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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之前,溫玉特地去邀請前任殺手,現在的無業游民一點紅一起去。

一點紅在客棧里常住,也並不怎麼愛出門,誰也不知道他一個人整天在客棧里獃著能幹嘛。

他倚在門口,雙手抱劍,沒什麼表情地聽綠眼睛的姑娘嘰嘰喳喳,倒是頗有耐心,全然沒打斷。

等她終於說完了,冷麵的劍客薄唇微動,不近人情地道:“這事同我沒有關係。”

意思就是:既然如此,你何必要拉着我一起去?

這當然是因為……一點紅是應她的建議,來到京城暫住的,也沒什麼朋友,整日形單影隻,如今她要離開京城去別的地方耍了,丟下他一個人……總覺得很過意不去的。

溫玉嫣然一笑,對這位劍客道:“因為我覺得那地方危險哩,想請你給我當一當保鏢,你看行不行?”

一點紅瞥了她一眼。

危險?

珠光寶氣閣算個什麼危險地方,又不是去找茬,難道陸小鳳與花滿樓會護不住這人?

不過閑着也是閑着,他面無表情,問:“什麼時候出發?”

溫玉露出了計劃通的表情。

***

於是,去珠光寶氣閣的旅遊大隊的成員就定為了:溫玉、陸小鳳、花滿樓、一點紅,以及……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是陸小鳳的朋友,乃是萬梅山莊的莊主,溫玉見過他,他就是一劍差點戳透葉孤城心窩子的那位。

陸小鳳判斷霍天青請他的這件事很難辦,

這人劍術奇佳、又是個有錢的單身漢,江湖聲譽還高,要什麼有什麼,做事完全是隨心所欲。

他倘若自己高興,騎着駿馬在烈日下疾馳三天都行,他倘若不高興,就是用娶公主用的金轎輦去吹鑼打鼓地抬他出來,他的眼皮子都不帶撩一下的。

——以上原話出自陸小鳳。

溫玉覺得他這話說的有點怪。

她問:“西門吹雪知道你想用八抬大轎請他過門的事情么……?”

陸小鳳嚇得一個激靈:“我沒有我不是,可不許胡說啊!”

這話也沒人敢捅給西門吹雪。

不過最終,陸小鳳還是以自己修建的整整齊齊的兩撇小鬍子為代價,請到了西門吹雪出山。

不過西門吹雪一向不喜歡往人多的地方鑽,自己走另一條路了。

從萬梅山莊出來的陸小鳳摸着自己的人中,覺得嘴唇上面涼颼颼的,忍不住嘆了口氣。

一點紅居然還忍不住多瞧了陸小鳳兩眼。

陸小鳳哀嚎:“紅兄啊紅兄,你看什麼?”

一點紅淡定地收回目光,淡定地道:“沒有鬍子,你好似已不像陸小鳳。”

陸小鳳:“…………”

溫玉也多看了他幾眼,忍不住道:“沒想到你颳了鬍子之後,竟還很年輕、很英俊。”

陸小鳳當然是個很英俊的男人。

他走起路來鬆鬆弛弛,不似劍客一般挺直如標槍,但卻也暗含力道。像是花花世界的浪子班頭,唇角很薄,頗顯無情,然而他眼帶桃花,時常含着一種又神氣、又俊朗的笑意。

這種男人,一般女人是消受不得的。

女人若是想要消受他,最好不要抱着一種從一而終的態度,他既把女人當做了玩伴,女人最好也把他當做玩伴,只要分不清到底是誰玩兒誰,那就很愉快了。

當他把那兩撇小鬍子刮掉的時候,那張臉更顯得英俊,還少了幾分玩世不恭。

陸小鳳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人中,嘆道:“我當然也是個英俊小夥子啦。”

溫玉對他的新形象很滿意,從懷中掏出了魔杖,對準了陸小鳳,提議道:“如果你想以後都保持這樣,我可以給你下一個簡單的皮膚光滑咒。”

陸小鳳:“…………”

陸小鳳警惕地道:“那不必了。”

他還是很愛護自己的鬍子的。

溫玉道:“真的不用嗎?哦,其實用來除胳膊上的毛也很好使的,不過就是注意要弄對位置,如果不小心點到了頭上,可能會斑禿,再也治不回來了……”

陸小鳳:“…………”

花滿樓:“…………”

一點紅:“…………”

陸小鳳條件反射的抱住了自己的頭,花滿樓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一點紅雖然無甚表示,可臉上的肌肉也不禁抽動了幾下。

……果然,男人對禿的恐懼,真是從古至今從未變過啊。

溫玉失望地收回了魔杖。

***

過了幾天,眾人趕到了珠光寶氣閣。

珠光寶氣閣的總管霍天青前來迎接。

霍天青是個很英俊的青年人,語氣低沉溫和,說話並不快,周身一股沉穩、自信的氣度。

珠光寶氣閣的大老闆閆鐵珊,今天正要開宴款待陸小鳳一行人。

夏日之時,珠光寶氣閣的宴會是在水閣之中舉行的,水閣的周圍,是一碧如洗的荷花池,坐在閣中時,清風徐徐吹來,水汽帶着花香,不失為一種很好的消暑方式。

不過如今是冬日,自然不會這樣,今天的宴會是在屋子裏開的。

高挑的木閣,窗上用棉白紙細細的糊了,屋子裏燒着上等的“銀骨炭”,屋內輕歌曼舞,溫暖如春,每個人的面前,都擺着很好的酒菜。

這些酒菜里,居然還包括結着冰珠兒的,白生生、顫巍巍的濃厚酸奶,盛在白瓷小盅之內,邊上還用小碟兒盛着玫瑰鹵、花生碎、糖桂花、葡萄乾等各色“澆頭”,七七八八擺了一片,看着極為喜人。

俗話說,夏天吃冰棍是必要,冬天吃冰棍就是情趣了,想必在這裏也是一樣的。

只不過這種情趣,在現代隨處可見,在古代卻是只有富貴人家才會有的派頭。

溫玉好久都沒喝過冰冰涼涼的酸奶了,澆了一勺玫瑰鹵,一口下去,涼絲絲、奶呼呼,口齒里滿是玫瑰花香,被這炭火蒸出來的熱氣兒,一下子就消下去了。

今晚所有的菜色里,這一盅小小的甜點,她最中意。

吃完一盅,溫玉意猶未盡地眯眯眼、咂咂嘴,聽那珠光寶氣閣的老闆豪氣衝天的大笑,一口一個“他奶奶的”,好似不提奶奶,他就不會說話。

這種人一向是溫玉所不喜歡的,不過人家請她吃了酸奶,她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只是百無聊賴地想到底什麼時候開始查案子呢。

花滿樓面帶微笑,手持摺扇輕輕搖着,忽然“嘩啦”一聲收起了摺扇,戳了戳溫玉的手,把一張紙條塞進了溫玉的手中。

溫玉側頭瞧他。

這溫潤如玉的謙謙公子輪廓柔和,嘴角含笑,卻頗為正經,又很神秘。

溫玉打開紙條,只見上書:澆上花生碎、葡萄乾和糖桂花,也好吃哦。

不是,你什麼時候寫的啊!

溫玉捂着嘴小小聲地笑了,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都能想像得到花滿樓親口說出這句話是什麼樣子了。

再瞧花滿樓,他面不改色地把自己面前那一小盅酸奶推過來,還朝溫玉眨了眨眼睛,唇角緩緩上揚,笑容越來越大。

哎!花七童呀!

真是妥帖得叫人消受不了!

溫玉感動地吭哧吭哧乾飯。

又幹完一盅,發現中原一點紅在看她。

溫玉:“?”

一點紅伸出一根修長手指,在他自己的酸奶小盅上敲了一下。

溫玉:O(∩_∩)O

溫玉毫不客氣地笑納了。

這時,一聲“孤寡”忽然從溫玉的口袋裏發出。

赴宴帶大帽子,的確很不方便的,所以溫玉乾脆把空間開口開在口袋裏,把原本作為入口的帽子塞進了口袋。

然後,那隻吃了不知名信箋的唱片蟾蜍也從口袋裏鑽出來了。

蟾蜍從口袋裏跳出來,跳到了溫玉的手上,一雙凸出的眼睛盯着酸奶,暗示意味很明顯。

溫玉很為難地瞧了一眼一點紅。

畢竟是人家給的呢。

一點紅挑了挑眉,表示你隨意,愛給誰吃給誰吃。

於是百無聊賴地溫玉就開始給唱片蟾蜍喂酸奶吃了。

不過,江湖就是江湖,再歌舞昇平的地方,也隨時有可能變成戰場。

比如現在。

一陣血腥味,忽然就已飄進了溫暖如春的庭閣,門忽然吱呀一聲被推開。

門口無人,只有一陣一陣的鮮花花瓣,隨着血腥味的風,飄進了室內。

閆鐵珊坐在座上,神色不變,珠光寶氣閣的霍天青霍總管,也穩如泰山的坐着。

這席上的人,除了陸小鳳幾個,倒還有幾個陪客,此時此刻,那幾個陪客已站了起來,替主人厲聲喝道:“來者何人,何必鬼鬼祟祟!”

一個小姑娘的聲音清脆地響起:“欠債的人高朋滿座,要債的人卻鬼鬼祟祟,你們羞也不羞?”

欠債?

要債?

這是些什麼話呢?

一個俏生生的小姑娘忽然大步跨進了這屋子裏,這姑娘頭上梳着雙丫髻,手中挎着一個花籃,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四處地瞧,最多也只有十二歲。

在場各位,沒有任何一個人認得這小姑娘。

陸小鳳摸了摸自己並不存在的鬍子,忽然覺得這全是花瓣的浮誇出場方式有點熟悉……

果然,一個黑袍的女人,慢慢地走了進來,這女人的背後,還站着一個臉被削去一半,丑如惡鬼一般的男人。

這男人自然是被溫玉親切祝福過的柳余恨。

而這女人……

陸小鳳沒見過。

她穿着那日那位丹鳳公主所穿的那件柔軟黑袍,披散着頭髮,可是她的容顏卻遠比那日更加美麗,她的眉如春山遠黛,眸子卻比天上的星星更加明亮,一眼望來,宛如春池中的水忽然泛起漣漪。

花滿樓忽然站了起來,微微皺起了眉,神色之間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蕭索之意,嘆道:“……飛燕?”

不錯,此人正是上官飛燕。

這一次,她用了自己的真實面目,隆重登場!

瞧見花滿樓的神色,她就知道,他心裏對她還是余情未了的。

可是面上,她卻露出了一副凄苦卻堅韌的神色,她盯着花滿樓,欲言又止,似哭非笑,幽幽道:“你只知道我一人分飾兩角,卻不知我究竟為何如此……花滿樓、花滿樓,原諒我……”

花滿樓神色微動,欲言又止。

飛燕心中暗自得意,只覺得花滿樓是個傻子中的傻子,騙起來實在也太輕鬆。

霍天青卻在此刻開口。

他與上官飛燕本就是同謀,今日是一定要害死閆鐵珊的,自然擔任着與她一唱一和的任務。

只見他神色自然,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直刺在上官飛燕臉上,緩緩開口道:“不知姑娘大駕光臨,所為何事?為何要殺我閣中門人?”

上官飛燕收起了那副凄苦神色,面上顯出幾分堅毅來,她直視着霍天青,緩緩道:“我乃金鵬王朝上官家的子孫,今日前來,一是為了討債,二是為了公道!為了正義!”

她的聲音並不大,卻擲地有聲,一時之間,這閣中竟無一人說話,唯有閆鐵珊的臉,卻止不住的開始抽動了起來。

溫玉完全處在狀況外,只好抱着自己的唱片蟾蜍,蟾蜍在她手裏,孤寡一聲,張大了嘴。

在場沒有一個人知道,這一隻唱片蟾蜍,正是前幾天吃下不知名信鴿腿上綁着的不知名信筒的那一隻。

在場也沒有一個人知道,這隻唱片蟾蜍快樂地吃下去的那個信筒,正是上官飛燕寫給霍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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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武俠]騎着掃帚穿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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