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陰森之林
“我們在整個西大陸已經找了五年！說實話，我已經有點想放棄了！”眼看周圍的樹林逐漸黯淡，高雲不禁嘆息：“這是最後一站，牧仁大哥！如果奧泰西亞都沒有小王子的蹤跡，我們還是回到草原吧！”
“你就這麼死心了嗎？”敖勒高努德·牧仁帶着輕淺的笑意問。
高雲並未中激將之計，雖然只有二十歲，但卻也是久經沙場，作為一個女子，且如此年輕就能成為帖良古惕汗國五傑，心性堅定與勇敢無畏是必不可少的。“不死心！”她說：“族長的囑託我一直沒忘。”
話雖如此牧仁還是輕聲問：“難道你不想家嗎？剛才我可是聽到你說想回草原。”
“怎麼會不想！”高雲道：“我每日看着東方升起的太陽，就會想起額吉的馬奶酒。”
杜格慶·蘇德看着樹葉透進的斑斕月光，勒了勒戰馬韁繩，插嘴道：“我額吉說過，草原上的人走多遠，都不會忘記馬奶酒的香醇。”
“蘇德，我額吉也說過這話。”牧仁說道：“馬奶酒是草原人心中的家園！”他的餘音在暮色昏暝的森林裏回蕩。
“去往奧泰西亞的路還長着呢！”高雲指出，“少不了走個五六天，況且天色漸漸暗下來了，馬奶酒還是回了草原再想吧！”
敖勒高努德·牧仁意興闌珊地掃視天際，說道：“高雲，等到了奧泰西亞我帶你去喝果子酒！”
高雲笑道：“一言為定！”
蘇德看見高雲緊抿的嘴唇，以及她疲憊的臉龐，這不該是一個年輕女人該有的神色，再說高雲這個女人，確實算得上是一個美女，只是脖子左面的一道刀傷讓人望而卻步。高雲十五歲就跟隨族長蒙哥上了戰場，這種資歷可不是隨便一個女人都有的。然此刻思鄉的情緒，讓這個女人有了一絲疲憊與柔弱。
蘇德也是深有同感。他隨族長抵抗庫賽特汗國已經十年，當初首次上戰場，被血腥的場面嚇得四肢發軟，事後想起難免莞爾。如今他已是沙場老將，面對任何戰鬥，他早已無所畏懼。然而今晚是個例外，迥異往昔，四方暗幕中有種莫可名狀，讓他汗毛豎立的驚悚。
帖良古惕部被滅族，主母帶着小王子渡過柴欽河，中途轉向西北安普雷拉，隨即又向北進入泰亞爾，繞向冰天雪地的斯特吉亞，最後又進入帝國勢力範圍，自此再無消息，五年來他們晝夜加急，不斷尋找，緊隨着主母的足跡。身心疲憊，今天累到想趴在馬背上隨着馬兒的性子自有而行。此刻蘇德心中只想掉轉馬頭，回到草原。但這卻是萬萬不能在牧仁大哥面前說出的念頭。
敖勒高努德·牧仁出身在一個牧民家裏，在是家中是最小的兒子。他已經年過三十，但身型依然魁梧，有雙黑色眸子與滿臉的絡腮鬍子。騎在他那匹健壯的棕色戰馬上，比同樣騎在馬背上的蘇德和高雲高出許多。他穿着棕色牛皮皮靴，身上套着硬皮甲，腰間掛着一柄重刀。
“希望找到小王子的時候，他不會讓我們失望！”高雲道：“我們一族的希望都放在他身上！”
牧仁似乎沒聽見這番話。他用他特有的那種缺乏興趣，漫不經心的方式審視着漸暗的暮色。蘇德跟隨他已有些時日，知道這種時候最好不要打斷他。“蘇德，高雲！這是我們最後一站，如果再找不到人，我們就回到草原，做一個普通的牧民！”牧仁說道：“五年的尋找，確實我們已經儘力！”
蘇德原本是個獵戶，說難聽點，
其實就是偷獵賊。當年他偷獵白狼，正忙着剝狼皮，弄得一手血腥的時候，被逮個正着。他若不選擇加入部族騎兵，就只有被斬首一途。而他作戰十分勇猛，僅僅五年，就成為五傑之一。
“我可不會牧羊！”蘇德笑道：“倒是可以再做回獵戶！。”
“獵戶？”高雲笑道：“是偷獵賊吧！”
“放屁！”蘇德怒道：“牧仁大哥，我請求，現在把這娘們辦了！”
牧仁聳聳肩，笑道：“你打得過她？”
“媽的！”蘇德咬咬牙，瞪了瞪高云：“打不過！”
“那不就是了！”牧仁繼續笑道：“那就別說了！”
蘇德聳聳肩：“她總有睡覺的時候，我一刀柄敲下去，等暈了再拿繩子捆了不就是！”
“想法是好的，可是你還是打不過她！”牧仁提出異議。
“不見得！”蘇德堅持己見：“人總有大意的時候！”他淺淺一笑：“放心我會很小心的！”說到這兒他策馬與高雲并行，笑道：“高雲，你說是不是？”
高雲怒道：“滾開！”
蘇德喃喃道：“這點玩笑話，都說不得，這女人啊！”
“蘇德，你真是不怕死！”高雲斬釘截鐵地說：“我很想知道你腦袋滾出去的時候，眼睜睜看着自己脖子噴血，你是什麼想法？”
蘇德笑道：“我肯定在想，高雲將軍脫光了在床上風姿！要是那小腰扭一扭，可別說多銷魂！”
“媽的！”高雲抽出腰間重刀，怒道：“信不信，我剁了你！”
蘇德聳聳肩道：“我還真不信！”
高雲怒視着蘇德，氣得耳根發紅。卻又不可能真的砍了蘇德，索性只有陰沉地不再吭聲。
“高雲你還是嫁給……”蘇德正要開口。
“蘇德，好了！”牧仁怒吼道：“適可而止！”
蘇德皺着眉頭，說道：“不過是玩笑玩笑罷了！”
牧仁怒吼道：“玩笑開過頭，是要死人的！”
蘇德一提韁繩，道：“那好，不開玩笑，我先行探路！”他騎着他那黑馬，在樹叢小道小小心翼翼地探路。才下過一場雨，這會兒樹叢底下有許多地方很滑，一不小心就會摔倒。敖勒高努德·牧仁跟在後面，他那匹高大駿馬不耐煩地吐着氣。
暮色漸沉，無雲的天空轉為淤青般的深紫，然後沒入黑幕。星星出來了，新月也升起。蘇德暗自感謝星月的光輝。
樹林深處傳來一聲狼嗥。
蘇德勒住馬。
“有狼群？”牧仁問。
“怕是有！”蘇德說道。
高雲也停下來凝神遠望，一臉思索的表情。陣陣冷風颯颯響徹林間，狼嚎之聲越來越近。
“這兒不太對勁。”高雲喃喃地說：“你們難道沒感覺？仔細聽聽這狼嚎。”
蘇德也感覺到了。
“高雲，你的意思這......”牧仁取出腰間草原弓，小聲說道：“怕是還不少，你們兩都小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