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只能撞牆
賈家宅邸，上午10時。
賈生南依舊坐在昨天的位置上，他微胖的身體靠在寬大豪華的沙發中，臉上是熱情洋溢的笑容。
陸遠端正的坐在賈生南的對面，臉上微笑不語。
相比之下，賈軒的表情可精彩多了。她又氣又恨還帶着濃濃的不解。
氣是因為早上那通電話，莫名其妙的被小冰婊了一臉。恨是因為她根本不想見陸遠，可老爸強迫她陪着不許走。
而不解的原因，就太多了。
老爸這邊，為什麼正式的邀請一位窮學生來家裏，這可真罕見。昨天雖然陸遠也進了賈家，但那只是進來拿複習資料，和今天這種正式的邀請有着天壤之別。
陸遠那邊，這種無視自己的態度到底什麼意思！賈軒知道陸遠一直喜歡自己。以前覺得陸遠老是盯着自己，賈軒覺得好煩，恨不得陸遠永遠不要看自己。現在陸遠真的不看她了。結果，她更煩了。
女人啊…嘖嘖。
令賈軒最不解的是，老爸和陸遠到底在玩什麼玄機。
根本沒有談事情。兩人一邊喝茶，一邊看電視。
電視裏放的是豪門師奶撕逼劇，兩個大男人笑呵呵的看了一個多小時！
“軒兒，給陸遠添茶。”
“我！”
賈軒本想拒絕，但老爸狠狠瞪了她一眼，她只好不情不願的為陸遠添了杯茶。
“小陸啊，快嘗嘗這茶，這可是叔叔收藏的頂尖針豪，外面根本買不到。”
賈生南熱情的招呼，陸遠淡淡的點頭應允。他端起精緻的紫砂茶盞，其中茶湯清亮，確如賈生南所言，是很好的茶葉。
“茶不錯。”陸遠淺淺呷了一口便放下茶盞。
“小陸，你也很懂茶嘛。”
“我可不懂茶。不過賈總說好茶，那肯定是好茶。”
“哈哈！”
“哈哈哈！”
賈生南嘴上笑嘻嘻，心裏MMP，他心中抱怨，這學生仔怎麼這麼難搞！
如陸遠所料，賈生南想要粽子的獨家經營權。昨晚結束之後，店長張阿姨詳細的向他彙報了一切。
在陸遠來之前，賈生南的心中已經有了預案：好吃好喝招待陸遠一番，說一些漂亮的恭維話，讓這學生仔飄到天上去，最後拿出萬把塊錢當做酬勞了結此事。
賈生南認為自己這麼做沒有任何問題。事實也確實沒有問題。
在餐飲中，單品是沒有什麼專利權可言的。一道青菜豆腐你可以做，我也可以做，不能說你先做了就是我抄襲你。
實際上賈生南完全可以不跟陸遠商量，繼續賣粽子。這樣不違法，但會落人口實。對於食味軒這樣的大型連鎖來說，做事不能這麼不講究。
再說陸遠畢竟是女兒的同班同學，沾了點關係。
以上便是賈生南大清早邀請陸遠前來的原因。
可當他看到陸遠一身正裝前來，堅持喊自己“賈總”而不是“賈叔叔”，賈生南知道，事情不會簡單了。
果不其然，這個學生仔簡直油鹽不進！
你跟他打哈哈，他也跟你打哈哈。賈生南把陸遠吹成一代天驕，陸遠把賈生南吹成人中龍鳳。
賈生南痛苦的揉了揉眉心，這感覺，就像在面對自己的幾個老對手。
現在的學生仔都這麼厲害了嗎？
他轉眼看看坐在一旁，氣鼓鼓的女兒。
嗯，看來只是陸遠厲害。
陸遠畢竟兩世為人，前世在餐飲行業摸爬滾打幾十年，
條條框框那是門清。賈生南把他當成學生看待，一開始就落了下風。
賈生南看了看手錶，他覺得再這樣下去恐怕得耗上一天。他決定不等了，直奔主題。
當然，對於生意人而言，所謂的“直奔主題”，通常還是要繞很多彎。
他拿起遙控器，給電視換了個台。
寧城電視台正在播放端午節目。節目內容，正是昨天剛剛在寧城出現，今天就如旋風般掀起潮流的粽子。
電視畫面中，記者丁琳介紹道：
“各位觀眾，剛剛就是前方記者發來的實時播報。不到一天的時間裏，粽子這種新奇的食品已經在寧城家喻戶曉。
有傳言說，古代在地球的時候，人們都是吃粽子過端午節。
對於這個傳言，我們有幸採訪到寧城文化館館長方道章先生，請他來談一談這件事情。”
畫面中，出現了一位滿頭銀髮的老專家。
記者丁琳問道：
“方館長，請問古時候的人們，是在端午節吃粽子紀念屈原的嗎？”
“紀念屈原到底是吃燒餅還是吃粽子，這個不能斷言。”老先生手上拿着一個粽子，對着鏡頭嚴肅說道，“但是古代，確實有粽子這種食物。
學界在一些很古老的記載中，零星發現過粽子這兩個字。
根據上下文的考據分析，學界推測粽子是一種食物。
但究竟是什麼樣子的，沒人知道。”
丁琳笑着問道：“那有沒有可能就是您手中的樣子呢？”
“很有可能！”老專家有些興奮，“證據就是吃粽子會流眼淚。
我們都知道，端午節是偉大詩人屈原的忌日。在忌日，當然是吃容易讓人流淚的食物。
這將是學界的一個重大發現！”
……
看到這裏，陸遠的眼角抽了抽。
而賈生南點點頭，-他認為專家說的很有道理。
“小陸，其實我挺好奇，你是怎麼復原了古代粽子的做法。”
陸遠不動聲色的回答：“看了一些古書，結合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賈生南嘆了口氣，忽然有些真情流露。他說道：
“陸遠，我跟你說實話。其實我做餐飲這一行，從沒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和大詩人屈原扯上關係。
屈原，是我最敬佩的詩人，我現在有些誠惶誠恐。”
陸遠聞言，也是贊同的點了點頭，賈生南的這幾句話，他倒是信了幾分。
屈原確實是華族歷史上最偉大的詩人之一，後世之人當以崇敬之情緬懷這位先賢。
陸遠昨天看到人們吃燒餅紀念端午，頓時非常生氣。他認為這件事既扯淡又不敬——倒不是說他討厭燒餅。
賈生南的話還沒有說完，這位大老闆閉目回憶道：“屈原的詩，有一種質樸純真的情感，令人動容。
我最喜歡屈原的那首《靜夜思》……”
陸遠？？？
賈生南突然詩興大發，微微晃動腦袋，隨口吟起來：
“床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
舉頭望明月，
低頭思故鄉。
真是好詩啊！”
陸遠站起來，徑直走到牆邊，用頭猛撞牆。
咚！咚！咚！咚！咚！
賈生南和賈軒大驚，異口同聲道：“陸遠你怎麼了！”
“詩太好，我忍不住想撞牆。”陸遠呵呵一笑，理了理頭髮又安然坐下，“我們繼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