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58 章(二合一)
翌日蕭沐醒來時,感覺自己正躺在一片溫熱里,舒服得渾身的毛孔都張開了。
自從殷離陷入沉睡后,他的冬日睡眠就很難熬,湯婆子到了後半夜就徹底涼了,他常常半夜被凍醒,可今日卻是一覺睡到天亮。
他扭頭去看,見一張俊臉近在咫尺。
感應到他的動靜,殷離睜開眼,目光無比溫柔地看着蕭沐。
蕭沐心跳驟然一亂,朦朧的雙眼緩緩睜大,“你醒了?”
見蕭沐這幅表情,殷離挑眉,“怎麼了?”
蕭沐一骨碌坐起來撲向殷離,被窩隨着他的動作滑落,深冬的寒意瞬間襲來,又把他凍得一哆嗦。
殷離忙把人接住摟進懷裏,“別亂動。”
蕭沐躺在殷離懷中,盯着殷離看,一時竟有種捨不得眨眼的感覺,“你這一覺睡了小半個月。”他說時,表情帶着點悶悶的委屈。
之前還只是漸漸地睡眠時間變長,待到入了臘月,就一直陷入沉睡中,看見殷離這樣,蕭沐甚至有些怕他再也醒不過來了。
殷離看見蕭沐一向平淡的臉上竟流露出這樣的表情,愣了一下,進而心下一軟,“這麼久啊。”
他把人摟緊了些,“那你最近有沒有睡好?”沒有他抱着取暖,小獃子有沒有被凍醒?
蕭沐支吾了一下,“還行。”他說完便拉過殷離的腕子探脈檢查,片刻后皺了皺眉,低聲道:“奇怪。”竟然沒有任何異常。
殷離看他一副憂心神色,心頭熨帖,額頭抵在對方額前,“我沒事了,小獃子,我就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他說到夢這個字時,語氣一沉,彷彿有千言萬語藏在這個字裏,沉甸甸的。
蕭沐不放心,“還是讓大夫來看看吧。”他說時喚了一聲門外侍從,讓人去請府醫。
茗瑞見殷離醒來,高興得忙前忙后地伺候,“殿下不知道,您昏睡那幾日,我們家世子爺有多着急,全盛京的大夫都被他抓......不是,請來給您看病了。”
殷離眸色沉沉看一眼蕭沐,把對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窩上,“小獃子,這麼擔心我啊?”
蕭沐不覺得這有什麼,只隨口道:“應該的,誰讓你是我老......”婆字還沒說出口,蕭沐就頓住了,他怎麼又忘了呢?殷離不想被他當成老婆劍。
他連忙改口:“你是我妻......”也不對。
劍痴的腦袋有點打結,殷離算他什麼人呢?
殷離見他這幅糾結模樣,心尖都軟了,目光沉沉看着蕭沐,“你把我當成什麼都沒關係。”
只要小獃子還活着,比什麼都重要。
不知道為什麼,蕭沐竟從這話里聽出一絲苦澀與小心翼翼的意味來,對方在難過什麼呢?
收拾停當,侍從將早膳搬上桌。
殷離拉着人坐下,目光下意識在蕭沐的腕子上掃過,心念一動,問道:“你記不記得你有一串紅豆手串?”
蕭沐一愣,原主的東西蕭沐還真沒檢查過,一向都是茗瑞收着的,於是道:“我不記得了,是很重要的東西嗎?我讓茗瑞找一下。”
他說時伸手招來茗瑞,又問殷離道:“那東西長什麼樣?”
殷離的目光肉眼可見地黯淡下去,“你......不記得了?”
蕭沐搖了搖頭,原主的記憶實在缺失太多,而且不知道為什麼,自從他穿來之後,原主的記憶就消失得更快了,到現在幾乎不剩多少,就好像他佔據了這幅軀殼之後,原主的記憶碎片都被他的意識驅逐了一樣。
殷離沉吟不語,上輩子蕭沐分明是記得自己的,而且據他了解,那時的蕭沐也不是個劍痴,所以這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此時茗瑞忽然咦了一聲,“紅豆手串?是世子爺以前常戴的那串嗎?”
殷離瞳孔一縮,急聲:“你知道?”
茗瑞道:“我知道呀。”他說時,走到鏡前的柜子翻找起來,“從前世子爺天天戴着的,後來殿下嫁......”他說時頓了頓,沖殷離嘿嘿一笑,“就是婚前那段時日世子爺一病不起,覺得自己怕是撐不住了,就把紅豆手串交我保管。”
“世子爺,您忘了嗎?當時您還說若您撐不住了,要我替您換壽衣時別忘了給戴上這串手串,您要戴着下葬。”
“當時我還說您又胡說八道了,您肯定會沒事的。”茗瑞一邊翻找一邊道。
最後他翻出那手串,欣喜地捧在掌心遞過來,“您看,您這不就好好的嗎?自從殿下到了咱們王府,您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好呢。”
殷離看着那手串,呼吸一沉,指尖微微發顫地接過那手串,看着蕭沐,“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
蕭沐垂眸看着那串殷紅的紅豆,剛想搖頭,心臟卻沒來由地刺痛了一下,像是細密的針扎在心上,腦海里忽然閃過幾個畫面,像是某座熟悉的破廟。
可畫面只閃爍了幾下,再看不清什麼了,他揉了揉太陽穴使勁回憶,試圖捕捉那些畫面背後的記憶,卻挖只有空白一片。
他搖搖頭,“自從大婚那日醒來后,我就忘了許多東西。”他在心底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不要說出他不是原主的事了,否則殷離怕是會更難過吧。
蕭沐看殷離的模樣好像認得這手串,問道:“這是什麼手串,很重要嗎?”
是之前在原主手上看見過嗎?難道殷離很早就認識原主了?
殷離目露極度的失望,垂眸看着手串,輕輕攥緊了,低聲道:“沒什麼。”
茗瑞還在滔滔不絕,“當時世子爺把手串交給我就昏迷了,還一度氣兒都沒了呢,嚇得府里雞飛狗跳的,上上下下忙活着把世子爺救回來,後來又忙活辦婚事,我就把這手串給忘了。”
“世子爺,您之前不是可喜歡這手串了嗎?我還說若是哪家姑娘......”茗瑞說到這裏頓了頓,終於像是反應過來似的連忙捂住了嘴,有些懊惱。
他這張嘴怎麼就沒個把門的呢!
殿下問手串,不就是發現了什麼端倪嗎?難不成這紅豆手串真是哪家姑娘送的?
難怪世子爺要否認,倒讓他給說穿了!
茗瑞說時眼看着殷離握着手串,還一副極度失望的表情,他連忙向蕭沐擠眉弄眼使眼色:世子爺,您倒是哄一哄啊!
看蕭沐沒什麼反應,他抓耳撓腮,絞盡腦汁,片刻后嗨了一聲,強行解釋:“世子爺自從沖喜醒來之後就忘了許多事,想來這大概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否則世子爺也不會忘記的。”
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聽見這句殷離的心頭重重一跳,面色更沉了。
殷離將手串攥得死緊,茗瑞看他臉色不對勁,沒敢再多說什麼,只能愧疚地看向蕭沐,“世子爺......”茗瑞對不起你!
蕭沐也察覺到一點不對,試探問:“這東西,你認識?”
殷離沉默不語地看着掌心,一會兒后才啞聲道:“你若不要了,能給我嗎?”
蕭沐回答得爽快,“好。”
可剛剛答應之後蕭沐卻有些疑惑,似乎這個手串對殷離來說不一般。
殷離深深地閉了閉眼,將手串收入懷中,他強忍心頭鈍痛,再次抬眸時神色已經恢復如常,並伸手拉了一下蕭沐的腕子,“謝......”他開口時聲音帶着哽咽,於是清了清嗓子,沉聲道:“謝謝。”
茗瑞看着殷離的模樣,心頭忐忑不已,忙岔開話題道:“二位主子餓不餓?用早膳吧。”說時便忙活着布菜。
殷離整理了面色,夾了菜親手喂進蕭沐嘴裏,動作還是一如既往地親昵,只是目光沉沉的,眸光里似乎添了些平常不曾有的意味,看得蕭沐不由皺了一下眉,“你怎麼了?”
殷離唇角囁嚅了一下,“沒什麼。”
他在心頭反覆自我安慰着:只要人活着就好,就算變了個人,就算不愛他,甚至把他當成個破劍的替身,都沒關係。
然而那種苦澀的鈍痛感還是折磨得他忍不住紅了眼眶。
他想真的好想現在就去問問國師,為什麼重生后的蕭沐會變成這樣?
而蕭沐此時看見殷離這副樣子,心頭一個咯噔,老婆怎麼了?怎麼一覺醒來像是變了個人?平日見了他總是臉上掛着笑黏上來,如今卻是連個笑臉都沒了。
難不成是什麼後遺症?
聯繫到上回他檢查殷離的神識出問題,說不定也是那位國師乾的好事。
也不知那國師雲遊回來了沒有,等他逮到人一定要好好問問,到底對殷離做了什麼?
這麼想着,他的目光逐漸銳利,甚至隱約帶着點怒火。
此時,有侍從來通傳,說國師來了。
二人聽見這一聲,同時眉心一擰,冷笑一聲:來得正好!
兩個人立時噌地起身,氣沖沖踏出門去。
茗瑞一愣,感受到兩個主子森然的氣場,不由打了個哆嗦,咱們王府這是跟國師結仇了嗎?
客堂內,老和尚一手拈着須尾一手背在身後,仰頭悠悠然地欣賞堂上掛着的山水圖。
卻感到兩道氣息由遠及近快速襲來,他不由挑了一下眉,剛剛轉過頭,就見兩個人影突然出現。
二人一人一邊同時狠狠地捏住他的手腕,異口同聲:“快給蕭沐/阿離看看!”
話音剛落,二人詫異地互望一眼。
蕭沐疑惑:“讓國師給我看?我沒病啊。”
殷離亦道:“我也已經沒事了。”
國師兩隻手腕被二人一左一右地捏着,捏得生疼,不由苦笑了一下,“二位,能不能先鬆開我再說話?”
殷離皺眉看了一眼國師,不情不願地放開。
蕭沐則是繼續捏着國師的腕子,語氣森然:“你對阿離幹了什麼?”
卻見國師笑了一下,輕拍了拍蕭沐的手背,投去一個和善慈愛的目光,笑道:“沒想到世子氣性這麼大,我那座山門可是敕造的呀。”
蕭沐沒接話,只質問道:“你到底幹了什麼?害他一睡不醒,你若不解釋清楚......”他說時,拇指一推,劍出三寸,森寒氣場驟然釋放。
國師面對泰山般的威壓面不改色,依然笑盈盈地道:“世子莫急,殿下無礙,不過是做了些夢罷了。”
“做夢?”
蕭沐皺眉,“不對,我明明檢查過他的神識,他......”說到這蕭沐頓了頓,還是不要在殷離面前提對方的神識可能出問題的好,免得嚇着對方。
國師卻像是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笑了笑,道:“到底是殿下的神識出了問題,還是世子自己出錯了呢?世子若不信,大可以檢查自己的神識看看?”
殷離聽得雲裏霧裏,做看一眼國師,又看一眼蕭沐,“你們在打什麼啞謎?”
蕭沐一怔,狐疑看一眼國師,這他倒是從來沒做過,誰沒事會檢查自己的神識?
不過轉念一想,這話卻有些道理。既然他也是轉世者,神識自然也會有相應的烙印,檢查一下便能驗證到底是自己的神念不濟查不出來,還是殷離的神識果然出了問題。
這麼想着,他閉上眼,調動神念潛入識海檢查自己的靈台。
須臾后,他猛然睜眼,目露不可思議。
他怔然看一眼面帶笑意的國師,片刻後點點頭道:“你說得對,是我出錯了。”
神念查出這也是他的第一世!荒謬!
這是絕不可能的事,所以唯一的理由,就是他的神念不濟,查不到這具身體裏,轉世者的烙印。
若是一具身體中的靈魂經歷過轉世,那麼這具身體的識海里就會留下轉世的烙印,如若沒有這個烙印,便證明這具身體就是此人靈魂的誕生之初,也就是第一世。
殷離疑惑看向蕭沐,“到底發生什麼?”
蕭沐搖搖頭,“是我搞錯了一些事情。”
殷離看他一幅緊張神色,猜到大概是因為擔心自己,於是安撫蕭沐道:“我真的沒事,我只是睡得太久,還有些不適應,國師......”他想了想,找了個理由:“我忘了一些重要的事情,是國師幫我想起來了。”
蕭沐狐疑打量殷離,“真的?”
殷離點點頭,走上前把蕭沐摟在懷裏,下巴擱在對方肩膀上,低聲道:“只不過我做的夢有些奇怪,想找國師給我解夢,你能不能......出去一下?”
見蕭沐不動,他又在蕭沐耳側吹了口氣,“好不好?”
聽見這帶點撒嬌意味的語氣,蕭沐眉心微微一松。
是原來那個殷離沒錯了。
他點點頭,“好,我等在外面。”他說時瞪了國師一眼,“你若敢對殿下不利......”
國師笑道,“有世子在,老衲豈敢。”
蕭沐這才抱劍去了院子裏。
殷離將門掩上,面色一沉,尚未回頭便開口道:“既然我成功了,為什麼蕭沐卻變了個人?”
國師依然滿眼的笑,“真的變了嗎?”兀自走到一旁客椅上坐下,端起茶盞輕啄。
殷離擰起眉,轉身道:“他說什麼自己上一世是個修士,還說我是他的劍靈,簡直荒謬。”
卻見國師點點頭,“在此之前他確有一份上界機緣。”
殷離疑惑:“機緣?”
他不耐煩這樣的打啞謎,有些着急地道:“可他都不記得我了,上一世他明明......”他說時掏出懷中的手串,垂眸道:“他明明一直認得我。”
不僅認得,還把他放在了心裏,一直到死......
想到這裏,殷離的鼻尖酸澀了一下,有些猶疑地問道:“他還是他嗎?”
國師看一眼殷離,不答反問:“一個人轉世了,還是原來那個人嗎?”
見殷離面露怔忡,他又道:“我換個問題,一個人失憶了,你對他的態度就會改變嗎?”
殷離斬釘截鐵:“當然不會。”
不論他還記不記得我,不論我還記不記得他......
甚至哪怕自己不記得蕭沐了,可一旦遇見,他依然會愛上對方。所以......
“所以他還是不是原來那個人還有什麼重要?”國師聳聳肩,笑容中帶着洞悉世事的瞭然。
殷離聞言面露怔然,是啊,有什麼重要?反正不論轉世多少回,對方都是他的小獃子。
他的指尖摩挲了一下掌心紅豆,心頭卻又湧上不甘與酸澀來。
“可他上一世明明......”
明明心裏有我的。
“現在他的眼裏只有劍。”想到這裏他的眼眶委屈地紅了一下,不甘心地道:“你能恢復我的記憶,那他呢?”
可剛說出這話他又後悔了。
真要蕭沐想起上一世蕭家的下場嗎?只怕三十萬鎮北軍的冤魂會如掀不開的重重大山,永遠壓在蕭沐的心上。
想到這裏,殷離的眉心狠狠一跳,心頭那道陳舊的傷口被利刃再次揭開,鮮血淋漓,疼得他呼吸都困難,
國師的笑意收斂了些,放下茶盞直直看着殷離,“你真要他想起來嗎?”
殷離啞着聲音:“不......不必了。”
就讓蕭沐簡簡單單地活下去吧,有他在,對方再不用孤身一人面對明槍暗箭,再不用為蕭氏熬干心血,機關算盡,最終卻落得那樣的下場。
也許對蕭沐來說,那樣的一生痛苦又不堪,所以轉世后才會變成如此簡單純粹的人吧。
殷離的唇角微微顫抖了一下,這一世,讓他來承擔一切便好。
*
殷離送走了國師,回到院中時,蕭沐正在練劍。
殷離欣賞了好一會對方飄逸的身法,竟然頭一遭沒有因為蕭沐又在練劍而暗自吃醋。蕭沐終於不再是那個一步三喘的病秧子了。
挺好的。
他想着,小獃子不僅活着,還能好好地舞劍,比什麼都好。
蕭沐見他來,收了劍道:“你的夢解了嗎?”
殷離點點頭。
“如何?”
殷離看着蕭沐,緩緩揚起一點笑意來,“是個好兆頭。”
蕭沐目光微微亮,似乎是來了興趣,“是嗎?詳細說說。”
殷離走上前,雙手拉起蕭沐的腕子晃了晃,“國師說那個夢的寓意是我們會生生世世在一起。”他說時,目光沉沉看着蕭沐的唇瓣,舌尖掃了一下犬齒,悄悄地湊近了。
蕭沐點點頭,心說這國師還有點水平。
殷離是他的本命劍,劍靈與他靈魂結契,可不是生生世世都會在一起么?
於是他淺笑了一下道:“那就好。”他說時,根本沒注意到殷離的意圖,便轉身在石桌旁坐下,扭頭時,對方的唇瓣以近在咫尺的距離與他的臉頰擦過。
殷離湊過去的唇落了空,動作一頓,又聽見蕭沐這心不在焉的回答,面色霎時沉了下去,又一側目,就見蕭沐看都沒看他一眼,轉而抱起劍仔仔細細地開始拭劍。
殷離的眉心擰得死緊,幾乎能擠死蚊子。
剛剛還想着只要蕭沐活着便好的他,心頭那些不甘又湧上來了。
前世戴着他的手串下葬,今生眼裏卻只知道盯着劍!
他這麼個大活人杵在這,都不配讓蕭沐多看兩眼嗎?
蕭沐擦了一會劍,就感覺一道視線不容忽視地盯着他,不由升起一點不詳的預感,扭頭去看,正對上殷離幽怨的目光。
他心頭一咯噔,看一眼殷離,又看一眼手中追光。
遲鈍如他,也感覺到了殷離好像很不高興。
他想起殷離很討厭追光,是不是他在對方面前保養追光惹人不高興了?
他沒來由地心頭犯怵,吞咽了一下,下意識出聲:“......老婆?”
話音剛落,他就看見殷離面色肉眼可見地更沉了。
完了。
蕭沐心頭一咯噔,他怎麼又說錯話了......
他連忙找補:“不是,我是說阿離......”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見殷離忽然閃電般從他手中奪過追光藏在身後,隨後一臂撐在他身後的樹榦上,將他圈在臂彎里。
感受到殷離沉沉的氣場,蕭沐的忽然就想起上回殷離怒而折劍的畫面,心下立刻慌了起來。
阿離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他微微挑目去看被藏在殷離身後,露出了一截的劍柄,小心翼翼地道:“有話好好說。”心說千萬別對追光下手!
只見殷離目光沉沉,“你還記得你答應了接受我的心意嗎?”
蕭沐仰頭看着人,點點頭。他是一頭熱答應過。
“既然答應了我,心裏就只能有我。”
蕭沐糾結了一下。
這個......怕是有點難。
老婆劍就是命根子啊,再說劍與劍靈,為什麼非要二選一呢?
劍痴的腦筋又要打結。
可看着被挾持的追光,他決定不去思考這個令人頭疼的問題,想着既然劍在殷離手上,千萬不要惹怒對方。
於是他艱難地緩緩點了點頭。
殷離見狀,目光終於緩和了一些,“那我問你,劍重要還是我重要?”
蕭沐一愣,看一眼殷離,又覷一眼追光。
劍靈和劍誰重要?
這簡直是亘古難題!
不過他思來想去,最終給自己找了個順理成章的邏輯,殷離不承認自己是劍靈,那就只是個人,而他的老婆當然得是劍。
這麼一想,他很快得出結論:男人哪有劍重要?
“當然是......”
一個“劍”字在蕭沐的嗓子眼裏轉了幾圈,竟然沒能說出口。
他敏銳地察覺到,這話不能說,他說出來對方真能把追光折了,殷離肯定也得重傷。
劍痴很苦惱,他上輩子都沒人敢威脅他,這輩子卻被一個劍靈的人格威脅了。看着殷離皺緊的眉心,以及森冷的目光,他終於心不甘情不願地張口:“你......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