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只談風月
李冰步入這家名叫凝香閣的店中，剛一進門一股清雅的花香就飄進了李冰的鼻子，讓他不禁深吸了一口氣。
此地門面不大，進入之後卻是別有洞天，假山池塘，各個單間坐落其中。
拉李冰進來的女子見他有些發愣，輕笑一聲道：“小相公，我們這店裏規矩特殊，每間屋子都有個門牌上面寫着屋內住着姑娘的名字，你中意哪個推門進去便是了。老身就先不耽誤您的好事，有事情呼喊一聲便好。”
那女子說完，扭身又轉出去了，將李冰放在了原地。
這場景若是普通流連風月場所的浪蕩公子，早就迫不及待地推門幽會去了。可是李冰兩世為人，心境上早已經熄了慾念。
於是他百無聊賴地在小院子中的假山石旁邊坐下，看着水池中的浮萍，還有池中搖曳的錦鯉。池中倒映出了天空的淡藍，還有十三歲少年還略帶青澀的面龐。
忽然，天空慢慢按了下來，風將池塘吹起了陣陣漣漪，不久之後，點點雨點墜入池中，打碎了平靜的水面和倒映着安靜的天空。
雨越下越大，打在房檐和水面，發出“沙沙”的聲音，房檐彙集的雨水化成了一條條白色的水線從邊沿處落下，好像片片水簾。
“公子，您枯坐半個時辰了，何不進來一敘啊？”一陣銀鈴般的聲音從一件屋子中傳來，穿過了單調的雨聲，飄進了李冰的耳朵。
李冰聽了女子的話，輕輕搖了搖頭，然後站起身來，走到了掛着“小嫚”的屋子跟前，然後敲了敲門。
“公子請進。”剛才的女聲又一次傳來。李冰聽后輕輕推門入內，見到一名容貌姣好的女子正站在門后。
那女子見到李冰后淺淺一笑，主動拉着李冰坐下。
“小公子，奴家剛才都讓您直接推門進來，您卻還斯文地敲了敲門。”女子有些玩笑地說道，神色之中顯出了一絲誘惑之意。
李冰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隨便找了一張椅子坐下。
大女子見他坐在凳子上安分下來，於是端上了茶壺茶杯為李冰沏茶。
只見她轉身拿起一個陶瓷茶葉罐，隨後用特製的竹夾子夾加起了一小措茶葉放到了茶杯之中。裝了山泉水的茶壺坐在燒紅的小泥路爐上，一會兒水開后，滾燙的茶水倒入杯子，將茶葉完全沏開。那青綠色的茶葉在開水的沖刷中上下翻滾着，好像一個個跳動的精靈。
女子將第一泡茶倒掉后，又將杯中注入熱水，隨後端到了李冰面前。
李冰看着蒸汽後有些模糊的女子臉龐，開口說道：“我來這兒是為了找人。”
“小相公，你要找的不是奴家嗎？”那女子微微一笑，如同綻開的花朵，嬌艷得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
可是李冰並不是普通人，他也沒有被女子的軟語所打動，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我要找鹽湖教閻永雙，你可認識？”李冰說罷，盯着女子的神態變化。
那女子置身於風月場所，對周遭事物也頗有些見識，但是聽到李冰這問話的時候仍然神色一緊。
“小相公，我這裏只談風月，不談刀兵。”女子說著，端起她面前的香茗輕啜一口，掩飾掉了剛剛的失態。
“風月可以稍後慢慢再談，而這個人，我要殺了他。”
李冰也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小口，頓時唇齒生香。他說著要殺人，彷彿是去殺一隻雞、殺一條狗般輕描淡寫。
“小相公，莫說那些打打殺殺的，奴家可怕的緊。何況奴家並不認識什麼鹽湖教閻姓之人，您可問不到我了。”
女子不動聲色地說完這番話，輕輕轉動着茶杯，好像真的不是認識此人。
“可是據我所知，這姓閻的貪戀花柳，尤其是他殺了一個剛成年不久的青樓女子，而那家店卻懼怕鹽湖教的勢力將這口氣硬生生咽了下去。”
“噹啷！”女子手中的茶杯掉落在桌上，茶水流滿了桌子，她卻渾然不覺，臉上憤怒、悲傷、委屈、壓抑，種種表情不斷變化流轉，最終那女子小曼又眼淚婆娑地瞪着李冰問道：“你是誰。”
“我來殺閻無雙，但是我在殺他之前要聽完事情的原委。”李冰平靜地說完，隨後將茶一飲而盡，靜靜等待女子說出下文。
小曼欲言又止，兩種思想在腦海中瘋狂地交鋒。過了一會兒，她彷彿終於下定了決心，深吸一口氣對李冰說道：“我認識閻無雙，化成灰我也認識。”
李冰輕輕點了點頭，耐心等待她繼續說下去。
“既然你知道閻無雙的信息，那你應該也知道他是鹽湖教的供奉。他根底差，現在快五十歲的年紀也才不過是聚氣境初期，他的供奉之位也是給鹽湖教捐了一大筆錢捐來的，否則以他的資質，可能也只能在教內做個打雜的。
閻無雙本性就好色，娶了五房太太卻還不收斂，仍然經常泡在風月場所。之前他還有所收斂，但是自從當上了供奉以後，此人便開始作威作福。
閻無雙來我店中也有許久了，姑娘們不敢得罪於他，自然百依百順。哪知道這畜生半年前竟然盯上了我的妹妹小蓉......
我比小蓉大五歲，姐妹二人被父母拋棄，從小流浪街頭，雖然在這鹽湖教地界富得流油，卻不給窮人太多出路，我流落到此地是身不由己也好，自甘墮落也罷，但是我不想讓她走我的老路，所以我一直阻止她接近此地。
哪知道厄運往往在不經意間到來，小蓉給我來送東西的空檔正好撞到了那個畜生，那畜生當場就就要拉走她，我上前理論被他一掌打暈了過去，等我再醒來，小蓉她，小蓉她......被侮辱......已經變成了一冷冰冰具屍體。”
說到這兒，小曼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崩潰地大哭起來，撕心裂肺之聲回蕩在房間之中，讓李冰不禁嘆了口氣。
等她哭聲漸漸止住，脫開了一半外套，李冰才看到她胸口靠左的位置有一個青黑色的掌印，至今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