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記 密林里的老先生
蒂姆和傑里很興奮,因為羅伯特正為他們的獵槍裝填彈藥。
羅伯特舔了舔嘴唇,他要先做個示範,半蹲在地上,調整好后,緩慢的伏在地面上,黑色的瞳孔像是矯正的准鏡。
傑里專心的觀察着他的動作,為模仿做準備。
至於蒂姆,他盯着那頭沒有意識到危險的鹿,有股清晰的危機感。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鹿驚恐的鑽入了草叢中。
“該死的,我明明是瞄準了的,一定是這槍械的問題,真夠倒霉。”羅伯特有點羞愧,在兩個新人面前作為指導者,這很沒面子。
他們繼續向林子深處探去。
“夥計們,這不難,我會給你們嘗試的機會,這是男人該做的事。”他邊走邊撫摩有許多褶皺的粗糙樹皮。
羅伯特突然停下腳步,望着地上的幾堆排泄物,蹲下來輕輕的扇聞,眼中放出光彩——的確像個老獵人。
“我說,能找到它們的蹤跡嗎?”
蒂姆最初的信念開始動搖,有些質疑羅伯特。
“當然,這很簡單。”羅伯特盯住蒂姆的眼睛說,是有些不屑於解釋的。
跟隨着羅伯特時常變化的路線,果真在溪邊撞見了三頭鹿。
依舊是剛才那套順序,只是這次他沒有猶豫很久。
“轟!”
子彈毫無偏差的鑽進了一頭鹿的身體裏。
他們笑着走過去,走向那頭沒有掙扎就悄然死去的鹿,這次確實是見證了羅伯特的實力,倒是也更讓人們迷惑他的行跡了。
就在走到鹿的旁邊時,樹后卻鑽出了一個蒼老的男人,穿的一身老式皮革,瞪着大眼,提着一把很破舊的老槍。
他壓低身子,像個戲劇演員似的,好像在配合鹿進行什麼表演,環繞着鹿的軀體低吟。
“先生,您……還好吧?”
羅伯特不解皺起了眉。
老人像是受了劇烈的刺激,濃褐色的瞳孔不斷放大,緩慢的歪過了頭,像是在思考。
很快,他又抖了抖身子,友好的笑了笑,即使那並不與他酒癮者般的外貌相匹配。
他無視了蒂姆和傑里,也許這是理所應當的,伸出手和羅伯特握了握手。
“您……”
老獵人打斷了羅伯特的問話,搖了搖頭,自顧自的在兜里翻找起來,羅伯特只能好奇的等待。
老人拿出一支像是香煙的東西,又用火柴點燃它,深深的吸了一口,噴出了陣陣煙霧。
他的嗓音很尖刻:“哦……我想你們是無意冒犯,但我不得不譴責你們在我的領地上進行屠殺的行為。”
“先生,您是說,”傑里有些遲疑,“這是您的獵場嗎?”
“獵場?不——當然不是的。”老人急忙辯解。
“事實上,我是個收藏家,同時也擔任護林的職務,這可不是個輕鬆活兒。”
“可您為什麼隨身帶着一把獵槍呢?”蒂姆問出了心裏潛藏的疑惑。
“唔,你是在說這個老傢伙呀?”老人開懷的笑了笑,“它曾經陪伴我的父親,現在經手到我這了,它的工藝很不錯,況且也能防身,沒有必要不帶上它巡視。”
“那麼,是我們冒犯了,先生。”羅伯特表現出了歉意,收起了獵槍。
“孩子們,別再做與神的意圖違背的事情了,尊重生命……我帶你們參觀一下我的收藏室吧。”
他們跟着老人,走進林間的院子裏,
這裏像是與世隔絕。
不過叫人吃驚的是,這位老人的院子裏,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墓碑——是動物的。
推開門,各類的植物又映入眼帘,似乎又從林中沒什麼兩樣,只是多了位奇怪的老人。
老人為他們倒了三杯熱茶,口感像是薄荷和草藥的中和品,卻又很吸引人。
老人嘗了一口,滿意的點點頭:
“今天的還不錯。”
“您為什麼一個人住在密林中呢?也許去鎮上是個不錯的選擇。那裏有的是工作的機會,而且比這裏要安全得多。”
“那都是些虛偽的繁榮……”老人眼裏透出不屑,嘴角的肌肉有些僵硬的鼓起,“我的祖父,他是個獵人,他做的錯事太多了,我的父親和我就做守林的工作,替他祈求神的原諒。”
他看起來很真誠,儼然一副素食主義的虔誠教徒的樣子,這不免讓幾位產生敬畏的想法。
喝完了茶,他們向後院走去,這裏仍然有綠植,但沒有屋裏的多,更多的是擺在地上的藝術雕刻和風景畫。
還有一些動物的骨頭,這些藝術品般的東西都被凌亂的擺在地上,不像是供誰參觀。
蒂姆正仔細觀察着,傑里卻突然拍了拍他的肩:
“你不是有約會嗎?”
“哦,我竟把這事兒忘得乾淨,我得儘快去赴約了,”蒂姆立馬準備動身,“幫我告訴他們,夥計。”
推開屋門,一股冷風和陰鬱的天氣促使他退了回來,裹緊衣物,握住手槍,帶上帽子,他匆匆走進了來時的路。
雲遮住了太陽,所以林子顯得有些陰暗,這讓他不由的加快了腳步。
路越來越暗,也沒有任何動物的叫聲把他喚回現實,他跑着這樣想:哦,這見鬼的天氣太糟糕了,我想,我需要再快點。
一般快速跑動的人都能被突如其來的小動靜嚇到,蒂姆是被一隻野兔嚇到了,他停在原地。
恢復過來時,蒂姆半蹲下身子,閉着眼順着腦海里的感覺:背後有個危險正慢慢的靠近自己。
“三。”
“二。”蒂姆心裏默數着。
“去死吧。”他迅捷的轉身扣動了扳機,但,破舊的槍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一把大手瞬間掐住了他的喉嚨,像鐵鉗似的,的確難以掙脫。
這不是某些劇目里廢話長篇的敵對勢力,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緊緊的掐住蒂姆的脖子。
他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要窒息了,依然拚命的扑打着,對方一拳擊中了他的胸口,從腰間拿出一把小刀,快速撲過來。
“轟!”對方的身子倒向一邊,蒂姆立馬躲向一邊,對方倒在地上,眼裏沒有什麼情感,被擊中的肩膀肌肉爛開,傷口的肉外翻着,但沒有血跡。
他嚎叫着後退,像是狼的低吼,沒有看咬着煙管繼續裝填彈藥的老獵人,只用口型傳達:
“預言者不能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