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桌騎士

圓桌騎士

因為洛特王國的貴客提前抵達,卡美洛特舉辦了一個小型的宴會,以招待來使。

前來卡美洛特的貴客是洛特王國的國王陛下與王後殿下,王后將面容掩蓋在黑紗之下,但從洛特國王和那些騎士與侍從們的小心翼翼來看,真正掌控大權的應當是這位王後殿下。

摩羅伽坐在亞瑟的身畔,出眾的外貌引得眾人頻頻向他投去目光,但是顧及到這是亞瑟王未來的王后,終歸還是勉強撿回理智,不敢再看。

摩根勒菲的目光卻一直盯着坐在亞瑟王身邊的摩羅伽,儘管眸色與發色不同,但他已認出了,亞瑟未來的王后,正是他所信仰的神明。

摩根勒菲的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裏,帶去了尖銳的疼痛,但是這疼痛卻比不上此刻內心所感受到的萬分之一。

憑什麼?憑什麼亞瑟這麼輕而易舉地就能得到自己夢寐以求的一切?憑什麼他毋需經歷相磨難和痛苦,勝利和榮耀便自動降臨到亞瑟的身邊?

摩根勒菲嫉恨着亞瑟,恨不得讓亞瑟也嘗一嘗自己所遭受的苦楚,這大抵是不幸之人對於幸運者最大的詛咒。

“感謝諸位不遠千里來到卡美洛特,參加我的婚禮。”亞瑟站起身,朝着自己的騎士與貴客舉起了手中的酒杯。

“敬亞瑟王!敬卡美洛特!”長桌上的其他人也舉起了酒杯。

當眾人飲下那醇厚的美酒,已然開始微醺后,矇著厚實黑紗的洛特王后神秘地微笑着,她站起身,手裏舉着酒杯,杯內盛着鮮紅得宛如血液一般的葡萄酒,而那酒液在周圍明亮的燭火下氤氳出令人目眩神迷的斑斕光輝。

“為祝賀卡美洛特之王的婚禮,我這裏也有一個禮物要獻上。”

“我帶來了一個吟唱團,他們遊歷各地,只為歌唱不列顛最美的故事。”

“只是這個故事還缺少一個舞伴,我想邀請卡美洛特最美的女人,與我共同演繹這個故事。”

洛特國王沒有阻止自己的王后,甚至還率先舉起手,鼓起掌來——不過也是,畢竟摩根勒勒菲早已用術法控制住了這個男人。

“沒有人會比格爾維亞殿下更美了!”有人聞言不由得高聲說道。

“正是如此!”

“摩羅伽,你覺得呢?”亞瑟不願打擾眾人的興緻,但又不願勉強摩羅伽,便壓低聲音詢問道。

“這好像很有趣,我當然願意。”摩羅伽的臉上浮現着淡淡的笑意,他自然不會錯過這場好戲,欣然頷首同意。

眾人熱烈地鼓掌叫好,看着那些吟遊詩人帶着樂器走到了長桌所圍繞出來的空地上,而摩根勒菲則提起黑色的裙擺,款款走到了摩羅伽的座位前,微微鞠躬行禮后,朝摩羅伽伸出了手,等待着卡美洛特未來的王后將手放入自己的掌心裏。

摩羅伽坦然自若地將手放入了摩根勒菲的掌心裏,身型高挑的洛特王后微微用力,便將摩羅伽拉入了自己的懷中,胸膛與胸膛嚴絲合縫地緊貼着,甚至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心跳聲。

矇著黑紗的洛特王后在悠揚的樂聲中,將摩羅伽擁入懷中,開始起舞。

“在一個名為卡羅爾的領地上,有一個領主,他全新效忠於他的國王,並且有着一位美麗的妻子,所有人都稱讚她的美麗。這位夫人生下了一個孩子,一家人幸福而快樂地生活着。”

“直到那被施加詛咒的一日,國王對領主美麗的妻子,產生了超乎尋常的愛和迷戀。領主的妻子拒絕了國王。而在那扭曲的愛意下,他命令他那可惡的宮廷法師,想出了詭計以在某天擁有她。”

“宮廷法師制定出最可怕的陰謀,在那位領主參戰出征時,他用魔法將國變成了領主,而那位夫人錯認了自己的丈夫。”

摩羅伽做出了一個試圖逃離的動作,但是纖細的腰肢被摩根勒菲扣住,只是稍稍用力,他便又重新回到了對方的懷中,宛如被鎖住的籠中鳥般無法掙脫。

樂聲越來越激昂,帶着讓人心臟不由自主跳動得劇烈的憤怒,彷彿他們也一同回到了那個被詛咒的夜晚,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母親被矇騙誘哄。

害怕、憎惡、痛苦、悲傷——隨後便是宛如濤濤洪流般襲來的憤怒!

黑色的裙擺與摩羅伽淡藍色的裙擺同時宛如浪濤般揚起,好似徐徐盛放的花束,不詳的黑色與安寧的藍色共同搖曳着,又宛如暴風雨中忽閃不定的微弱燭火。

“或許是孩童純潔無瑕的眼睛擁有看破邪惡術法的力量,領主的孩子看到了不該發生的一切,也失去了自己的無憂無慮。”

“那個孩子認出了擁抱母親的男人不是自己的父親!!”

歌唱者的聲音沙啞而撕裂,彷彿要一併將自己那顆痛苦而絕望的心臟從胸膛里挖出來,以此來停止痛苦。

“那個夜晚,領主死於戰爭,妻子再未從罪惡中解脫。烏瑟·潘德拉貢是那國王的名字,這非法的結合還留下了一個兒子——那就是你,亞瑟!”

全場嘩然,有人失態地將酒杯摔落,酒液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傾灑開來,宛如鮮血般刺目。

凱伊面色鐵青,他‘嚯’地一下站起身,厲聲喝道:“抓住她!讓這個魔女立刻閉嘴!!”

周圍同樣因為這個驚天真相而呆怔在原地的卡美洛特騎士們回過神,他們皺緊眉頭,圍住了那些吟遊詩人,卻猶豫着不知道是否真的應該上前將那矇著黑紗的洛特王后給抓住。

摩根勒菲依然抓着摩羅伽的手,他傲然地揚起下巴直視着那些敵意的目光,隨後便將視線定格在了亞瑟王的身上。

“陛下——”眾人一同看向了金髮碧眼的騎士王,儘管得知了如此令人驚愕的真相,但亞瑟王依然眉眼沉靜,他冷靜地開口道:“住手,不要拔劍。”

“可是,亞瑟!”凱伊嘴唇都在顫抖,他已經無比後悔為何沒有阻止摩根勒菲,亞瑟不僅僅是他效忠的王,更是與自己一同長大的義弟,本來亞瑟就因為身世而遭受非議,現在他的身世確鑿,凱伊卻反而希望這一切依然是秘密!

“你到底是誰?你說的是真的嗎?”亞瑟走上前,他來到了洛特王后的面前,將摩羅伽拉回自己的身後,隨後端詳着對方。

洛特王后矇著黑紗,令亞瑟無法看清對方的面龐。

“我是摩根勒菲,是你同母異父的‘姐姐’。”摩根勒菲低啞地笑了起來,他取下了自己的面紗,露出了那張與亞瑟如出一轍的面龐。

儘管以一位‘女性’而言,這張臉未免顯得太過冷硬,可若是聯繫到摩根勒菲所經歷的一切,便又能理解是苦難塑造了摩根勒菲。

“該死的!這個糟糕的時候梅林到底跑到哪裏去了?!”凱伊揉着自己的額角,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了,他並不了解上一代的事情,儘管內心希望這是摩根勒菲居心叵測、試圖分裂攻擊卡美洛特和亞瑟王的陰謀,可是摩根勒菲的表現卻讓他隱約有了預感——對方所控訴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貝狄威爾也被眼前突發的一切給驚到了,他大腦飛速地運轉着,低聲命令侍從立刻將宴會廳的大門和城堡門關緊,在解決這個事件之前,不允許任何人離開!

“……梅林,摩根勒菲說的是真的嗎?”亞瑟的胸膛深深地起伏,他吐出一口濁氣,看向了宴會廳的某一個角落,那雙一直以來都堅定而明亮的碧綠色雙眼此刻也有些暗淡。

“是真的,摩根勒菲的確是你同父異母的姐姐——只不過,我要糾正一點。”梅林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這裏,摩根勒菲發出了明顯的一聲冷笑和咒罵:“卑劣噁心的夢魘雜種——”

梅林當做沒有聽到,他平靜地繼續說道:“亞瑟並不是非法的私生子,因為在那一晚,那位夫人的丈夫已經死去,烏瑟王向她求婚了,而她也同意成為烏瑟王的王后,所以亞瑟是合法的婚生子——這一點,摩根,你應當比我更清楚對吧?畢竟你也是被烏瑟當做親子般撫養長大,甚至在你嫁去洛特王國時,他還為你贈送了不菲的嫁妝。”

“狡辯!”摩根勒菲被激怒了,他咬牙切齒地瞪向梅林,抬手揮動,魔法隨着念出的咒語而動,化為帶着呼呼冽聲的風刃刺向梅林,“那不過是那個男人的自我滿足和無聊的愧疚罷了!他毀掉了我的家庭,毀掉了我的母親,以為這種小恩小惠就能收買我嗎?!”

但是梅林的身軀宛如霧氣一樣散開來,被擊中的部分變成了飄落的花瓣,摩根勒菲的攻擊沒有對他產生任何影響,梅林邁開步伐向前:“已經夠了,摩根,這一切與亞瑟無關,不要將你的怒火燒向無辜之人。”

“亞瑟是無辜的,我難道就不無辜嗎?!”摩根勒菲幾乎要笑出聲音了,他憎惡地瞪着銀髮的花之魔術師,可恨他的魔術還不夠強大,竟然無法傷害到梅林分毫,無法讓這個沒有感情的夢魘感受到自己自那一日以來的痛苦和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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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靈修羅場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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