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 79 章
秦鳶對練綺音說:“道謝就免了,給錢就成。你的玲瓏琉璃寶塔暫時放我這裏,我有安排。”
練綺音跟秦鳶認識已久,從秦鳶在遇到她的山洞裏扔了那麼多的寶物不要,以及衝著秦鳶是唯一來翠玉城救人的,又解決了翠玉城危機,哪怕現在玲瓏琉璃塔里裝着自己的親媽和被煉成傀儡的老祖宗,也沒有任何猶豫地應下了。
她作為十大仙宗的少宗主,修鍊資源自是極為優厚的,再加上又有親娘貼補,自己也能掙些外快,靈石和修鍊資源都不缺,只是那些入魔的修仙者要怎麼安置,還是個問題。
練綺音對秦鳶說:“你先把這些救出來多少人,報個數給我,我把錢付了。只是他們現在的情況,我沒法安置……”
她話到此話面露難色:“你們化解翠玉城危機,這筆錢,我支付不起,從道理上講,若是要支付,當是寶相宗以及各修仙宗派……”可從各宗派對妖族的態度來看,是絕不會付他們報酬的。
秦鳶說:“你把請我們救人的錢給了就行。待會兒找個地方,把那些逮走的魔化修仙者都挪出來,你看看哪些是你要贖的,把錢給了就成。你不願贖的,我們會核實身份通知各宗派,要是各宗派不贖,我們另有安排。”
練綺音問:“若是想化解他們身上的魔氣呢?”
秦鳶說:“這個不做買賣,只論交情。”
練綺音點頭,又道了句:“多謝。”
秦鳶對玄燕說:“你找個適合佈陣紮營的地方,你跟紅玉,幫着我師父他們把跟練綺音的買賣理清楚。”她又對胡阿獃說:“阿獃,那些魔化的修仙者,你多盯着些。”
玄燕和胡阿獃應下。
玄燕操控飛毯往蒼山山脈深處又飛了一段距離,之後找了一處背靠山崖面臨溪澗的平地落腳。
她落地后,取出陣筆,在附近刻陣,把營地隱藏起來,至於防禦陣,有月花花的紫丫丫兩位地仙在,用不着她佈陣。
秦鳶把在紅龍城逛街時買的帳篷取出來,給大家分了分。
修仙界的帳篷搭起來極為方便,收起來的時候彈丸大點一團,可以直接收進儲物法寶中,要用的時候取出來,注入一道靈力在裏面,激活帳篷上的法陣,往紮營的地上一扔,帳篷自動展開固定在地上。十幾級颶風來都吹不走。
帳篷里的桌椅床凳等物什也是一應俱全,比住客棧方便自在多了。
秦鳶搭好帳篷后,跟大家知會了聲說要閉個小關,便進到帳篷里盤膝坐下,閉上眼神,將神念探進泥宮穴中。
她進入泥宮穴,便見到初代殿主老祖宗坐在封印陣中,左手迷仙扇,右手玲瓏琉璃塔,面前躺着昏迷不醒的沈天鈞和練九曲。
月盈抬眼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秦鳶進來,下巴朝他倆身上一點,問:“怎麼回事?”
秦鳶問:“沉影呢?”
月盈的手一揮,把沈天鈞的招魂幡扔到面前,說:“還在招魂幡里。”抬指朝面前的兩人一指,道:“你不會是想把他倆扔給我解決吧?”
秦鳶頓時明白,老祖宗這是不樂意幫忙啊。她說:“情況危急,就扔進來了。”
月盈說:“現在不危急了吧?那就趕緊領出去,該幹嘛幹嘛。”
秦鳶貼着月盈坐下,說:“我知道,您是真仙境,為了避免招來天譴,不適合直接出手干預他倆的事,您教教我唄。沉影讓沈天鈞煉成器靈封在招魂幡里,要怎麼救?這個被蒼燁練成魔儡的練九曲,他被擄的時候,狐殿還沒出事,也算是受害者,他的後代練綺音跟我是朋友,逮了練九曲又能削弱蒼燁的實力……”
月盈對秦鳶說:“沈天鈞才大乘境,阿獃和紫丫丫的境界都高出他許多,直接從他的丹田中取出招魂幡,抹除掉他與招魂幡之間的聯繫,解除招魂幡里的封印禁制,拘禁在裏面的魂魄便能重歸自由。沉影有一縷殘魂在外,靈智尚存,魂魄重新融合便能恢復清明,只是她被煉成器靈,跟其他被拘禁的魂魄不同,需要將她從招魂幡中剝離出來,否則只能一直作為招魂幡的器靈存在,若招魂幡再被毀,她就只剩下魂飛魄散一途。”
她想到沉影也是她看着長大的,心裏不忍,抬手直接將招魂幡從沈天鈞的體內拘出來,卻發現這面招魂幡的桿是用沉影的骨頭煉成,幡面用的是沉影的皮,血肉則用來繪成了上面的符紋,整面招魂幡已經完全讓他煉化融為一體,一旦他死,招魂幡也會一同毀去。
月盈的神情再不見之前的淡然平和,眼神也冷了下來,她問秦鳶:“沉影的殘魂還在你身邊嗎?”
秦鳶說:“附在玄燕體內,玄燕就在邊上。”
月盈把沉影的情況告訴秦鳶,說:“沉影的血肉骨格都已被煉成器,生機早已徹底斷絕,無法再轉生修重了。她現在唯一能走的路,就是先以器靈噬主,吞噬掉沈天鈞能重得自由身,以後……以後就只能一直做招魂幡。法寶、靈器也可修鍊進階,但極難……”
她痛心地閉上眼,輕聲道:“天星秘境本非此界之物,它是飄離在虛空中的一方小天地,我把它挪來蒼山宗,卻沒想,害後代至如此地步。”
秦鳶說:“你也是想為大家好嘛,本來天星秘境挪過來,人族、妖族,乃至此界所有想飛升的都能受益,只是低估了人心貪慾。”
月盈輕輕搖頭,說:“一方宇宙由無數大大小小的世界組成,這些世界小如秘境,大如仙界,它們時刻都在變化。一方世界若是它一直與外界斷絕,就會像沒有活水引入的魚塘,天地靈氣會越來越稀薄,晦氣會越來越重,修鍊會越來越困難。”
秦鳶說:“天星界五千多年沒有人飛升,現在連進階化神都困難,跟這有關?”
月盈點頭,說:“若是再過五千年沒有飛升,連進階元嬰、金丹都困難。”
秦鳶估計初代殿主老祖宗又要說什麼隱秘,於是追問道:“然後呢?”
月盈說:“天星界在世界等級的劃分上,是僅次於仙界的上靈世界,能容納地仙長存於此界,天仙境也能短暫停留百餘載。它若再進一步,有可能衍化成仙級世界,只是這需要足夠的仙靈之力注入,例如渡劫成地仙、天仙時會引來仙界的仙靈之力,又如將天星秘境、星辰海這樣的能引入仙級世界力量的秘境引入天星界,都可。”
秦鳶滿臉震驚地看向自家老祖宗,心說:“祖宗哎,你的圖謀有點大啊。”
月盈從秦鳶的表情看出她的想法,搖頭,說:“並非只是你想的那樣。”
秦鳶問:“那是哪樣?”
月盈說:“世界是飄蕩在宇宙虛空中的,當它們離得足夠近時,大世界會捕捉小世界。如果是仙界捕捉住靈級世界,仙氣與靈氣是相通相融的,兩個世界能平穩相融,靈級世界會變成仙級世界的附屬世界,甚至逐漸融入仙界,讓修鍊和飛升變得更容易。我將天星秘境挪到蒼山宗,建立飛升通道,便是為此。”
她頓了下,心情沉痛地說,“現在是地淵界捕獲了天星界。魔氣跟靈氣不相融,就如同水火相遇。如果沒有外力干預,最終的結果就是地淵界吞併天星界,天星界裏所有無法適應魔氣的生靈都將死去,天星界也會成為地淵界的一部分。”
秦鳶倒抽口冷氣,滿臉驚悚地看着月盈,失聲叫道:“我去!”這是滅界之災啊。
月盈繼續說:“我以為用同為仙級的星辰海堵住地淵界,再引來天星秘境建立與仙界的通道,是可以避免天星界被地淵界吞併的,卻沒想,蒼燁是對的。”
秦鳶“啊?”了聲,問:“蒼燁是對的?怎麼講?”
月盈說:“蒼燁說,人心駁雜,私心太重,許多人的眼裏沒有蒼生生靈,只有自己,認為只有吃到嘴裏的肉才是自己的。如果以滅界為代價換取自己飛升成仙,會有很多人毫不猶豫地干。只要飛離升去,滅不滅界,于飛升者而言,又有什麼影響呢?他說,我挪來星辰海和天星秘境封鎖鎮邪壓地淵界,又豈知,星辰海和天星秘境在別人眼裏,會不會是一塊想要搶先吃到嘴裏的大肥肉?他說,他不相信人力能勝天,不相信我能封住地淵界,還說我會為此付出慘烈代價。”
她緩了緩,說:“我當時想,我生於此界,長於此界,在有能力護一護時,總要護一護的。大不了別人奪走天星儀,開啟封印,於已經飛升的我而言,也不損失什麼。”
她慘然一笑,說:“卻未料,他們圖謀的不僅僅是天星儀……”她的目光落在面前的魂幡上。他們對狐族趕盡殺絕,皮肉血骨魂魄沒有一樣放過。
她對秦鳶說:“蒼燁曾勸我,棄此界,將蒼山宗挪入天星秘境,讓我把天星儀煉成本命法寶,飛升仙界時,帶着天星儀帶上整個蒼山宗,帶着狐山,一起飛升。我沒聽!我不能自己飛升了,就去斷後來者的路。蒼燁說,我會後悔的。”
秦鳶看着老祖宗那傷心難過的樣子,不自覺地看向魂幡。沉影跟月花花是一輩的,當年也曾在月盈老祖宗跟前撒歡玩鬧吧。曾經長在跟前的孩子,如今成了如此模樣,叫誰受得了。
她安慰不了月盈老祖宗,只能默默地陪坐在她的身邊。
月盈壓住情緒,說:“練九曲的死活,與我們狐族無關。至於沉影,你魂幡和沈天鈞交給老黑,告訴老黑,帶着鬼狐們去鬼靈界。他知道路的。”
秦鳶“哦”了聲,緊跟着眼前一暈,周身的景象變成自己的帳篷。沈天鈞、魂幡、昏迷的練九曲和玲瓏琉璃塔全擺在自己面前。
她定了定神,輕嘆口氣,催動黑長老留在掌心的符紋,把他叫過來。:,,.