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
烏雲散去,明月皎皎,少女白衣清雅,捧着一卷破舊的史書,瞧得津津有味。
把話說開蕭燁還輕鬆了不少,他走過去,“阿言在瞧什麼。”
“大宋王朝權勢爭奪。”聞均言怕他不懂,“一本野史罷了。”
“瞧這個做什麼。”
“知其來路才能一往無前。”
蕭燁還懊惱,“阿言總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
“慢慢尋總會有答案的。”
“阿言說的都對。”
一旁端着兩個熟雞蛋的池瀅,不聽不願的放在了蕭燁還面前,“敷眼睛。”
這封了太平郡主后,這脾氣是越發的大了,也是有姜俊寵着,自然心中無畏。
蕭燁還瞧了眼,氣呼呼走開的池瀅,又瞧了眼,埋在書里的聞均言。
這人就是嘴硬心軟,瞧池瀅方才那吃了豬肝的昊臉色,也不可能是她準備的。
蕭燁還用剝好的熟雞蛋,滾着哭得紅腫的眼睛,暗自欣喜。
他開心了旁人就不開心了,後院一屋子開座談會的,一個臉色比一個臭。
聞拾聽完八卦,回院子還要和自己的父母再分享一遍,最後得出總結,“雖然我很喜歡他做我的兄弟,但我還是覺得他配不上我堂姐,有種好白菜被死豬滾了的感覺。”
誰說不是呢,聞向本就覺得窩囊,拖累了聞均言,現在更自責了。
汀婷好歹是千古一相的妹妹,看待問題必然和旁人不同,“近日我總在想,小言她醫術那麼好,聞一下便知問題出在哪,何苦喝那有毒的葯。”
聞向安慰她,“你身子重,莫要想這些東西了.”
“頭一天小言還留着蕭燁還吃飯,次日一早突然變臉把人趕走了。”汀婷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看法,“而後蕭燁還出了門就病倒了不說,她也生死關,差點沒活過來。“
怎麼瞧都是在和誰拿命搏。
聞向也感嘆,“這孩子心中有乾坤,必定能迎難而上,逢凶化吉。”
這一夜他們夫妻二人,不約而同的擔憂了起來。
將近生產的女人總是容易多想,汀婷不禁又道:“當年泰安國師言,能保命的長命鎖,小言給了顏生,而若是她遇見了危險,又當該如何。”
聞向道了些平日未言的話,“生兒在西周得昔糯庇佑,兩人若能生出些情分,保證昔糯不與小言生分,何嘗不是小言最好的保命符。”
泰安國師道佛兩修,乃是大千學者仰望的光,從未有算錯過什麼。
他說能保命,便能保命。
汀婷安心了些,但也只有一些罷了。
而另外一邊的西周,卻是一個溫馨而美好,泛着些醋酸的長夜。
倔強而傲嬌的顏生,站在昔糯身旁,眼睛盯着京城的方向,眸中暗潮湧動。
腹黑成性的昔糯,故意彈了彈手中的信件,吸引某人的注意力。
上當了的小少年,不自覺的側耳留意着,隨後等到對方拆開,才將眸子投射而來。
昔糯抬手,傲嬌的少年,被騙了很多次,還是沒忍住,那顆蠢蠢欲動的心,再度伸出了手去接。
喜歡瞧人臉紅的昔糯,本來是想藉此戲他一番的,但瞧見少年奶凶的目光,便賤嗖嗖的笑了起來,“你瞧你這樣子,凶得都快吃人了。”
“廢話真多。”顏生黑着臉,一把扯過信件,看完了之後,他心中的波濤更加洶湧,眸中的擔憂難以掩飾。
“你當真要去尋她。”昔糯給他瞧的本意是想讓他安心,誰料卻加劇了他要去尋聞均言的心。
弄巧成拙,憋屈不已。
“自然。”
顏生待在西周,瞧着五千精兵,日益繼日的訓練,等着聞均言來帶他們回家,便覺着難受。
他們和聞均言一樣開明,從未過多遷就與他,還因他族親盡亡,孤苦無依,對他照顧頗多。
這番反倒是讓他覺着罪惡了。
浮山的兩萬精兵,在五爺的帶領下,守着這個被人遺忘了地方,時刻不敢忘那一紙寄託。
她言,若是覺着生之有愧,便好生守在這裏,莫要讓一個人,一包毒,從你們偷生的湖水中潛過。
聞均言與六爺事先未言,卻在最後給了他們,比死亡更好的歸宿。
守在這,守着這個被他們疏忽,造就無數家庭分崩離析的地方,慢慢贖罪。
還有她對壽祿言的那句,“他在京中我會護他周全,也請您務必守好南下,如此我才能無後顧之憂。”
也讓壽祿覺着,後輩頻出,個個是豪傑,這天下有些希望了。
顏生也瞧的明白,“她不救我,壽伯伯也會守好南下,何必用命去搏。”
是聞均言不管不顧,幫脫顏生掉了枷鎖,離開了那讓他窒息的泥潭,讓他在新的地方,重新找到了自己的價值,他又怎麼會,將她一人留在旋渦之中面對困局,而置之不理。
合著聞均言是最好的,他就是個陪襯,昔糯牙酸,“也是這局鍇綜複雜,有你這青梅竹馬溫情相伴,自然也能讓她歡心不少,倒是我痴情鍇付,寂寞成空了。”
知他什麼意思的顏生,嫌棄他說話模製,故意刺激他,“也是,喜歡的人身在旋渦,自己卻身殘志堅,無力營救,心中苦悶,自是沒落了些。”
他居然誤會他,明明是一件小事,不知為何昔糯牙更酸了,“既是知己之情,豈能被小情小愛束縛。”
顏生嘴角勾起,“青梅竹馬也未必是年少情深,也或許是青山不改友誼長存,王爺覺着可對。”
昔糯越說越酸,“嗯,對,友誼,親親抱抱、爬馬車的純友誼。”
這事就不該與他說,顏生翻個白眼,“都與你說清了,我那是以為她要死了,心中愧疚,無處可發,才被鬼迷了心竅,你怎麼還抓着不放。”
“可她未必如你這般想。”
“她豁達自知,素來愛憎分明。”
“顏小公子知道的倒是不少。”
“那是自然。”顏生非要逼着他把心裏話說出來,“她可不似某人腹黑成性,說個話也要彎彎繞繞。”
這是全都聽懂了,昔糯按着太陽穴,笑眯眯地瞧着眼前人,“當真是濯清蓮而不妖,出之淤泥而不染,讓人只敢遠觀不可褻讀的絕妙佳人。”
顏生逼他,“王爺可知有,有些人生來一根筋,聽不懂暗示。”
少年赤忱,深情若負,怕是再難追尋,終究是叫人不忍放過了。
昔糯猶豫了一番,“今夜的月亮格外的好看,我甚是喜歡,你呢。”
“那是自然。”顏生頓了一下,情緒漸漸低落,“也不知她如何了。”
他貌似忽略了什麼,重要的東西,故意不言,昔糯只當他害羞,“你又念叨她,叫良人怎能心安。”
誰料顏生翻臉不認人,忘得一乾二淨,“何來良人,我怎麼瞧不見。”
“天上月亦不是水中月?”
“月之皎皎,清明如水,自然心生歡喜,令人昭然嚮往。”顏生雖眼眶含淚,目光卻極其堅毅,格外認真的瞧着昔糯,“不過…我更愛山河無恙。”
“我等公子凱旋,助西周歸家。”
“定然不負所托,牢記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