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一章
雖然舒秋芸買的小房子是二手房,也沒有豪華精緻的裝修,但母女倆有了穩定的小家。
晚上吃過飯,安蕪抱着舒秋芸在客廳看電視聊天。
舒秋芸會和安蕪分享工廠里發生的事情,在言語中安蕪發現媽媽好像在不知不覺中變了。
她現在很自信也很有自己的想法。
工作和事業真的能給人成就感,讓人更獨立。
“媽媽你真的好棒!”安蕪抱着她,小臉在她肩膀上蹭了蹭。
小時候她一直覺得媽媽像個公主,懶懶的不諳世事,然而為母則剛,在父親去世后她義無反顧的接過了保護她的接力棒,用瘦弱的脊骨給她扛起一個穩定的家。
她不是不愛父親,只是責任不允許她軟弱,她不能永遠陷在過去,所以即使這一路懦弱過屈服過,也做過錯誤的選擇,趟過泥濘挨過毒打,但她都堅強的站了起來,拍拍泥灰繼續前行。
舒秋芸摸摸她的腦袋,聲音很溫柔:“怎麼還像個小孩一樣,十八了,是大姑娘了。”
安蕪抱着她蹭蹭,眼神溫溫柔柔的,她吸了吸鼻子對舒秋芸說:“媽媽我會努力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安蕪也很有想法,她平時一直在練習自己的漫畫。今年年末有嘗試去投雜誌,有一家出版社給了迴音,考慮購買版權。這是個讓人喜悅的消息,一旦過稿就意味着她也可以靠自己賺錢了。
新房子距離舒秋芸上班的地方很近,安蕪放了寒假,舒秋芸卻還是要繼續工作的,過年前安蕪就窩在房間裏畫漫畫。
不知不覺的,新年就到了。
除夕夜那天舅舅開車接她們去外婆家過年。
人逢喜事精神爽,自從舅舅的事業開始順風順水,家人相處也變得更為和諧。
以前逢年過節和親戚閑聊時免不了會聽見催婚催生的閑話。但這一年,隨着舒家人的發跡,也沒人再提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了,只有誇讚和逢迎。
除夕夜的團圓飯吃得特別早,下午三點外婆就把菜擺上了桌,安蕪悄悄拍了張照片給江朔發過去。
安蕪:【江朔,看看我家的年夜飯。】
她發完消息沒等一會兒,手機就震了震。
江朔給她回信息的速度很快,就好像他一直都抱着手機一樣,後來有次安蕪和他在E大的圖書館學習,因為圖書館靜悄悄的她不好意思說話,於是敲敲他的桌子提示他看信息。
消息一發過去特關提示音就響了起來,他忘了關靜音。
那時候安蕪才知道江朔是給她開了特別關注。
她坐在椅子上咬咬筷子,垂眸看消息。
JS:【很豐盛,怎麼這麼早?】
安蕪:【外婆家過年吃飯都很早,一點就開始燒飯了。】
JS:【你喜歡吃土豆?】
他話題轉的好快啊,安蕪咬咬筷子,【嗯?】
JS:【碗裏都是。】
安蕪斂開唇笑:【你怎麼觀察這麼仔細啊?】
JS:【關於你的事情,我哪樣不仔細?】
油嘴滑舌。
安蕪夾了口土豆咬了咬說:【喜歡吃,外婆炒的土豆可好吃了,不是酸辣口的,是炒的很熟那種。】
JS:【我覺得你在暗示我,行,你喜歡吃的我都學,給你當家庭煮夫。】
安蕪:【那你還是去工作吧,家庭煮夫就不帥了。】
JS:【我有不帥的時候?】
臭屁。
小情侶之前很平淡的閑聊,安蕪彎彎唇還想繼續和他說話,結果聽見外婆隔開幾個位置對她說話。
“蕪蕪,吃飯的時候別玩
手機了,菜要涼了。”
安蕪點點頭說好。
她低頭給江朔編輯了最後兩條消息:【我先不和你說話了,外婆喊我吃飯。】
江朔說好。
她想了想,回道:【那你記得給我拍年夜飯。】
江朔說他回了岱安,但是安蕪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回去。
過年是闔家團圓的日子,她不希望他是一個人過的。
晚飯過後大人們都出去打牌了,彼時天還沒有暗下來,陳歡給安蕪發消息說來找她玩。
沒一會兒她就到了外婆家的小區。
小區里很熱鬧,門口有大人在放煙花,吃過晚飯後大家都下樓閑逛聊天。
陳歡手裏拿着仙女棒,看見安蕪歡歡喜喜的跑了過來。
“蕪蕪,你吃過晚飯了嗎?”
“吃過了,歡歡你怎麼包成這樣?”
陳歡穿着白色的羽絨服,頭上包着棕色的小熊帽子,和圍巾一體,裹得嚴嚴實實的。
“因為這個是網紅款啊,我也給你帶了一個呢。”
話落,安蕪才發現她身後還背了個小書包。陳歡打開書包從裏面掏出一個和她腦袋上一模一樣的帽子,直接扣安蕪頭上。
“哈哈哈,好可愛,你戴好我要拍照片發朋友圈。”
安蕪很配合的把小熊帽子戴好,圍巾裹住半個下巴,清亮的眼睛露了出來。
兩人靠在一起比耶拍照。
陳歡低頭看照片,感嘆道:“啊啊啊,蕪蕪你太好看了,不行不行我要稍微修一修我的胖臉,再加個喜慶的相框。”
她修照片很快,沒一會兒就給兩人照片加上了春節主題的相框和濾鏡,特別喜慶。
安蕪也覺得好看,就問陳歡要了照片。
她低頭給江朔發了過去。
陳歡發現了她的小動作,壞壞的碰碰她的胳膊,“蕪蕪,給誰發照片呢?”
安蕪有些害羞,但還是誠實回答說:“我男朋友。”
陳歡眼睛都亮了,問:“就是那個考上大學就是了的,男朋友?”
安蕪點頭:“嗯。”
陳歡一直都知道安蕪有男朋友的,但之前問她要照片安蕪都說沒有,這次陳歡不依不饒了,就要看。
安蕪翻翻相冊,好像真的沒有。
於是她發消息給江朔:【你能給我發一張照片嗎?】
江朔回的很快。
但他發過來的是年夜飯的照片。
安蕪又說:【還有一張你的照片。】
這次江朔沒立刻發,打字調侃道:【我說你今天怎麼給我發自拍呢,原來是禮尚往來的想要我照片啊?】
【也不用這麼彎彎繞繞的,想要你男朋友照片就說。】
【沒什麼不能給你看的,裸.照都行。】
“……”
安蕪真的很慶幸這次江朔發的是文字而不是語音,不然她真的要挖個地洞鑽進去了。
她認真說:【不是,是我發小想要看你的照片。】
話落,那邊沉默了。
沒一會兒,安蕪的手機開始頻繁震動。
她點開才發現江朔給她發了好多照片,差不多有二十多張,基本都是偷拍照。
JS:【不早說,我去表白牆上找的,不夠帥我再給你找。】
安蕪好想笑啊,這個混蛋也是真的喜歡秀恩愛。
安蕪誇誇他:【夠帥了,我男朋友穿麻袋都帥。】
JS:【裸着更帥信不信?】
“……”
普信男,好煩啊。
安蕪把照片保存到相冊里,給陳歡看。
陳歡看完后不淡定了,啊啊直叫:“
蕪蕪,你男朋友也太帥了吧!天啊這顏值,這顏值比我愛豆都帥了吧!”
好像每個人看見江朔都這麼說,安蕪眼睛彎彎,有些開心還有些不好意思。
陳歡:“不過你男朋友看起來很高冷啊,拽拽得還有一股野氣,你確定他就是那塊牛皮糖?”
陳歡不知道江朔的長相,但追問過他的事迹,所以知道江朔當時是怎麼黏安蕪的。
“他這模樣應該是藏獒吧,怎麼會是小奶狗呢?”陳歡困惑的問。
安蕪想了想,“嗯,他平時不這樣,還挺凶的。”
陳歡:“那就是雙標精了,只在你面前粘人,天啊太甜了!”
除夕夜是冷冬,雖然外面沒下雪但還是好冷的,安蕪和陳歡在外面放完了仙女棒就回家看春晚去了。
十二點剛過兩人的手機都響個不停,是同學和朋友們發來的祝福信息。
安蕪也編輯了祝福信息回過去。
“啊,蕪蕪,我男朋友給我發了200的紅包哎。”旁邊傳來陳歡喜悅的聲音。
陳歡的男朋友是大學時交的,和她同班,也是南橋人。
“真好。”安蕪替她高興。
“那這樣我今年的壓歲錢就有兩千一了,剛好可以買一台新手機。”
安蕪垂下腦袋繼續給朋友們回新年祝福,等她退回來的時候發現江朔的頭像被頂到了最上面,還在跳着消息。
她點進對話框的時候都驚呆了,一串下來是紅彤彤的小紅包,而且還在不停的發。
他到底是發了多少個啊?
陳歡見安蕪僵着不說話,偏過腦袋看她手機屏幕,哇一聲叫了出來。
“天啊蕪蕪,你男朋友給你發好多紅包!”
安蕪反應過來,連忙編輯消息發過去:【江朔你幹嘛呀,不要發了。】
紅包持續了好久,最後終於停下了。
JS:【什麼破軟件,紅包都限額。】
JS:【快數數,是不是52個。】
“……”
那時候聊天軟件一個紅包限額200塊錢,根本發不了江朔想發的那些數字,沒有辦法他就一個一個的發。
發得手都累了。
其實江朔還想發更多的,這點紅包實在是太寒磣了,就是手機不行,發到後面速度變得極其慢。
於是勉勉強強拼52個52.0吧。
安蕪數了數,的確是52個。
這人真幼稚。
安蕪不要領他的錢,但江朔騙她說如果不領錢就會被軟件公司收走。他知道安蕪不太懂這些操作,果然她還真的相信了,一個個點完紅包。
收完五十二個紅包后安蕪又給他原模原樣發回去。
陳歡在一邊看得直搖頭,愛情真的讓人失智。
等安蕪好不容易發完了,陳歡拍拍她腦袋說:“笨啊,發完的紅包不收就會退回到你的賬戶。”
“……”
安蕪愣住了,然後發現江朔果然沒有點領取。
這個混蛋他又騙人。
安蕪要守歲,陳歡卻是熬不了長夜。
走之前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猶猶豫豫的對安蕪說:“蕪蕪,有件事情想讓你幫個忙。”
陳歡有些不好意思的揉揉後頸說:“就是正月初七不是情人節嗎?我男朋友想要來找我,所以那天可不可以幫我掩護掩護。”
“掩護什麼?”安蕪還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就是……”
陳歡臉蛋紅紅的,有些害羞的說:“我可能不回家。”
“……”
-
在外婆家過完年呆了兩天,安蕪就和舒秋芸回家了。新家離外婆家
不是很遠,坐十幾站地鐵就到了。
因為做了小領導,舒秋芸的責任還挺大的,休息了五天就趕去廠里上班了。
安蕪在家繼續畫漫畫,出版社的編輯聯繫她基本確定可以簽約了,以後她的漫畫會先在雜誌社連載。
安蕪害怕存的番不夠多,於是在假期很認真的趕工。
南橋的天空還懸挂着太陽,此時的岱安卻被暴雪覆成了白茫茫一片。
江朔本計劃過完年立刻回岩港,然而江鴻文身體未痊過年作死又喝了點酒,喜提三天住院。
再出院時岱安就下起了暴風雪,航班停飛。
江朔被封死在了岱安。
江朔在家過年胡曉靈心裏是不爽的,然而她現在幾乎一點話語權也沒有,就連她的兒子胡煒羿都叛變了。
胡煒羿不是江鴻文的兒子,胡曉靈缺乏安全感害怕江鴻文厚此薄彼,於是就讓胡煒羿盯着江朔,江朔有的東西他也要有。
然而江朔又不是什麼好東西,初高中那幾年和錢鐸鑫這幫人玩得很瘋。小屁孩不學好反而覺得這樣很帥,開始跟屁。
因為胡曉靈江朔是不喜歡胡煒羿的,但誰知道他一個大老爺們最後還要欠這小屁孩一個人情。
沒錯就是高二被江鴻文鎖房間那次,要不是胡煒羿幫忙,他還聯繫不上錢鐸鑫。
被暴風雪封家的日子裏,胡煒羿經常抱着遊戲機來找江朔PK。
江朔閑着沒事倒也陪他玩會兒。
只是這人沒什麼遊戲精神,玩遊戲玩到一半,手機的特關音一響立刻丟了遊戲機去回消息,弄得胡煒羿特別崩潰。
“哥,你怎麼可以這樣?我都要通關了。”
胡煒羿氣死了,一把將他搭好的樂高給甩散掉。
江朔垂眸懶洋洋看着,也不理。
等回復完安蕪的消息,他才撿起遊戲手柄,漫不經心的繼續重開:“遊戲能有女朋友重要?擺好你的位置。”
說到女朋友胡煒羿可好奇了,他悄悄摸過來問江朔,“哥,你的女朋友還是高中時那位姐姐嗎?”
胡煒羿其實是見過安蕪的。
那時候江朔還是高二,有一天岱安八中附屬一小的小學生們去八中開運動會,裴興仁在班裏挑選了幾個脾氣好的女孩子去后操場幫忙。
安蕪的工作是給醫務室老師做助手。
八中的操場被小蘿蔔頭們霸佔了。
小學生個子小小的,戴着鮮艷的紅領巾,一開始都乖乖聽老師的話排成整齊的長隊。可隨着比賽時間的延長,不可控得亂成了一窩粥。
醫務室挺空閑的,一直都沒有學生受傷,這份空閑一直持續到男孩子的短跑比賽。
操場上喊的好激烈。
安蕪在看台上聽見了兩個聲音。
“胡煒羿必勝!”
“陸思達加油!”
“胡煒羿減油!”
“陸思達減油!”
兩個團體開始各喊各的,誰都不讓誰。
一聲槍響后,小蘿蔔頭們紛紛往前跑,漸漸的有兩個小男孩把其它人都甩下去了。
他們跑得好快,跑道兩邊的啦啦隊瘋狂嘶喊。
兩人齊頭並進,最後在離終點線只有兩步距離的位置,穿黑短袖的男孩子超過了穿白短袖的。
“耶!胡煒羿贏了!”
“胡煒羿最帥,陸思達略略略!”
兩方啦啦隊在互罵,而在跑道的盡頭,兩個小蘿蔔頭打得不可開交。
等老師們趕到的時候,兩個小蘿蔔頭身上都掛了彩,急急忙忙送到了醫務室。
白衣服的男孩子一直在流鼻血,黑衣服的男孩子手肘擦傷流了血。
一個嘴
一撅朝東,一個屁股一瞪朝西。
誰也不理誰。
安蕪拿着紅藥水給男孩子塗傷口。
黑衣服小男孩痛的齜牙咧嘴,嘴巴卻硬的狠。
“你完蛋了!”
穿黑衣服的蘿蔔頭就是胡煒羿,他下巴翹老高,瞪着張思達說:“我哥哥就在這所學校讀書,我要去找我哥哥來揍你!”
張思達也不怕,叉腰回懟:“那我就找老師。”
“我哥哥就揍老師!”
“那我全班都揍他!”
“我哥哥可帥了,是這個學校的校草!他喊一喊整個學校都來揍你!”
“校草有什麼用啊,我媽說了校草是娘炮,長得好看不能當飯吃,校霸一拳就打到了。”
“……”
“我哥才不是娘炮,我哥長得帥打架也厲害,他只要瞪個眼就能把人嚇跑。”
“你怎麼知道?你見過你哥打架?”
“見過,因為我哥老打我!”
“……”
安蕪給他塗藥的手都在抖,太好笑了。
“但我跑得快,你知道為什麼我跑步總能贏過你嗎?多被人打打就可以了。”
“……”
胡煒羿吸了吸鼻涕,很真誠的對他說:“你想不想學?我哥養了一隻藏獒犬,他老說要放出來咬我,我把他牽來操場上讓他在後面追你,你肯定也跑得快。”
“你哥是變態吧。”
“你說對了。”
兩人剛說到這,醫務室的門外就進了一個人。
“在幹嘛呢——”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胡煒羿嚇一跳,脫口而出:“啊,變態來了。”
江朔看見胡煒羿,臉掛了下來:“你說誰變態呢?滾一邊去。”
當時安蕪正興緻勃勃的聽兩個蘿蔔頭吵架呢,有被他們可愛到,結果江朔進來就對着其中一個蘿蔔頭黑臉,語氣也不好。
於是她沒忍住說了一句:“你幹嘛罵他呀,你不要罵人。”
江朔被氣笑了,直接上手輕輕的拉了拉她的馬尾,聲音咬牙切齒的:“你胳膊肘往哪裏拐呢?”
胡煒羿小機靈鬼一個,大眼珠子轉啊轉,忽然就抬起胳膊指着江朔喊:“啊!你早戀。”
兩人扭頭。
胡煒羿指着江朔又重複一遍:“我要回去告訴爸爸,你早戀。”
安蕪懵了,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江朔鼻尖哼氣冷笑了下,漫不經心說:“你以為我怕你,去,趕緊滾去。”
安蕪:“這是你弟弟?”
江朔:“老子獨生子,哪裏來的弟弟?”
聞言,胡煒羿眼神閃過失落,一下子奄巴了。
其實那時候他就挺喜歡這個哥哥的,奈何江朔不喜歡他。為了引起江朔的注意,胡煒羿就各種和他對着干。
“我告訴爸爸他肯定會揍你,他還會來找這位姐姐,給姐姐甩錢讓她離開你。”
“還有這種好事,你快去,你趕緊去,順便讓他把聘禮錢都拿來甩,一次性甩個夠。”
“……”
胡煒羿氣死了,氣呼呼的衝出了醫務室。
然而他剛剛出去沒幾秒,又噗嗤噗嗤的跑了回來,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
“我不去了。”他說:“那我也要娶她。”
江朔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臉一下子黑沉。
簡直荒唐。
“你娶誰?”他聲音冷冰冰的,哼笑一聲:“你要不要撒泡尿照照你的JJ多大?毛長齊了嗎還想娶女人?”
“那你JJ多大?咋倆比比。”
“呵。”誰他媽和你比,江朔吼他,“滾。”
“我不滾,憑什麼你可以我不可以,”
“揍死你信不信?”
“……”
那天的對話持續了很久,兩個小學雞的對話真的沒法聽,反正安蕪早就捂着臉跑掉了。
江朔按遊戲手柄的動作停下來。記得那時候他剛剛走進醫務室,甚至話都只說了一句,也不知道這小鬼是怎麼發現的。
他倒還有點好奇,於是懶散問他:“你怎麼知道她是我女朋友?”
“這還不簡單。”
胡煒羿擺正兩條腿坐他邊上,很正經的說,“因為你見到那位姐姐的模樣,就像是大白見到了我媽。”
“……”
大白是胡曉靈養的一條狗。
江朔丟了遊戲手柄,就他媽無語。
胡煒羿根本沒注意江朔的表情,逕自從口袋裏撈出自己的兒童手機。
興緻勃勃的問江朔:“哥,過兩天是情人節,我給我們班小美準備了禮物,你看是這個扎馬尾的娃娃好看,還是這個海藻頭好看。”
江朔看都沒看:“馬尾。”
“為什麼?我覺得海藻頭好看。”
哪有什麼為什麼,安蕪喜歡扎馬尾,長長的頭髮掛在腦袋後面晃啊晃的,就把他的心給晃沒了。
江朔拿起遊戲手柄重新開遊戲,倏然間手指一動。
他眼睛眯起來,偏頭問他,“你剛剛說什麼?什麼節?”
胡煒羿:“情人節啊,兩天後。”
江朔:“……”
—
南橋的冬天是濕漉漉的冷,這幾天溫度降下來了,安蕪搬出了電火盆,一邊烘腳一邊畫稿。
晚上的靈感像泉眼的水流一股一股的冒出來,安蕪畫得激情,熬了一個深夜。
凌晨四點的時候她伸了伸懶腰,怕舒秋芸起床發現她一夜沒睡,趕緊熄了燈鑽進被窩裏。
冬天的被窩冷冷的,被子也重,哆嗦着適應了一會兒,慢慢就睡著了。
安蕪睡得很香,也許是昨晚太累了,這一覺睡得沉,等醒過來時已經是下午兩點了。
她撐着腰爬起來,眼睛迷迷糊糊的,頭有些許重。
她輕輕的咳嗽一聲。
昨晚熬太晚,不小心受了涼。
安蕪起床踢踏着小拖鞋打開房間門,客廳的燈光乍亮,好像比平時更刺眼。
她後知後覺的抬起腦袋,透過客廳的落地窗,恍然發現屋外變成了白茫茫一片。
一個深夜,岱安下了一場大雪。
她眼睛亮了亮,跑到窗邊扒着窗戶看。
這場雪下得大,小區的屋頂、松枝上都覆上了厚厚的雪被,靠邊的小汽車也被雪花掩埋了。
小區廣場上傳來了小朋友們嬉笑打鬧的聲音。
安蕪跑回房間去拿自己的手機,她拍了張照片打算髮給江朔看。
沒想到他上午就給自己發了消息。
四小時前。
Js:【睡醒了嗎?】
兩小時前。
Js:【照片jpg】
照片上是一個憨憨的小雪人。
安蕪笑笑給他回消息:【江朔,我剛剛睡醒,昨天睡晚了。】
【岱安下雪了嗎?雪人真好看。】
她把剛剛拍的照片發給他:【南橋也下了好大的雪啊。】
沒一會兒,江朔就給她回消息了。
Js:【我知道。】
安蕪眨眨眼,他怎麼知道啊?
Js:【想堆雪人嗎?】
消息的那頭,漫天的雪花還在撲簌簌的往下落,落在地面上鋪成了厚厚的白毯。
江朔坐在松樹外圈花壇邊沿,雪
花落在他肩頭,幾步遠的地上立着剛堆好的雪人。
他手心通紅,剛堆完雪人,手僵得打字都不利索了。
幾秒后,消息界面傳來一個可愛的表情包。
粉色的兔子捧着笑臉乖乖的點頭說:“想啊!”
江朔扯了扯唇。
Js:【那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