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周一，滿血復活的方茉帶着愉快的心情踏入辦公室，開開心心的和兩個小助理打完招呼，再核對完自己不在的一周時間裏的工作，剛想去茶水間接個水，就看到了從元淮璟辦公室出來的趙炎。
“學長，你？”
“別提了，一言難盡。”
趙炎無奈地搖搖頭，明顯不想細說。
難道要他告訴方茉，元淮璟這個報復心重的男人，昨天趁自己不備直接拿膠水糊了他的頭髮，自己沒辦法之下只能理了個寸頭嗎？
難道還要說，他一怒之下和元淮璟互扯頭花，結果一不小心撞到某個裝飾物，嘴角這才青了一片嗎？
無論哪個，趙炎都說不出口。
只能無奈地暫時咽下這口氣，以待後面報復。
從短短一句話中就聽出無限心酸的方茉只能幹巴巴的安慰一句“新髮型也很帥氣”，然後默默回到辦公室，整理好要彙報的文件后就敲響了元淮璟辦公室的門。
大門一開，方茉有一瞬間的無語。
之前趙炎在元淮璟的辦公桌旁邊就有一張桌子，為了交流和工作方便，兩人都坐的很近，可現在那張小桌子出現在辦公室的另一頭，趙炎和元淮璟的距離更是一個東一個西，想要交流估計得扯兩嗓子。
你們兩個怎麼和鬧彆扭的小學生一樣？！
但看到元淮璟的視線已經飄過來，方茉狀若無事地走進辦公室，開始彙報工作。
這周並沒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事，唯獨有一件不是很重要，卻有點麻煩。
“……無論我們的人怎麼勸說，那戶人家咬死了就要一千四百萬，少一分都不肯，伍經理這邊給出的估價最多是一千萬，元總您這邊看是？”
元氏的主業目前還是房地產，他們明年有一個計劃就是在城西郊區的某塊地上建一個新商場，土地收購過程中其他都很順利，只有一戶怎麼也不肯搬，除非給一千四百萬的人家。
偏偏那戶人家的位置有點特殊，如果不買下來對商場的建設有一定影響，底下的人無法做決定，層層上報后就到了元淮璟這。
四百萬的差價，說多也不多。
畢竟如果要改圖紙什麼的，後期林林總總加起來可能都不止四百萬。
不過要是就這樣滿足那戶人家的獅子大開口，萬一被周圍的幾戶知道，哪怕合同什麼都簽好了，也可能會有影響。
按道理這種事項目部的人應該挺有經驗的，這次既然鬧到了元淮璟面前，大概是實在沒辦法了，索性甩鍋到大老闆那，萬一後期有什麼問題，他們也能用老闆的命令來扯下大皮。
以上，屬於方茉的猜測。
元淮璟一眼就看出下屬這點小花花腸子，倒沒生氣，只是翻了幾下彙報的內容，不由開始怎麼把這件事效益最大化。
這次事情對他來說並不需要太多思考的時間，只不過……
元淮璟看了一眼方茉和趙炎，對他們來說，倒是一次不錯的機會。
元淮璟：“下午行程？”
方茉馬上開口：“下午除了一個例會外並沒有其他安排，例會兩點開始預估耗時一個小時，如果要去城西，不堵車的情況下路上大約需要一個半小時。”
元淮璟又思考一會兒，很快做了決定。
“去。”
他對那個項目還挺看中的，如果順利的話，元淮璟也想拿下周圍的地，直接打造一個商圈綜合體。
而趙炎和方茉也需要去實地考察一下，這樣才能更好地想解決辦法。
“好的，我這邊去安排。”
方茉點頭，隨後轉身看向遠處的趙炎，司機那塊一向是他負責的。
這次除了她和元淮璟，伍經理等人也得一起去，肯定得用商務車。
趙炎沒起身不過也聽見了對話，他直接扯嗓子喊道：“我知道啦，會安排好的！”
瞬間，幽幽的迴音出現在辦公室。
不知道的，還以為趙炎和元淮璟之間隔着一個山溝溝呢。
方茉：……你們兩個！幼不幼稚啊！
無語的方茉默默告退，她只是來打工的，不是幼兒園幼師，還要負責哄孩子。
下午五點不到，避開晚高峰的一行人順利來到了城西。
這些年，首都經過不斷向外擴張，面積越來越大，可城西這一塊卻沒跟上步伐，靠近首都的那部分還好，元氏看中的這一片距離市中心卻着實有些遠，相對就沒那麼繁華，一眼望去超過十層的建築都不多。
主要原因就是交通一般。
經過這一片的只有兩條地鐵，對於首都總的人流量來說實在太少了。
除非是那些手頭真的不富裕的人，否則大部分都不會選擇在這塊租房，這樣一來就形成了惡性循環。
沒人就沒人氣，沒人氣就沒大商場，沒大商場等便民的存在，人就更少了。
其實政府之前也想過要多增幾條線路，把城西這一塊好好利用起來，只是因為這裏有不少老房子，拆遷改造難度有些大，又有人提出這些老房子都是歷史文物需要好好留存，這一拖就拖了好些年。
元氏這個項目算是和政府合作的，那邊也想接下去好好發展一下城西。
說起來，算上大學的時間，方茉在首都也待了差不多有七年了，可她還真的一次都沒來過這一片地方，當車子停下時就好像來到了其他城市。
從高樓大廈一下子過渡到矮房小鎮，有點像、方茉的老家？
當然，比起老家，這次還是更熱鬧一些的。
元氏這次需要的土地面積大約是一萬平，而那戶人家只佔了其中的六十平左右，如果因為他們影響整個項目的進程，的確有些得不償失。
只是不知道元淮璟是想怎麼處理？
如果換做自己，又有什麼好辦法嗎？
方茉馬上也要成為決策者，做一步就得看十步，現在在元淮璟身邊工作正是最好的學習機會。
“元總，您看，這邊那戶紅磚頭小兩層的就是。”
伍經理上前指了指：“房子是這家老爺子的，做主的是大兒子，也是他一直堅決不肯鬆口。”
基本情況元淮璟已經從報告上了解，他這次來主要還是看看周圍的情況，順便表達一下自己對這個項目的重視，讓伍經理他們少耍滑頭。
而這一片為了趕進度，有些地方的人家早就搬走，一部分都開始拆了，顯得有些荒涼。
“這不是伍老闆嗎？怎麼，你們答應給錢了？”
正當幾人默默等待元淮璟命令時，一處矮牆後面傳出一道中年男聲。
眾人調轉視線，就看到了一個騎着電動車身上有些髒兮兮，似乎剛從工地回來的男人。
從他剛剛那句話里，不難判斷這人的身份。
伍經理看了元淮璟一眼，發現他並沒有要交談的意思，只能自己上前一步：“朱先生，您這邊要價實在太高，我們實在無辦法答應啊。”
兩個“實在”都加了重音，乍一聽就很為難的樣子，而且伍經理說完還切實露出一個苦笑，果然做買賣演技也很重要。
朱家老大卻不管伍經理的裝可憐，視線直直落在元淮璟身上，用帶着一絲口音的糙嗓子問道：“這是你老闆吧？你們元氏一年交稅都幾個億嘍，還在乎這幾百萬？”
“我們家可就這一套房子，你們也知道首都房價多貴，要是再去買房子，一千萬也買不着什麼的，我們也很難的啦。”
好傢夥，開始互相裝可憐了。
據方茉所知，這一片地區的房價大約在三萬左右一平，一千萬的話也能買三套百平左右的房子了，對比現在一家七八口人擠在這六十平的小地方可寬敞多了。
當然一個是樓房，一個是自己的地，嚴格算起來並不能這麼等價換算。
但一千四百萬的話確實是遠遠超出這塊地本身的價值，周圍的人家差不多面積的都是九百到一千萬之間，這是雙方都覺得合適滿意的價格。
畢竟城西就算真的要發展，都不知道要幾年，現在這裏什麼都不方便，既然元氏想開發價格合適的話大家基本都是願意的。
“嗯。”
面對朱老大的“暗示”，元淮璟只是冷淡回了一個音節。
隨後就朝另一個方向走去，伍經理他們不明白老闆賣的什麼關子，只好和朱老大隨意應付兩句后就跟了上去。
倒是趙炎留了下來。
方茉看了他一眼，就見趙炎朝她揮揮手，示意不用管他。
正在拆遷的地不好走，方茉今天也不知道要出外勤，穿的是一雙五厘米高的小皮鞋，在這樣不平整的路上走，沒多久就感覺到腳底有些疼痛。
不過也不是不能忍。
畢竟這才剛走了沒多少路，方茉想着再堅持一下，實在不行的話再說吧。
沒想到元淮璟卻突然停了下來，朝方茉所在的位置走了兩步，剛好邁入一米範圍圈，然後看着她微微皺眉：“回去。”
方茉一愣。
伍經理和另外兩個一起跟過來的員工也互相使了眼色，這大老闆怎麼突然就生氣了？
這語氣着實有點不好啊，都直接開始趕人了。
【方秘書也太不愛惜身體了吧？腳疼就去車上歇着唄，忘了自己剛受過傷啊！現在的年輕人啊，哎~】
如果不是聽到這段話，方茉說不定也會想自己是不是哪裏做的不好。
元淮璟說話沒頭沒尾的，什麼都不解釋態度又有點凶，任誰第一反應都不會想到他是在關心人吧？
方茉心裏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這人怎麼這麼彆扭呢？
“謝謝元總關心。”方茉揚起一個笑：“我腳的確有點疼，抱歉耽誤大家啦。”
雖然元淮璟不介意被人誤會，方茉還是直接說了出來，人家也是好意，她可不想回去以後又聽到什麼元淮璟脾氣差的傳言。
“啊呀，都沒注意方秘書你今天穿的鞋子。”
伍經理馬上應答：“還是元總關心下屬，哈哈哈。”
“是啊是啊，我聽說方秘書你前兩天還因為腳傷請假了？不要緊吧？要不我背你過去？”
方茉婉拒了，笑着說自己可以的，也不拖泥帶水，就直接朝幾人揮揮手然後向停車的地方走去。
不遠，走十分鐘差不多就到了，司機還在車上等着呢。
而且方茉坐上車后不到半個小時，元淮璟他們一行人也都回來了，隨後又馬上啟程回公司，只是這次剛好遇上晚高峰，等到公司時都已經晚上八點多。
匆匆吃了點晚飯，目送伍經理他們離開，本以為今天就差不多結束的方茉卻跟着元淮璟和趙炎來到辦公室。
她有些疑惑，還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吩咐嗎？
在元淮璟一個眼神下，很有默契的趙炎也顧不上之前的生氣，直接輕咳一聲：“學妹，你對如何搞定朱老大一家有什麼想法嗎？”
秘書轉崗的不是沒有，只是這其中勢必是要付出很多努力的。
就像方茉之前自己想的那樣，她要從一個執行者轉變成決策者，這中間可不是單純的身份變化就行的，思考問題的角度等等都需要發生轉變。
考慮到這些，元淮璟就決定把這件事就交給他們兩人解決，當然偶爾他也會提提建議，協助一下。
剛好趙炎也可以用這次機會來培養和方茉的默契。
畢竟以後他們兩個就是那家公司的主要負責人了，很多事都將由兩人商討後下決定，是好是壞都由他們承擔，元淮璟只會看到最終的結果。
這邊趁方茉思考的時間，趙炎順勢看了一眼元淮璟。
他也知道這傢伙有時候看着不着調，實際上挺細心的，對自己人更是寬容，願意耗費自己寶貴的時間一點點手把手教他們。
這次事情估計某人心裏早有判斷，之所以不馬上處理還是想聽聽他們倆的主意和想法，給他們一個鍛煉的機會。
這種細微又體貼的“溫柔”，在很多外人眼裏是根本不能想像的，畢竟在他們眼裏，元淮璟就是自我□□，我行我素的代名詞，怎麼可能替下屬考慮？
好歹是好幾年的兄弟，趙炎也不是那種鐵石心腸的人，只希望這傢伙以後少氣他吧。
而另一邊，接收到趙炎的視線，元淮璟拿出手機開始打字，神情十分嚴肅。
趙炎感覺到手機的震動，還以為元淮璟有事要補充，連忙點開一看。
「子曰：你認真的樣子雖然很靚仔，但是！你現在這形象真的好好笑啊！」
後面還跟了一長串的“哈哈哈”，瞬間吵到了趙炎的眼睛。
踏馬的元淮璟就是個混蛋！
把老子剛剛的心軟都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