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第 160 章
喻青崖看向金焰神祇攤在手中的東西,整個人愣在原地。
那是一個非常普通的石雕娃娃,是他的娃娃,是他送給師尊的。
那是他們第一次要分離的時候,他送給師尊的禮物。
無恨島上,師尊背了十萬孽債,要去地獄受百年之刑。
對於仙人來說,百年不算得什麼,但是對於凡人來說,已經是一世成空。
喻青崖惶恐地看着師尊,他覺得自己可能要等不到師尊了。
如果他在他回來之前就死了,師尊會不會忘了他呢?師尊會不會還有別的徒弟呢?師尊會不會把曾經給他的一切,也給別人呢?
他不同意!他不同意!這是他的師尊!就算他死!也不讓給別人!
可是不管他多麼生氣,多麼難過,也追不上師尊的腳步。
他們就像是兩個世界的人,神會眷顧他,但是不會永遠為他停留。
所以他一邊流淚,一邊刻着自己的石像,他本來可以雕得很像,卻被淚水模糊了雙眼,越着急,越雕不像。
他只能氣急敗壞地拿着一個雕壞了的石雕,捧到師尊面前,原本應該在眼尾的一點紅痣,被他劃成一條淚痕。
但是石頭活得比他久,可以陪着師尊好多好多年,這樣就算他死了,師尊也會記他好久好久。
要把他放在最顯眼的位置知道嗎,要比師祖還顯眼知道嗎,要讓你其他的徒弟都看見,知道嗎!
你不可以那麼輕易的忘了我,否則就算我死掉也會很生氣!
不過後來他就不怎麼刻石頭了,因為他把自己變成了魔,他可以自己陪着師尊,那些沒用的東西都閃開!
他雙眼亮晶晶地看着師尊,滿眼期盼——
這下,還有什麼能將我們分開呢?
然而他沒想到,他們兩個之中,居然是師尊先離開的。
他從沒有一刻想過,師尊居然會死在他前面。
當他重逢天界,在殘破的戰場遍尋師尊蹤跡,就算那一刻,他依然覺得師尊還活着。
可是什麼也沒有,找到的只有玄螭的殘片。
當看到玄螭殘片的時候,他才不得不承認,師尊竟然真的死了。
他發瘋,發狂,用盡一切力氣撒潑打滾,可是師尊還是不出來看他一眼。
這次的師尊,是真的把他忘了。
他在遺留的戰場上,沒有找到那個石雕的蹤跡,本以為那個石雕,是跟着師尊一起消失了。
卻原來,它還在嗎?
石雕娃娃的淚痕,依然掛在眼角,是他丟掉的那個娃娃……
喻宵將娃娃拿給他看,他從來沒有忘掉。
只是石頭小娃娃太脆弱了,他不知道該怎麼保管,於是張開嘴,一下子吞掉了它,將它藏在靈魂的深處。
冥府的什麼司使,每天都會來看他:“雷劫地獄的雷霆,是作用在神魂之上,何必如此急迫。”
喻青崖咬着牙堅持在雷霆中心:“有人在等我,他不能等太久。”
對面的司使沉默了一下,許久才道:“他確實是一個不能等太久的人。”
當喻宵得到消息,趕去九重天,看到的就是已經入魔了的喻青崖。
他看着他的眼神,終於有了幾分做錯事的害怕,不過害怕的也只是修魔被發現這件事,而不是修魔這件事本身。
他想留在他身邊這件事,一直死不悔改。
喻宵其實都記得,他記得喻青崖使勁抓住他,要哭不哭的樣子,他記得那年燈會,他一定要牽他手的樣子,他也記得,最後離開之際,他光明正大偷吻時他的樣子。
前世的喻青崖,永遠沒有等到一個答案。
但是他不知道,他等到了,只是渾渾噩噩的小鳥,沒有辦法告訴他。
現在小鳥變成了人,告訴他,都在,所有的東西都在,什麼都沒丟,他也永遠不會把他忘了!
喻青崖:……
“啊嗚嗚嗚!”
一個猛撲抱住師尊,喻青崖放聲大哭,這輩子都沒哭得那麼慘過,好像要把兩輩子的驚慌與委屈都哭出來。
“你知不知道,沒有你后,所有人都欺負我!整個世界都欺負我!你也欺負我!我叫你,你也不回答我!”
“我知道。”
“你知不知道我多害怕!多傷心!多難過!你也不安慰我!”
“我知道。”
“你知不知道你是個大傻瓜!大笨豬!大壞蛋!”
“我知……嗯?”
“啊嗚嗚嗚!大壞蛋!師尊是個大壞蛋!嗚嗚嗚!”
圍觀的其他人:……
不是,魔君大人,這麼嚴肅的場合,您能不能稍微控制一下您的情緒?
不過看着冷靜下來的戾梟妖祖,今天這事,是不是就這麼過去了?
被以這種方式救了,心情很微妙呢……
而要說在場的人誰心情最微妙,那當然是大椿老母親了。
卧槽!小鳥居然化形了!
她還以為它不會化形呢!原來只是因為以前沒有對象嗎?
什麼鳥啊這是,她現在不得不懷疑起來,轉世祝龍之所以那麼戀愛腦,到底是因為他本來就那樣,還是吃小鳥的心中毒了……
大椿在旁邊抽抽着樹杈子,看着他們又摟又抱了半天,終於停了下來。
喻宵身上的火焰再次明滅不定起來,剛剛化形的他,想要完全消化遠古小鳥的戾氣,還早得很。
戾氣上涌的喻宵,終於推開了喻青崖,看向所有人。
第一個,就是大椿,他曾經以為自己和那株大梨樹的母子緣分很荒謬,卻原來,她真的稱得上他的母親,生恩,養恩,她都有。
大椿無所謂地點頭,那可不,以前你還能當我弟,現在只能當我兒了,超級減輩,你自找的。
喻宵將她被祝龍奪去,以及流散在時空之外的力量,全部還給她,樹女的身上,開始抽出新芽,這棵亘古即存的大樹,終於又回到了曾經的茂盛狀態。
算這個小子,還有些孝心。
喻宵又來到青雍子的面前,這是另一個於他極重要的人。
溯源之主,經歷了一場劫數,或許它主觀意識上,沒有渡劫的概念,但這世上的因果,不是憑空而生,而是先有了“人慾”,才產生了因果。
它因為暴食之欲,吃掉了祝龍,祝龍就因為恐懼,吃掉了它。
人族的天道,最先悔悟,所以它或許想善待它,善待它們,善待所有生靈,以期化解仇恨。
但是它最初扮演的角色無可抵賴,屠刀永遠沒有那麼容易放下,所以悄無聲息復生的溯源之主,還是在輪迴中積攢了無數戾氣。
按照正常發展,對人類積攢無數失望的溯源之主,會毀滅一切。
但是有一個人將它帶回了家,予它歸處,教它道理。
在無數歲月的悉心教導中,滿身戾氣的火焰凶獸,終於閉上了它永遠憤怒的眼睛。
從那一刻起,過去終結。
喻宵走到師尊面前,將一團東西交給他,青雍子終於忍不住老淚縱橫。
“還回來嗎?”
他就知道這是個好孩子,哪怕自己再痛,只要有人給他整理整理頭髮,他也會認真地說“謝謝”……
喻宵對着師尊,認真地點點頭,然後來到了喻青崖身邊。
這是他的徒弟,他有很多能被稱為師父的人
,但只有這一個徒弟。
他的徒弟是為他而來的,他是他善緣結下的善果。
他的師尊終結了過去,他的徒弟帶來了未來,而喻宵自己,只想待在當下。
這是一隻記吃不記打的小鳥,一個巴掌一個甜棗,就算挨過所有巴掌,小鳥也要去吃最後一顆甜棗。
因為那顆棗,是甜的。
喻宵捧起他的臉,認真道:“等我,我會回來。”
喻青崖上前緊緊抓住他,死也不想放手:“師尊!”
然而緊握的手指,還是一根根離開了,那隻火焰小鳥再次出現,對着整片天空尖嘯起來:“嚦——”
祝龍破封后,孤其山下,原本封印它的伏龍潭便空了,現在小鳥自己扎入潭底。
溯源之主,自封於此。
“師尊!師尊!師尊!”喻青崖對着崖底絕望哭喊,就算永遠的離別,他都忍下去了,可是此刻,卻覺得一刻也無法忍受。
這一切都要怪你,師尊,是你把我慣壞了……
喻青崖傷心欲絕的哭了好久好久,直到一個人來到他身邊,才擦乾眼淚。
屍小元看他哭,呲着大牙樂起來,對着他肩膀重重地拍了一下,嘎!
喻青崖:……
回頭,就看見兩個狗狗祟祟的人……和一條魚。
葵娘和大魚見喻青崖已經度過了最丟臉的時刻,立刻撲上來,嚎哭道:“魔君大人!你可回來了!我們可想死你了!”
喻青崖看着他們哭天搶地的樣子,皺起眉:“怎麼了?”
葵娘和大魚哭天抹淚,還怎麼了!你去妖界的時候,怎麼也不把屍小元那個混世小魔王帶走啊!
因為仙妖戰場上,魔尊激戰祝龍的壯舉,魔教現在是越來越有名氣,外面倒沒什麼事。
但屍小元這個小霸王,可是要翻天了啊!
以前有喻仙尊削它,它還老老實實,喻仙尊不在後,誰也管不住它了!
喻青崖:……
不能吧,一個這麼小的屍魔,能有多壞呢?
抬頭一看,屍小元正把狐大仙往嘴裏塞,狐大仙嗷嗷叫地踩它臉。
喻青崖:……
看來,以後他得替師尊捶它了。
魔教眾的到來,終於喚起了魔君大人的事業心,好好處理接下來的局勢。
他想師尊醒來的時候,擁有一個太平人間。
三方勢力,各據一方,開啟了談判。
有了大椿娘娘后,妖族的底氣明顯上來了,談判也更有力度。
大椿看着人族派來談判的真簡天帝,微微一笑:“人族的天道,目前看起來確實毫無破綻,但一個事物,一但成了唯一,就容易腐朽,所以妖族可以臣服於天道的管理,但不會臣服於天庭的管理。”
真簡立刻恭敬道:“這個自然,這個自然!”
喻青崖也淡淡開口:“任何種族的魔都要歸我,但魔族不屬於任何種族,不循任何之法,盛世息隱,亂世當出,全天下的魔都只聽我號令,妖族、天族不得干涉。”
真簡:……
“師侄,你湊什麼熱鬧呢?”
喻青崖微笑:“師伯,談判場上無父子,何況叔侄呢?我其實也覺得大椿娘娘說得有道理,要維持穩定,就要平衡,只有保留斬了執劍人的力量,執劍的人才會永遠公正。”
真簡:……
看了看懷裏重新變成幼年期的大師兄,將他轉過來,悄悄問:“大師兄,你怎麼看?”
大師兄:“你知道天道之劍,為什麼叫權衡嗎?”
哇,這可是遠古大巫的教誨,真簡立刻認真聆聽:“為什麼?”
大師兄:“因為咱們最弱,誰都打不
過,所以能權衡的時候,就權衡着點。”
真簡:……
哦……
就這樣,三家各種權衡后,終於權衡出了一致的結果。
大椿凌立於虛空,根芽瘋長,將整個妖界和天界纏繞在一起,從此之後,兩界徹底貫通,互通有無。
妖族接受天道的約束,人族接納妖族的融入,兩族纏綿不休的戰爭,到此為止。
魔族的族民,可以來自任何種族,但是不屬於任何種族,行世時願遵守通用規則,但根源上,只奉魔君之令,只遵魔君之法。
在這之上,還有一隻凌駕於眾神之上,時空之外的小鳥,它是大椿娘娘的兒子,也是青雍道祖的徒弟,還是魔君大人的伴侶。
有它在,就不用擔心會走錯方向,仙、妖、魔三家鼎足而立的新格局,正式開啟。
一切結束后,大椿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天知道一棵樹,為什麼要為了一隻鳥到處跑。
臨睡前,她把那棵大梨樹,又栽到了天塹崖上。
祝龍一回來,就絞滅了小梨花的魂魄,大椿也沒有辦法,幸好她一直保留着小梨花的原身。
說起來,當初她和召南王后,算是共同孕育了對方的孩子吧,小梨花一直把王后當母親,而小鳥其實算是她的孩子。
小梨花一直保護着母親的孩子,現在將它栽在這裏,總有一天,它會回來。
天界平靜下來后,人間也即將迎來平靜。
天災人禍頻繁大爆發后,人間很快四處揭竿而起,烽火遍地,進入了軍閥割據的時代。
幾大軍閥各據一方,征戰不休,現在終於到了分出優劣的時候。
原起於西羌太守手下的仇恩,率先攻進了都城,擒拿了天子,從此之後進退得宜。
當仇家軍踏入深宮,已不復昔日之威的帝后,瑟瑟發抖,烏啟原想儘力維持天子的威嚴,而當他看清那個傳說中算無遺策的玉面軍師后,眼睛差點凸出來:“扈……扈喬!”
扈喬雙目如火,怒目而視:“是我!烏啟!該是你為我全家償命之時了!”
仇恩手持大刀,屏退左右,護在她身後。
管皇后看清扈喬的樣子后,險些暈倒,烏啟也如遭雷擊,而當他看見扈喬身後走出來的彪悍男人後,頓時又升起了一種別樣的羞惱。
原來這個女人在外的日子,攀附上了另一個男人,他雖然不得已剪除扈家的勢力,但對扈喬卻是真心的,每每想到她,都以淚洗面,她卻這樣對他!
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沒有辦法,烏啟便將視線轉到仇恩身上,咬牙切齒道:“你不能殺我,我乃天子,只要你殺了我,必會招致群起而攻,要天下還是要美人,仇將軍,想得明白嗎?”
說完,看向扈喬,遊刃有餘的一笑,即便是我敗了,你也沒辦法殺我,天下的男人都一樣,這個男人,也不會為了你放棄權勢!
烏啟以為他熟悉的那個小丫頭,會露出驚怒難言的表情,無助地看向自以為穩妥的靠山。
扈喬卻只是冷冷地笑了一聲:“呵,烏啟,這麼些年,你還是沒有一點長進,用你那比雞腸還小的肚量,玩弄你引以為傲的權術,我都能走到你的面前了,你以為我還不能殺你嗎?”
烏啟沒想到得到的居然是這樣的反應,剛要看扈喬是不是在逞強,扈喬已經悠然地繼續說下去了:“光王的遺脈在我手裏。”
烏啟:!
扈喬呵呵一笑:“讓我告訴你,史書上會怎麼寫,光王年幼無知,致天怒人怨,大將軍扈庸,為國為民,不得已另扶新帝啟暫代帝位,光王於封地改過自新,大將軍欲重迎光王,恢復正統,啟卻生狼子野心,為據帝位,殺光王以讒將軍,致天下大亂,民不聊生,大將軍女獨自脫生
,復真相白於天下,你個史書共戮的亂臣賊子,篡位之人,亡國之君,跳樑小丑,如何殺不得!”
烏啟震驚地向前爬了幾步,似乎不相信扈喬居然如此狠絕,他將最後希望看向仇恩,仇恩也咧開一個微笑:“既然江山都可以在我手中,美人如何不能得兼?窩囊廢才要二選其一,而我,全都要!”
烏啟驚恐的聲音響在身後,扈喬卻頭也不回地走出大殿,深吸一口氣:“我要他生不如死!”
“好!”仇恩從背後跟來,這麼些年,他們並肩作戰,共同打拚,這點小事又何足掛齒。
但是仇恩看着扈喬,眼睛裏的情愫再無法掩埋,他看着她,用力道:“但我可以既得江山,也得美人嗎?”
扈喬看着他,終於忍不住落下淚來,這麼些年生死相許,她如何不知他之心?
可是……
“我是扈庸的女兒,我不會讓這個名字埋沒,所有人都會知道,我曾經是某個亡國之君的皇后。”
“那又如何!皇后我就不配娶了嗎!”
“從沒有新君娶先皇后的先例,如果你這麼做,世俗禮法……”
仇恩卻打斷她:“以前沒有,以後就有了,世人最好糊弄,大不了我隨便找幾個人去市井散播消息,言稱扈大將軍之女是天命凰女,必屬后位,得之,即成帝位!”
扈喬:……
“你什麼時候這麼聰明的……”
仇恩哈哈大笑,一把將她抱起來舉在懷裏:“軍師教我!”
扈喬被他莽撞的動作驚得驚叫連連,只能緊緊抱住他的脖子。
不過最後,還是笑出聲來,此後餘生,終於有人可以相擁了。
仇恩夙願得償,得意忘形,然而突然間,動作停住了。
緩緩轉頭,樹上站着一隻紅眼小家雀。
仇恩:……
這鳥怎麼每次來得都那麼是時候……
扈喬也察覺到了他的不對,轉頭跟着看去,就看見了一隻陰沉沉的小麻雀。
原諒她用“陰沉沉”來形容,實在是這個麻雀蹲在樹上看人的時候,太像人了!
仇恩老老實實地將扈喬放下,諂媚道:“雀神,您又來啦,烏鴉大神呢?它老人家沒跟您一起來啊!”
小麻雀:……
你怎麼那麼會說話呢?
看着一言不發的小鳥,仇恩也有點忐忑,小心打量着它:“我與喬姑娘,哦不是,扈姑娘兩情相悅,想要結為連理,俗話說,寧拆一座廟,不拆一座婚,您應該不會不同意吧?”
小麻雀低頭看了他一眼,翻了個白眼,飛走了。
仇恩:……
看見了沒!那隻家雀是不是在對他翻白眼!
仇恩震驚了半天,最後看向扈喬:“你說有沒有可能,那隻鳥是咱爹啊?”
扈喬:“咱爹?”
仇恩:……
因為看起來很像老丈人啊……
他卻不知道,在他們旁邊,一左一右地站着通明山府君和他夫人。
夫人雙眼含淚地看着女兒,而通明山府君則目不轉睛地盯着女婿。
你老丈人在這呢!
等你死後,好好會會你。
……
小麻雀一頭扎回孤其山上,簡直要氣死了!
這年頭連傻大個都能在他面前秀恩愛了!等師尊回來,他一定要秀死他們!
變成人形的喻青崖,坐在潭邊,眼淚一滴滴打下去。
所以師尊……快回來吧……
你不在,他們又欺負我了。
……
“咚。”平靜的湖面濺起一層漣漪,很快又歸於平靜。
喻青崖已經不知道往
潭底丟了多少石頭了,卻始終沒有得到他想要的動靜。
好懶啊,那隻笨小鳥,怎麼可以一睡這麼長時間呢?
又伸出手,“咚”,將一顆石子丟下去。
石子在水面上濺起一圈圈漣漪,喻青崖無精打采地等它散去,然而出乎意料的,這圈波紋,遲遲沒有散去。
喻青崖:……
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就在他站起身時,平靜的湖面漣漪越來越大,一個黑色的身影,突然破水而出!
喻青崖看着這個熟悉的身影,眼眶逐漸濕潤,蓄力,準備,發射!
“師尊!”
一個猛撲,喻宵接住了他,將他抱在懷裏。
喻青崖的眼淚一下子飈射出來:“師尊!你終於回來了!”
喻宵將他摟在懷裏:“嗯,我回來了。”
“嗚嗚嗚!”
喻青崖用盡最大的力氣嚎哭起來,將這些年的委屈都哭出來!
喻宵拍着他的脊背,任他哭着,是他離開太久了。
不知過了多久,喻青崖打着嗝看向師尊:“師尊……你是怎麼醒的……”
喻宵將手攤開,眼睛柔和地看向他:“是它喚醒了我。”
喻青崖看着熟悉的石子,眼淚又忍不住流出來,原來師尊知道,他的每一份想念,師尊都知道!
將石子用力攥在師尊手中,淚中帶笑地看着師尊:“師尊,這是你離開的那些歲月,我想你的證據。”
喻宵看着他的手,又看着他的臉:“這麼說,這顆石子,是你丟的?”
喻青崖用力點頭!
喻宵看了他一眼,抬起另一隻手,立刻出現了一堆小山似的石子:“那這些呢?”
喻青崖:……
喻宵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被埋石頭裏了。”
喻青崖:……
“不會都是你丟的吧?”
喻青崖:……
兩道身影崛地而起——
“師尊!你聽我狡辯!那些都是我愛你的證據!”
嗯,喻宵扛起刀,乖,別跑,師尊也愛你。
狐大仙抬頭看着兩道飛躥出去的光影,搖搖尾巴,哇哦,又是恩愛的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