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鑲孔難題
盔甲騎士停在攤販前：“另外的價錢？對你們這樣的人而言，做凹槽鑲孔很難嗎？”
柯黎的目光，從騎士充滿“電鍍”油彩的的金屬手套上挪開，笑得不冷不熱：
“實不相瞞，對某些特殊裝備進行鑲孔，技術難度和材料成本可能會比寶石本身都貴。”
“不同的裝備不同的造價，還可能因為裝備本身不是良品，進而而限制鑲孔數量上限。”
盔甲騎士掀起眼部活動擋板，一雙鈷藍色的眼睛仔細地打量着柯黎。
這鐵皮罐頭裏面應該是個男人，就是有點謹慎過了頭。
盔甲騎士放下擋板，只留下六條小拇指長寬的觀察口和換氣口，擋住表情和神態：
“假設我想在盔甲上打造6個附魔寶石鑲孔，是什麼價位？”
柯黎伸了伸手，從口袋裏掏出純白色的工作手套：“需要先放到桌子上來看看。”
盔甲騎士不知什麼身份，他左右一看，只見沒人敢靠得太近，才把盔甲往桌上一擺。
柯黎觸摸盔甲，釋放一股微弱的魔力波動，檢查盔甲部件狀態：
“白鋼材質，胸、背大塊板材鍛疊，腰腹薄弱處三層盔甲片環接阻擋。”
“和常規拆卸式盔甲相比，這件盔甲的完整性更高，下擺和護肩提前做定成半拆卸式。”
“腰腹部盔甲部分略有內縮，看起來是專門配合雙手大劍各種動作姿勢的改良款式。”
“因為白鋼材質和板甲結構設計的局限性，通常以4個鑲孔為穩定方案。”
盔甲騎士抱起胳膊，饒有趣味地問道：“假如我，非要打造6個鑲孔呢？”
柯黎一臉微笑，五指打開，指頭在腰前對抵，慢慢地觸碰離合：
“通常來說，寶石工匠都不建議這麼做，過於極限的壓榨性能必定縮減盔甲使用壽命。”
“通俗來講，其實任何裝備，都可以隨隨便便挖出大量的鑲孔來插入寶石。”
“哪怕是一件破破爛爛的麻布棉甲，在上面摳出十幾個洞來裝寶石也不是不行。”
“但只要激發魔力，就會發現暴躁的魔力徑流互相衝突，會迅速地毀掉這件裝備。”
柯黎的耐心解釋，吸引了不少客人的圍觀：
“鑲孔並非簡單粗暴地在盔甲上戳個洞，或者鑿個凹痕，即使是預先設計過凹槽孔，也得重新鋪設魔力，除非只是寶石皇冠之類的，不打算激活寶石的花架子，我可以簡單給你講一講。”
“給裝備鑲孔，分出許多種不同的流派。”
“第一種，介質打孔法，在不影響裝備美觀度、耐久度、實用度、原本模樣的情況下，進行空間介質打空，也是最為昂貴的打孔方式之一。根據裝備不同，需要消耗大量符文材料和寶石精華。這價格當然會很離譜，不是傳家寶級別的裝備，一般不推薦這樣做。”
“第二種，魔力打孔法，寶石會出現在盔甲居中部分，通常來說是腹面或背面，不影響肢體行動的位置為最佳，但要求施法者對盔甲的材質、結構、設計有成熟的考量，並且每次打孔都會因為改動原本的結構，或者魔力徑流改變了盔甲材質原本的密度，有可能導致裝備耐久性能下降。”
“第三種，煉金結合法，利用鍊金術金屬燒蝕反應，將寶石和盔甲結合在一起，優點是只要材料足夠強韌，可以將性能影響縮到最小，缺點是寶石無法更換，強行更換寶石會損傷裝備。”
盔甲騎士點點頭：“假如我是一名使用雙手大劍的騎士，需要6個魔力凹槽，你會怎麼做？”
柯黎脫掉手套，食指沾起清水，在盔甲上畫出6個圓圈，目光只在盔甲和騎士之間交換：
“極限情況下，中間2排2孔，肋骨劍凸區域和肚臍區域兩處各一孔，形成魔力徑流平衡。”
“中段做平衡守勢附魔寶石，上下部分，根據抬手舉劍格擋或雙持握劍抵腹的習慣區分。”
“當然，這件白鋼盔甲……說實話材質強度有限，6孔失敗裝備耐久度永久損傷一大半。”
“再考慮到裝備穿脫、修理維護、美觀性能的問題，其實我個人比較推薦四孔。”
“就這邊，胸肌邊緣的位置，到肋骨邊緣的位置，大約一個巴掌的距離作為安全打孔線。”
“不影響穿絲絨或皮毛內襯，也不會突兀地碰到身體，可以正常裝護肩扣帶或徽章掛飾。”
盔甲騎士連續點頭，語氣也聽不出是好是壞：“看來你是懂行的。”
“假如我把寶石全包了，讓你幫忙打6孔，你有把握留下多少耐久度？”
柯黎把盔甲翻了個面，確認這是一件新貨：“假設盔甲耐久度是多少？”
盔甲騎士不假思索地摸着金屬下巴：“500點，我這邊通常管用那一套耐久度檢測標準。”
柯黎想了想，用手指在盔甲各區域畫來畫去，時不時輕輕敲擊，確認盔甲狀態：
“400點左右，6孔魔力徑流很極限。”
“每次打孔都會引起整體材質變化，因為基底材料的問題，成功率最多40%。”
盔甲騎士立即激動起拍上了桌子，桌上寶石原地起飛又原地落回：
“什麼，耐久度居然有一半以上，你保證成功率有40%嗎！你認真的嗎！”
柯黎又看了盔甲騎士一眼，心說我去北方學藝又不是白白混了五年野人生活，這都沒把握？
轉念一想，他決定吃下這頭肥羊：“一旦操作失敗，盔甲片會直接炸開的。”
“想穩定打孔，需要用寶石精華作為鑲孔染色，想自由更換寶石還需要二次洗色。”
“總之，打孔流程是否順利無法估測，總體價格可不便宜，不考慮考慮我說的4孔嗎？”
盔甲騎士連續點頭：“沒問題的，你儘管做，這款盔甲還有好幾件，成功一件就行。”
看來這傢伙很有錢，這種厚鋼盔甲，居然都還能做幾套當耗材用。
柯黎看向對方，就等對方答應自己的條件：
“本來我只是過來擺攤賣寶石的，鑲孔方面沒有準備。”
“真要做鑲孔，還得麻煩找個地方，這小桌子可不比鍛造台，穩定性不夠。”
盔甲騎士興奮地抱起盔甲：“好的，跟我來，我那兒的東西應該夠你用。”
“那我就收攤了。”柯黎把鋪蓋一卷，掰開桌子卡扣，迅速摺疊打包塞進背包。
跟着盔甲騎士，一路來到猛獁之角的藍鷹騎士工坊。
看見盔甲騎士進門，三個鬍子老頭紛紛放下手中鐵鎚。
他們仨有點凄慘，鬍子都被炸黑了，看樣子為了給盔甲騎士強行打6孔，沒少吃苦頭。
不過這工坊設備，也讓柯黎眼前一亮。
盔甲騎士絲毫沒有脫下盔甲的慾望，就那麼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看柯黎操作：
“只要能成功，這兒的材料隨便你用，不過用之前最好說一聲，我的人會記錄出納。”
“交給我來處理吧。”柯黎打開背包，掏出多隻皮袋，裏面是色彩各異的寶石精華。
拿起嶄新的工具，隨便試了試手感，確實比自家破爛好用很多。
“開始了，麻煩不要讓人打擾我。”
通過寶石精華粉塵施法，實際對魔力需求很低，施展起來要輕鬆許多，只是更加燒錢。
戴上手套，輕輕點綴和燒蝕，再將煉金試劑溶液點在不多不少的寶石粉末中。
中間四綠，上黃下紅。
催動魔力點燃寶石粉末，盔甲微微震動，但被車床和夾板牢牢地固定在原處。
第一孔是黃色，淡黃色的魔力徑流彙集成線，被指向其他寶石鑲孔區域。
第二孔是紅色，赤紅色的寶石粉末，在燃燒時吸納了淡黃的魔力，向上分裂擴張。
這時，柯黎雙手點火，操縱魔力避開盔甲的結構吸引曲線。
最後兩孔，柯黎好像出現了失誤，盔甲的震動瞬間加劇。
因為他最多同時只能引導兩個節點，導致原先擴散的紅色魔力徑流在盔甲外表亂走。
“呲！”
純白的手套，轉眼間就被錯誤的魔力徑流短路燒黑，在盔甲上留下淺淺的色痕。
柯黎連忙增加寶石精華使用劑量，引導分走的紅色魔力徑流在盔甲上有規律的移動。
盔甲騎士一看，果斷躲到柱子後面。
炸到人賠錢就行了，要是把盔甲炸得花一塊紫一塊的，那可就沒法穿出門了！
殊不知，身為寶石翁的柯黎，其實對這套手法遊刃有餘。
他只不過是增加點變數，免得顧客覺得太過輕而易舉，打完孔又不想出錢，到時候砍價。
在柯黎的引導下，白鋼盔甲不再是原先的純白，而像是鍍了一層淡淡紅暈的護甲油。
紅色魔力引導完畢，綠色鑲孔互相編織封鎖，如磁鐵的反作用力一般難以精確操作。
而寶石翁賦予他非凡特性，可以感應並解除這股反作用力。
三種色彩交彙編織，在劇烈的能量震動中，盔甲光芒綻放。
柯黎將附魔寶石按照特定順序裝填，依次封鎖魔力，所有光芒迅速收斂，變回原本色彩。
“4顆1級綠寶石1120金鎊、紅黃1級寶石900金鎊，6孔鑲嵌費用6000金鎊。”
“抹掉零頭，誠惠您80顆魔石，您可以檢查耐久度狀況，先確認再付錢。”
“這就成功了？”盔甲騎士不知遭到了何種折磨，看到一次成功，聲音居然難以置信。
看來那幫被炸到失憶的老工匠，既沒有寶石相關的非凡特性，也沒有北方蠻族的手藝。
不過也得感謝他們，如果不是他們連續失敗耗盡了耐心，盔甲騎士也不會來找自己。
盔甲騎士連忙走過來，使用軟頭夾子摘掉附魔寶石反覆插拔，又將盔甲放到附魔台上。
“太棒了！我看這盔甲至少有440點耐久度！”
說著，盔甲騎士忽然掏出兩顆微微震動的傳奇寶石，就要往凹槽上插拔測試。
看得柯黎眼皮子一跳，連忙攔住：
“傳奇寶石擁有類似活體的力量性質，和附魔寶石能量級完全不同。”
“只有先造好的上下兩孔可以鑲嵌，千萬別亂放，最好是用金漆花紋描邊作為特殊孔。”
“喔，那好的，你幫我弄吧！”盔甲騎士下意識地放下寶石，被柯黎拿在手裏。
原本還微微震動的兩顆寶石，在柯黎手裏瞬間老實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