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二)

第一章(二)

我在林子裏窩了一會兒,周圍毫無動靜,本想着再去小黑家看看,可轉念一想,萬一那倆傢伙玩欲擒故縱,兵不厭詐,眼下正在悄悄地潛回來呢,此地不宜久留呀,想到這我趕緊起身穿過了林子。

站在林子後面的山崖前,眼前的景緻與從前相比並沒什麼變化,山下依舊是伏波河婉延而過,隱約能聽到水流聲,山的對面也仍然是莽莽群山,遠遠地我還可以望見那尊大佛像的身影,雖然總覺得它好像哪裏有點不對,但在大晚上的看不太清楚……

既然那倆人是往山上去了,那我還是抓緊往山下走吧。

相比小黑家門前那條明晃晃的寬闊山路,林后的這條小徑就隱蔽得多了,我小步快跑着,四周的一草一木釋放出熟悉的味道,給我一種舊地重遊的感覺。只是一邊走着,一邊我就在想,這會兒要是被旁人看到,準會覺得我就是那個“武士的姦細”。

幾個拐彎之後,小徑又連接到了主山路上,不料,我剛走了幾步,就聽得後面有人大喝一聲——

“前面的,那個誰,站住!”

我轉頭回望,山上又有好幾個人正向我奔來,他們都是一副忍者裝束,雖然都是赤手空拳未持刀劍,可我也架不住他們人多啊。

好傢夥,出動這麼多人來追殺我,不至於吧……可是忍村現在到底哪裏來的這麼多人……站住你妹,我拔腿就跑。

好歹我也算是風系的忍者——這是悟空師父親口說過的,“疾風步”又是最基本的課程,之前每天被逼着跑山路,對這條道也算熟悉,所以我很快就甩下了他們。

這裏的山路十八彎,與那忍2時候相比基本沒什麼變化,我沐着如水的月光,運足一口氣在高低起伏的山路上疾行着。八年啊,這一次的穿越竟然跨越了八年時光,雖然我並不知道在那蟲洞中真正經歷的時間有多久,可我總感覺被禁錮了太久太久,我正需要用速度來發泄。我現在的力量比起從前可強得多了,奔走的速度自然也快得多,不過從前我跑得就挺快,僅次於白髮,琳和小黑都攆不上我,好想和他們再比試比試。

在翻過好幾個山頭和小山谷之後,這裏離小黑家已經很遠了,在一道山坎前我急剎住了腳步。前面是忍2時我和小夥伴們最喜歡玩的一段山路,這是一段長長的筆直的陡峭的斜坡,大概能有45度。我在路邊的一棵大樹上用苦無砍下了一根小碗粗細的樹枝,削去細枝和樹葉,再一刀把它橫劈成兩半,然後選了半截,隨手在上面砍出兩個豁口,最後把這半截子木板扔在了斜坡前。

望着坡下遙遠的終點,我一腳踩上這段木板,另一腳在地上一撐,木板載着我往下滑動起來,慢慢加速,越滑越快,我雙腿半蹲,彎曲着膝蓋降低重心,努力地保持着平衡不從上面掉下來,同時不住地左右微調重心以躲避地面的突起,小心地滑了一段路以後我的信心就回來,一切就像從前一樣,而那風馳電掣的感覺,又一次讓我覺得就像是在御劍飛行,刺激極了!

在斜坡的盡頭,滑滑梯結束,我一頭鑽進了忍之谷。

忍之谷是忍村眾多山谷中最大的一個,四周是綿延起伏的山峰,谷中到處是參天巨樹,現在是晚上,茂盛的樹葉遮擋了月光,林間光線暗淡,我縱身登上一根橫出的大樹枝椏,仔細觀察一番,找好下一根樹枝以作落腳點,如此跳躍着前進。對於一名忍者而言,尤其是風系的忍者,在樹上走就和在地上走一樣,忍2那會在樹上行走我就能如履平地,而今我是少年人了,力量比從前更是有了數倍的增長,所以我躍得更高,在林中穿梭也更不費力。長大可真好,只是我還沒有完全適應這具身體,還當不起“身輕如燕”四個字。

可我在林中穿梭了沒一會兒,剛跳到一個枝椏上,眼前卻赫然站着一個蒙面忍者,這裏竟然還有埋伏!我一驚之下立即改向朝着右下方的一根樹枝躍去,可那忍者卻比我更快一步,他竟然又出現在我身前,我強吊一口氣再向左前方的一叢樹枝躍去,然而我人尚在半空中,卻已經看到那人又已經在前方候着我了。他會“影分身”?這門厲害功夫我還沒學會呢。大駭之下,我只得再勉強微調方向直接朝着樹榦撞去,隨後借樹榦反彈之力急墜於地面,想不一,那人依然如影隨形般地再次嶼立在我的面前。

能使出“影分身”的已是高手,他竟能連續施展三次!

在三米開外他冷冷地看着我,我也緊緊盯着他,伸手握住苦無,要與這樣的高手打架我應該沒有勝算,得找機會開溜。

這時,隨着“嘭嘭嘻”地幾聲輕響,又有三道人影靠了過來,站在了他的身邊。

四個人,四個衣着和體態幾乎一模一樣的人,原來這是四個人,我去,原來這不是“影分身”。

“跑什麼跑,就你一個人嗎?”一人問我。

聽他的聲音分明還是個少年。

“你也是來參加考試的”

考試?什麼考試?他們這是在考試?我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

那四人清一色都穿着深藍色的忍服,都矇著面,我完全分不清他們誰是誰,只是其中兩人的身後還背着個可能是劍匣的東西,他們看着我,又互相看了看,終於一個略胖的似乎是帶頭大哥說道:“帶上他吧。”

“算你運氣好,傍上我們這隻大船,跟上來吧,帶你飛!”另一個人對我說道。

這……他們這是什麼意思我愕在原地暗中盤算着。

第三個人問我道:“你是哪一家的,嗯?哪家的忍生”

“什麼哪一家……噢噢,輝……輝風。”先借來一用吧。

“噢,是輝風家的啊。我們是炎魂家的,這是我們大哥東方勝,這是平,這是猛,我是樂。你怎麼稱呼啊”第四個人對我說。

“阿基……阿基米德。”

我知道“炎魂家”指的是忍村中的一個“火系”部族,這“東方”應該就是其中一個家族,但我以前從沒聽過有這家誒。

“好奇怪的名字……你要是只有一個人,那還是和我們同去吧,後面的就要追上來了,前面的怪物也不好對付啊。”

他們也在躲後面的人嗎

我突然心念一動,莫非他們是……忍者學校的?後面的那幫人不會也是考生吧?現在學校里有這麼多人了嗎?聽起來他們像是在邀我組隊,好像也沒什麼壞處吧……

“行啊行啊,好好,同去同去。”

於是同去。

忍之谷里沒有什麼明顯的山路,只有時有時無的小徑,我們默默前行了一陣,遇到幾條小徑交匯形成的一個路口。

“阿平。”東方勝開口道。

“嗯。”東方平放下身後背着的——原來那不是劍匣,而是一塊牌子,上面寫着三個字“楓樹林”——這是路牌?!

這時,後面的樹林裏也響起了嗦嗦的聲音,又有人也來到了這裏。我凝神分辨,似乎有四五個……不止,有七八個……啊來了這麼多人。

“應該是神樂家的人,他們也上來了,我們快,動作輕點,別讓他們發現!”東方勝低聲說道。

神樂家,琳不就是神樂家的?

東方平把路牌豎起,“楓樹林”被指向了右邊的一條路,然後我跟着他們四人走了最左邊的小徑,之後提速在樹椏之間一路跳躍着向山下奔去。

在臨近山谷出口的地方,我不由地停下了腳步——這裏有點不對勁。

這裏還是忍之谷應該沒錯,只是兩邊的樹……長得不對勁了,從前整個忍之谷都是高高大大的巨樹,儘是綠綠的一片,可現在這一片的樹木卻變得明顯低矮了,月光沒有遮擋地盡情灑下來,這片暗紅的樹林在風中搖擺着,這些是楓樹了——不是才八年么,怎麼變化會這麼大。我想起之前的路牌“楓樹林”,會不會指的就是這裏,不過那樣的話方向指示得就不對了啊。

“快走啊,輝風家的小子,你別停啊。”前面一人壓低聲音沖我嚷道。

“可是,這裏……剛才……”

“沒事沒事,快走,等下再說。”

我懷着疑慮跟了上去,為了匿蹤,我們選擇不在樹上走,而是落地貼着樹根前行。

順利地出了忍之谷,然而前面竟是一片大湖擋住了去路——我去,從前這兒可是只會在滂沱大雨後才會短暫地形成一個小小的池塘啊,怎麼變成這樣了!這又一次讓我震驚不已。

這時,東方家四兄弟中的三人從湖邊拖過一條船來,另一人則把背着的另一塊T字形大木板放下,開始在湖邊找地方,這也是塊路牌,箭頭指向西面,上書“大佛像”。

不對吧,大佛像怎麼變成那個方向了

“還好,這船果然在。”

“阿基,快,上船。”

等到那人把路牌豎好也上得船后,我們立馬划起槳向著湖心而去。

“大哥英明啊,居然能想出假路牌這樣的妙計。”

略胖一分的東方勝端坐在船頭,望着來路,雖然圍巾矇著臉,但還是能看到眉眼間的笑意:“沒辦法,只有前10%的考生才能通過考試,不能力敵,只能智取啊。”

“這個地方平時都不讓我們來,大家路都不熟,肯定有人會上當。”

“幸好小黑哥記憶力驚人,只走了一遍就能畫出地圖。”

原來是“假路牌”,這……是為了考試?考個試都明爭暗鬥成這樣了?

這地方為什麼不讓來……誰說小黑只走過一遍不對吧,這一帶咱們不是常常走的嗎,有陣子還天天來……

前方廣闊的湖面中,三三兩兩的有樹木長在其中,不,應該說是浸沒其中,有些樹已經死去了,但也有不少仍是生機勃勃的樣子,我嚴重懷疑這裏是被發洪水給淹的。船行約一里路后,一座高大的“開”字形紅色牌坊映入我的眼帘,這這……從前只要我們從這條路走,小黑就必定會跳上牌坊來檢驗他自己的兩段跳身法,這座牌坊簡直就是這裏的地標性建築,如今卻也浸沒在水裏了……

當我們的船從牌坊下面穿過時,身後有聲音漸漸響起,我扭頭回望,那楓樹林中枝頭搖動,很快,後面的追兵也趕到了湖邊,有人高喊着:“追上前面的!”,隨後他們兵分兩路,一路走遠路沿山路繞行,另一路卻直接踏湖前來,由於人多,踩水聲噼噼啪啪響成一片,在大晚上的聲勢驚人。

“忍法·水上漂!”

東方家四個人中有三個一起驚呼起來。

我也是一驚——是被他們仨嚇的。水上漂雖然是門實用的功夫,但也不是特別難學,就連我也會一點呢……只是“漂”不了太遠而已,至於這麼大驚小怪嗎

“到底是神樂家的,他們本來就得學‘空之舞’,會‘水上漂’也沒啥稀奇。”

“來得這麼快,那路牌……好像沒派用場誒……”

“那麼沉地背過來……”

“胡說……那麼多人准有幾個被騙到的。”東方勝不服氣地說,“快划,別被他們追上,我們要抄近路……呃,小黑說的近路在哪啊”

風吹動雲層,月光此時恰被遮擋,四周一下暗了下來,黑蒙蒙地一片,我們停下小船。

“我們這是要去哪啊走近路是要去哪”我忍不住發問。

“大佛像。”他們幾個一邊四下張望,一邊回答我。

大佛像啊,從這兒要去大佛像的話……從前是過了牌坊以後再行半里地,在岔口走最東的一條小路……現在這裏已經是湖,也就是說到處是路,這會兒出了牌坊也有半里地了,應該很近了,方向我覺得應該是在那邊吧……

我抽出苦無,扯下脖間的圍巾——忍者的圍巾是特製的,十分牢固,又有適當的彈性——再把圍巾的一頭系在苦無上,這樣就製成了一柄簡易的繩鏢。

“不是不讓帶武器嗎?”

“這……這種小的不算,考試規則你們沒好好看嗎?”我信口開河。

“……”他們幾個面面相覷。

“劃到那裏去。”我指示他們劃到湖中附近的一棵樹旁,奮力擲出繩鏢,苦無纏住樹枝繞了兩圈,我用力抓着圍巾踩着樹榦上到樹上,然後半蹲着觀察周邊的環境。

光線太暗,我只能看到周遭的這片湖泊和其中的一叢叢樹木,環繞在湖邊的綿綿群山也只有一團團黑影,由於角度關係,大佛像被遮擋住了這時也看不到。我轉頭望向剛才經過的牌坊,想像着從前在牌坊下的那條山路:它是往北,偏東的方向去的,然後會出現一個岔口,往右手邊的山路再走一百步左右,就會有一條小徑,從那可以就到達大佛像了。

如今這裏完全變成了湖泊,山路是不存在了,可不是正好條條大路通羅馬了嗎我再次確定了大致方向,收回繩鏢,跳回到小船上,指揮東方家四兄弟划起來。

“你別,別,別這樣跳下來……喲,沒聲音,挺行啊。”

“你怎麼知道是那個方向”

“我……看到了。”

按我說的方向,船隻划了一會兒就再也沒法划動了——前面一大片樹林把去路擋得嚴嚴實實。八道狐疑的眼光盯着我,我也是心裏發虛,這裏怎麼變成這樣了,我還以為很快就能見到那個了……

“就這裏,不遠了。”我強作鎮定,再次祭出繩鏢攀上一棵大樹。

眼前還是黑乎乎的一片,但應該就在這裏了。我深吸一口氣,半蹲,躍起——再躍起——再三躍起……

“哇,三段跳!”

“跳得真高啊!”

“到底是風系的!”

“……”

我沒理會他們,三段跳是不落地的情況下,在空中連續跳起三次,乃風系忍者與生俱來的天賦之一,普通人只能跳一次,非風系的忍者經過學習能在空中連跳兩次,但要想掌握三段跳就非得經過艱苦的訓練才有可能學成。眼下的我高高躍起,視野更寬闊,果然就看到了在面前這片樹林的後方某處,隱隱地放射着一圈微弱的白光。

“我們棄船,從這裏穿過去就到了。”我指示着四兄弟,然後率先向著目標撲去,他們也隨後跟了上來。

我們從樹枝上走,這才發現這片樹林其實只有一小部分樹還浸在湖中,其餘的都已經長在岸上了,原來這裏已經到岸了,之前在船上也看不清楚。我等五人幾個縱身,那處發光的光暈也越來越明亮了,終於,我們來到了它的面前。

我沒記錯地方,它也果然還在這裏。

前面在離地半米的地方,懸空豎立着一個約一人高的被高速流動的白光圍成的橢圓形的中空圓環,看起來就像是豎起來的超大號呼拉圈,圓環的內圈閃爍着熒熒的藍白色光芒,外圈是黑色的。

這是跳躍門,除了這裏,忍村別的地方也有好幾處這樣的存在。準確地說,眼前的這個光環是一個跳躍門系統的組成部分,每個跳躍門系統都由數量不定的這樣的光環組成,每兩個光環相距不超過一百米,首尾兩個光環確定了兩個特定的地點,通過光環就能夠迅速地從起點到達終點,幾公里的距離幾十秒鐘就能夠到達。

阿勝:“沒錯,小黑說的近路就是這條了。”

阿樂:“原來這裏有這個啊。”

阿平:“這個是通往哪的?”

我不動聲色地說:“大佛像。”

阿猛:“哇,這下可省事了。”

阿勝笑着對我說:“幹得不錯,阿……阿基,不過你是怎麼知道這個的?”

我:“小黑……告訴我的,走吧,抓緊趕路吧。”

的確,從前忍2那會兒,的確是小黑帶我去見識到了這種我只在科幻電影中才看到過的跳躍門系統,讓我大為震撼。

我最後一個緩步上前走近光環,在離它尚有一步之遙時,一股突然湧出的巨大力量就把我整個人吸了進去,我一下穿過光環,緊接着又被拋向半空,突然這股力量消失了,我在半空中就像一個拋物體一般自由落體地向地面砸落……但就在地面的墜落之處恰好又有一道光環,它接住了我,把我再次推向半空……如此反覆十多個回合后,最後我以一道平滑的曲線姿態落地。

我站在了——咦,這裏的山頂怎麼還放着腳手架——之上。

咦,這裏對不對啊,大佛像的頭呢

“都六個月了,怎麼還沒修好。”

“話說小黑哥可真夠能的,這麼大這麼重的佛頭他也能一腳踹下去。”

“小黑哥當然能啦,上一屆一共四十七個人考,過關的才五個人,小黑哥就是其中一個,總算我們炎魂家沒有全軍覆沒。”

“我怎麼記得是四十六個人……”

“不,是四十七個,小黑他自己就是第四十七號。”

“而且他還發現了這麼一條近路——這個事神樂家的人可能還不知道。”

“阿勝,你那次考試……”

“你閉嘴!不說話會死嗎,再說小心我揍你。”東方勝有點氣急敗壞地說道。

“哈哈哈。”

“……”

跳躍門來歷不明,明顯不是自然形成的,忍者們也早就發現了它,隨後就利用了它的交通功能,比如這一處的跳躍門可以把人輕鬆送上這座宛如石筍的大山山頂,於是依勢建起了腳手架,把整座山修建成了一座大立像。

居高臨下俯瞰四方的感覺真好,只是今晚山上的風也不小,再加上後面還有追兵,於是我們只休整了一小會兒,便一一攀着腳手架下到了地面。

從大佛像上面下來以後,沒走幾步路,我們就來到了一座簡易的木橋前,這橋還是低低的欄杆,橋下依然是水流湍急的溪澗,這裏我來過——從前還曾經和小黑一起站在這裏比誰噓噓得遠呢。

這時,耳邊飄來了一個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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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者必須死之阿基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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