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結束也是開始
孟遠山心急火燎的走了。
州牧大人與霍老爺子一併告辭,同樣是從偏門離開,不出意外,也是去了孟家。
外廳里的酒席仍在繼續,推杯換盞觥籌交錯,熱鬧非常。
內廳里的氣氛卻有些壓抑。
寧老爺子伏在桌上,已然響起了鼾聲。
雲不悔瞧着楚雲,心情很複雜。這個在眾人眼中儼然已將成為他乘龍快婿的小子,曾經給他的印象何其糟糕,哪料到正是這個小子,憑着一己之力,救了他,也救了他一家。
他有心問問,到底遇見過何等奇人,學了何種手段,能夠將丹道大師都無能為力的蠱蟲,從他體內逼出,甚至,自己這次衝破桎梏踏入煉神,有人贊他是破而後立,他卻總感覺頗有蹊蹺,可一想到打探這等私密,實在是大忌,更有覬覦之嫌,也就按下了念頭。
二人一時相顧無言,倒是楚雲先開了口。
“如今看來,那下蠱之人,應該不是孟家人。”
“背後肯定還有人。”
雲不悔道:“這人行事更為狠辣,孟家小子在他手裏,看樣子不過是顆棋子,可以隨意捨棄。”
楚雲點了點頭,道:“只是這孟超一死,要是再想抓到那人,已是千難萬難。”
聽到楚雲這話,雲不悔忍不住咬了咬牙,道:“要是讓我抓到這人,定要將他碎屍萬段,方能解我心頭之恨。”
楚雲很理解雲不悔此刻的憤怒,任何一個人,被那蠱蟲折磨這些時日,也要對那下蠱人恨到發瘋發狂,嘆了一聲,道:“孟超自以為聰明,居然藉助這等人之手來對付雲伯父,當真自掘墳墓,取死有道。”
雲不悔恨聲道:“狼子野心的東西,根本死不足惜……”又無奈嘆了口氣,“只可惜連累七叔(白袍族老)丟了性命,這孟家小子一死,線索已斷,如今竟是走進了死路。”
話到這裏,雲不悔禁不住又一陣唉聲嘆氣,滿臉沮喪。
楚雲看着雲不悔,道:“只怕這時的結束,又將開始另一場腥風血雨。”
話到這裏,內廳中的氣氛愈發壓抑,只有寧老爺子的鼾聲,仍百無禁忌有節奏的響着。
…………………………
楚雲將寧老爺子送了回去,出來時,見到了正在寧府門外徘徊的袁二。
“公子,可算找着您了,”袁二急切道:“上午城司衙門派人過來,將陳公子和兩位小姐都給帶走了。”
楚雲一愣:“怎麼會?”
袁二道:“那捕頭說了,說是望岳鎮的案子,他們有重大嫌疑,帶他們回去問案,您當時不在家裏,要不然……”
“他們有什麼證據?”楚雲問。
袁二搖頭,又道:“公子您看要不要和寧老爺子說一聲,這眼看着到了雲泥擂的日子,現在被抓進去,豈不是給耽擱了嗎?”
楚雲臉色一變,想了想道:“這事還是先別和外公說了,那城司衙門應該查過我的底,偏偏這時候來拿人,想必沒將寧家放在心上。”
袁二點頭道:“方才見您進去,我沒敢攔着,就是怕寧老爺子多想。”
“嗯,”楚雲道,“你做得對。”
袁二又問:“公子,那捕頭現在還在尋您,您看……”
楚雲頓了頓,道:“他不找我,我還要找他呢。”
楚雲沒回家,直奔城司衙門而去,還沒到,倒是在路上遇見了隻身一人的衙門捕頭陸鳴。
“陸大人,街上遛彎呢?”楚雲主動打招呼。
陸鳴一見,忙將他扯到僻靜處,說道:“楚公子現在還有閑情在街上晃蕩,你可知城司衙門正在到處找你?”
“找我?”楚雲故作不知:“那陸大人您這是?”
陸明左右望了望,道:“你那幾個朋友已被帶到了衙門,你可知道?”
楚雲搖頭:“什麼意思?”
陸鳴道:“這是城司大人的意思,我等不過小小胥吏,聽候吩咐辦事而已。”
楚雲不解:“我有得罪過城司大人?”
陸鳴踟躕着沒了言語,楚雲道:“陸大人有話直說,小子日後必不忘大人恩情。”
陸鳴神神秘秘道:“這事還要去找雲家才能解決。”
“哦?”楚雲疑惑道:“怎麼又扯上了雲家?”
陸鳴道:“如今這瑾州城,誰還不知楚公子是雲家的未來女婿。”
楚雲眯了眯眼,道:“原來城司大人並不是想抓我?”
陸鳴一愣,道“怎麼講?”
楚雲道:“抓了我,誰替城司大人給雲家傳話?”
陸鳴“呵呵”一笑,道:“楚公子這就錯了,雲家的未來女婿被抓,難道還愁雲家收不到消息?”
楚雲愣住,旋即對着陸鳴拱手一禮:“那就多謝陸大人了。”言罷,再不停留,直往雲家而去。
“這小子了不得。”
陸鳴喃喃道,看着楚雲的背影一陣失神,想到城司大人竟和瑾州城雲、寧兩家都有齟齬,自己夾在中間做事,又是一陣頭大。
…………
雲不悔得知衙門拘押了楚雲同來的幾位朋友后,當下沒二話,帶着楚雲到了城司衙門要人。
楚雲跟着到了衙門後院,雲不悔沒讓他再跟着,獨自進了屋。
緊接着,屋裏好一陣爭吵響起,楚雲沒敢靠近聽不真切,倒是雲不悔很快摔門而出,氣咻咻回頭罵道:“一輩子盡使些齷齪手段,堂堂正正的事你做成過什麼,雲家怎會出你這等陰險小人,簡直丟盡祖輩的臉面。”
屋裏一個聲音滿不在乎道:“雲家主這話說得真好,可你對我說得着嗎?我和你們雲家早已劃清界限,怎麼,聽聞雲家主成就天人之境,是不將我這小小城司放眼裏了嗎?”
雲不悔冷哼道:“你好自為之,速速將那幾個孩子放了,否則要你好看。”
“放,可以……”那聲音又道:“你放了老太君一切好說,你在這口口聲聲護着祖輩臉面,背後卻敢對長輩妄動私刑,瞧你冠冕堂皇的虛偽模樣,真是令人作嘔。”
楚雲愣怔着沒敢出聲,他算聽明白了,趕情城司大人和雲不悔還是一家人,只不過似乎有矛盾,自己和陳祥他們,這是遭了池魚之災。
……………
天,漸漸黑了。
瑾州城不起眼的小院,屋裏很暗。
青年看着面前的年輕女子,語氣溫和道:“沒讓人發現吧?”
那女子欠身一禮道:“公子放心,事關婢子身家性命,婢子自是知道輕重。”
青年點了點頭,道:“現如今並無任務,你也無需再回孟家,且留在這裏,聽候調用便好。”
“是。”女子垂首應下,頓了頓,又道:“經過雲家家主一事,可知瑾州城內竟有人能解蠱,請問公子,是否需要知會婆婆一聲?”
青年沉吟一會,道:“這事,還是先看看再說,有必要我會通知她。”
女子再次行禮,緩緩退了出去,並帶上了房門。
青年點起一支燭台。
燭火映在青年臉上,他端詳着手裏一張字條,不急不緩氣度從容,若此刻有人看見,只會覺得這是個讀書人在挑燈夜讀。
下一刻,字條被放到燭火上,很快,那上面的秘密,隨着火光化為灰燼。
“交易就是交易,論的是公平,既然你敢要挾我,就不要怨我心狠手辣……早告訴過你,不要小瞧任何人。”青年喃喃自語。
又過一會兒,門外傳來了一陣“篤篤”的敲門聲。
青年開了門,進來一個黑衣人,肩上扛着一個布兜,放了下來。那黑衣人雙手一陣比劃,竟是個啞巴,對着青年比劃着,示意無人尾隨。
青年點點頭,關了門,走到了屋裏一角,那裏有個手環,輕輕一拉,屋裏一側的牆壁緩緩分開,內中竟是別有洞天。
這是一間密室,裏面修了一座池子,一座可以容納兩個人的池子。
池子裏沒有水,卻是殷紅一片,或者說血跡斑斑。
儘管每次之後,都仔細清洗了許多遍,那血水卻早已經沁入了石縫裏,又如何能清理的徹底。
黑衣人將布兜搬進了池子,解開了上方繫着的繩索,一手拿住了那布兜底部,如同倒垃圾一般,從這布兜里倒出一個不着寸縷十六七歲的少女來。
少女昏昏沉沉的抬頭,恍恍惚惚了好一會,才看清楚這裏的情形。
她不知道自己命運將如何,望着眼前這個陌生的青年,儘管看上去溫文爾雅,臉上還帶着人畜無害的笑,可在少女眼裏,只有恐懼……
她軟綿綿蜷縮到了池子的角落,纖細的身子止不住瑟瑟發抖,她看到黑衣人走出密室,看到密室的門緩緩關閉,關閉了屬於人間的最後一抹光亮,將她留在地獄。
第二日,天還未亮,黑衣人再次出現,從那密室里,搬出一具已經辨別不出是男是女的乾屍來。
他來瑾州城半年多了,往日只負責清潔,保證每月定期送來的少女乾乾淨淨,因為只有乾淨純潔的少女血液里,才有公子需要的純凈血精。
他有些苦惱,因為合作的那人,後面不會再送來少女,那人的活,便不容拒絕的派到了他頭上。
這次的女娃娃就是臨時抓來的,還好,對付這些涉世不深的小女娃,他有的是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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