯的花聊到宇宙爆炸，卻沒有機會擁抱一下……”柳眉看着林辰的黑白照片，她哽咽。
林辰心疼：“路遙馬急的人間，你在我心裏何止好幾年。”
如果有下輩子。
柳眉我會好好愛你……
不是彌補，是愛你……
柳眉走了。
她死在了她的三十歲，思念過重累垮了她的身體，林辰站在病床上，看着年紀輕輕就已經是頭髮花白的柳眉，他喃喃張嘴，才發現人最痛的時候。
是真的什麼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