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達成協議
突然之間，老陳的眼神一亮，他轉向站在旁邊的崑崙奴莫德，質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崑崙奴莫德先是一愣，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你是不是覺得很有意思？”老陳又走進一步，揪住了崑崙奴莫德的頭皮，彷彿把他當成了獵物一般。
“兄弟……啊不大人息怒，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呀！我如果是故意的話，真的是讓雷劈死！”
“不用雷劈死了，我現在就想乾死你！”
看到老陳準備施暴，陰陽擺渡人老船夫立馬把他攔了下來，好言相勸道：“大人，這真的不怪他，要怪你就怪老夫吧！”
“這麼說，這些都是你指使的？”
老陳的手抓得越來越緊，崑崙奴莫德感覺到自己的胸肌肉已經快被抓破了，痛得齜牙咧嘴的，可是他想掙脫根本就沒有辦法。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不是故意指使，我是在給你指路呢！”陰陽擺渡人老船夫為自己辯解道。
“你說在給我指路？依我看你差點把我帶到陰溝里去了，陰溝裏翻船，懂不懂？”
老陳根本就不吃他那一套，反而越加生氣了。
“這樣你聽我慢慢說來，你知道事情的原委，你就不會再記恨於我了！”
“那好吧，你得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老陳畢竟是個仵作，不是個街頭草莽。
剛才自己發飆，是因為感覺到受到了崑崙奴莫德的愚弄。
可是作為一個仵作，一定要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崑崙奴莫德，和這個鬼魂莫德王子，它們不是一回事！”
“廢話，我當然知道他們不是一回事。”
陰陽擺渡人老船夫搖了搖頭，笑道：“我的意思是說，他們雖然不是一回事，但是他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你懂嗎？一條船上的人……”
“你這條鬼船，想必害死了多少人！看來我必須要拿你開刀了，走，跟我到官府去！”
老陳猛地推開了崑崙奴莫德，就準備來抓陰陽擺渡人。
陰陽擺渡人老船夫連連後退幾步，臉上還是和顏悅色，但是已經有些慌張了。
“看來你真的是個年輕人，先不要這麼著急吧！即使是砍頭的死罪也都要搞清楚是怎麼死的。”
“好吧，我給你最後機會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別怪我對你不客氣！”老陳還是氣鼓鼓地說道。
“首先，我得要給他們講一講他們的真實身份。崑崙奴莫德的確是一個商人，而且還是這通夷海道上最有名的商人。”
陰陽擺渡人老船夫所講的通夷海道，用老陳穿越來的時代的話說，其實就是海上絲綢之路。
“這個情況我已經知道了，沒有什麼好說的。剛才他在客廳里調戲一個良家婦女，就被我抓了現行。你們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居然給我演了這麼一齣戲！”
“呵呵，這些都是我有意安排的……”
“看來你這個人倒還是挺坦白的，這一點到時候我的性格比較像。不過咱們畢竟不是一條道上的人，希望你好自為之，以後不要干擾我！”
老陳的意思再明顯不過，那就是自己作為一個辦案人員，必須要盡量地擺脫各種塵世的羈絆，這樣才能夠專心致志地做好事情。
“可是，我如果不這麼做的話，使團被殺案就沒有辦法破解……再說剛才他並不是真的調戲良家婦女，那個女人不是普通的女人，
是……一個可憐的宮女！”
“這些我也知道，我當然知道那個女人不是個普通人，他們住在一個叫殘花館的地方，我已經安排人把他她送回去了！”老陳不耐煩地說道。
“你說什麼？你安排人把他們送回去？”
“是啊，送到殘花館怎麼了？”
“哎呀，這下麻煩了。你知道那個殘花館是個什麼地方？”陰陽擺渡人老船夫猛地拍了拍大腿說道。
“殘花館怎麼了？聽那個宮女說，他們還有一百多個姐妹在那裏呢，都是一些可憐的人，沒地方去！”老陳不以為然的說道。
“實話告訴你吧，那個殘花館不是住人的地方，其實就是個……亂墳崗！”
老陳一聽頓時懵了，道：“你說什麼？殘花館是亂墳崗？”
他確實沒有想到會是這種情況，劉滿和劉意兩個雖然是仵作，但是他們的膽子有多大，老陳還是清楚的。
這大晚上的，風高月黑之夜，萬一他們到了那個地方，看到一片片的墳頭，即使不會嚇個半死，恐怕也要嚇出神經病來。
“不過你不要太擔心，我已經派人去接觸他們了，你的兩個同伴應該不會有大礙的！”
陰陽擺渡人老船夫似乎在勸老陳不要擔心，可是這種事已經發生了，就怕會有什麼無法想像的後果來。
他們三個人出門在外，自己實際上是一個小頭目，萬一他們兩個要是出了差錯，自己到時候恐怕真的就沒有辦法交代了。
“好，今天就放你們一馬，我改天再來收拾你們！”
老陳覺得沒有必要在這裏呆哪怕一秒鐘，得趕快去救劉滿和劉意姐妹兩個，要不然自己到時候可能會內疚一輩子。
“你不要怕，也不要擔心……那個地方雖然是個亂墳崗，但是實際上……那裏住的都是活人，那個宮女不是死鬼，是個活生生的美女呢。”陰陽擺渡人老船夫說道。
“我說你這個老傢伙，你居然敢如此戲弄我，你是不是認為我這個人好糊弄？”
老陳徹底憤怒了，他兩眼噴火，似乎要把陰陽擺渡人老船夫給撕碎。
在那條船上，他就曾經和自己交過手，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哎呀，你這個人可是真夠心急的，我跟你說那裏住的真的是活人。那些可憐的宮女，在這個不良村，沒有他們立錐之地，就只能在那裏找地方臨時歇息了！”
“那你說看到底是什麼回事？”
“活人墓你聽說過嗎？”
“我不懂你到底在說什麼……”
“那裏實際上就是個活人墓，裏面的屍骨早已經被掏空了，被改造成可以住人的地方。你如果不信的話，我可以帶你們過去看一看！”
“我說你這個老不死的，挖人的祖墳可是死罪！如果這件事情被朝廷知道了，那你難道不怕滅九族嗎？”
“真的不是挖人的祖墳，我剛才不是說了嗎，那裏是亂墳崗……隋朝的時候戰亂死了很多人就被埋在那裏，後來又不知道怎麼一回事，被人給掏空了，就給一些流浪於此的人，暫時歇息……”
一說到是在隋朝末年戰亂死的人，老陳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儘管這並不是挖人家的祖墳，可是死者的遺骨沒有辦法安息，也終究不是個好事情。
“我說你這個人可是真的是胡攪蠻纏，胡說八道，即使是住人的話，哪怕給他們搭幾間窩棚也可以呀！”老陳不解的問道。
“看來你真的不了解這個不良村！在這個地方跟你說實話，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很多人吃了上頓吃不到下頓，今天……說不定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這麼說他們只好住在那裏了？”
“還有更嚴重的，他們住在那裏，也是為了躲避朝廷的追殺！”
“躲避朝廷的追殺？照你的話，講朝廷不是把他們給遣散到民間了嗎？”
聽到陰陽擺渡人老船夫的一番鬼話，老陳的火氣又上來了。
“實話跟你講吧，那些宮女有的已經身懷六甲，有的已經快要生了……他們懷的可是大唐李家的後代呀！”
陰陽擺渡人老船夫這恐怕應該是才算說到點子上了，老陳覺得這事真的是非同小可。
“那他們現在情況怎麼樣？”
老陳現在倒並不擔心劉滿和劉意兩個姐妹的安全，反而有點擔心那些可憐的宮女們。
因為武則天的手段，老陳多多少少是知道的，那就是要斬草除根，更何況是這些名不正言不順的宮女們。
“我們也在擔心這個事，所以我也就刷了一點手段……讓你的那兩個手下去處理這件事。”
“看來你真的是個聰明人呢，懂得四兩撥千斤！”
老陳的這句話不知道是在挖苦陰陽擺渡人老船夫，還是在挖苦自己，總之心裏很不舒服。
“總之你暫時不要擔心這件事情，我已經跟你說了很多實話！”
“那崑崙奴莫德……既然是個番商，為什麼不住在長安或者神都洛陽？偏偏要跑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老陳有些不解的問道。
“你恐怕真的誤會這個不良村了，這裏可不是個什麼鳥不拉屎的地方……這裏離天下糧倉含嘉倉很近，而且是在洛陽的必經之道上！”
說實話，老陳還是有點相信陰陽擺渡人老船夫的話的，因為這條路他已經走了一部分。
剛才到含嘉倉的時候就很是驚詫不已，這天底下居然有這麼大的糧庫。
看來這天子腳下，真的可以見到很多奇觀。
“就算你說的是實話，那他住在這裏有什麼用呢？”
“他其實也是過得提心弔膽的，如果住在城裏的話，隨時都有，可能會倒大霉。因為最近大唐的天下會有大麻煩，到時候首先倒霉的就是這些番商了！”
陰陽擺渡人老船夫的這番話，居然有些打動老陳了，因為的確還算得上是有道理的。
通常社會發生動亂，最先倒霉的往往都是一些生意人。
他們的錢財可能會被拿來充公，因為這可以當做亂世的軍費。
至於他們的人身安全，那就是比草芥都不如了。
“是的，仵作大人……我其實已經搬出來了，就躲在這不良村，時刻觀察動向！這個陰陽擺渡人是我的朋友，他也是想幫我一把的……或者咱們是互相幫襯！”
“那既然如此，你倒是說說看，朝貢使團的莫德王子和你又是什麼關係？”老陳又問道。
“我也是君子國的人，在國內的時候就認識莫德王子……對了，我跟你說，在我們國家有很多人都叫這個名字的。因為和有頭有臉的人同名，往往會顯得很有面子。這個和你們大唐的風俗習慣有些不一樣！”崑崙奴莫德說道。
“那你們到底想怎麼樣？難道你們想對付天後？”
“我們當然沒有那麼大的能量，我們只是希望自己能夠活下去，也能夠平平安安的做生意！”崑崙奴莫德說道。
“你們有這個想法倒也不難理解，只不過我就怕你們干一些違法的勾當！剛才你們已經欺騙我了，這恐怕已經違反了唐朝的法律！”
“知道知道，真的是很不好意思。我這不是正和你解釋嗎？”
“那你想怎麼辦？”老陳直截了當地問道。
“朝廷出了壞人，需要你協助一下幫忙，把這個壞人清理出來！”陰陽擺渡人老船夫說道。
“我只是個小小的仵作，連個官階都沒有，別說是當今的天後，哪怕是見到一個刺史，也是不容易的！”
老陳這裏所講到的刺史，就相當於他穿越來的那個時代的高官一級的官員。
在唐朝的時候是新的是三省六部制，相關的官僚機構要精簡簡單一些。
但是想見到這麼大的官，真的是談何容易。
“這個其實難不到我們幾個，因為這個天後雖然獨斷專行，但是她目前正處於最關鍵的時候。”崑崙奴莫德說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她想通過廣開言路，來為當皇帝鋪平道路。”
“大膽狂徒，你居然敢污衊當今的天後，我可要跟你說個實話，你這可是死罪！念你這個人沒有什麼大惡，我就只當假裝沒有聽見。如果你還敢胡說八道的話，那就怨不得我不留情面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是個正義之人，找到你真的是我的福分！跟你說個實話吧，咱們幾個的機會真的到了，是不是能夠抓住這個機會，全憑你一句話！”陰陽擺渡人老船夫說道。
“照你這麼講，我是整個成敗的關鍵？可是我已經告訴你了，我這麼小的一個職務，想見到大人物沒有那麼容易的！”
這個倒不是老陳謙虛，而是實際情況確實是如此。
用老話來說，那就是官大一級壓死人。
封建社會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等級森嚴，這不是開玩笑的。
“我想，我們只要到紫薇城告上一狀，很多事情都可以解決了。而且目前這個天後準備建一個大工程，我們出一把力不就更容易說話了嗎？”
聽陰陽擺渡人老船夫這麼一說，老陳有些糊塗了，問道：“你說的是什麼大工程？”
“天後娘娘正準備建一個萬象神宮，這可是有史以來最大的建築工程。你想想看，整個工程高達將近一百米，佔地也有幾十畝……這要花多少民脂民膏呀？所以說我們的機會就來了，而且也能夠幫我們擺平目前的麻煩！”
陰陽擺渡人老船夫的話倒是有些道理的，因為儘管商人的地位不高，但是商人往往是社會上最富有的一個階層，通常一擲萬金都不在話下。
這朝廷雖然集中了全國的財力物力和人力，但是如果有人肯花一大筆銀子，去幫助朝廷的話，通常是會得到一些好處的。
以前曾經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經商的人通常會捐錢買官。
當然這些商人並不真正的去當官，只是他們買個地位而已。
在封建國家，只要一個人有了地位，有很多事情都容易辦了。
“這麼說，順帶就把朝貢使團的事情給擺平了？”老陳問道。
崑崙奴莫德點了點頭說道：“的確是這樣的，我們國家的王子遇害，雖然最終的主使人是天後娘娘，但是仇並不是一開始就有的！一定是天後娘娘周圍的人使的壞主意，我們只需要把她身邊的人給揪出來，然後除掉就可以了。”
“就這麼簡單，不針對天後娘娘？”老陳似乎並不太相信，問道。
“我們只能達到這種有限的目的，想造反這是不可能的，你看看多少李唐宗室成員被殺？”
“那你們如果只想做到這一點的話，我倒是可以嘗試着和你們合作。不過我要跟你說個實話，這是我不能夠百分之百的打包票！”
老陳對於自己有幾斤幾兩還是很清楚的，他覺得自己已經被他們給騙了，至於合作，其實是有限度的。
況且對於他自己來說，那個處處針對自己的坊官，他已經無法再繼續容忍了。
必須要想個辦法把他除掉！
眼前的這幾個似人似鬼的傢伙，也許可以在自己除惡的路上出一把力。
再說，大家這麼做也只是互相幫助，談不上誰感激誰。
“那真的是太好了，只要你可以答應我們的這點要求，你有什麼想法我們一定會全力配合的！”陰陽擺渡人老船夫似乎是看穿了老陳的心思，說道。
“那好，今天的事情我可以暫時不和你們計較……不過這個莫德王子的鬼魂？”
老陳說到這裏，卻見不到莫德王子的鬼魂了，他連忙四下張望，有些不知所措。
“哈哈，仵作大人，這些都是我乾的，你可不要怪陰陽擺渡人老船夫呀！”崑崙奴莫德說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只是我使的障眼法，所以你剛才看到的一切其實都是幻術！”崑崙奴莫德說道。
“你？！”
老陳感覺到自己的青筋又爆起，正準備揚起拳頭要揍人。
不過轉念一想，這個傢伙對自己其實並沒有什麼惡意。
再說這幻術，其實就是和他穿越過來時代的魔術差不多，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